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正好说到圣安太后和胡老夫人的心坎里去了,当年她们身份卑微,虽然顺利诞下儿子,但也没少受那正房的气。但是她们的儿子出息,把那正房嫡出的子孙也压下去了,晚年好好地扬眉吐气了一把。
一旁的梁大奶奶听了,也是很得意,忍不住自吹自擂自家老公,也是庶子出身,如今为皇上分忧,不敢怠慢。
王嫣柔见梁大奶奶接茬,正合她意,马上把话题聊到了梁家亲戚上去,“现在外头传言,你家梁六奶奶娘家的二嫂嫂给通房吃避子药,把人毒死了。外头那造谣的也忒心黑了,盛二奶奶出名的良善贤德,连通房病死了都嘱咐下厚葬,怎会做出这等事来。梁大奶奶,你放心,我们开封府包大人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定能还盛二奶奶一个公道,严惩那黑心肝的造谣污蔑之人。”
太后久居深宫,平常并不关心这些女眷之间的八卦,今天听他们一聊,也来了兴致,崔氏便把此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太后和婆母,太后虽多年不得宠,但在宫中也见多了女子之间的鬼蜮伎俩,听崔氏一讲,心中便猜到了七八成。不禁想起她当年在皇后手下艰难讨生活的日子,对海氏不免产生了几分厌恶之情,说道:“可要是咱天子脚下,真有人做出这等残害夫婿子嗣之事,包大人也不会轻饶了那凶手。”
从这日开始,朝中和民间的舆论开始悄悄发生了变化,据说宫里的圣安太后发了话,羊毫虽然只是一介婢妾,但人命关天,更涉及夫家子嗣,希望包拯一定要秉公办理,查明真相。
而因为朱寿昌辞官寻母一事,民间也开始关心这些大户人家婢妾的处境,对羊毫多了不少同情之声,更有传言声称,盛家主母海氏乃是畏罪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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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无人生还(知否x包青天)二 催命汤 8 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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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舆论逐渐发酵,开封府基本形成了两拨舆论,一方坚持认为妻妾之分,嫡庶之辨,上下之别应分明,海氏为尊,羊毫是卑,即使主母处置个把婢妾也不是什么大事,展昭不该为了区区一个婢女,冲撞了四品官员家的主母,差点闹出人命;另一方则认为,婢妾也是人命,且婢妾肩负着替夫家开枝散叶的重任,主母出于妒忌,不让婢妾生育,甚至涉嫌毒死人命,理应重判,以儆效尤,展昭为搜集证据,行非常之举,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其情可悯,其行可原。
随着两方争论甚嚣尘上,那一直在家养伤的海氏,终于传来了可以过堂的消息。
但是,审案的结果却出乎很多人意料。
海氏指天发誓自己从来没有下毒,那一碗碗汤药是坐胎养生的补药,她也不知为何会变成了有水银的毒药。
鸡毫等其他盛家下人也作证,羊毫侍奉长柏多年,一直不孕不育,主母仁慈,为了让羊毫日后有靠,也为了给盛家多添丁,所以一直给羊毫熬制能让人更容易怀孕的坐胎药,后来羊毫去了,海氏认为,只有羊毫喝补药,鸡毫却没有,恐怕不公允,于是沿用旧习,让鸡毫也喝那补药,横竖是补身子的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阖府上下,皆可证明。
又有医馆大夫和药铺伙计作证,这些年来,盛府从医馆里抓的都是坐胎的补药,医馆大夫甚至写出了这些年来开给盛家通房的药方。
但展昭却拿出了那日从盛府找到的证据。展昭在盛府监视期间发现,鸡毫侍寝那日,海氏的婢女春芽为鸡毫熬了一碗汤药,展昭恐怕这药有问题,于是偷偷拿走了药方、药渣和一部分药材,经仵作辨认,这确系含有水银之毒的虎狼之药,普通女子喝了会不孕不育;孕妇喝了,会流产、死胎,甚至生下怪胎;若是长期服用,就会像羊毫一样慢性中毒身亡。
包拯又传来当日为羊毫诊断的郎中,“羊毫身上的水银之毒,早已深入骨髓,寻常大夫皆可诊出,为何你未能诊断出来?到底是你庸医误人,还是另有隐情,还不从实招来!”
那大夫战战兢兢,吞吞吐吐说:“是盛府的春芽姑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不要说出羊毫中毒的真相。”
说完,他又补充道,“这些年来,也是春芽姑娘偷偷找我开那毒药药方,找我买那有毒的药材。”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想不到真凶居然是春芽。
海氏怒目圆睁,柳眉倒竖,呵斥道:“春芽,原来是你!你好狠毒!那是一条人命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春芽连忙磕头求饶:“小姐饶命,青天大老爷饶命。是我一直嫉妒羊毫姑娘。当年我随姑娘陪嫁过来,以为自己也能挣上个通房,可是姑爷身边始终只有小姐和羊毫姑娘两个人,我嫉妒羊毫地位比我高,月钱比我多,所以我想着,只要羊毫生不出来,也许有一天,我也能当上通房,所以我一时糊涂,把坐胎药换成了毒药。我真的不是故意毒死羊毫,求大老爷恕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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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无人生还(知否x包青天)二 催命汤 9 春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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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公堂上证人证言,似乎真相已经明了。
海氏无罪,当堂释放。
展昭夜闯盛府案,包大人回避,交由大理寺审问,暂且关押。
春芽下毒致人死亡,但念其能伏法认罪,可留全尸,赐鹤顶红。另赔付曹羊毫家五百两银子。
此案审结。
五日后,一个粗布麻衣的汉子走进药方,求药铺赊一点药材,给家中老母治病。
“滚开!有钱拿药,没钱滚出去。你曹家出了个杀人犯,别给我们药铺添晦气了。”
原来这汉子是春芽的弟弟春生,春生原本在京城做点小买卖,春芽案发以后,他全家成了众矢之的,被愤怒的群众砸了铺子,小买卖是做不下去了,就算出去做工,也没人肯要一个杀人犯的家属。祸不单行,为了赔偿羊毫的五百两银子,官府查抄了全部家产,家里这些年的积蓄和值钱的物件全抄走了,不够的,打了欠条,以后依旧要偿还。家中老母亲受不了这接连的打击,一病不起,如今连抓药的钱都没有了。
春生垂头丧气地走出药铺,腹中饥饿,见前方有英国公张家开的粥棚,于是排队想领一碗粥喝,不想,却又被人拖出去打了一顿,打人的嘴里还骂骂咧咧,“杀人犯的亲属不配喝英国公家的好粥。”
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中的春芽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以前她是体体面面的盛家一等丫鬟,春芽和老母亲背靠自己,虽过不上金尊玉贵的日子,但也算衣食无忧,饿了有吃食,病了有钱抓药。弟弟和老母亲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那盛长柏和海氏明明答应过,会妥善安置自己的家人,给他们足够下半生生活的银子,没想到,他们竟过河拆桥,等自己一“死”,就不管她的家人了。
长柏和海氏却有自己的打算。春芽“伏法”当日,王氏就包了一大包银子并一些上等的衣料、药材,差人送去春芽的老母亲家,没想到,下人还没出门,就被海氏拦下来了,王氏老大不情愿,“人家女儿忠心护主,连命都搭上了,咱理应好好照顾她的家人,再说了,当时让春芽顶罪的时候,也答应了要照顾好她家人,人不能言而无信。”
海氏回道:“不用婆母言说,我本来也想好好照顾她家人,但是相公认为,现在不是时候。相公说了,春芽家刚出了个杀人犯,过得苦不堪言,如果这个时候她家突然发一笔横财,势必会引起开封府的注意,到时候调查银子来源,查到盛家头上,我们就功亏一篑了。不如徐徐图之,等她家人在京城过不下去了,远远地搬家了,再给他家银子也不迟。”
可是,盛家能等,春芽的老母亲却等不了了,春芽的母亲躺在床上,日日因病痛哀嚎,春生不仅赊不到药材,家里连下锅的米都快见底了。
春芽偷偷藏在窗外,听着家里的凄惨状况,内心像熬油一样难受,此时她恨极了言而无信,要了她的性命,还把她的家人推向绝路的盛家。和海氏多年的情分,在这些日子家中的愁云惨雾中被消磨殆尽,她终于对着身边监视的赵虎说:“请告诉包大人,我要翻供。”
原来这都是包大人的计策,包大人知道,春芽是海氏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感情非比寻常,即使大刑也不会让她翻供。于是他定下一计,先让春芽服下假死的药,再让春芽看看她死后她家人的惨状。
“如果盛家人真的拿银子给春芽的家人呢?”公孙策问道。
包大人说,“我早已命王朝马汉严密监视春芽的家人,一旦他家有横财,立即彻查银钱的来源。春芽毒害羊毫,害主母差点触柱而亡,按照常理推断,盛家人恨羊毫还来不及,绝无可能主动送银钱,一旦送了银钱,必定另有隐情。”
公孙策等人听了,十分佩服,无论盛家给不给春芽的家人银子,包大人都可以从春芽入手,重新找到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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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无人生还(知否x包青天)二 催命汤 10 鸡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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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春芽翻供,鸡毫那边也有了新消息。
自从羊毫中毒案结案以后,市井街头就流传着一些小道消息:皇上对展昭夜闯盛府,差点逼死人命一事十分不满,展昭已被收监,很可能被大理寺重重治罪。
盛家人听了,自然是有几分得意,得意皇帝也护着自家的二奶奶,更得意擅闯盛家的人,即使是展昭,也不得善终。
这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鸡毫耳中,鸡毫心中当然是十分不好受,早在问案之前,公孙策等人就曾经劝过自己:“展昭那日已经拿到了确凿的证据,只要他及时抽身,放出传信烟火,包大人即可直接进府捉拿,来个当场人赃俱获,展昭也不会背上坏人名节、逼死人命的嫌疑。但展昭当场现身,亮明身份,全都是为了阻止鸡毫姑娘喝下那碗有毒的汤药。展昭这番心意,望鸡毫姑娘明白。”
鸡毫何尝不知道展昭是为了自己才被拖累。
原先鸡毫也以为那只是侍寝后服用的,让人临时不能怀孕的汤药,于身体并无多大危害。于是每次都不假思索,喝下汤药。
经过此案,她才知晓,这是要了羊毫性命的毒药。
但是,她一家人的卖身契都在盛家人手里,盛家也承诺了,只要她按照盛家人的吩咐作证,此事一结,立马给她抬成姨娘,日后也不用喝那避孕的汤药,倘若生下一男半女,也和嫡出的一样读书识字。
鸡毫不心动是不可能的,鸡毫不是没有梦想过和香姨娘一样,生下少爷,将来少爷读书科举,出人头地,再娶个像三少奶奶一样温柔贤淑的闺秀当儿媳妇,从此全家都可脱了奴籍。
于是,她在正义和自己的天平中,做出了自私的选择,她甚至幻想过,等日后将来自己有子傍身,有了能力,再来报答展昭的恩义,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好好在盛府活下去,坐稳姨娘的位置。
但是菊姨娘的到来,打碎了她的梦想。
菊姨娘原名菊芳,是盛纮的姨娘,是当年林姨娘手下的丫鬟。
当年林姨娘为了让墨兰嫁入梁家,便把年轻貌美的菊芳送给盛纮,借此讨好邀宠,不久,菊姨娘怀有身孕,但盛老太太却以国丧之内怀的孩子不能生下来为由,用一副“温缓的落胎药”打掉了菊姨娘的孩子,自此以后,菊姨娘再也没有生育。
原本菊姨娘也并不疑其他,只想本本分分伺候好盛纮,但是羊毫中毒案闹大以后,她开始怀疑当年那碗“温缓的落胎药”是不是也有问题,于是借着回娘家的机会,托娘家兄弟,找了个十分稳妥的大夫瞧病。
大夫果然瞧出了问题,原来,菊姨娘当年正是服用了含有剧毒的堕胎之药,不仅日后再也不能生育,而且若不常年悉心调养,恐怕还会短了阳寿。
大夫检查完菊姨娘的身体,痛心地说:“这世上的堕胎药,就没有所谓的温缓的。只堕了孩子,伤了母亲身体,尚属侥幸。运气不好,恐怕要一尸两命。”
大夫又重重叹了口气:“世间女子多不知此事,还误以为堕胎药不会严重伤身,等服下虎狼之药,悔之晚矣。”
菊芳心惊胆寒,原来自己和羊毫、鸡毫一样,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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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无人生还(知否x包青天)二 催命汤 11 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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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家浸淫数年,菊芳也逐渐知道了一些各家的秘辛,譬如四姑娘墨兰的姑爷梁晗家的小妾春舸生的庶长女就是在国丧期间怀的,但是梁家并未哄骗威逼春舸打胎,反而是紧急给梁晗娶一门正妻,等正妻墨兰生下嫡长女,再公开宣布这个庶长女的降生,当然,年龄要晚报几岁,反正是自家宅子关起门来生的,关起门来养的,若没人告发,谁又能知道这孩子是在国丧期间怀的。
菊芳又打听得知,大娘子的妹妹王若与的夫婿康老爷,当年被御史参奏孝期纳妾,经查,确实在孝期生了好几个孩子,遂被罢官赋闲,但几年以后,也疏通关系,返朝补却了。
别人都能生,凭什么自己不能生,就因为盛家的哄骗,自己不仅掉了孩子,而且损了身体,折了阳寿,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就为了盛老爷所谓的仕途!
国孝期间弄出孩子不光是菊芳和林姨娘的错,更是那盛纮贪花好色的错,现在林姨娘已经糟了报应,被撵去了庄子,自己伤了身子短了阳寿,只有盛纮风风光光升官,一个又一个地收年轻美貌的小妾。可偏偏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听信盛家请来的大夫的谎言,以为自己还能生育,日复一日地小心翼翼地讨好盛纮,上要应付王氏之威,下要对付那些十几岁年轻貌美的新纳的小妾,只盼望生个一儿半女日后有靠,想到这些,菊姨娘愈发恨这个不把下人当人看的盛家。
她一定要报仇,给自己和那未出生的孩子报仇。
但是,只凭她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盛家抗衡,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鸡毫头上。
菊芳先假意与鸡毫亲近,待二人相熟,菊芳便介绍了当初给自己瞧病的大夫给鸡毫,称这位大夫是妇科圣手,若经他诊治,或许鸡毫能早日怀上孩子。其实菊芳也没有撒谎,那位大夫确实是妇科圣手,再者,只有姨娘们自己私下找来的大夫才有可能对她们说实话,那些盛家请来的大夫,无论是太医也好,名医也罢,一个字也不能信。上次为羊毫瞧病的那位大夫,在公堂上公然承认自己贩卖毒药,收受贿赂,弄虚作假,已经被包大人流放了。
鸡毫果然欣然应允,菊芳找来的何大夫一瞧,果然发现了问题。鸡毫并不像那位贺大夫说的:”中毒不严重,稍加调养即可怀孕。”
鸡毫体内已积累了毒素,虽然量很小,所以并非不能怀孕,但一旦怀孕,极容易流产,即使不流产,也很容易在生产时一尸两命或者诞下死胎、怪胎。最后,何大夫建议,为了鸡毫身体着想,鸡毫最好不要怀孕生子。
何大夫这番话几乎让鸡毫梦碎,鸡毫是惦记着生下孩子抬姨娘不假,但更珍惜自己的性命。一旦自己一尸两命,谁又会在意一个小小通房的死活,自己不过又是另一个卫姨娘罢了,死就死了,留不下一点痕迹,卫姨娘留下的唯一女儿也记到了别人头上,而一旦生下怪胎,自己更是会被打成妖孽,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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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无人生还(知否x包青天)二 催命汤 12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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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鸡毫满腹愁肠,无比纠结之际,一个三等丫鬟前来传话:今夜二少爷要让鸡毫姑娘侍寝,让鸡毫姑娘做好准备。
其实鸡毫和以前的羊毫一样,侍寝次数并不多,一个月也侍寝不了一回,通常只有海氏怀孕或者身体特别不方便的时候,长柏才会让通房侍寝。鸡毫算算日子,差不多是容易怀孕的日子,如果是从前,鸡毫一定会欢天喜地,盼着今夜一举得男,但今天,鸡毫却惧怕怀孕,她害怕自己像大夫说的一样,一旦怀孕,很有可能一尸两命,她不想做那早逝的卫姨娘。
终于,她心一横,趁人不备,偷偷从后门逃了出去,径直逃到了开封府,把真相一五一十告诉了包大人。
既有了鸡毫、春芽两位关键证人证言,包拯连忙差人去捉拿海氏。
没想到的是,长柏却亲自把海氏押到了开封府。
原来,顾家早就在开封府安插了线人,上次方小荷案,侯府的线人出了不少力,今日,线人看到鸡毫一脸惊慌失措地逃到了开封府,便知情况不妙,他跟踪偷听,得知包拯已经掌握了足够翻案的所有证据,遂立马遣人给盛家通风报信。
海氏正在给幼儿喂奶,听线人来报,便知大势已去,回天乏术,便最后看了一眼嗷嗷待哺的幼子,又与其他几个孩子依依惜别,便随着长柏一起到了开封府。
即使是末路夫妻,长柏海氏夫妇依然默契十足,不等包拯问话,长柏先来告罪,自责自己治家不严,私德不修,竟毫无察觉妻子偷偷给下人下毒,并操纵人证,欺骗官府,今日亡羊补牢,亲自把罪妻押送至开封府,求开封府包大人降罪。
海氏更是把所有罪责揽给自己,声称下毒之人,命春芽出来顶罪之人,命鸡毫等下人作伪证之人皆是自己一人,与长柏等盛府诸人毫无关系。
原来海氏早有安排,从前内宅之事,长柏就甚少插手,这次羊毫案发,海氏唯恐不能蒙骗过包拯,于是更不让长柏插手,如何指导下人作伪证,如何威逼利诱鸡毫,如何指使春芽顶包认罪,如何和那大夫串供,全都是海氏亲力亲为,为的就是一旦有个万一,能把长柏摘出去。
虽然夫妻一体,长柏难逃治家不严之罪,但大义灭亲,总能挽回些许。
海氏伏法认罪后,包大人正欲宣判,突然,海氏站起来,用公堂上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海朝云害死人命,伪造证据,找人顶罪,罪不容诛,已不配当海家女儿,更不配当盛家媳妇,今日,我海朝云与海家、盛家恩断义绝,那几个孩子也与我再无任何瓜葛,求包大人成全!”
包拯正想说什么,但海氏又开口道:“杀人偿命,我海朝云今天,一命抵一命。”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海朝云只觉得满手都是冷汗,几乎要握不住白瓷瓶,看着冲上来要阻止的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海氏终于心一横,拔开白瓷瓶的塞子,把瓷瓶里的毒药一饮而尽。
这次,海朝云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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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无人生还(知否x包青天)二 催命汤 13 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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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氏认罪伏法,当堂自杀。对于一向以道德文章标榜的清流盛家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长柏大义灭亲,海氏临终前撇清关系,却也挽回了不少。毕竟,闻名天下的青天开封府包拯家里也出过包勉这样一个贪官,也收养过暴香玲这样的贪官之后当螟蛉义女。
按照旧例,主母虐杀小妾,以上欺下,本身也不会判太重,前朝的宰相陈执中,家中小妾张氏虐杀三个婢女,致使一死二伤,最后也不过是陈执中罢官,张氏被勒令出家为尼罢了,不久以后,仁宗又找个由头起复了陈执中,张氏的儿子陈世儒成年后也把张氏接回来了,当朝以孝治国,古有目连救母,今有陈世儒孝顺犯了错的生母,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有了仁宗朝张氏这宗判例,即使开封府来判,海氏也很有可能被判出家为尼,或者流放,全不至于死刑,等过个几年,孩子成年了,再把海氏接回来,自可阖家团圆,颐养天年。但如此一来,海家的名声,盛家的名声,也全完了,海家虽满门请贵,但门生在“申辰之变”中几乎全军覆没,再也经不起额外的打击,盛家底蕴远不如陈家,且正是上升的关键期,无数双眼睛盯着弹劾,海氏之死,完全是为了保全海家和盛家的清誉,主母都为了区区一个丫鬟以死谢罪,以命偿命了,海家和盛家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且海氏临死前已经和海家、盛家断绝了关系,朝中非但无人再拿来说事,反而不少人同情海家和盛家。海氏的目的,总算达到了。
随着海氏毒杀羊毫案尘埃落定,大理寺那边,展昭的案子也审结了,认定了海氏当时是畏罪自杀,展昭并无过错,无罪释放。被关押了好些时日的展昭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和包大人一起去看看海朝云的坟墓。
因为海朝云临死前和海家、盛家都断绝了关系,所以她既没有葬入海家祖坟、也没有葬入盛家祖坟,只另寻了一处地方安葬,葬礼也办得有些简朴。
展昭和包拯走近这片坟地,没想到竟与一故人相逢,盛长柏正独自一人祭拜海朝云。
海氏简朴的幕前立着一身青衫、形销骨立的长柏,清瘦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其实,海氏原本并不知那避孕的汤药会害死人命,海家门风清正,命令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但总有些子孙另辟蹊径,置些通房外室,因此海家便一直默许了主母用祖传的汤药阻止生下庶子。
那些喝了药的通房外室,运气好的,身体底子好兼不太受宠,喝下的汤药不多,浑浑噩噩到老也不知道自己中过毒,运气不好的,一病而亡,旁人也只当她们是寻常病症,并不怀疑她们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当初听那郎中说羊毫已毒入骨髓、回天乏术时,连一向镇静自若的海朝云也慌了神,她是忌惮羊毫生下庶子不假,但她完全没想过要羊毫的命,海朝云也曾偷偷延请名医太医,希望能有神医救羊毫一命,羊毫生命最后那几日,海朝云整日让人送参汤给羊毫吊命,但羊毫还是死了。因为这份愧疚与后悔,海氏不遗余力地厚葬了羊毫,也是因为那些让人眼馋的陪葬品,葬送了海朝云的一命。
如果在公堂上这样实话实说,海氏一定不会判死刑,但她必须保全海家和盛家,海朝云一直深受父母疼爱,她决无可能暴露那汤药是家传渊源,再给本就深受打击的海氏一组沉重一击。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存活成为盛长柏和那几个孩子的拦路虎,只要海氏还生存在这世界上一天,就会有政敌拿这件事对盛家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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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无人生还(知否x包青天)二 催命汤 14 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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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长柏回忆着海氏的音容笑貌,又想起家中几个幼小的孩子还不明白母亲已经去世了,日日哭闹着要找母亲,难过之余,盛长柏也不由得流下了泪水。长柏自幼少年老成,几乎从未落泪,即使当日在公堂,目睹海朝云七窍流血,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也保持冷静克制,如今面对海朝云孤寂的坟墓,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在海朝云坟前痛哭不止,哭自己的结发妻子英年早逝,哭海朝云不能葬入盛家的祖坟,当日生同衾死同穴的海誓山盟,如今已化作泡影。
“想不到盛大人也是性情中人。”闻听此言,盛长柏一惊,停止了哭泣,方才他沉溺在回忆和痛苦中,竟毫无察觉包拯和展昭也来到了坟前。
一阵寒暄过后,包拯和展昭也为海朝云上了香,死者为大,到底她已经以命偿命,包拯与展昭也并非记仇之人。
盛长柏也感慨万千,海朝云乃是戴罪而亡,盛家和海家诸人为了避嫌,几乎不来祭扫,自己也只能避开他人耳目,偷偷来看望朝云一二,没想到包拯和展昭心胸如此宽广,愿意来坟前给海朝云上柱香。
坟前烟雾缭绕,周围静地只听见几声鸟叫。沉默中,包拯突然问道:“先夫人在公堂所说,皆是实情吗?那汤药之事,真的只是她一人所为?”
盛长柏惊出一身冷汗,但马上恢复了镇静,犹是答道:“当然不是贱内一人之过,下官私德不修,治家不严,竟从不知这内宅污秽,未能及时劝阻贱内,以至出了人命,圣上虽已申斥了下官失察之罪,但下官依旧难辞其咎,日日伤怀,内心难安,因此常来贱内幕前,反躬自省,绝不再犯。”
此话回答地滴水不漏。包拯却叹了口气,“你的过错,可并非只有治家失察一事而已。本官也曾听说,海家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海家女儿耳濡目染,也不容夫君纳妾,世间男子多好色,因此一事,海家虽家风清正,名满天下,但女儿却难嫁给门当户对的男子,所以才会将女儿下嫁给当时家世单薄的盛家。”
盛长柏点了点头,事实确实如此。
“世间皆以为女子好妒是过,但本官却不以为然,既然世间男子都容不得妻子背夫偷汉,那女子容不下夫君纳妾又有何错。你当初既答应了海家不纳妾,就应当一心一意对待你的妻子,但你偏偏又收了通房做小,羊毫鸡毫虽没有姨娘的名分,但如此一来,与掩耳盗铃又有何异?”
包大人的声音开始夹杂着一些愤怒。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若真想标榜自身品格,就应当立身立德,行得正、坐得端,而不是故意给丫鬟们起些猪鸡鼠羊之类的恶名,却毁人清白,不给名分,岂不是自欺欺人。你明知妻子不容侍妾和庶子,就不该有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通房、婢女、外室、都不行。真正害死羊毫和海朝云的,是你啊!”
包拯言辞激烈,盛长柏悻悻,却不敢反驳,只得一一地应了:“包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理应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