“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有去复查么?”
“查过了,很健康,我爸妈都又开始考虑给我相亲的事儿了。”
“那你怎么想?”
“我不急,这次病了以后,也想通了很多事,有些事勉强不了,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凌橘点点头,她其实是赞同严谨塘这种想法。虽然严谨塘三十出头了,但是保养得好,长得也挺出众的长相,气质更不用提,想找个好姑娘,一点也不难。
凌橘想起严谨塘的心结,还是没憋住。
“五哥,我跟你说个事儿。”
严谨塘看向她,“你说?”
“其实,你卧床不起的时候,我问了大哥,干爸妈你心结的事。他们都告诉我了。”
严谨塘平静的眸子并没有什么波澜,过了几秒才开口,“我知道,大哥跟我说了。”
“我不是有意打探的,只是这次实在是情况特殊,所以....”
严谨塘微微笑了笑,“没事儿,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而且你那是为了救我的命,无妨。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解了毒,我自从醒过来后,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了。而且,心中有一种罕见的畅快,就像这个问题解决了一样。”
“是啊,你还记得你刚醒的时候叫我四姐么?当时我都愣住了。”
严谨塘摇摇头,”看错了,别当回事。我跟我四姐感情比较好,所以,当时真的有一瞬间感觉是我四姐站在那,可能是躺得太久,头脑不清醒。”
“行,现在看你好了我也放心了,咱们现在就可以一起做别的事了。我爸妈现在在养殖基地开始种菜了,如果今年收成不错,明年开始就开始大范围种植,以后随堂的菜我们可以自己供应。若是京风后续能到我的手上,供应京风也不是问题。”
“可以,基地的事你多操心,墨染那姑娘你就使唤,那孩子没坏心眼。”
“知道,那姑娘对你也真是忠心,你病的时候我一开始都没敢告诉她,后来是我爸说漏嘴了。去俄联国也是她主动要求我要去。”
严谨塘眼里都是欣慰,“这孩子我没看错,不像我那司机,吃里扒外的东西。”
“那司机你怎么处置了?”
严谨塘抿了抿唇,“你想听?有点残忍。”
“说呗。”
严谨塘扯开一抹笑,“不告诉你了,怕吓着你,你家宋祁再去找我算账咋办,我可打不过他,那么老壮。”
“哈哈哈。”
“行了,最后一件事,就是我妈想见你,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过来,就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一趟,她说亲自下厨。”
凌橘想了想,“过两天吧,我带着孩子去,去之前我提前告诉你。”
“行。”
严谨塘走后,凌橘直接回屋睡觉睡觉了。
很长时间没做梦的她,又梦到了那个女军人的梦。
最后又是在悬崖边跳河,然后身体没有落入河水中时,她就醒过来了。
没意外的又出了一身冷汗。
她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梦不是无缘无故的,严谨祺一定跟她有什么关系。
或许极有可能,她就是严谨祺的转世,而没有七岁前的记忆,也很有可能跟严谨祺有关。
这一次去严家,她得找个机会多接触一下严谨祺的东西。
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特殊感应。
如果她真的就是严谨祺转世,她相信,总能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凌橘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抱着宋凌琛去了严家。
严家老宅跟宋家是一个院的,后面因为严高健退休搬去另一个院子了,不过离宋家不远。
赵祺说了自己亲自下厨,凌橘自家除了农产品,也没什么别的。
她想了下五月份母亲节,虽然现在母亲节并没有广为熟知。
要到世纪末才开始全国大范围内流行,但是也有不少人知道这个节日。
拿了些家里的鸡蛋鸭蛋,还有蔬菜。
她去花鸟鱼市场买了一盆粉红郁金香,又买了三盆菊花,去的路上又跟陈昀去王府井买了些水果点心。
汽车刚驶进了严家所处的大院,老远她就看见严高健和赵祺两口子在门口等着,严谨群和严谨塘在身后说着什么。
一家四口迎接她到来。
车停下几人立刻上前。
“橘子,你来啦!”
“干爸干妈大哥五哥,对不起,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就没过来看你们,你们别见怪。”
“不会不会,快进屋!孩子给我吧!宋凌琛,你还认识我不?”
宋凌琛扑腾着小胳膊小腿,笑着就扑进了赵祺的怀里。
几个大人忍俊不禁,看着小孩子心情就好了起来。
“您稍等,我拿一下东西。”
凌橘抱着孩子指挥着陈昀把两盆花和买的点心小吃拿了出来,严谨塘很有眼色过来接了过去。
”谢谢五哥了。”
“客气。”
几人进屋后,赵祺仔细看着这两盆花,她最喜欢郁金香了。
严谨群爽朗的笑了两声,“橘子还真会买,妈最喜欢的就是郁金香和菊花,尤其是白色菊花,别人都说菊花不吉利,但是妈就觉得菊花好看,素雅。”
凌橘有点尴尬,“太巧了,不过大哥,这个菊花是我给二哥三哥四姐买的。”
凌橘话落,众人一同望向她。
“你这孩子,还真是有心了。”
几个人聊了一会家常,凌橘准备说一下自己一直惦记的事情。
她觉得没必要再藏着掖着,没准她把自己的困惑说出来,严家的人也能帮她解决问题。
她来得早,看了看严家老宅内并没外人。
“干爸干妈都说我跟四姐有缘,其实我也这样想,今天过来除了看看你们二位,我也有一件困惑许久的事情。”
“你说橘子。”
凌橘端正了下坐姿,缓缓道来,“很久之前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是一个女军人...”
凌橘将自己梦中的场景娓娓道来,她语速不快,但是每当她说完一句话,严家其余几个人的表情就要更严肃一些。
当她说完自己梦的结尾是跳崖落入水中时,严家几人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严肃了,而是,严肃中又带着探究。
因为她说的每一个点,都跟严谨祺牺牲的额一些细节能对得上。
“上次五哥去完我家,我又做了这个梦,但是每一次都在落入水中之前,梦醒。我不知道这个梦意味着什么,也有可能是我迷信了。”
严高健摘掉了老花镜,“橘子,这个梦你又跟其他人说过么?”
“只跟宋祁还有李伯伯说过,李伯伯平时会研究一些道学,他给我的意见是我可能跟四姐有什么联系,但是他也说不好。”
“我想的是,或许多接触一下四姐生前的东西,可能能给我一些启发。”
赵祺开口,“那老大老五,你俩带着橘子上去看一下吧。”
严谨塘点头,随后站起身,“橘子,跟我来一下楼上吧,看一下我四姐的牌位。”
“好。”
凌橘正有此意,不过她没想到她说完严家人就信了,又没提出任何的质疑。
她跟着严谨塘上了楼,严谨群也紧随其后。
在三楼最后一间房间,严谨塘拧开门把手带她进去了。
是一个很宽敞明亮的房间,窗帘拉了一半,侧面是一面黑色大柜子,上面摆放着三个牌位。
牌位后面是黑白照片,照片前面还有各有一个香碗,旁边还放着一些水果。整个房间内都是淡淡的香火味,却并不刺鼻。
牌位的依次顺序,严谨良,严谨嘉,严谨祺。
凌橘的目光依次扫过三个牌位,当她的目光落到严谨祺的黑白照片上后,她的心,就像是被海浪狠狠地击了一下。
跟照片上短发的女军人眼睛对视的刹那,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吸入。
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像是漂浮在大海上的浮萍,摇摇晃晃,却始终无法靠岸!
随后,许多不曾出现过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一切,是时候了解!一切,真相大白!
原来,严谨祺真的是被从水中捞起后强奸致死,而且是被自己人设计!
原来她真的是严谨祺的转世,而她七岁前的记忆丢失,就是因为她是带着严谨祺记忆重生!
而凌橘从小轻生的原因也是因为她带着严谨祺的痛苦记忆无法苟活,让她无法承受,无法接受现实!
那么,她到底是严谨祺,还是凌橘?
而1961年出生的凌橘和1996年出生的凌橘,她们都有一部分严谨祺的灵魂!所以才引发了两人灵魂互穿。
凌橘站在那里彻底愣住了。
她有些站不稳,一只手向后扶着墙,大口的喘气。
“橘子!你没事吧!”严谨塘有些慌张,想要扶住她,她的身体却不停的下滑,凌橘的状态太不对了。
她面色潮红,扶着墙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抓住,在墙上挠出一道指痕,由于太过用力,手指尖甚至泛出血迹!她的表情有些扭曲,又带着惊恐!
痛啊!太痛了!
被轮奸的感觉痛不欲生!
到底是谁!是谁!
是谁要设计她!
是谁想要害严家!二哥三哥的死!也脱不了干系!
到底是谁!
凌橘瘫坐在地上,眼睛猩红一片,吓坏了严谨群和严谨塘。
“凌橘!凌橘!你怎么了?快醒醒?”
“哥,怎么回事!”
严谨群也手忙脚乱,“我马上去叫人!你看住她!”
凌橘只感觉到旁边有个人在使劲摇晃她,可她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的眼前是一个又一个穿着破旧军装的男人,他们的脸上是无耻的淫笑,这里有发臭的汗味,是一个昏暗的房间!
她的衣服被谁撕掉?
她的胳膊被谁绑了起来?
她的腿被强力分开!
痛啊!太痛了!
到底是谁!
窗外的人又是谁?
是谁设计了她!
凌橘的泪水湿润了满脸,顺着脸庞滑落,滴在灰色的地毯上。
她看向一边的严谨塘,他的脸上全是担忧和惊吓。
凌橘伸出手,颤抖的指尖触碰到了严谨塘的脸颊处,随后滑落。
带着哭声的脆弱女声,“老五,哥哥姐姐死得冤啊!”
门口刚赶上楼的严高健和赵祺抱着宋凌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凌橘就像是浑然不知一样,又不停地重复,“老五,哥哥姐姐死得冤啊!”
“老五,哥哥姐姐死得冤啊!”
她看着严家人着急的面孔,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赵祺怀中的宋凌琛见凌橘晕过去,张开嘴巴就开始哭,一时间场面混乱。
严谨塘赶紧把凌橘抱起,到楼下的时候李世明已经赶过来了,后面还跟着沈春和宋治国。
不多会,凌大伟和田梅也被陈昀接了过来。
沈春纳闷,十分着急,看着赵祺夫妻,“赵姐,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过去呢?”
田梅将宋凌琛从赵祺怀里接过,安慰了半天小家伙才停止哭泣。
李世明正在给凌橘把脉,过了一会起来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惊吓过度。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惊吓过度?”屋内的人仔细琢磨着李世明的话。
田梅看着凌橘苍白的面色,心疼得不得了,“这孩子,是看到了什么,竟然吓成这样。”
她看看赵祺,发现严家夫妻也是一脸疑惑,可同样担心,焦急地情绪遮掩不住。
责问的话也说不出口,可这毕竟是她的女儿,在家还好好的,怎么来到严家就‘惊吓过度’了?
严谨塘擦了擦头上的汗,随后站起身,“凌叔,田姨,我想单独跟您二位说两句话。”
被点名的凌大伟和田梅又看了看沙发上躺着的凌橘,随后跟着严谨塘去了书房。
两人进入之后他将门关严。
“凌叔田姨,今天发生了点事儿,我不想瞒您二位。”
“你说。”
“事情是这样,今天橘子过来后,问我能不能看看我四姐的牌位,我就带她去了三楼的房间。”
“她看到我四姐的牌位后,就,突然有点奇怪,然后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她的神态,表情,好像看到了什么一样,十分惊恐,四肢无力,然后就昏过去了。”
凌大伟看着严谨塘的样子,知道他没必要说谎,“她都说了些什么?”
严谨塘沉思了几秒才开口,“她没有直说,但是她说的话表达了一个意思,她是我四姐。”
严谨塘说完,凌大伟和夫妻身形一震。
“严先生,你,我,我没听错吧?”凌大伟的声音有些慌张,田梅赶紧握住他胳膊,给他一点支撑。
“没有,凌叔,她还说,我二哥三哥四姐,死得很冤。”严谨塘说这话的时候,心脏像是被撕裂的一块那么难受。
严家的其他人从来都没有想过,严谨良严谨嘉和严谨祺是造人陷害或者是意外身亡,他们一直以为这三个孩子都是战死沙场了。
“你的意思是,橘子看到你四姐的牌位之后,产生了这一系列的反应?然后神志不清,后面晕倒了?”
“是的田姨。”
严谨塘的白衬衫袖口都沾染了一些凌橘指尖的血渍,衣服也褶皱得不像样子,头发也有点凌乱,看得出来事发突然。
田梅稳了稳心神,尽量镇定,“现在看来,橘子跟严先生的四姐或许有些神奇的联系,虽然不敢十分确定,但是往这个方向去猜测应该没问题。橘子之所以害怕惊恐,可能是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这个我们就要后续再慢慢的去了解,现在急不得。不然结果可能反其道而行之。”
凌大伟也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们夫妻必须镇定下来。
先不说凌橘小时候的经历本身就很波折,他们夫妻早就有心理建设,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也只能够说,有些事情躲不过,早晚都会发生。
严谨塘点头。
田梅看了看严谨塘,整个人都有一种无力感,整个人都像是笼罩着一层雾霾一样。
田梅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严谨塘的胳膊,“严先生,我们夫妻不会怪你的,你放心。”
严谨塘听到这话,抬起头,眼里掺杂着很多情绪。他的确是担心凌大伟和田梅会怪他,不再让凌橘跟严家来往。
他说的很真挚,“谢谢,很感谢。”
三人下楼的时候,严高健和宋治国在一边不知道说着什么,带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非常严肃。
见到凌大伟下来后,直接将他叫走,三个人去了后院。
宋凌琛哭累了,在沈春的怀里睡着了,几个人商量过后决定先把凌橘带回家,李世明回了诊所又给开了几副安神的药。
几人带凌橘回了宋家之后,沈春不放心凌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又叫了两个西医大夫来给系统地检查了一下,最后的结论跟李世明一样,沈春才好言好语地把大夫送走。
给大夫客气的都有点不习惯,这种大户人家这么有礼貌的都少见。
凌橘一直昏睡,沈春和田梅把孩子也放在床上,两人在身边一直守着,就连宋秀兰和宋强军两个人都十几分钟就来看一眼,担心的不得了。
凌橘躺在床上,却浑然不知。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前端还是她在战场,然后逃跑,跳崖。
可这一次没有在跳崖中断,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入水,河水冰凉刺骨的触感,她在湍急的河水中,努力求生的挣扎。
水流太强,呛进了气管。
她想咳嗽,却嗑不出来。
挣扎中她的脚被河里的石头划破,血红污染了清晰的河水。
不知不觉,她失去了意识。
只觉得自己特别冷特别冷,在湍急的河水中飘荡。
不知多久,她觉得口干舌燥终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草房里,身上的衣服被换掉,头昏脑涨,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烫。
嗓子沙哑,也说不出话,浑身无力。
外面有脚步声靠近,她想站起身,却没有力气。
不多时草房的木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穿着军装的女子,肩膀上还有红色的袖章。
那女生清脆又好听,“同志,你醒啦!你怎么样?我摸一摸你的额头。”
女兵靠近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你需要休息。这是你的药,吃了吧好得快些,我先扶你坐起来。”
严谨祺看着那清秀女兵伸出来一只手,一个白纸包,里面放着药片。
她摔了摔自己混沌的脑袋,“同志,是你们救了我么?我记得,我跳河了!”
女兵笑了笑,“是的,昨天我们在修堤坝,发现了你,我们队长亲自下水救得你,还好,当时你只是呛了水受了凉晕过去了,要是再在河面上飘一会,就说不好了,你自己命大,大难不死,福气还在后头呢!”
女兵语速轻快,给她倒了杯水,“先把药吃了,一会我给你送吃的来,你多休息吧,养好了就送你回原单位!唉我看你的代号是Q1961,你是秘密单位的吧!”
严谨祺没回答,接过水,点了点头。
“行,我懂规矩!我叫田梅,有事情你就找我!我就在房外面!
田梅离开后,严谨祺捧着水杯仔细地读了一遍她的名字,田梅?
果真是甜甜的姐,但为什么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觉得熟悉呢。
但是她并不认识叫田梅的人。
她在这个营地待了两天,才知道这就是一个工兵团临时搭建的修建堤坝的营地,其他人也是住的帐篷或者土房,还有露天而睡的。
救她上来的工兵团的队长叫凌大伟,是个,高个子强壮,说话声音很大很粗犷的男子。长得端端正正的一看就是个正直的人,而且这两人都比她要年长好几岁。
凌大伟只跟她说过几句话,简单的询问了她的身体情况。
她无意间发现凌大伟和田梅之间有些暧昧气氛,跟旁边的小兵打探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两人是一对夫妻,而且都已经生了一个男孩了,孩子都六七岁了。
她觉得这对夫妻很般配,一个高壮,一个美甜,两个人还都很爽朗,长得也好,看起来还都十分年轻,生的娃娃,定也是俊娃娃。
在田梅细心的照顾下,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但是她回原单位的申请却一直没有收到,她的战友们也都被特务追杀,仅她一人存活。
她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按理说行动是绝密,怎么会如此简单就被特务发现?而且特务穿着我军的军装,说明他们已经渗透进来,若是她还不能返回原部队,这项任务失败,那么机密文件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待。
在修堤坝的营地除了天气冷,没什么食物,倒也安静,适合养伤。
工兵们一个个干劲儿十足,虽然营地没什么吃的,但是凌队长每天都会想办法从山里或者河里掏出来点什么给大家解解馋。
有时候村里的老乡还会来送些粮食。
现在太穷了,她不禁想起家里的锦衣玉食,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总比这里顿顿稀高粱稀小米粥,要好上许多。
可参军入伍是她的人生志向,这点苦不算什么。
二哥三哥已经战死沙场,她只希望自己能带着二哥三哥的遗愿,做个报效祖国的女军人,当然,如果能活下去,回到家里,那是最好。
她想父母了,想大哥和五弟了。
“Q61,想啥呢?是不是想家了?”田梅端着缸子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块玉米面饽饽。
她伸手接过,“谢谢田姐,没想什么,就是看这堤坝,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修完?你们工期多久?”
田梅吃了口自己的饽饽,含糊不清地回答,“还有一个月工期。现在还没开春,开春之后上游的冰雪就化了。”
“每年一到雨季,这里就发水腌庄稼,老百姓苦啊,这些年闹饥荒,收成又不好,种点粮食还全都淹了,抓紧修完,开春再种庄稼就不会被淹了,那边,你看东边,那边还有泄洪的措施,也在修,估计比我们晚一点完工。”
严谨祺顺着田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单独在挖一个水库,“那泄洪的话可以把水存起来,等干的时候再用?”
“聪明,这边天气比较恶劣,不是洪涝就是干旱,这样的话,就能达成一个平衡。庄稼就能好好种了。”
“原来这样啊!唉田姐,我听说你和凌队长都结婚很多年了?”
田梅脸有点红,拨弄了下肩膀上的大辫子,“是的,我们俩结婚早,大儿子都六岁了。”
严谨祺笑笑,“真好,说真的你一点看不出来比我年长,我以为你跟我同岁呢。田姐你和凌队长一直都是工兵团的吗?我看你好像并不是学医出身,怎么还在这照顾起病人了?”
“嗨,还是你年轻姑娘眼光毒辣。没错,我们俩其实都不是工兵团的,我俩以前,都是拿枪的。上过战场,在边境认识的。那会缺军医和护士,女兵又不多,为数不多的女兵就简单的学了一些急救知识,后来他受伤正好是我给他包扎,我俩一聊天,才发现是老乡,就这么慢慢的就联系上了。”
“那你俩咋还来工兵这了呢,感觉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田梅笑笑,啃了一口饽饽,“可能是因为大伟他惊人的工兵天赋吧,天生就会看图纸,不用学,实操能力还特别强,还特别会领导人。再加上,那次打完仗他受的伤比较严重,如果不去工兵团,只能回老家种地。可我们俩都这么年轻,加上他又感兴趣这些,就听了上面的意见来了工兵。我么,自然追随喽。”
严谨祺看着田梅阳光灿烂的小脸。知道,这应该就是爱情的魅力。
虽然她并不懂爱情,也没有心动对象。
但是,她希望若是自己能活着回家,也能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就像田梅和凌大伟一样。
三天后,她的原单位终于来电报了。
说是两天后会派人来接,让她原地待命。
已经彻底养好了身体的她,认为不能白吃工兵团的饭,老乡的饭。
也卷起袖子去帮忙干活了。
跟着大家干着活,聊着天,唱着歌,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但是也特别快乐。
两天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原单位的车,也如约而至。
凌大伟跟人简单的交接了一下,查看了下文件手续后,和田梅一块送她上了车。
她很舍不得这里,尤其是田梅每天叽叽喳喳在她耳边说战场,修堤坝,还有凌大伟的事,她好像已经成了习惯。
田梅说自己还想生一个女儿。
她真心希望并且祝福他们以后能再生一个可爱的女儿,就像田梅一样。
接她的车越开越远。
可几小时后她发现不对,这条路根本不是回她原单位的路。
“同志,这条路不对吧啊,应该走西面的路,你走这条路,我们不是返回工兵团的方向了吗?”
驾驶座的人没有说话,倒是副驾驶的人开了口,“没有错,那条路出了点问题,从这边绕一下。”
严谨祺半信半疑,仔细观察着前排两人。
她仔细看着这两人的衣服领口和袖口,都没有他们单位的标志!
她心里警铃大作!这恐怕是冒充的特务!电报定是被他们截走了,他们根本就不是她原单位的人!
她稳了稳心神,“同志,那绕路的话,我们还需要多久?”
她话音刚落,汽车驶入一片坑坑洼洼的泥路,汽车瞬间减速。
副驾驶人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答,“不清楚,要看路好不好走。”
趁着那人说话,她手卡上车门把手。
在汽车再一次减速时,迅速打开车门跳车!跑出十几米后她听见身后的人大喊,“操!跑了!快追!”
第332章 回到原点
严谨祺努力地跑着,可这一片地因为积雪融化的关系全是泥路,深一脚浅一脚非常难走。
后面两人紧追不舍,她心脏狂跳,必须逃跑才行。
她跑啊跑,跑啊跑,回头看后面两个人时,却不小心一脚踩空,身体下滑瞬间掉进一个泥坑。
她伸出手抓住泥地,努力往上爬。马上就要爬出泥坑的时候,却左脚一滑,又掉了进去。
而后面追她的两人,已经赶了上来。
骂骂咧咧的就站在泥坑两边喘着粗气。
“草拟吗的臭娘们,你倒是跑啊!我看你还跑不跑,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有你好受的!”
“死特务,臭汉奸,你们不得不好死!”
“不得好死?看咱们谁先死!”
那两人拿出一条麻绳,将严谨祺从泥坑拽了上来,她使劲挣扎也没有挣扎出去,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泥巴,被麻绳捆了个严严实实,拉着她又回了车上。
两人这次装都不装了,直接给她扔到了后车厢里,一路吹着寒风。
严谨祺有些绝望,现在真是死路一条了,她想了很多种自己的死法,唯一没想到的是,最后会死得那么屈辱。
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绷,她在后面已经脱力。
当汽车终于停下,她才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这就是她的任务地点,没想到,这里早就成了特务的老窝。
而且是穿着我军服装的特务。
两人毫不留情地将她从车上拖了下来,随后把她关进了一个柴房里面。
“Q1961,好好想想吧,到底是如实招来,还是两眼一黑直接去见阎王?”
“我宁死不屈。”
严谨祺闭上眼睛,一脸坚持。
那两人站起身,冷笑了几声,“死?你放心,你不会死得痛快的,来人把她嘴巴绑上,别让她咬舌头自尽。”
两人出去后,进来了一个人将她嘴巴绑上,四肢和手臂也都绑着,她就像蛆一样,横躺在地上,脸上沾着泥土。
她将眼睛闭上,眼泪从眼眶滑落。
这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她不后悔自己参军,只是后悔没有多给父母写几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