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们的日常,领任务,出任务,守山头?,练圣功。
现在?他们的日常——
午时?之前,默默观看小主君在?各大山头?四处练功惹祸,把狐狸们撵得吱吱乱跑。
午时?,受害者苦不堪言告发。
午时?之后,大主君双指掐着眉心,面带柔笑,把小主君从各种藏身山头?精准提溜出来,然?后嘭的一声丢进狐狸洞反省。
等到?第?二天清晨,如果他们是侍奉膳食的狐使,还能看见小主君在?餐桌前,如何花招百出骑断大主君的狐狸脖子。
讲究的是,有仇第?二天必报。
小主君哭哭啼啼抱着男狐狸精一颗美俊头?颅,“容雪诗,你敢把我关在?那破洞里,都是狐狸的尿骚味儿,你说,那是不是你的尿坑?你就是这样侮辱我的?我不是你最喜欢的蛇宝啦!”
男狐狸精挑着一双漆黑水波的细俏眼儿,“那怎么还没骚死?你?还活蹦乱跳的呢?”
他又道,“下来用膳,都看着呢,像什么话。”
她似小兽一般尖叫着,“不下!不吃!饿死?我!我让你心疼死?!”
那肉肉粉粉的小脚掌在?他颈前合着,紧紧的,像是咬了一圈长命锁儿,把他锁得不能动弹,容雪诗早就习惯她的任性,单手支着案几,长指挟着细筷,给她夹了一片蜜澄澄的酥黄独,肘臂抬高,很熟练地喂到?头?顶。
“嗯,心疼死?我,你最好不吃,好好饿着。”
“你想得美!”她呶呶不休,顺嘴就叼起这煨酥芋,“你是不是想我饿死?了,你再?去祸害我的狐狸姐姐们,她们可是我的,你一个也不能染指!我告诉你,容雪诗你完了,我周岁你就敢跟我契订盟宴,你休想摆脱我!”
“渴吗?下来喝蜜汤,别灌我脖子里,脏了这一身新衣。”
她小肉掌思考一瞬,又勒紧他的脖子,“做什么?为?什么要做新衣?你在?外?面有了别的蛇了是不是?!”
这小祖宗气性极大,但凡寻了一丝蛛丝马迹,就要闹得翻天,容雪诗捏了她的圆翘脚趾头?。
“不敢,你不是嫌你的鞭彩旧了么?去外?头?看看,给你找些回来。”
她这会儿倒有些舍不得了,发号施令,“那你要走多久?我明天睁眼要见着你!”她甚至道,“要是明天见不着,我不要鞭彩了,你不许出山。”
容雪诗有些诧异,小鬼这么黏他的吗?
他又想了想,这小蛇从吃奶时?起,就被他养在?身边,除了练功上课,还有在?狐狸洞里反省,这十六年?几乎是片刻都没离开过?他,他把她从脖颈上抱下来,梳着高高的小马尾儿,脸颊两侧切着一段雾黑齐发儿,帖着蜜花色的莺羽翅儿。
当她眼睫掀起,那莺羽翅儿似要振飞一样,翡翠色的眼波轻盈流灵,眸心里全是他的身影。
“明天不行?,要五六日。”
容雪诗转回了眼,给她舀了一碗蜜汤,果然?被她恼怒掀翻,“五六日?五六日你都在?外?头?生一窝狐狸仔了!好啊,你走啊,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狐狸姐姐们快活去!”
这小蛇窍都没开,他又管着她的认知,懂什么快活。
容雪诗有些闷笑,揽了揽她,她还不肯,耸肩顶了出去,他就把她小肉掌拖了回来,掐在?腰心,“是有要事,你不是快要蜕皮了么?我需要找一些东西,润下蛇鳞,让你平安度过?。”
她狐疑道,“真的?你不是在?外?头?乱搞?”
“真的,该乖乖用膳了,嗯?”
他喂她一口蜜汤,她舔了舔唇,眸彩晶晶闪烁,“容雪诗,我蜕皮后,是不是该发情啦?我可以把你永远变成我的吧?”
这话说的,像是小兽圈地盘似的,要在?他身上撒一泡狠的。
容雪诗又失笑。
然?而?他抬眼,她那一张脸不知是何时?凑了过?来,鼻尖熏起一点热汗,好似要化开了粉釉,落到?了人中,她又焦躁舔了进去,双手按着他的腿,强忍着暴虐的脾性没有扒开,“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反悔了?”
他微微后仰,单掌撑着藤垫,胸肺莫名烧灼,“没有,等我回来。”
她顿时?喜笑颜开,又坐了回去,指头?勾着他的小指,享用起了蜜汤热食。
但小祖宗又怎么会是听话的呢?
大主君前脚刚离开八万春山,小主君下一刻偷溜下山,去了八万春山最近的小螺顶,哪怕她使出妖梦小幽抄,也要两日脚程。
好在?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哪怕没下过?山,也知道要找个多毛会飞的,于是她刚出去没多久,就盯上了一只落单的小凤凰。一番拳打脚踢后,小凤凰没有她阴险,当场落败,它愿赌服输,哭哭啼啼驮着她飞向了小螺顶。
小螺顶处在?人间王朝与妖界的边缘,香火却意外?很盛,金桂黄墙,灰黑薄瓦,氤氲着一股清甜恒久的老山檀香,柔绸如丝,金塘里还种着一池白雪莲花,以及几尾活俏的鲤鱼,水波溅过?她那小金裙。
小凤凰啜着泪珠,朦胧瞧着那坏家伙,在?那高挂着一串白脆玉兰的殿前,装模作样捐了香油钱。
她还大言不惭要求姻缘签。
烟火缭缭,众生都在?殿前求爱,或是愁绪万千,或是害羞期待,只有她是最小的,最快活的。从侧脸看,脸腮软白汪汪的,翘着一颗唇珠,长得乖乖水水,心肠却是坏得很,还欺负它做脚蹬!
小凤凰正生着闷气,那坏家伙高高兴兴走出殿来,她嫌弃它的泪泡儿,“怎么这么能哭?你是鸟不是泪包呀!算啦,我请你吃东西喔。”
说是请吃,实?际上就是把她那一碗糖芋艿跟糯米藕拨给它几块!
坏蛇妖!
这人间它再?也不来了呜呜!
笃笃笃。
阴萝又骑着这一头?瘦弱伶俜的小凤凰回到?她的八万春山,等它放下自?己?,拍拍屁股就走。
小凤凰憋了一股气儿,“你就这样走了?”
它才初初化形,十三四岁的模样,个头?都没阴萝高,浑身白生生的,眉心一点红珠。
“喔?你要答谢是不是?我家里狐教过?的。”
她就揪起它的一块嫩生生的脸肉,甜津津亲了一口,“哪,答谢。”
小凤凰怔怔看着她甩开金环雕花的小马尾,踢踢踏踏跑进了那密山里,唇角不自?觉咧开,露出小兔牙,“……笨蛇妖!这样乱亲是要被鸟吃掉的!”
而?这一幕被圣君们看得清清楚楚。
戮世圣君吹了一记口哨,“真是知好色而?慕少艾,我们这些老家伙可差得远了。”
歧途圣君心惊胆跳,“……你就少说两句吧。”
旁边这位都要气得发颠了。
为?了他家那位小祖宗能顺利蜕皮,他们四位圣君被这狐狸从万妖朝里硬生生揪出来,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要谋划什么颠覆苍生的祸事,惹得那君者大宫紧张不已!
歧途圣君只得把目光转向他们的女君,让她们快快救场。
不寐圣君挽着发,清冷又美丽,“永劫,节哀。”
噬心圣君迟疑片刻,“……习惯就好?”
歧途圣君:“……”
您俩还不如不救呢!
“噔噔噔——”
阴萝闻到?那一股香得刺鼻的狐狸味儿,跑进了那一条爬满葡萄藤儿的寂静长廊,扑到?那人的裙袍边,黏黏糊糊叫着,“容雪诗——”
但她的膝骨被一柄红伞骨冰冷抵住,阻止她再?进半步。
妖域圣君翘着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别,叫得这么浪,我个老家伙,不适合。”
“什么呀?”
她又蹬着小腿跳过?来,正要抱他,被那红伞挡在?胸膛,濡湿了颈前的白肌,“私自?下山,你知道规矩的,先在?这跪着。”
她的神?情逐渐变得不可置信,正要发怒,又听他说,“当然?,你也可以不受这八万春山的规矩,你尽管下山去。”
她眉间戾气勃发,但还是一声不吭地站着,没跪,也没走。
容雪诗心想,出息了,被他养了一回,竟有了耐性。
但他还是挟伞离开。
第?二十四夜,长廊外?下起暴雨,藤儿软滑弹跳,占风铎吹得哗棱作响,那一道娇窈的影子被摇得模糊,溢满水汽。
容雪诗撑伞经过?时?,顿了顿,余光早就将她的模样收入,唇儿是乌暗的,似乎被她咬烂了几次,痂口还带着粉腥。
他手掌紧了紧,将伞递过?去,声音平静。
“拿着,去远一点的地方淋死?,别碍了本尊的眼。”
给你个台阶,自?己?乖乖找个地方休息去,那么犟种做什么,真是没把平日里学的厚脸皮用进去!
她却不看他,握拳的掌心忽然?张开,猛地往嘴里吞咽。
他飞快擒住她的手腕,剥出了那一团被血水泡得模糊的,难掩惊怒,“……你干什么?谁让你乱吃——”
那赫然?是一张牵了名姓的姻缘笺。
船上有月,春花到?家,是大吉利,也是上上签。
他哑然?。
“你……下山,是为?了这张破纸?”
这仿佛刺激到?了她,冷翠蛇瞳湿淋淋的,像是碎了千万遍,“是!是破纸!是我该死?!怎么求了它!一点用都没有!佛该死?!它也该死?!”
她夺了回来,又要塞回喉腔,毁尸灭迹,但却被紧紧箍住腕骨。
容雪诗本想问她,她跟那只小雏凤什么关系,怎么那么亲密,还贴脸亲香,她是不是挑个顺眼的都可以?但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问罪的怒气,他抽走了那一张上上签,贴在?了自?己?的额心,遮住了眼与鼻骨,只余一张可吻的唇。
红伞撑得极开,将她拢到?怀里。
远处寒山白珠乱跳,热唇贴了冷。
他要融化她。
她却不肯乖顺听从,转头?拧开颈骨,容雪诗一次次把她的脸捞回来,轻细啄着,吮着,慢慢吸弄,但她还是不愿意张开。
容雪诗就边吻,边问她,“去的是哪一座佛寺?该不会,随便弄张纸,来骗我?”
她果然?上当,怒声,“怀疑我是不是?是小螺顶,你可以去问——”
他似盘旋已久的鹰隼,在?这一刻骤然?冲撞进去,再?也不肯离开巢穴。扶着她的后颈的手悄然?滑落,从腰及臀,将她牢牢占住,容雪诗舒适喟叹一声,眉眼也随之舒展,随即就是细碎软和地问,“是么?是什么样的佛寺?你迷路了吗?有没有饿着?”
她竟是那么好哄,被他吻了一吻,怨气消散。
“是一间老佛庙,很久啦,那黄墙都掉了皮,长满了金桂跟玉兰,有天井,还有鱼,种了好几大碗莲花,白晃晃的,他们那里有摆摊的,糖芋艿撒了桂花碎粒,很粉,很香,糯米藕也脆,就是很贵,你给我的银子全花光了!”
她怒火漫溢,“我没有吃到?第?二碗!”
从前的妖君红伞嗜血,只爱惊天动地,让众生惊颤,哪有耐心听这些琐碎小事。
容雪诗嗯了一声,“你们这些少女,有银子就会变坏,还会去寻欢作乐,我下次多给你一点,但不许给别的男人花。”
“……唔啊?”
她被他的唇圈咬着,只能发出一些甜蜜的、令他愉悦的水声。
“下次,咱们去吃第?二碗,第?三碗,桂花糖芋艿跟糯米藕,最后一块都给你。”
容雪诗开始相信。
他渐渐相信。
当他的万年?未来朝他漫山遍野,海啸山崩地呼啸而?来,就像是一场宿命般的连胜。
他厌恶,怀疑,抗拒,数千次不愿回头?。
可八万春山,尽是情偈春山,他逃无?可逃。
歧途圣君在折梨小春山找到正主。
那家伙端坐在藤垫上, 难得从红衣大袖换成了一身紫花银珠的?紧腕箭袖,鸦羽般的细卷发被侧拨到胸前,发梢环着一枚琥珀双鸳鸯金镯, 信手从容调制着香料。
歧途圣君不可思议。
“今日万妖朝都疯了, 你还有心思在这调香?”
“嗯?怎么疯的??仔细说说。”
容雪诗捏起一枚细勺, 将香屑舀进?鹅梨的?心囊里,赏心悦目得很。
歧途圣君:“……”
歧途圣君瞬间泄了气,“还能怎么疯的?, 你家那幼龄小?蛇君, 初次进?朝,就搂掉了几颗头。”
从幽冥间世代归来之后, 他?们就创起了万妖朝, 圣君之下,皆为臣眷。
如今在四界钧天台,也就是君者大宫里, 代行?他?们的?妖域皇者职责的?, 是他?们万妖朝的?四代妖皇与五代妖皇,也是他?们五位圣君调教出来的?徒孙辈儿, 最?差的?也是三千岁的?修为。
可想?而知,当那小?祖宗披着十六岁的?蛇皮入殿,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不小?了。”这狐狸很不要脸, “都可以行?夫妻之礼了, 也很该立业了, 圣狰, 你不要那么古板。”
圣狰:?
我跟你谈公事, 你跟我炫床事是吗?!
圣狰不爽这狐狸一脸成天爽到的?表情,虽然?, 从小?养成一只情种小?蛇君的?确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那小?蛇君天赋奇绝,又美貌爱娇,放在妖界也是个祸水儿,年?纪小?小?就表现出对所有物的?占有欲,而容雪诗这个养护者,顺理成章就成了她的?爱欲中心。从这狐狸偶尔透露出来的?话,小?蛇君一天盯不到他?的?话就会?急躁,饭要亲口喂,衣裳也要亲手穿。
万妖皆薄情,这么亲黏忠诚的?可没有多少。
圣狰仍是泼了他?冷水,“不是我不看?好你们,但?你最?好想?清楚,这群来自二十万年?后的?家伙,都不怎么好惹,好像是为了渡劫而来,内有机锋,你最?好还是留个心眼儿。”
说完,他?感觉更古怪了。
这狐狸一千八百个心眼,应该没家伙比得过他?吧?
不过圣狰还是有些隐忧,虽然?小?蛇被?这狐狸骗着喝了神不知明月,失去了万年?后的?记忆,但?其他?人可没有。
容雪诗挑眉,饶有兴致,“怎么说?”
圣狰盘起腿,摇晃食指。
“天遗族你知道?吧?”
“就是那些在传承过程中失去神泽的?弃族,里面有个少年?叫英夜弦,他?被?神泽遗弃的?那一日,也被?吹雪台的?神女悔了婚,才不过百年?就修成了天遗皇者之身,此人机敏善变,城府深沉,很有可能会?成为人灵执掌,改变四界格局。”
圣狰道?,“这样横空出世的?人物,要不是未来者,本?君生吃了你这香屑梨!”
不过相较起对那些异界来客的?厌恶与驱赶,他?们对本?界的?未来者是持有一种防备又放养的?姿态。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我辈当诛。
但?后代嘛,他?们作为二十万年?前的?老祖宗们,更多是用一种惊奇的?目光去注视他?们的?成长变化,而他?们同样不负众望,在各域各宗,甚至是圣地门派,都闯下了赫赫名头,以至于这原本?平庸安详的?承仙十四代都变得血雨腥风起来。
对于庸者、弱者而言,这世代凶险,他?们活命不长。
但?也正是因为这凶险不详的?世代,会?造就无与伦比的?盛景,千古不朽的?巨物。
圣狰想?得心神激荡,就听到这狐狸说,“我这是帐中蜜香,可调情助兴的?,你吃了做什么,要演一个石狰发春吗?”
圣狰:“……”
他?迟早得被?扎死在这老狐狸的?陷阱里!
圣狰就见不得他?这游刃有余的?姿态,冷笑道?,“三句都不离你家的?小?蛇君,永劫,你是被?你家小?蛇君戴上守贞笼了吗,拴得这般紧?放到万年?之前,你的?红颜知己可是遍及诸天。”
“嘣刹——!”
寒锐芒光擦过脖颈,圣狰果断避开。
落地之后,那芒光蜿蜒成一条紫蛇,迅速消失在花木中。
绵绵细雾,雪时春绿。
在亭外,飘起了一缕长长的?玫瑰色小?缎带,那酒黄猫儿眼宝石戴在白白净净的?俏细脖根,跟主人的?蛇瞳一样,都眯起一条细窄危险的?活光,此时她正并着剑指,手背覆着一副剑横星斗的?寒魅腕箭,大有将他?射死在当场的?架势。
而圣狰早就在阴萝问?罪之前把容雪诗推了出去,“本?君可没说谎,这家伙仗着自己貌美魅惑——”
“嘣刹!”
又是一记冷啸而来的?剑星腕箭,逼得这歧途圣君不得不开道?场防御。
他?跳脚不已。
“你没见本?君说什么吗?你该谴责的?是这老狐狸啊,他?水性杨花,勾搭了那么多母的?,你就该打死他?,把他?浸猪笼——”
“嘣刹嘣刹嘣刹!!!”
圣狰简直要喷出一口老血,这哪里是什么情种,这就是情魔,但?凡有家伙说一句这老狐狸不好,都会?被?她六亲不认当场干掉!
他?这也算是亲近的?娘家人吧,就这么不留情面?!
“老子是昏了头才掺和进?你们这该死的?无脑恋!!!
歧途圣君认清现实,卷了狂风拔腿就跑,头都没回。
容雪诗也想?跑,但?被?眼力犀利的?小?蛇逮住,她一把踩住他?的?紫花裙袍,阴恻恻地压低尾调,“红颜知己,遍及诸天?”
容雪诗面不改色,推锅,“他?编的?,我当时,只是个姿色平平的?男狐狸,还没成精,哪有那么大的?能力。”也许是快到了蜕皮的?时限,小?蛇食量大增,脾气同样阴晴不定,容雪诗还不想?被?她一口吞掉消化在胃囊里。
见她还不信,他?只能含糊着说,“毕竟,狐族若是成熟交尾,会?脱出花瓣状的?交/配栓,我的?还没生成呢。”
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疑惑,“花栓?那是什么?”
容雪诗:“……”
容雪诗:“…………”
把她养得太过纯真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是。”
九尾狐偏了偏脸,黑发之间不知何时耸立起了两只狐耳,挺得轮廓清晰分明,边缘的?细肉覆着浅短的?毛绒,很快就透出一抹娇嫩的?粉,但?随着阴萝盯他?的?时间加长,那一圈嫩粉迅速蔓延到整只狐耳,粘稠,发汗,蒸出热雾,还打湿了内耳的?一簇夹着几瓣梨花的?短厚白绒球。
娇的?,香的?,甜的?。
阴萝的?蛇牙又痒了。
这老东西怎么能这么娇?
“那是什么?”
这坏小?蛇君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抱紧九尾狐的?一把纤腰,咧着小?唇不依不饶追问?。
九尾狐脖颈如细瓷白净,此时笼罩着一掐就碎的?水霞光,热雾也翻成了海,阴萝不安分咬上去的?时候,九尾狐心尖都紧了紧。
“……狐花栓,是双环的?。”
不要脸的?老东西难得脸红耳热,“一环花留在我体内,一环花,嗯,你吃掉。”
阴萝故意说,“肯定很腥,我不要吃。”
“要吃的?!”
九尾狐似乎有些急切,托起她的?脸儿,看?到她那灿晶晶的?蛇眸,才知道?她的?坏心眼儿,他?忍不住捏她鼻尖,“到时你不吃,我也会?喂进?去。”
狐花栓也是狐族的?情栓,唯有彻底的?交尾,才能锁住它们与伴侣的?一生一世。他?既然?选了,就不会?容她挑三捡四。
“我不吃,我偷偷吐掉。”
容雪诗知道?她的?坏脾气,这是气他?的?过去呢,他?只得哄道?,“那你要怎样才吃?”
阴萝捏了捏他?翘臀高尖儿,高傲谈判,“那你把尾巴露一下。”
“……”
这跟一个登徒子对你说你把屁股露一下有什么区别?
这家伙是越发懂得什么叫以下克上了。
容雪诗无奈,但?还是依从了她,从裙袍内释出了一根软蓬蓬的?大狐尾,鲜红如流焰,身侧那一束束的?冷雪水梨花都被?照得出了几分浓丽。
阴萝是从狐尾尖摸起的?。
那赤红华艳的?软毛里硬棱棱的?,香气四处逃散,九尾狐眉尖也微挑,强行?忍住了尾骨最?末那一节传递出来的?危险与敏感。
她那手渐渐往上走,揉捏拍弄,每一节细骨都没放过。
容雪诗呼出几口热息,眼底却有些浓稠发昏。他?抓住了几枝香雪梨花,被?他?指尖捏碎。
他?腿软,腹部?也绷紧。
九尾狐低沉微哑,嗓子隐隐渴得发疼,“……好了吧?别摸了,乖,再摸……要出事了。”
阴萝一把叼住狐尾尖。
“呃啊嘤呜?!!!”
九尾狐猝不及防被?咬尾,脖间那一把细得看?不见的?血络青筋骤然?暴起,小?腹更是绷得疼痛,好似一把快要被?扯烂的?弓,只听得弦断的?一声,热潮如山崩海啸,他?识海里也崩切下一片白茫茫。
那盛着沉香与檀香的?小?鹅梨心囊里,晕开了小?半碗的?蔷薇水,甜润又略带腥香。
容雪诗失身一瞬,那翘细美艳的?狐狸眼都是呆的?。
等他?回过神,阴萝自觉闯祸,早就变成一条小?粉蛇,钻进?梨花堆里消失不见。
“——郑!阴!萝!”
九尾狐城府深沉,又有一身修身养性的?功夫,第一次被?气颠了,追了阴萝快四万座山,才在一个隐秘的?狐狸洞里刨出了人。
蛇蛇自知躲不过,脖子一扭,“我知道?,你要炖蛇煲是吧?”
她气哼哼的?,“给你炖,蛇鞭也给你吃了好了,补不死你个老东西,让你七窍流血,早日升天,跟我一块走。”
老东西都气笑了,把她拎起来,“郑阴萝,这些东西你哪学来的??就下山求姻缘签的?那一次?”
蛇蛇撇嘴,“早就学了,狐狸姐姐们都说,你们狐狸尾巴越多,越难伺候,你还九根尾呢,我得多学点?伺候你。”
容雪诗:“……”
狐脑又要痒了,有什么要长出来了。
“谁让你伺候了。”他?将小?蛇盘在手腕里,“你青春貌美,合该是我这个老东西伺候你,免得你个坏乖乖一见那些年?轻少年?郎,就被?牵着走。”
“才不会?哩。”
小?蛇立起来,蛇信子嘶嘶地吞吐,亲了他?一口,“坏乖乖喜欢老的?,娇的?。”
容雪诗直勾勾盯了这头小?奶蛇一会?儿,两指挟住她的?蛇头两端,殷红唇瓣撂出一条热舌,竟在她这非人的?形态下,跟她毫无忌讳地激吻。
阴萝觉得自己那开叉的?信子都没他?那么能绕!
果然?狐狸精是天赋异禀的?,她学不来!
容雪诗靠着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以及循循善诱,终于将这一条娇气任性的?喝奶小?蛇宝养到了十七岁。
——体长约莫四丈,不大不小?,不长不短。
是盘踞在床榻的?最?佳形态。
譬如此时此刻,这一条粉紫小?蛇在他?的?狐狸洞里,进?行?第一次蜕皮。
她缓缓蜷缩着蛇尾,躯体不住摩擦着玉石珠粒。中途她稍微遇到了一些麻烦,但?养护者并没有袖手旁观,他?轻柔熟练摩挲她的?吻端,顺着蛇鳞的?方?向缓缓脱开,像是剥开一层轻纱。
“窸窸窣窣——”
阴萝翻蜕了二十六夜。
等她再度醒来,正枕在一对暖白长腿上,对方?叼着一串水洗甜葡萄,顺带给她塞了一颗。小?蛇刚蜕皮完,化成了小?蟒,那鳞皮还没有完全变得硬朗清晰,她含着葡萄紫晶球儿,恹恹地趴着。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嗓子虚哑但?难掩兴奋,“容雪诗,我可以吃你的?狐花栓了罢?”
这条小?蛇真,真是。
男狐狸精纵然?天赋异禀,也难以招架这种直球掉血杀招,他?皙白脸颊淡绯一片,但?还是强装镇定,抚着她的?后颈,缓解她的?脆弱疼痛。
“嗯,那个,那个啊,等再过几日,等你这皮硬了。”
“不要!现在就要!”
她霸道?至极,主动化了半身,湿淋淋的?乌发还泅着紫烟色的?流光,披在那晶莹水仙球花上。
那一段细细青青的?腰线之后,就是交缠、盘踞、庞大可观的?蟒尾,它卷动得很快,那一块草垫被?绞进?去后,研磨成了白草灰,狐狸洞为了保暖,遮挡严实,投进?来的?日光并不充裕,以至于她的?深紫蟒尾在阴暗中显得狰狞阴耸。
男狐狸精见此一幕,有些忧郁,“你这蟒尾刚长出来,能不能控制的?呢?别把我绞死了。”
“啪啪。”
她不耐烦甩了两鞭,臭着脸儿,“快点?!过来!不然?我叼你了!”
容雪诗慢吞吞解开腰间的?红绳妖铃,一串又一串的?铃儿轻颤着,脱离禁地,然?而阴萝等了半天,那铃儿还没解开,她支起软软滑滑的?蟒尾,游到他?身边,连带着那一身招摇红衣,直接卷吞进?来。
没有意外,红衫碎成齑粉。
容雪诗被?这小?紫蟒段段绞着,这家伙是一点?都不掩饰她的?恶劣,哪里要紧就绞哪里。
狐狸洞被?容雪诗别有心意布置成了一间喜房,更多的?都是吃的?,甜酒,枣栗,蒸糕,还有糖霜梨片桃条,他?没有准备任何荤食,他?很清楚这小?蛇的?性子,在她尽兴之前,是不会?给他?吃任何荤物的?。
但?这些玩意儿,还没留到他?第一次结束,就被?蟒尾卷上来,桃甜酒混合着蒸糕,弄得他?黏糊糊的?,甜丝丝的?。
容雪诗可以忍痛,却难以忍羞,他?眼窝湿出了一瓣绵绵软桃花,狐耳,狐尾,甚至是狐花栓,都在这澎湃充沛的?爱海里,渐渐形成。
但?与之相反的?,却是小?紫蟒的?暴躁不安。
她暴绞着他?的?九根狐尾,都把尾节擦红了,云雨鳞也没有任何动静。
阴萝的?潮海涨得很快,却从未得到宽解,这让她痛得嘶嘶乱叫,卷着容雪诗在洞穴错乱翻滚。
“嘶嘶……嘶嘶……不行?……”
“嘶嘶……不行?,要死了……”
容雪诗察觉到她的?癫狂异状,伸手抚摸那一处本?该动情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
她对他?是无法动情动欲吗?
猛然?之间,电火急转,他?想?到了无量海洲的?六百年?雪,脸色刹那僵住。
她剥出了他?的?记忆,情天禁绝,哪怕她换灵重修,那元魂里钉下的?规则,是不会?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