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你,朕只剩天下江山了by映在月光里
映在月光里  发于:2024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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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应是上前,虞昉嫌弃御案太?窄,干脆让他?们将卷宗搬到了地上,铃兰取来了软垫,几人坐在软垫上挑选,铃兰则在一旁记录。
虞昉累了许久,活动着身子走出御书房,老钱马上迎了过来,跟在她身后,沿着廊檐踱步,低声?回禀了出去买生辰礼,见到黄宗尙之事。
“让他?们去吧,随便来,正好一并处置了。”虞昉道。
老钱见虞昉早就?打算,便放下了心,道:“黄宗尙真是没出息,我看他?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想到黄宗尙在雍州府的所作所为,虞昉不由得?笑了下,道:“黄宗尙能考中进士,绝对不算笨。他?做事做官都差强人意,你我都看不上眼?,照着我的意思,他?早该被罢官处置了。只是,大楚如黄宗尙这样?的官员都少见,他?胆子小,在油水不丰厚的衙门,算得?上清官了。”
黄宗尙在雍州府没捞到什么?油水,行经各州府时,却?收了不少孝敬。
虞昉却?称黄宗尙算得?上是清官,老钱可以想象,原来大楚朝堂上下,腐朽到了何种地步。
老钱清楚虞昉最近很是头疼,只他?不喜欢朝政,也?不擅长朝政。他?自由散漫惯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挠挠头道:“还是虞老抠厉害,抠归抠,能帮将军分忧解难。算着时日,虞老抠再过两?三个月,等春耕完,便能来京城,将军那时也?能歇口气?。”
“他?也?不行,积重难返,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事情。一是律法?不完善,二是律法?只停留在表面?,只约束平民百姓,对官绅却?无约束。四是官民之间的鸿沟,百姓在官绅面?前低人一等,官绅作威作福,地方州府的官绅,只手遮天。”
虞昉神色冰冷,“他?们求神拜佛,却?毫无信仰约束。读了一肚皮书,却?行着鸡鸣狗盗之事,将礼义廉耻,道德规矩孝道规矩时刻挂在嘴边,自称自己为父母官。真是礼乐崩坏,养着他?们的衣食父母,缴纳赋税粮食之人,是要对他?们下跪,他?们眼?里看不上的贱民穷人。”
老钱去京城几座有?名的寺庙游玩过,功德箱每天收到世家大族供奉的香火银,他?眼?红得?都快出血了。
“杀了他?们这些狗东西!”老钱愤愤道。
虞昉瞥了眼?老钱,道;“不杀人了,我又不是杀神,怎么?能随便杀人。我向来以德服人,以理,以律法?服人。”
老钱听得?目瞪口呆,讪笑着说是是是,“将军向来就?是以德以理以律法?服人......不过将军,何为以律法?服人?”
“按照律法?,让人死得?心服口服。”虞昉简单明白解释道。
老钱又乐呵呵了,虞昉始终是大仁之君,而非小慈。
那还不是要杀人嘛!
虞昉瞥了眼?老钱,问?道:“你给桃娘子买生辰礼了?”
老钱笑嘻嘻掏出银针盒,显摆道:“扁鹊用过的银针,千古难求,只要一两?银子,摊主见我是有?缘人,二十个大钱就?卖给我了。将军觉着,桃娘子可会喜欢?”
虞昉笑吟吟道:“嗯,扁鹊用过的银针,很好。等下晚上桃娘子要来与我一道用饭,你也?来吧,你到时候送给她,我也?正好瞧瞧,桃娘子如何欢喜。”
老钱响亮地应了,美滋滋盼着晚饭时,到时候送生辰礼给桃娘子,她比桃花还要艳丽的笑容。

第55章
晚上用膳, 虞昉让人把向和也叫来了,吩咐膳房准备了长寿面。像是在雍州府一般,热热闹闹聚在了一起。
饭用到一半, 热腾腾的长寿面送来了,放在桃娘子面前,她?一脸不解, “怎地就我有面吃?”
虞昉没说话,微笑着看向了老钱。
老钱忙吞下嘴里的羊肉,从?怀里掏出银针匣, 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桃娘,送你。”
桃娘子莫名其妙接过银针匣打开, 老钱在一旁振振有词道:“过两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一直在绞尽脑汁, 琢磨着送你何种生辰礼。这套银针, 是我走遍了建安城方寻了来,是祖师爷扁鹊用过的?银针,针到病除!”
桃娘子合上匣子,道:“很好, 等下我拿来给你扎针。”
老钱啊了声,“我好生生的?,为何要给我扎针?”
“给你治脑疾。”桃娘子似笑非笑道。
虞昉面色寻常,铃兰眨巴着眼睛, 嘴角撇到了地下,黑塔白了老钱一眼, 向和则不客气,哈哈大笑。
“老钱, 你真是厉害,连扁鹊的?银针都能遇得到。老钱,扁鹊的?银针,你花了多少银子,半钱还是一两?”
“呸!”老钱一边恶狠狠去威胁向和,一边又委屈去看桃娘子,很是忙碌。
“我好心?好意给你寻生辰礼,你还嫌弃。”老钱嘟囔着道。
桃娘子不理会他,低头吃起了长寿面。
向和道:“我今日进宫得急,没来得及给你备礼,一定会补上。”
桃娘子笑着道好说好说,“我要些药材,具体要何种,到时?候写给你。”
向和一口应了,黑塔与铃兰各自拿了个荷包给桃娘子,荷包中都各自装着五两银。
桃娘子打开荷包看了下,道谢后,笑嘻嘻地收了起来,对铃兰道:“你如今是中书?舍人了,俸禄高,我就不与你客气了。等你生辰的?时?候,我再?给你好的?。”
铃兰回了知道了的?眼神,相视而笑。
虞昉拿出一支镶嵌红宝石的?桃花簪,道:“要开始忙了,到时?候恐没功夫,先提前给你庆贺。”
桃娘子拿着桃花簪爱不释手,当即就插在了发?髻上,笑得比蜜都甜。
欢笑都是他们的?,老钱插不进去,失落得很,想大哭一场。
晚膳后,大家略微坐了一阵便告退,老钱扭扭捏捏留在了最后。虞昉心?知肚明,道:“说吧。”
老钱不客气了,不解道:“为何桃娘看不上我的?礼,是嫌弃太便宜了?”
虞昉道:“是,也不是。我没空与你解释,这样吧,楚定安闲得很,他又曾是全天下拥有最多女人的?人,你去与他闲聊说话,看能不能有所领悟。”
老钱本想嫌弃一下,念在连桃娘子都夸赞其生得漂亮的?份上,便打算纡尊降贵一下,去与他闲聊几?句。
于侍郎几?人,从?早到晚在御书?房忙碌,将旧卷宗按照吏部?的?官员名录分了大半,京城最热闹的?桑家瓦子出事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繁花似锦。勾栏瓦舍向来是十二时?辰都人流不息,若是有新戏新人出现,各家棚子更是一座难求。
最近牡丹棚在上演小唱,小唱不稀奇,稀奇的?是新人新面孔,黄鹂一般婉转的?腔调,绕梁三日而不绝,在能容纳千人的?棚子里回荡。
向来爱新奇的?京城闲人百姓,花上几?个大钱,争抢着去听一场,回去之后好向友人陌生人吹嘘。
牡丹棚的?小唱红火,带得买吃食药汤算卦等一并热闹起来,棚前的?空处,摆满了各式的?摊子。
只要不挡住门,掌柜也不驱赶,人气旺,买卖才旺。
牡丹棚分为上下两层,楼上设置雅间,有钱的?世家子弟富绅,多花些大钱要一间雅间,棚子还送茶酒果子蜜饯等吃食。
悠扬的?小唱回荡在棚子里,不断有人叫好。楼上雅间的?贵人舒适地靠在圈椅里听,也有人觉着没劲。走出雅间站在回廊上欣赏。
台上之人唱得正酣,台下众人听得正入迷,突然,砰地一声巨响,一道白影,坠落在了台子上。
众人还没回过神,台上唱小曲的?人先惊声尖叫起来:“有人跳楼了!”
台上渐渐有鲜血溢出,那人还在不断抽搐。底下众人有人害怕,有人伸长脖子去看究竟,一下就乱了。
“不要吵,不许乱跑,谨防混乱!”
各家棚子都有壮汉巡逻守卫,防止有人生事作乱。领头的?倒也镇定,立刻冲到台前,大声吆喝,吩咐护卫拦住他们。
以前瓦舍因为人多出过事,身在天子脚下,府衙尤其重?视,三天两头来找瓦舍敲打。
久而久之,各家棚子就练出了一身本事,尤其是像牡丹棚这种大棚,底下普通的?座位上,隔着几?步就有壮汉守着。
护卫很快就平稳了乱子,领头的?将台上之人翻过身,手摊在他的?鼻下,气息全无,不禁摇了摇头。
待认清他的?脸,顿时?惊叫出声:“黄枢密使!”
枢密使的?地位,曾经等同?于宰相。虽私底下有传闻,新朝将会取消枢密院,但黄枢密使的?大名,休说是京城,估计天下都无人不知。
“黄枢密使?”底下有人听到了,也一样惊讶问道。
“宰相跳楼自尽?哎哟,真是热闹!”有人哄笑道。
人多,牡丹棚又明亮,死?人就不那么?令人害怕了。
何况,死?的?是黄枢密使,简直比听小唱还让人兴奋。
“他身上还写了字,快念一念,他身上写的?什?么??”有人眼尖,看到了他本白布衫上的?字。
“老夫已老,愿以命相抵,恳求虞氏放过老夫的?家人亲族。”领头的?辨别?着已经染上血的?字,念了出来。
“新帝要诛黄氏九族了?”有人问道。
“你没听说,新帝一路打过来,杀了许多世家大族,那是血流成?河,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
“京城好些世家大族,都闭门不出,有人听到里面哭声不断,好些人都病倒了。”
“这刀悬在头上,不知何时?落下来,活人也会被吓死?。”
“唉,说起来,可怜喽。以前也是顶多抄家流放,至少妇孺幼童能留下一条命。”
“这新君的?手腕,未免太残忍了些。这杀人上了瘾,世家大族杀光了,就该轮到你我这些平民百姓了,谁也跑不掉。”
牡丹棚掌柜听到出了事,感?到晦气不已,听说是黄枢密使时?,顿时?大吃已经,直觉大事不妙。
“去,赶紧去报官,告诉黄枢密使的?家人。退还他们一半的?钱,将人都请出去!”掌柜当机立断,吩咐道。
“各位贵客,实在对不住,等事情处置了,下次再?来,保管给你们便宜些!”伙计守在门口,不断点头哈腰赔笑道。
客人陆陆续续走出牡丹棚,不断议论。很快,黄枢密使自尽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张仲滕在宫中,衙门的?邓推官当值,他本来不管事,无奈之下,只能先让人进宫禀报,自己带着差役,硬着头皮前来牡丹棚。
邓推官一行,到了瓦子口,便被堵住了。
黄枢密使府上的?妇孺老小,披麻戴孝,互相搀扶着,流泪呜呜哭泣。
在他们身后,严宗也穿着本白麻服,府上的?幼童妇人都低头跟在他身后,流泪不止。
除了严宗,还有曾经位高权重?的?三品四品朝臣,楚氏宗亲,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
严宗杵着拐杖,老泪纵横,嘶声力竭道:“老黄啊,老严来送你一程了。你先走一步,老夫随后就来。你与老夫一样,辛劳一辈子,到头来,上护不住君,下护不住家人亲族,除去一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有幼童哭喊起来,稚嫩惊慌失措的?声音,令人听得格外难受。
“嘘,别?哭,阿娘陪着你,阿娘陪着你去死?。”妇人哭着劝,劝着劝着,便痛哭失声。
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瓦子上空,都被哭声笼罩,闻者伤心?。
“唉,可怜喽。这么?多条人命。”有人于心?不忍,抹着泪道。
“是啊,一家一族,任谁也承受不住,这也太残忍了。”
“他们都不是好东西,以前欺压你我的?时?候,你们都忘了?”有人不同?意,反驳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可是灭族之灾!”
围观的?人争论不休,有好些读书?人士子也在其中,争得面红耳赤。
“衙门来人了!”有人看到了邓推官他们,主?动让开一条道。
“邓推官,你们不是来缉拿他们进大牢,要砍头吧?”
邓推官满脑门的?汗,哪答得出来,只能一言不发?往前走。
“邓推官不回答,肯定是要抓人了。”有人说道。
严宗脸色灰败,朝着邓推官咚咚磕了几?个头,努力撑着直起身,脑门上一团血污。
邓推官看着严宗,他白发?披散,血流在身上,不断呼哧急喘,一时?都傻了。
严宗仰起头,手朝邓推官伸出,喘着气道:“邓推官,老夫甘愿赴死?,恳请邓推官,告诉老夫景元帝的?下落,他可是也被杀了?”
景元帝?
许久没人听到景元帝的?消息,大家不禁又小声说起来。
“景元帝肯定被杀了。”
“景元帝那般的?神仙,与世无争,真是可惜了。”
京城的?百姓,虽然恨朝廷,恨姚太后朝臣贪官,景元帝却美名在外,对他颇多赞赏。
尤其是读书?人,很是推崇景元帝的?文采。
听到景元帝可能惨死?,他们起初还能保持镇定,这时?都忍不住了,纷纷振臂高呼。
“景元帝乃仁慈之君,实在不应落得如此下场!”
“先太后已经以命相抵,恩怨已了,赶尽杀绝,非明君之举!”
“杀戮何时?休?”
邓推官哪答得出来,他岂能看不出来,眼下的?阵仗,是他们故意为之。
前来的?官员豪绅,都是对新君虞昉不满,他们要借机闹出大事。
邓推官不能乱说话,只能支支吾吾,道:“你们让开,有人报官出了命案,本官要去处置。”
严宗眼神已经泛散,他拼尽全力,嘶声力竭道:“陛下啊,老夫来也,求放过老夫家人......”
哭喊嘎然而止,严宗倒在地上,白衣染血,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众人哗然,将邓推官他们团团围住了。
“得绕人处且饶人,莫要欺人太甚!”
“莫要欺人太甚!”
邓推官脸都白了,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警惕地喊道:“退下退下,官府办案,你们休得生事。”
差役也紧张不已,几?人背靠在一起,防备着围上来的?众人。
眼见暴乱一触即发?,外面传来了马蹄声,有人骑在马上,高声吼道:““让开,刑部?大理寺府衙,联合一起查案!”

围着的人群却没有退, 反而激起百姓更大的反感。
“审案,真是可笑啊,朝廷什么时候有律法了?”
“律法就是儿?戏, 达官贵人杀人放火,照样逍遥法外?,律法只能欺负平民百姓!”
群情?激奋, 朝着骑马而来的张仲滕等人围了过?去,愤愤不平怒吼。
“你们要杀人,何须摆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人都被你们逼死了, 你们还不满意,不如,将我们都杀了!”
张仲滕在马上看到欲哭无泪的邓推官与差役, 也头疼得很。
新朝还未正式成立,百姓对大楚官府的不信任, 被人一煽动?, 便对准了新朝。
丁侍郎毫不犹豫打马上前几步,挡在了最前面。他长着国字脸,浓眉,高鼻, 不苟言笑的脸,看上去很是威严端方?。
“我是刑部丁侍郎,奉陛下旨意,官府按律审查旧案, 并非杀人。”丁侍郎肃然道,声音浑厚, 坚定有力,开口便表明了来意。
“审查旧案?审查何年何月的旧案?”人群中有人不解, 问了出声。
“刑部大理寺,并府衙一起?,审查近年来的命案,涉及到财产争夺,抢夺民女,逼良为娼等等案件。涉案的有关人员,无论?官民,皆要带走审问。”
他手朝披麻戴孝的人群中一指,“他们都涉及到了各种案子?,当年因为各种缘由,最后囫囵结案,造成律法不公,苦主蒙冤。现在陛下要重新审理,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丁侍郎神色坦然,逐一回答。左侍郎手上拿出布告展示:“布告会张贴在京城城门,贡院,衙门,各大瓦市前,大家可自行前往查看。此次审理旧案,涉案人员众多,时日长,审理起?来可能非常困难。但是,陛下坚持严审,律法公平公道,官民犯法,一律同罪!”
“官民犯法,一律同罪?”有人难以置信,怀疑地道。
“以前还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而已。”有人撇嘴,明显不相信。
江大学士等人也来了,他们远比张仲滕等人要得百姓信任,大家纷纷问道:“江大学士,真要审旧案,替民伸冤了?”
“我先问你们一件事?,城郊的田地,都开始在分了,拿到地的人,已经开始在春耕了吧?”江大学士笑呵呵问道。
城郊的田地,已经分发了大半,庄稼人已经开始在忙着春耕。城内的百姓合计了下,虽然前去领的少,但这件事?无人不知。
围观的百姓中,分到地的人虽寥寥无几,但朝廷做出的这个举措,无人不拍手称赞。
与自己的利益虽没有关系,但分世家大族,富绅豪强的家产,无人不拍手称快。
江大学士继续道:“新朝的革新,你们都是受益者。你们的善意,我很敬佩。但无辜惨死的人,如今已经不能开口伸冤,无人替他们喊冤了。你们这是在欺负死人啊!”
众人不说话了,好?些人回过?神来,羞愧不已。
世家大族位高权重,惨死冤死,受他们欺压的人,谁敢替他们说句公道话?
而这些欺压他们的人,跪在这里哭泣,喊几就可怜,他们就忘了曾经受到的欺负,不公。
“律法是替他们伸冤之口,陛下极力促进律法的修缮,补充,争取尽可能做到公平,有理有据,按照律法判案。刑律,户婚律,民律等,都会有大的变革。律法的书,与千字文一样,会免费张贴,发放,你们读不懂,会有人来教你们懂。以后,律法就是你们的依仗。若官员犯法,你们可以上告。地方?州府的百姓,撤销路引,通关文书等,不再设置关隘,可以凭着户贴,畅行天下。更可以进京告状,登闻鼓院会挪到京城的城门口,方?便各州府前来投递御状的百姓!”
众人哗然,因为路引,村里的人,好?些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村子?,走出县城,所?在的州府就更难了。
起?初虞昉提出这点时,江大学士他们也有疑虑,怕有利于犯罪之人逃匿。
“首先,犯罪之人毕竟少,安分守己过?日子?的人还是多。从?偏僻的小道走,不进城不过?官道,罪犯同样可以潜逃。我这样做,是为了货物的流通,减少商人的成本,各地的物产能卖出去,百姓在种地的同时,能卖些土产填补家用,让商贸繁荣起?来。商贸繁荣增加了商税税收,增加的赋税,一部分用于道路的修缮,维护,百姓服徭役,就不再只是做苦力,官府可以补贴给他们粮食,工钱。一部分用于农桑,兵营。要降低犯罪,首先的是百姓能安居乐业,他们犯罪之前要考虑一下值不值当。二是增加震慑力,教化?。”
江大学士想起?虞昉的这番话,心头还犹然激荡着。
雍州军破城已经两?月有余,虞昉从?未提过?登基,封王封侯之事?。
以前改朝换代,新帝登基,便忙着各种宴席,各种封赏。追封自己的祖宗,给自己封帝,封后,封后宫。封自己的子?孙,封自己的亲信。
天下瓜分殆尽,龙椅轮流坐,皇家天子?换个姓氏,权贵新人换旧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罢了。
江大学士拔高了声音,激动?起?来:“你们都要相信陛下的决心,同时,若有涉及到旧案之人,官府会随时召唤你们前来衙门问话,你们无需害怕,衙门并非吃人之地。你们若有冤屈,要提出状告,准备好?证词证人证据,到官府投递诉状。朝廷招揽一批会书写的之人,帮助你们写诉状。到时候,衙门会公开审理案件,朗朗乾坤,青天可鉴,让鬼魅魍魉,无所?遁形!”
春日和暖,太阳高悬,天地一片明媚。
围着的人群激动?不已,与以前不同的是,他们变得高兴起?来,以后的日子?,真正有了盼头。
严宗的尸首躺在那?里,除了他的家人儿?女,无人问津。
“我来,我读过?书,我能帮着写诉状!”神色激动?的年轻读书人,当即高声喊道。
其他人不甘落后,马上跟着报名。
“我也会呢。”有个貌美的妇人走了出来,她说完便绷着脸,看得出很是紧张。
“咦,她是赵婉儿?,是赵甫生的姐姐,我以前见过?。赵婉儿?进了宫,听说封了贵人,怎地出来了?”有人疑惑地道。
“后宫的嫔妃都放了出来,有些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有些出来自立女户了。”有消息灵通的解释道。
“那?他们所?言的迫害,诛九族,岂不是污蔑?”
“当然是污蔑了,你看跪着的那?个小崽子?,他粗布衣衫里面露出了细绢,你我从?小到大,可穿得起?细绢的衣衫?”
“陛下.....咦,哪个陛下?”年轻的读书人,还是不放心,迟疑着问了句。
江大学士答道:"至于陛下,当是虞氏新君。”
“以前的陛.......楚氏呢?”年轻人不敢再称景元帝,改口问道。
江大学士笑眯眯道:“以楚氏的才情?,本事?,本该没入掖庭。只看在他曾是前朝废帝的情?分上,陛下会封他为皇妃。”
“封为皇妃啊?”年轻人念叨了句,没有再多问。
能被封为皇妃,在宫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对楚氏来说,的确不算辱没,而是善待了。
毕竟,虞昉执掌一州军政,比楚定安能干百倍千倍,才被封为皇后而已。
“主事?的,跟着前去衙门问话。其余人,都回府去,没人杀你们!”
混乱已经解决,有张仲腾在,邓推官的底气十足,领着差役吆喝,抓捕,驱赶。
躲在角落的黄宗尙,又哭又笑,看得小厮莫名其妙。
“你不懂,你不懂啊。我不用死了,我儿?他们都不用死了!”
黄宗尙抹去眼泪。急匆匆朝府里走去,小厮忙不迭跟上前,“老爷,你慢一些,仔细被人冲撞了。”
“快快快,回去收拾,我要都交出去,都交出去。”
黄宗尙飞快说着,小厮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要交什么。
“交贪腐得来的钱财!”黄宗尙没好?气道。
小厮吓了一大跳,旁人听到了,也跟着吓了一跳。
黄宗尙懊恼不已,缩起?脖子?赶紧溜了。
虞昉说到做到,黄宗尙早已领教过?,这次大张旗鼓审案,她绝不会是虚张声势,而是要真正肃清律法吏治。
要是被人抓住他,去告他的状。与他自己坦白,交出贪腐的钱财,那?就不一样了。
黄宗尙跑了一阵,见没人追来,方?气喘吁吁放慢了脚步,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你先前可听到了,楚氏要被封为皇妃了?”黄宗尙问跟上来的小厮。
小厮喘着气道是,他当时跟着黄宗尙一道前去雍州府传旨,不由得唏嘘咦了声,“皇妃,这个世道,真是让人摸不透。”
“皇妃啊!”黄宗尙也很感慨,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当年,他来回替两?人传信件,信物。帝后之间的你侬我侬,龙凤比翼,他还以为会成为一段凄美的情?话。
谁知最后,天地旋转,倾倒了过?来。
龙变成了笼中金丝雀,凤飞升成龙!
福元殿。
铃兰从?外?面衙门抱着一卷文书进御书房,想到外?面的传闻,纠结了会,问道:“将军,江大学士说,你要封楚氏为皇妃。”
虞昉哦了声,头也不抬道:“是。他长得还不错。”
铃兰跟着点头,“倒也是,很好?看。我没听到将军提起?,以为江大学士在胡说八道。”
虞昉道:“我当时就随口交代了句…..你不说,我倒忘记了。到时候别?忘记写份封妃的诏书,顺道告诉他一声,他被封为皇妃了,以后要恪守本分规矩!”

老钱晃悠到了沧浪阁, 值守的护卫认识他?,问了句来由,便放他?进去了。
正值最美的春日, 太阳从宝塔顶上洒在天井里,花木扶疏,安宁而静谧。
老钱很是不满, 一个废帝,哪配住在这里!
不过虞昉顺顺利利接过了建安城,整座皇宫如以前一样, 毫发?无伤,除了小一些?。到处都金碧辉煌,花团锦簇。
老钱只撇了撇嘴, 再次嫌弃了一遍皇宫的精致。在他?看来,精致就?是小家子气, 他?还是喜欢雍州府的疏朗开阔。
景元帝极少出门, 偶尔在夜里会在天井里走动,白日时,大多在屋内打?坐。
外?面有动静,景元帝也不大关注, 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搭着膝盖,像是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宽敞的衣袍,在地上铺开, 老钱差点一脚踩上去。
“怎地在这装神弄鬼!”老钱懊恼抱怨。
景元帝终于?回头看来,只拿余光斜了下老钱, 便很快收回了,眉头蹙气, 拉了下自己的衣袍。
老钱愣住,以他?的聪明,可以确定景元帝对他?的鄙夷。
“你看不起我?”
猜归猜,老钱还是指着自己的鼻子,亲自确定一下。
景元帝并?没问老钱是谁,很是平静地道:“我没有。”
老钱松了口气,心道这就?好。
只听景元帝又道:“我没看你。”
老钱又一下愣住,问道:“为何?”
景元帝拧眉,简明扼要?道:“丑陋,粗鄙,有碍观瞻。”
老钱气得七窍生烟,跳脚骂道:“你才丑!装腔作势扭扭捏捏,小白脸,空有一张皮囊,草包废物!你敢嫌弃老子,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景元帝全然不理老钱,继续闭目打?坐。
老钱围着景元帝骂了一通,叉腰喘着粗气走出去了,边走边还骂骂咧咧。
遭受的冷艳嘲讽多了,老钱从不放在心上。景元帝却是令他?最厌恶的那?种,他?看来的那?一眼,好像他?是蝼蚁,是蛆虫,是浮尘。
哪怕他?丢了江山,骨子里依旧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要?匍匐跪拜在他?的脚底下,该尊着他?,为他?卖命,让他?养尊处优,时时刻刻保持雅致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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