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宠眷不衰by茸兔
茸兔  发于:2024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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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微微仰头看着陛下的背影,不自觉握紧了掌心的手炉。
当初她生灵安的时候,陛下可曾像今日这般担心过么。
虽说陛下待她一直很好,皇后该有的宽容,体面,赏赐,恩典,样样不缺。但近日来她总是觉得很不安,总觉得她平稳的人生会出现什么变故,让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思量。
陛下如此宠爱棠贵嫔,若她生下一个皇子,陛下会如何?
刘氏,喻氏如今还未恢复元气,又起来一个她从前看重的棠贵嫔,恐怕今日就要晋主位了,皇后不得不慎重。
寝殿内,姜雪漪的头胎生得艰难,光是开宫口都花了近一个时辰,疼得她脸色发白,浑身都被汗水和热水浸透了。
眼前的帷幔痛到几乎重影,她纤细的脆弱的肚皮都好像要被这个孩子撑破似的,下身痛得已经没有任何别的感觉。
母亲一直在旁边含泪陪着她,稳婆教她如何呼吸用力,就在姜雪漪都以为自己要昏迷的时候,稳婆扒着她的腿喜道:“宫口开的很好,一切顺利!孩子的头马上就要出来了!”
耳边的各种声音不断回响在耳边,姜雪漪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太医在帷幔外的说话声,母亲身侧的鼓励和陪伴,稳婆不停说着吸气吐气,痛苦和生子的难堪将她席卷,姜雪漪死死攥着床绳用力,甚至分不清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这段时间煎熬到好似经历了几天几夜,在她都以为自己要力竭的时候,终于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孩子出世了。
稳婆立刻检生,让殿内众人看到孩子的性别,喜出望外的高喊道:“是个皇子!”
姜夫人欣喜地落下泪来,轻轻抱住姜雪漪的头呜咽道:“熬过来了,潋潋,是个男孩。”
姜雪漪静静地看着稳婆手中的婴孩,母爱如温柔的海浪涌上心头,好似刚刚承受的一切痛苦跟他相比都微不足道。
这是她的孩子。
旎春和扶霜欢喜地快要疯了,忙按着太医指示安顿好主子,等稳婆们处理好脐带,将孩子在干净的热水轻轻擦拭,用柔软的绸被包裹起来,才能送到陛下面前去看。
棠贵嫔生子是大事,太后也在陛下之后赶来,同皇帝一起等候。
寝殿内响亮的哭声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直到报喜的稳婆抱着孩子过来笑眯了眼,才屏息凝神听她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棠贵嫔平安生下小皇子,母子皆安!”
棠贵嫔生下了陛下的三皇子。
沈璋寒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在听到姜雪漪平安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皇子后,第一反应不是先看孩子,而是想去看看她。
但稳婆抱着孩子站在他的跟前,笑着说:“贵嫔主子这会儿正在擦身清理,陛下不宜太早过去,小皇子生得可爱,您可要抱抱?”
沈璋寒这才停步,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
他的身子又小又软,好像比世上最名贵的瓷器还要易碎,沈璋寒不敢多用一点力,生怕弄疼了他。
新生命的诞生总是格外神奇。
太后走过来看着襁褓里的小小婴孩,眉眼十分慈爱,她从松临的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金镶玉平安锁,放在襁褓中:”哀家请高僧开了光,保佑三皇子平安长大。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不能少了这小家伙的。”
“母后疼爱三皇子,他以后定会好好孝敬您。”
孩子刚生下来皱巴巴的,其实看不出什么模样,这可孩子一双眼睛十分明亮,像极了他的生母。
沈璋寒忍不住轻轻去碰他的脸蛋,血脉相连的喜爱感第一次如此清晰。
这是他和姜雪漪的孩子。
太后笑着说:“皇帝可要好好让礼部给三皇子取个名字,临近年关,这是大喜事。”
沈璋寒小心地把他交到乳母手上,方细细斟酌一番,温声说:“不必礼部,朕亲自来取。”
“嘉宸就很好。”
"另外,棠贵嫔生子有功,朕要好好赏她。”
“朕要晋她为正三品修容,待孩子满月之后赐居未央宫,届时三皇子的满月之宴和晋封礼一道举行。”

第104章
陛下仿佛已经思量许久了, 赐名,晋位,迁宫。三项旨意一口气吩咐下来, 根本没有给太后插话的时间。
君无戏言, 太后欲言又止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只能笑着说:“棠修容足以匹配。”
何况今日是大喜事, 这么多人看着,她不能拂了皇帝的颜面。
连太后都没办法发表意见,皇后和底下的人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生子后晋主位就算了, 陛下居然还让她越过了从三品的充仪、充容和充媛直接成了正三品。主位以上的位份何其难升, 陛下的偏向已经不能更明显了。
自从姜雪漪入宫以来,身份地位一路高歌猛进,谁还能比她晋位的速度更快?
当初荣昭仪入宫三年又生下陛下第一个皇子才有这待遇, 如今棠修容入宫才不到两年, 竟也生生从去年的正六品贵人到了正三品修容。
眼下宫里的主位,除了丹妃、荣昭仪,也就是棠修容了。
如此偏疼和宠爱, 殿内这些旧人哪个不羡慕,哪个不心凉?也只能怨自己没这个好命数。
若真说起来,仅是位份和迁宫就算了,最让人在意的反而是陛下给三皇子的赐名,实在很难不多想。
宸, 帝王所居也。
大皇子名嘉平, 意在让他平安成人,二皇子名嘉梁, 期许他成为国之栋梁,那三皇子呢?
难道是陛下现在就有意让他做太子, 日后继承大统不成?
李婕妤和杨嫔都下意识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坐位中宫,膝下只有一个公主,尚且没有亲生的皇子。陛下这样喜欢棠修容的孩子,皇后娘娘即便再沉得住气,心中也绝不可能不在意。
杨嫔是看着皇后对姜雪漪从一开始的提携和抬举到现在不得不忌惮的,现在皇子平安出生,恐怕她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皇后的表情十分平静,笑道:“陛下重视棠修容和三皇子,是她们的福气,臣妾在此恭贺陛下喜得麟儿了。”
“后日就是除夕宫宴,棠修容和三皇子都无法参与,臣妾会命人好好照顾他们的。”
沈璋寒笑起来:“皇子出生,除夕宫宴上便更热闹了。从前只有灵宁和灵安能给母后拜年,再过几年,等几个皇子也能参加,可就有闹腾。”
太后笑意慈祥和蔼:“皇家子孙昌茂是好事,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如今棠修容产子哀家很是高兴,但宫中其余嫔妃也要加把劲,争取给皇帝多生几个皇子公主,等除夕宫宴一起来给哀家拜年,大的小的站在一起,一看就喜人,压岁钱人人都有。”
说到高兴的地方,嫔妃们因为棠修容一人得势的酸楚才去除了些许,不禁期许起以后来。
是啊,要是她们也能有孩子,到时候又该是什么样子呢?也就不用羡慕别人了吧。
时辰差不多了,沈璋寒难得眼底带上几分真切笑意,淡声吩咐下去:“留姜夫人住到三皇子满月宴为止,她这会儿不能没有母亲陪着。”
“今日折腾了这么久,想必耽误母后和皇后用午膳了,朕也不好拘着你们陪朕一起饿肚子,倒不如各自回宫歇息去。既然三皇子已经平安降生,你们几个也就不必在此悬心了。”
说完,他就向太后拱手行辞礼,太后见状也知道没必要多留,笑着转身离开了。
皇后福身道:“臣妾多谢陛下关心,只是陛下关心棠修容也要仔细自己的身子,臣妾记得您午膳也未用。”
陛下支开她们无非是想留下单独陪陪棠修容,皇后思衬一番,问:“不如臣妾吩咐尚食局将午膳送来灵犀宫吧?”
沈璋寒瞧她一眼,温声:“朕留下多有不便,还要她们分心伺候朕。等会儿朕看了棠修容后去你那用膳,回吧。”
“是。”皇后颔首应下,行礼后率先出门,身后的李婕妤紧跟着出去,剩下的杨嫔和赵才人本就是灵犀宫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改日再来看望就是了。
外人走干净后,沈璋寒独自进了寝殿。
宫女们这会儿已经把里头收拾好了,东偏殿内还和以前一样雅致华丽,若仅从外表看,一点都看不出生产的痕迹。
但一入内就扑面而来的热气还带着溽湿的血腥味,能让人猜到方才这里是多么惊心动魄。
姜雪漪正半躺在床榻上抱着三皇子,虽然十分虚弱,脸色发白,可她看向孩子笑着的眼睛却明亮温柔,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听见门口的动静以后,她才依依不舍的掀眸看了过去。
“臣妾给陛下请安,恕臣妾不能下床向您行礼了。”
沈璋寒坐到床沿,抬手摸了摸她湿润的额头,温声道:“你才为朕拼死生下宸儿,是有功之臣,养好身子才最要紧。”
“潋潋,辛苦你了。”
“朕方才看宸儿的时候,第一眼便觉得像你,尤其是眼睛,清澈透亮,以后定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从旎春手中将补身的汤端过来,“你产后虚弱,朕喂你。”
姜雪漪轻轻点头,靠在床沿由着陛下亲自喂自己喝汤,温热的汤饮一口口喂下去,身子总算有了些力气。
“多谢陛下。”
姜夫人示意殿内的人别在跟前碍事,都退到后殿等着,只留下一方两个人的空间。
沈璋寒将汤碗放在一边,看着襁褓里已经睡着的孩子,轻声:“朕已经下令封你为修容,赐了未央宫让你和宸儿住,未央宫已经修缮的很好,日后朕再去看你也方便些。”
“灵犀宫你虽住惯了,但这儿人多,你和孩子也不清净,未央宫是按着你的喜好重新整修的,想必你会喜欢。”
“陛下思量周全,多谢陛下。”
生产消耗了她太多精力,本就是为了看孩子才强撑着自己没睡过去,这会儿喝了热汤已经累得什么都不肯想了。
陛下专程打发了嫔妃们过来看她,又越级晋她为修容,赐名为嘉宸,种种旨意无上恩宠,姜雪漪心里清楚。
但她实在疲惫极了,这会儿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入宫后的每一天她都不曾真的放松过,可今天实在太累也太辛苦,不知什么时候,她就那么抱着孩子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沈璋寒眼睁睁看着她几个呼吸内就睡着了,可想而止她有多疲累。
他有些心疼,伸出手去接怀里的宸儿,想抱走孩子让她好好睡,不料她虽然睡着,手却很稳,孩子就那么在她纤细的怀里安安静静睡得香甜,好像这就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怕,不必担心外面虎狼环伺,风雨交加。
看着这一幕,沈璋寒不知怎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这世间爱孩子的母亲许多,不少将孩子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可他从来都没那个好福气。
他的母妃,将一切都看得比他重要,不然又怎么会在大巡游遇刺的时候抛弃他上了别人的马车,任由他倒在泥泞的地上哭得要死要活。
沈璋寒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是可以被丢下的那个。
没有人爱他,所以他会自己爱自己。
他要站到权利的最高峰去,谁也不能负了他。
沈璋寒是从无尽噩梦里长大的,他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些阴影。
但他和姜雪漪的孩子不会受这些苦。
沈璋寒收回手,让乳母嬷嬷过来把孩子抱走,给姜雪漪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好好睡,又在她身边陪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等姜雪漪再睡醒的时候已经月上树梢了,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她一醒,旎春立刻就在身边笑着说:“娘娘醒了!”
“陛下一走您就睡着了,奴婢们还没来得及恭贺娘娘呢。”
“您今日生子晋位,双喜临门。夫人已经提前打点下去,给接生的稳婆、太医和下人们厚赏了,一个个都想来给您庆贺谢恩呢。不过您刚生产完不宜见风,就只能奴婢替她们表表心意了。”
“除了咱们自己的人,这一个下午来送贺礼的可真不少,段姑姑和夫人一直带着人在外头应酬,忙得团团转,晚膳到现在都没用。那些贺礼奴婢粗略看了一眼,各个都是好东西,恐怕库房都要堆不下了,不过未央宫是咱们独住,不怕没地方。”
姜雪漪轻柔的笑笑,温声说:“辛苦你们了,幸好有你们在身边打点着,不然恐怕我连睡觉都不踏实。”
“孩子呢?孩子好吗?”
旎春笑眯了眼:“小皇子好得很,吃了奶就睡下了,您别担心。”
“眼下最要紧的是在月子里养好身子,等您好全了,宫里还有谁能跟您争呀?”
知道孩子没事,姜雪漪也放下心,笑道:“油嘴滑舌。”
她今日生子自然喜上加喜,可宫里的日子一向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恐怕多的是人心里不痛快。
被关着的那两个暂时翻不出什么花来,姜雪漪倒不在意,她在意的另有其人。
“这会儿已经过陛下点寝的时间了,陛下歇在哪儿了?”
旎春随口说:“陛下从咱们这走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听人说是直接去了凤仪宫用膳,夜里约摸着就直接歇在凤仪宫了吧。”

皇后乃一国之母, 陛下什么时候歇在凤仪宫都正常,谁也不敢说什么。
但姜雪漪知道,旁人知道她生子心中顶多会羡慕嫉妒, 但皇后却是最着急的一个。
宫里的皇子一个接一个出生, 若都是和顺仪那般不甚得宠也无甚家世的就算了,倒不那么令人忌惮。
可若是姜雪漪这样的生下皇子, 孩子一出生就得到陛下的另眼相待,有显赫的母族,有宠妃做生母, 她是不可能不在意的。
虽说按着祖制来说, 册立太子往往优先考虑立嫡立长,可先前册立宠妃之子继任大统的也不是没有先例。
出身是一回事,能力是一回事, 陛下有多看重是另一回事。
就算眼下还坐得住, 皇后心里也一定会盘算起来,恐怕这会儿最想要的不是害死谁,而是尽快添一个嫡子。
事关自己的利益, 谁都要为自己做打算,若换作姜雪漪站在皇后的位置上,也是一样的。
旎春喂她喝下半碗小火慢煨的药膳,姜雪漪再次缓缓合上了眼睛。
最开始入宫,她的目标就是得宠, 快速在宫里站稳脚跟, 保住姜氏,不让父亲那样耿直板正的性子在朝中孤立无援。
那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家人, 为了守护姜氏的荣耀。平心而论,她从来没有好好考虑过若未来生下皇子, 孩子究竟要不要夺嫡。
陛下年轻体健,堪堪到而立之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是眼下就算姜雪漪自己都没想好,可别人未必松懈。
一切还得走着说着,徐徐图之。
除夕宫宴那晚,大雪将歇。
四处红灯笼高悬,人影穿梭,十分热闹,但姜雪漪坐月子不能出门,只有母亲一人独去,她便在灵犀宫和旎春她们一起守岁。
因着有生下皇子的喜事,今年过年的赏钱比往年更翻了一番,积雪的房檐下,宫女太监们捧着沉甸甸的钱袋子站成两排,在窗户外向她行礼谢恩。
祝她岁岁长欢,也祝宸儿健康聪慧,一人一句,热闹得跟接龙似的,没个正经。
每逢年节,大家总是最开心的时候。
姜雪漪就算只能躺在床上养身子,可抱着宸儿看着他柔软的小脸蛋,心里也是暖的。
段姑姑带着底下的人在宫里做了一桌席面,大家伙一起守岁,头一次合情合理的不用盛装出席去丰元殿做样子,只有身边亲近的几个人,她反而觉得很轻松快活。
夜里,母亲从丰元殿回来,临睡在床边跟她说今日宫宴上的所见所闻。
说底下的嫔妃们献了什么艺,哪位臣子得脸被陛下夸奖,还大赞她生下三皇子。温声细语的这么叙述着,姜雪漪像听故事一般,内容没什么特别的。
唯独最后说了一句,今年哥哥是独自一人跟着喻副都护进宫的,谢君琢不在。
母亲向父亲隐晦的问了问,说是年节都没回长安,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消息。
两家姻亲不成,孩子又都已经成年,也就只有父兄那一辈的交情仍那维系着,如今哥哥和他不在一处,一来二去的,日后也就渐渐忘了这个人了。
好在去岁除夕那件事已经彻底解决好,他既没有被影响,往后前途如何皆与姜雪漪无关。
各自安好就是了。
一个月后,姜雪漪坐满月子。
这一个月里精心调理,她身子恢复的很好,有李太医亲自诊脉后,段殷凝去凤仪宫告知皇后,内侍省重新挂上了她的名牒,这就意味着她能侍寝了。
再就是宸儿满月,陛下果真信守承诺为宸儿办了盛大的满月礼。
满月礼后,姜雪漪迁居未央宫主殿,独掌一宫,于三日后送离了母亲。
日子重新步入正轨。
一转眼春去夏来,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年。
自从生下宸儿,姜雪漪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宫中岁月漫长,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百无聊赖,只能寻些插画焚香的小玩意儿做。
可现在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她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就算只是看着他睡觉也觉得欢喜,难怪荣昭仪生下大皇子后一颗心都在孩子身上,恩宠渐薄也不在乎。
时至六月,天气越来越热了。
未央宫四处都放了冰盆,将温度控制在一个舒适的温度,姜雪漪摸了摸宸儿的额头,见他睡得香甜,这才转身到主殿去用了一碗绿豆汤圆。
扶霜正好捏着帕子回来,笑着说:“每到这个时候长安就跟个火笼子似的,可是热坏人了。但说来稀罕,您猜猜奴婢方才从内侍省回来的时候看见谁了?”
姜雪漪搅拌着碗里的绿豆沙,轻笑:“这些日子宫里清净的很,能有什么稀罕事?”
“唯一不安生的也就是丹妃和喻婕妤了,宫里只有她俩喜欢嘴上争执。”
扶霜摇摇头:“丹妃和喻婕妤合不来奴婢都习以为常了,方才瞧见的可不是这个。”
“是一位年轻的姑娘,身边跟着芷仪,两个人说话的姿态十分亲密。不过那姑娘模样姿态都好,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奴婢猜测,许是皇后的妹妹。”
姜雪漪的笑容一下子就变了变。
她温声说:”我记得皇后是赵国公的独女,并无亲生的妹妹,恐怕是堂妹表妹之类的。”
“这些日子皇后不是一直在喝坐胎药吗?怎么好端端的让自己的妹妹进宫。”
“恐怕天不遂人心意吧。”
扶霜轻声说:“今年是承祚六年,算一算,皇后娘娘今年已经二十八九岁了,不是最适合生育的年纪。加上她处理后宫事务日夜操劳,陛下只让李婕妤和杨嫔学着操持宫务,却一直不曾放权,还是皇后一人管着。说不定是这半年多的坐胎药都没效果,所以才想让自己信任的人来侍奉陛下的。”
姜雪漪不紧不慢咽下一口绿豆沙,含糊说了句:“嗯,皇后这半年侍寝的日子不算少了。”
从她的名牒重新挂上可以侍寝后,她就一直是宫里最得宠的嫔妃,但这个最得宠只是相较之下的结论,其余人,其实陛下算的上雨露均沾,多多少少都有恩宠。
尤其每个月初一十五都是固定陛下去凤仪宫的日子,加上平时侍寝的时间,皇后喝着坐胎药都一直没消息,也难怪她着急。
赵国公为了皇后的后位稳固付出良多,皇后自知他父亲的不易,一直极为看重她的中宫之位,可若是中宫一直无嫡子也不是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之位落在妃妾之子的头上,那最好的选择就是从堂表亲中选一位进宫来为赵氏固宠。
等她生下皇子就抱养到皇后膝下,也算赵氏血脉。
只是再亲近的亲戚也比不上自己亲生的孩子,皇后恐怕也是没办法。
她的后位是整个赵氏的,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
一碗绿豆汤圆用完后,姜雪漪才淡淡问:“去打听打听皇后的妹妹,看看她进宫几回了,可见过陛下没有。”
“明年就是三年一度选秀的日子了,皇后不至于半年都等不及。”
扶霜领命退下去,姜雪漪拨了拨跟前荷花的花瓣,垂眸不语。
若皇后真有心让妹妹进宫固宠,为何不多等半年到明年选秀的时候?万一这半年内有孕了,又何须旁人来分她的权。
明明是不急在一时的事,何必如此急切。
皇后是个稳重的人,再急也不会无头苍蝇般乱撞墙,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让人进宫无非是为了增加赵氏的权柄,为了替她固宠,什么情况才需要不顾半年后的选秀就让妹妹提前进来?
会不会……是皇后已经有孕了呢?
如今看似处处都是姜雪漪占尽头筹,可皇后从来没停止过扩张属于自己的领地。
刘嫔和兰才人被姜雪漪设计幽禁,目前不成气候。
李婕妤,纯才人和郑宝林,如今宫里稍有脸面和恩宠的,大多都是皇后一手提拔的人,也就丹妃和喻婕妤、荣昭仪各自为营。
这些人或许能合作,但绝不会选择依附旁人。
所以皇后若想一点点化解姜雪漪的优势,让新人尽快入宫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旧人在陛下心里的印象和位置已经定了,只有新鲜面孔,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若后宫是一局棋,皇后是幕后控棋的人。
她最大的优势就是有权利,偏向谁,提拔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既然如此,那姜雪漪也要。
耳边旎春的小碎步打断了她的思考,只听她在一进屋就快活道:“娘娘,陛下来看您和小皇子了,您快接驾去吧!”
姜雪漪缓缓抬头,面上牵起温柔的笑容。
她顺手从跟前的花瓶里抽出一支含苞待放的粉白荷花,搁在手里去未央宫的院内迎接陛下,一身天水碧的浮光锦,在光线下似水波熠熠生辉,似碧波荡漾的水中一朵迎风招摇的莲。
生完孩子后,姜雪漪容色更甚了。
未央宫重重花影里,沈璋寒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迈进院内牵过她的手,嗓音轻淡温和:“这花是送给朕的?”
“今儿想讨什么赏?”

第106章
生完孩子后这么久, 沈璋寒虽也时常来未央宫看望她和孩子,但有了孩子后,两人之间的情致难免少些, 话题中也多了宸儿。
眼下姜雪漪久违的手拿荷花在庭院内语笑嫣然的迎接他, 恍惚间,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像回到了入宫后最初见她的时候。
那日桃林薄雨,她就站在桃林的楼阁之上,雀鸟惊飞, 落花灼灼, 她惊慌失措的在花影里逃走,留下惊鸿一瞥。
如今生育过宸儿,她姝色未减, 反而比从前更加温婉舒展, 气质沉静,较之从前更添韵味了。
姜雪漪顺势起身挽住陛下的胳膊,清清泠泠的嗓音温软绵和, 有些娇嗔:“只许陛下赏些什么,不许潋潋想您吗?”
“撑舟采荷,这可是里头最好的一朵。”
她献宝似的将荷花放进陛下手心:“陛下这就算收下啦。”
沈璋寒低笑,嗯一声:“好,朕收下。”
揽着姜雪漪腰肢的手往身边勾了勾, 让她软腰盈盈靠在自己身边, 平添几分旖旎:“既是想朕,午膳可备下朕爱用的了?”
姜雪漪笑笑, 柔声:“陛下何时来未央宫都有您爱的,膳食也是, 人也是。”
沈璋寒垂眸瞧她一眼,淡笑:“今日这样嘴甜。”
“无事献殷勤,你的午膳朕倒不敢轻易用了。”
她纤细柔软的指尖在陛下掌心里轻轻转圈,眸光潋滟:“臣妾可不是。”
“陛下怎么就不敢用了?未央宫的饭菜好着呢。”
两人并肩进主殿去,沈璋寒方慢条斯理的说:“朕怕用了你这的膳就讹上朕了,岂不是中计了?”
殿内透凉清爽,拂去暑间燥热,沈璋寒抬手去点她鼻尖,无言轻笑:“生了宸儿后还是和以前一样。”
姜雪漪往他身边凑,一张白皙动人的芙蓉面巴掌大,楚楚可怜:“潋潋的美人计,陛下竟不愿中。”
她俏皮耍赖的样子实在是少见,但偏偏又格外动人,沈璋寒不禁多看了几眼,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淡沉一笑:“好。”
“潋潋什么都不必做,朕便中计了。”
“今儿拐弯抹角这么久,到底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让你不肯直言,反而要来闹腾朕?”
陛下今日的心情看得出是不错了。
姜雪漪一双波光盈盈的眸就那么搁在帝王掌心看着他,弯眸浅笑:“陛下今日是不是见着别的美人了?”
只这一句,沈璋寒立刻听明白这是在问什么了。
皇后母族的堂妹送帖子进宫看望皇后,今儿也就第二次来,她消息倒灵通。
沈璋寒垂眼淡笑,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美人?”
“今儿就见了一个美人,正在朕跟前呢。”
姜雪漪笑意更浓:“陛下惯会哄人的。”
她轻巧的坐直了身子,柔声说:“今日扶霜从凤仪宫门前过,正好看见芷仪带着一个眼生的姑娘在宫道上走。宫里哪儿有值得芷仪亲自带的姑娘,定然是有身份的。”
“臣妾左思右想,才觉出不对。”
沈璋寒问:“哪儿不对?”
姜雪漪将手边才放好温度的茶推过去,咬唇:“人常言生子损耗容颜,不知是不是潋潋有了宸儿后容色黯淡,陛下不如从前喜欢了。”
“若你容色黯淡,宫中其余人又算什么?朕岂非见都不肯见,”沈璋寒少见她这样明目张胆的吃醋,虽知道她聪慧,恐怕不光是为了这个,可还是受用的稍稍提了一句,“那是皇后堂妹。”
姜雪漪扬眸:“皇后娘娘的堂妹?”
沈璋寒淡嗯了一声,没多说。
皇后召她的堂妹入宫,说是入宫看望陪伴堂姐,实则每次来都能借机亲近自己,是为了什么他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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