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宠眷不衰by茸兔
茸兔  发于:2024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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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也是管事的人了,若处事不公被钱常在四处宣扬,她名声上不好听,可凭私心来说,她肯定是偏向纯才人的。
李贵嫔清清嗓子,正色道:“钱常在,可有此事?”
钱常在捏着帕子福了福身:“启禀贵嫔,妾身不曾辱骂过纯才人,无非是就事论事罢了。”
”妾身近来喜欢昙花,知道行宫名种多,今日一到行宫就赶来了,就是为了守这一盆昙花开花,纯才人来之前,妾身就已经等了许久了。”
“谁知纯才人不由分说就要把这一盆都端走,同为天家嫔御,明明是妾身先来的,怎么纯才人连半分道理都不讲?是不是太霸道了些。”
纯才人身边的荔香赶紧告状道:“贵嫔主子,这昙花本就是行宫之物,哪儿有谁先来就属于谁的道理?就算真有归属,那也是位份高的先拿才是。”
若是位份悬殊,自然轮不到位份低的人拿东西,可此事不好说就不好说在这两人的位份其实相差不多,硬说位高者优也的确勉强。
李贵嫔犹豫之际,就见纯才人在旁边哭得可怜,钱常在反而镇定的很,一点都不怕的样子,便说:“花房里的物件不比陛下赏赐下来的人人都有,本就是行宫的东西,就都是陛下所有。嫔妃们若想得到虽可以,却也要讲究位份尊卑才好。”
“这昙花就本嫔做主,让纯才人带回去吧,钱常在的嘴巴虽伶俐不饶人,可以后要慎言方是正理。”
钱常在闻言,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这花明明是妾身等候许久……”
"行了,左右这昙花不止一盆,本嫔再赏你几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此事就此作罢,日后就不要争执不休了。"李贵嫔不想再跟这几个小嫔妃争执区区一点小事,直接打断了钱常在的话,她看了眼纯才人,语气和缓了几分,“拿了花就回去吧,日后若是再缺什么派人来跟本嫔说。”
李贵嫔偏心,纯才人破涕为笑,让荔香端着昙花欢天喜地的走了,只剩钱常在在原地。
姜雪漪听完一出好戏,捏着柳叶慢悠悠从拱门后走出来,旎春轻轻咳了一声,示意有人在这。
钱常在猛然转身,见是棠修容,语气立刻恭谨了起来:“妾身给娘娘请安。”
姜雪漪缓缓抬手,柔声笑道:“本宫一路走到这儿,听见有人争执就想着过来看看,不想是你和纯才人之间起了龃龉。”
“原本有意来替你解围的,可又听见李贵嫔来了。她初掌后宫,本宫位份又高,难免要看本宫脸色,为了不影响她,本宫这才没有出声。”
钱常在面色稍霁,不忿道:“娘娘明鉴,妾身才是先来的……”
姜雪漪笑容温和,颔首说:“本宫知道,所以这会儿出来宽慰你几句。李贵嫔和纯才人都和皇后娘娘亲近,难免有私交,你又位份稍低一些,就算李贵嫔处事稍有不公,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若是让旁人知道,多少会影响李贵嫔协理后宫的威信,如此就不好了。”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温和,一字一句都是为了顾全大局所考虑,可钱常在听到最后一句,眼神却暗暗的亮了亮:“妾身多谢娘娘宽慰,只是妾身位卑言轻,又不得圣宠,只能忍气吞声。”
闻言,姜雪漪垂眸看着她,一双美目笑盈盈的,波光流转。
李贵嫔和纯才人都是皇后的助力,她既想分权,枝叶末梢自然能砍就砍。
钱常在是把好刀。
“既来了行宫,得宠的可能性就比在宫里大多了,钱常在何须妄自菲薄。”
姜雪漪并不吝啬稍稍提点她一句。
她垂眼瞧过去,手里的柳叶汁子沁出翠绿的汁液,洇在白皙指腹:“纯才人抢夺昙花害得你衣裙脏污,李贵嫔又偏心不管,你只能暗暗垂泪,本宫也是不忍。”
“陛下每年刚到行宫时都有兴致赏月下莲,景致极美,钱常在不如收拾收拾心情,也去瞧瞧。兴许看了美景心情开阔,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当晚, 派去打探陛下歇在哪儿的宫女果然回来说陛下点寝了钱常在。
除此以外,陛下还在入夜不久后派人送来了几支含苞待放的荷花,说是开的正好, 拿来供娘娘清赏。
段殷凝找了只合适的花瓶插上, 这会儿就搁在姜雪漪跟前,她凑近嗅了嗅, 清馨的香气就萦绕在鼻尖,十分好闻。
来行宫之前她曾经送过陛下一只荷花,今日陛下赏荷时想起她, 也算是回礼了。
身侧的旎春端着碗荔枝冰酪过来, 轻笑道:“陛下果然是最疼娘娘的,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娘娘。”
姜雪漪笑笑,将冰酪接过来舀了一勺:“陛下待我和宸儿虽好, 可今夜这荷花, 谁知道有没有钱常在的功劳。”
“我今日瞧她和从前倒是不一样了,许是在宫里久了,受尽人情冷暖, 自然也会学聪明些。”
“我这稍稍提点,她倒也不负我的苦心,做的挺好。”
“钱常在不过今日才侍寝,怎么比得上娘娘在陛下心里的地位,”旎春轻声问:“不过, 奴婢知道陛下每到行宫都会去赏荷, 但钱常在无宠已久,可见以前并不得陛下欢心, 娘娘怎么知道钱常在一定能得到陛下喜欢?”
姜雪漪不紧不慢吃着冰酪,脑中想起当初生宸儿之前母亲叮嘱过的话, 淡笑:“她怎么也是宫里的嫔妃,受人屈辱衣裙脏污,只敢暗暗垂泪,不可怜吗?”
“连我想想都觉得是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陛下是男子,怎么会不心软呢。”
陛下曾有那样的过去,所以当初会怜惜被陶贵人欺辱的赵才人,如今的钱常在也是一样的。
人都有怜香惜玉之情,陛下更甚。
哪怕不喜欢,可看钱常在如此可怜,纯才人又和李贵嫔同为皇后的人,沆瀣一气,陛下也会怜惜钱常在一二的。
姜雪漪不敢说摸清了陛下的性子,可了解个六七分总有,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到底钱常在也争气,以后还指望着她飞上枝头好好闹一闹呢。
翌日晨起,林威下来宣读旨意,说钱常在一早被陛下晋为了才人。
今年行宫皇后娘娘没来,所以她们大可睡到自然醒,只要陛下未曾传召,不必向任何人请安,这消息姜雪漪知道的也比旁人晚些。
但她并不意外,只笑了笑,让段殷凝去杨贵嫔那走了一趟。
纯才人和李贵嫔昨儿个还觉得钱常在不过尔尔,仗着皇后的势压人偏心纯才人,今日陛下就晋了钱常在为才人,只比纯才人低了半阶,你说巧不巧?
陛下如今是越发看重权衡了,不论谁想借权生事,他都不喜欢。
李贵嫔和纯才人本就是皇后的人,李贵嫔管理后宫又频频出事,陛下抬举钱常在不过是指缝里溜出去的一点恩赏,却能大大的敲打李贵嫔。
若是这个时候杨贵嫔再暗中把此事添油加醋的散播出去,李贵嫔只会更加小心翼翼,如坐针毡。
人啊,越是害怕越是容易出错。
这协理后宫之权,还能热乎多久?
谁都不好说。
行宫清净凉爽,没了皇后处每日一次的请安,日子一天天过得格外快。
李贵嫔和杨贵嫔并非宫中主位,上头还有丹妃、荣昭仪和姜雪漪,所以她们尽管有协理后宫的权利,却也不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对三个主位吆五喝六的。
尤其是李贵嫔,自钱才人那晚得宠后,行宫有些闲话传得不好听,她本就是个小心的性子,经此一事愈发谨言慎行,生怕自己再有哪件事做的不好让陛下不满。
除了平时必要的一些时候,她们两个都很安静,从来不会打扰。
也就是临近中秋家宴,行宫大兴布置和赏赐,凌波仙往来走动的人才多了些。
八月十三,午膳前。
姜雪漪抱着宸儿正在屋内玩乐,听得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内侍省那边来送赏赐的。
后天就是中秋家宴了,这可是每年唯一一个在行宫里过的团圆节,今年皇后又不在,陛下往下发了不少赏赐。什么绫罗绸缎,衣衫首饰,她这从来都是最好的,今日再来什么,她也不觉得意外。
还是段殷凝说是东海进贡来的上好的珍珠,圆润硕大,十分难得,姜雪漪这才起了几分兴趣。
内侍省前来送东西的公公是老熟人了,看见她先笑着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方让身边的小太监捧着锦盒上前,客气道:“娘娘请看,这是今年新贡的东珠,颗颗明亮饱满,都是珍品,拿去打冠缀服最合适了。”
“陛下最宠爱娘娘,知道您喜欢珍珠玉器,特意要挑最好的给您,您的珠子都是奴才精挑细选来的,绝对是珍品中的珍品,还请您过目。”
扶霜端着锦盒过来,屈膝呈给姜雪漪看,她稍稍侧头,看着盒子里躺着九颗硕大的珍珠,个个柔亮夺目,温声笑道:“这样好的东西,往年一颗都不多见,更别提是这么多了,可见采珠人辛苦。本宫听闻这些珍珠是陛下赏赐了行宫里的嫔妃人人都有,可也发放下去了吗?”
公公眼珠稍稍一转,很伶俐的笑了笑:“陛下一番心意虽好,可惜恐怕不能人人都有了。但娘娘尽管放心,亏了谁的都不能亏了您的,您这儿一颗都不少。”
这么好的东西,陛下自然是按着位份和宠爱来分的,她这最多,足足有九颗,但底下的低位嫔妃们恐怕能得一颗就欢天喜地的了。
但听他的意思,好似这里头出了什么岔子,难道如郑宝林这般行宫里最末的嫔妃连一颗都拿不着?
陛下赏赐的美意,又是绝无仅有的好东西,少了谁能心甘情愿。
姜雪漪不动声色的笑笑:“出什么岔子了,也叫本宫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本宫虽是闲人,不理后宫之事的,可中秋在即,不能全了所有人的心思总是憾事。”
管事的公公嗐了一声:“难为娘娘惦记着奴才们的差事,其实这事说出来可大可小,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疏漏的时候……”
“只是今年皇后娘娘不在,这赏赐又实在太贵重,这才在内侍省小小的闹了一出。”
“陛下赏赐的珍珠和实际发下去的账目……对不上!这事刚好是李贵嫔在管的。赏赐少了,哪个小主能愿意?所以晨起贵嫔主子就在内侍省问责了一圈,但没揪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紧着高位的娘娘们发,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姜雪漪了然的长哦了一声,笑着问:“这珍珠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货色,会不会是哪个奴才一时起了贪念,趁无人的时候偷了一颗也未可知。这赏赐向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任何人好端端没了东西都要不高兴的。”
“你来本宫这的时候,李贵嫔可有想出什么法子吗?”
公公摇摇头,弯腰应道:“来之前奴才听了一句,似乎说是分不到钱才人、赵才人和郑宝林那了,要拿别的赏赐弥补一番。”
姜雪漪弯眉淡笑,略略一拂袖,扶霜即刻会意,端着珍珠走了过去:“既是陛下的心意,本宫怎么忍心让陛下对姐妹们的心思白费了?左右本宫这里得的是最多的,你就取走三颗,亲自送到三位小主那,一人一颗,不多不少,也就解了李贵嫔之急了。”
掌事公公愣了一下,当即就明白过来,福身道:“修容娘娘实在宽厚,奴才替几位小主和李贵嫔谢过娘娘!”
姜雪漪温柔的笑笑,命人好生送他们出去,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剩下的六颗珍珠,发出好听的碰撞之声。
按着宫里的位份和宠爱,能分到她手里九颗,那李贵嫔手里就至少有三颗。
其实账目除了差错不要紧,只要李贵嫔先将自己份例里的三颗分出去,再细细查账盘问手脚不干净的宫人,嫔妃们还是会感恩戴德,没有怨言。
但李贵嫔没有这么做,只想着用别的赏赐补偿她们,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她舍不得。
李贵嫔失宠已久,陛下几乎不去她宫里,就算现在掌了权,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可也都是份例内的,超出不了多少。
这么好的赏赐若不是陛下有令,什么时候都轮不到她。
所以她不舍得,更私心不想用自己的那份填底下那几个位份低的嫔妃的空子,觉得用别的赏赐弥补也可以。
为尊上者,无能是大忌。
她今日用自己的份填了李贵嫔的失职,虽说底下的嫔妃们得了赏赐不会多说什么,可凡事知道了前因后果,对李贵嫔的风评却是有损。
那掌事的公公时常往来她这,是个聪明人,该说什么话,不需要姜雪漪教。
午膳过后,姜雪漪正在软塌上拿着一支流苏簪子哄宸儿玩,外面通传道陛下来了。
她垂眸轻笑,将簪子重新插回发间,转而从桌案上取了一颗珍珠出来,放进了宸儿软软的掌中。
宸儿没摸过这样的东西,握着又圆又亮的珍珠咯咯笑,乌溜溜的眼睛明亮又新奇。
她抱着孩子,来不及去院内迎接,沈璋寒也不在意,一迈进屋内就看见了姜雪漪抱着宸儿眉目温柔的哄。
他才赏下来的珍珠被他的孩子握在手里玩,小小的脸蛋笑得开怀,沈璋寒淡笑:“朕赏潋潋的珍珠,原是宸儿也喜欢。”
说罢,他视线随意落在了身侧桌案的盒子里,见里头稀稀疏疏的只剩了五颗,目光稍凝。
他微微皱眉,坐到了另一侧:“朕特意交代了给你九颗之数,怎么少了这么多?”

第110章
姜雪漪掀眸看过去, 轻笑着解释了几句,语气十分自然:“臣妾听闻陛下赏赐下来的珍珠发放时出了些小意外,就让内侍省的人先拿了臣妾这儿的三颗去填空子, 想必等他们查清楚就会还回来的, 陛下不必担心。”
她终于抬起头,巧笑倩兮:“您给臣妾的心意, 臣妾才不舍得白送了谁。”
说罢,她将珍珠从宸儿手里拿出来,宠溺的哄道:“好了宸儿, 珍珠玩一会儿就行了, 母妃怕你再拿下去填进嘴里,这可是吃不得的。”
珍珠被她重新搁进锦盒里,段殷凝走上前拿走收好, 姜雪漪方又说:“小厨房才做出来的荷花酥, 当饭后甜点正好,陛下尝尝吧。”
沈璋寒没取荷花酥,歪着身子靠在了软塌上, 冷淡道:“向来朕赏赐下去的贡品都是奇珍,这些年还从未听说过要拿谁的去填空子的,简直荒谬。”
“给你的就是你的,究竟出什么事了?”
姜雪漪示意嬷嬷将宸儿抱回去,倒是自己捏了块荷花酥:“臣妾也是见内侍省的人来送贡品时情绪不佳, 这才多问了几句。说是发放之前丢了几颗, 要送来的时候才发觉不足数。臣妾猜测许是下人贪婪偷拿了,如今丢失的时间短, 应该来不及这么快变卖,只要查清楚就是。”
“皇宫这么大, 每一件东西拿到外面都价值不菲,虽说宫里严令盗窃之事,难免时有发生,只是看有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再者,行宫这儿的奴才不比宫里规矩严苛,许是见今年皇后娘娘不在,两位贵嫔初掌后宫之事,一时利欲熏心也未可知。”
她不紧不慢的说完,将一小块荷花酥放进嘴里,酥软的香味顿时蔓延开。
沈璋寒淡淡道:“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宫里的宫女太监成千上万,难免有些手脚不干净的,行宫每年才来两个月,管教松散,不比宫里的规矩森严。”
“只是小偷小摸是一回事,敢偷贡品是另一回事。皇后在时,宫里就从未出过这样的岔子。”
他散漫的举杯抿了半盏,也不知是在说谁:“难当大任。”
姜雪漪伸出手去捧陛下的脸,弯眸笑道:“凡是新做一件事总是难上手的,陛下也要宽宏些是不是?总归是臣妾这暂时少了几颗珍珠,陛下又不用这些的,何须如此生气。您既来了凌波仙,自然是来看臣妾和宸儿的,若因为几颗珠子不悦,臣妾可要畏惧天威了。”
沈璋寒并不反抗,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任由她“触犯”龙颜,须臾,才反手捉住她使坏的柔荑:“朕纵的潋潋是愈发胆大了,竟然不擦手就摸朕的脸。”
殿内的宫女见状连忙退了下去。
方才指腹沾的荷花酥粉末,姜雪漪故意没擦。
不光不擦干净,还坏心眼的抹在了陛下脸上,这会儿陛下一张俊颜沾了食物碎屑,看起来倒不那么高高在上,不那么令人难以接近了。
陛下疏冷,或许旁人都不敢这么胆大妄为,但偏偏姜雪漪敢。
一个人若一直太守规矩太完美,就会像个假人。
假人才不招人稀罕,没情调的人,又怎么留住陛下?
姜雪漪红着脸想把手抽回,谁知陛下力气太大,铁箍一般怎么都挣不脱,只好服软:“陛下……”
“潋潋知错了。”
沈璋寒莞尔低笑:“这会儿知错了,方才不是还很胆大吗?”
“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比之前磨人了?”
他握着她的手不松,稍稍使力,示意她起身到沈璋寒身边来。
姜雪漪本就身量轻盈,被轻轻一带便落到了陛下怀里,两人的温度隔着夏日单薄的衣衫紧紧相贴,她掌心的心跳强劲有力,柔软的身子下是陛下精壮结实的身躯,漫漫长夏,孤男寡女,气氛霎时旖旎起来。
沈璋寒搂着她的纤腰,牵引着她柔软指腹在自己脸上滑动:“给朕擦干净。”
姜雪漪白皙的脸颊微红,微微仰头看着陛下的眼睛:“若是潋潋擦不干净呢?”
“擦不干净?”
沈璋寒从盘中沾了些许荷花酥粉末,轻轻抹在她红唇上,清冷低沉的嗓音似带着蛊惑:“那朕得好好罚你。”
姜雪漪下意识咬唇,舌尖掠过唇上粉末,香味顿时四散蔓延,她娇软无力地搂着陛下的脖颈,一点点用指腹滑过陛下的脸庞,直到指尖挪到了他薄唇唇角。
轻轻一蹭,再一蹭。
入宫两年多,她勾人的本事愈发娴熟了。
沈璋寒的眸子顿时幽深起来。
他俯身含住她残留粉末的唇,几番辗转深吻,径直将姜雪漪打横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
缠绵许久后,陛下叫水,两人又一起陪了宸儿许久,用罢晚膳后陛下才走。
入夜后不久,内侍省又命人送来一只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镯,一对耳铛,想必是陛下不满她少了几颗珍珠另给的补偿。
行宫管赏赐的奴才们老奸巨猾,互相推诿,因着前些天宫里的闲言碎语,并不怎么怕李贵嫔,李贵嫔又怕事情闹大惹陛下不满,只敢小范围的查问,可查了一日都没查清楚到底是谁,只能处罚了管事推出来的小太监。
事情一个接一个,这边的气还没消,马上就是中秋家宴,李贵嫔愈发分不出心神了。
等中秋宴结束后,珍珠丢了的事更没踪迹可寻,李贵嫔只能亲自带着礼上门向姜雪漪致谢和道歉,忍着心疼将自己的那三颗补给姜雪漪,这事就算完了。
后来还是杨贵嫔知道此事后做主直接罚了行宫的管事,更雷厉风行的将他职责罢免,以儆效尤,管事丢了肥差哭天喊地,一通攀扯反而扯出了手脚不干净的人。
这珍珠又好又大,行宫离城镇又远,反而不敢轻易出手,东西还在宫里,所以很快就查获了赃物,又由杨贵嫔派人送还给了李贵嫔。
明明是李贵嫔的差事,但将事情做好的人却是杨贵嫔,就算她此次是越俎代庖了,可李贵嫔面上仍然得感谢她。
只是两人明明是同样地位的人,李贵嫔的心里却不大舒服,只觉得丢人又难堪。
她总想着,人都是先前皇后娘娘安排下来的,不好轻易处置了谁,这才处处碰壁。不曾想那群刁奴见人下菜,不使些硬手段竟还不行,硬是让杨柳晴占了回便宜。
若再这么下去,她往后在宫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恐怕等皇后娘娘生产后,她就要被收回大权了吧?
恐怕必须得做漂亮一件事,做好,才能挽回些许在陛下和娘娘心里的印象了。
九月初,圣驾回銮。
阖宫嫔妃于次日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气色尚好,温言慰问了行宫两月的事宜后,除了李贵嫔和杨贵嫔留下外,其余嫔妃们各自散去即可。
时隔两个月不曾回宫,回来后,宫里又是一副新面貌。
有人恩宠渐少,有人崭露头角,陛下的恩典从来都没个定数。
六局二十四司,尚功局。
钱才人从凤仪宫一出来就带着贴身宫女来了尚功局,打算把行宫时陛下赏下来的珍珠给打成一支珍珠簪子,这么好的珍珠用来增彩是最好不过了。
御驾昨日傍晚才到长安,修整一夜后,今日宫里的事务是最忙的,尚功局的周尚功正在门口安排事情,见是钱才人来了,知道她在行宫里算是陛下的新宠,面上很是客气:“听闻陛下在行宫时得了一批上好的珍珠,今儿一早就有好些个主子娘娘遣人将珠子送来打头面钗环,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活儿,尚功局可是要忙坏了。”
“幸好小主来得及时,您这一支接完,恐怕再分不出别的人手了,还得等上不短的时间呢。”
钱才人抬手捋了捋耳边碎发,勾唇笑着说:“既如此,那就有劳周尚功多多费心了。再过去几天就是重阳大宴,可千万要在大宴之前做好,本主等着戴呢。”
周尚功满口应下,谁知这时候从尚功局门口又走来几人,是纯才人和郑宝林。
纯才人原本和郑宝林有说有笑,天真无邪的笑着,可一看钱才人也在,唇角的笑容顿时渐渐平了下去。
那日两人是怎么争夺昙花撕破脸,陛下又宠幸了钱氏的,纯才人一点都没忘记。
郑宝林暗暗打量了她一眼,又看看钱才人,福身道:“见过钱才人。”
她笑着对周尚功说:“今日真巧,这么多人都来打珍珠,难为周尚功要费心了。”
周尚功一见她们二人,顿时面露难色,小心觑了眼钱才人,说道:“两位小主来的不巧,今日来加工珍珠的主子娘娘太多,尚功局人手有限,恐怕不能及时将您的做出来,若是为了重阳家宴,许是……许是不成。”
按着位份,郑宝林需要向钱才人请安,钱才人比纯才人位份低了半阶,也是该向纯才人请安的,但钱才人动也不动,并未有半分屈膝的想法,反而扯唇道:“你们来晚了,重阳宴恐怕是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了。”
纯才人不知不觉红了眼,咬唇道:“尚功局办事也是要根据规矩来的,自然依着位份行事。”
“我位份比你高,怎么也轮不到你才是。”
正因钱才人的轻蔑,纯才人的心里才更加难受。
打从那晚起,她几乎再也没有被陛下召幸过,那盆她好不容易争来的昙花开了,她兴冲冲的捧去求见陛下,陛下也未见她。
若不是钱才人告状,和陛下说了什么,她怎么会失宠?
纯才人心中难过,上前拿过那颗珍珠就塞到了周尚功手里:“重阳之前务必打好,不然本主决不轻饶!”
钱才人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讽刺道:“纯才人这是又想让李贵嫔给你做主啊?”
她搭着身侧婢女的手转身,轻飘飘落了句:“什么能耐。”

第111章
钱才人如此挑衅, 纯才人本就不善争辩,一下被她气得落下泪来:“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过要寻李贵嫔了?”
“你不过是还记着那日昙花的仇,今日才对我咄咄逼人, 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了?”
钱才人要走的脚步停下来, 回眸看了她一眼:“难道不是?纯才人有这仗势欺人的好本事,我可做不来。”
“我呀, 自知福薄,无人照拂,一切只凭陛下的恩宠罢了。”
嘴上退了一步, 实际又拿陛下的恩宠出来说话, 话里话外讥讽纯才人这行宫两个月只侍寝过一回,恩宠不如她了。
纯才人哭得伤心,郑宝林起先一直在旁边站着看好戏, 直到现在才想起劝了纯才人一句:“要不今日之事就算了, 咱们何必和钱才人计较呢,左右你我的父母重阳节又进不了宫,就算赶着做好了又给谁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分明是她故意挑衅, 我位份又高过她,你怎么帮她说话不帮我?明明我们才是好姐妹的!”郑宝林这劝根本没劝到纯才人心坎里,纯才人只觉得连郑宝林都不帮着她说话,一时更加悲伤难抑,流泪控诉道, “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好说话, 都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所以才这样堂而皇之的欺负到我头上来?”
眼看着越吵越凶, 尚功局旁边偷偷出来看戏的人越来越多,周尚功也急了。
周尚功不过是女官, 平时只安分管好自己的事就是了,无意牵扯到嫔妃之间的争斗里。
眼下两个小主在尚功局门前争执不休,甚至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她也不敢事情再闹大了,否则传出去了,她无错也要被问责,只好从中劝和道:“纯才人莫急,这珍珠只管交给尚功局,奴婢自会想办法做好了给您送去的。”
谁知纯才人在气头上,已经不买她的账了,拂袖道:“你方才不是还另一幅嘴脸吗,怎么这会儿又换了套说辞?你怕我在尚功局门前闹开,怕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了罚你是不是?”
纯才人抹着眼泪哭:“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怪不到你头上!”
看着她极其败坏的样子,钱才人只觉得舒坦。
她今日才知晓,原来仗势欺人的滋味,这么让人着迷。
从前她跟着陶贵人的时候只敢蹭一点枝叶末梢,当时狐假虎威,觉得自己家和陶家是远亲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后来眼睁睁看着陶贵人和刁美人先后陨落,她怕得要命,兰才人也没提拔上她,硬是沉寂在宫里两年无人问津,活的连个平头整脸的奴才都不如。
如今靠着自己站出来,一切天翻地覆,她才知道原来站在人前有这么快活。
钱才人慢悠悠抬起手,一点都不在意纯才人的泪水,反而在阳光下看向自己昨夜新涂的蔻丹。这染指甲的汁子都是上好的货色,染出来均匀好看,满意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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