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你,朕只剩天下江山了by映在月光里
映在月光里  发于:2024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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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的其他朝臣,连严相?在内,所有人?都不?做声了。
雍州军打西梁,无需黄枢密使道明?,大家都能看得出来,雍州军的用意何在。
从象棚那场说书开始,雍州府已明?白昭示,他们要反了。
先前朝廷下令封禁小报,到处抓背后?指使之人?,已经让百姓对官府衙门痛恨至极。
甚至百姓会主动藏匿衙门缉拿之人?,到如今,那些小报还是神出鬼没,不?时冒出来。
朝廷不?能,也不?敢对雍州军用兵。本就仇恨官府的百姓,只要背后?一有人?煽风点火,便会冲破衙门,甚至是皇宫。
朝臣官员都不?笨,这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朝廷一直被雍州军牵着鼻子走。
雍州军并不?是在给自己造势,要名正言顺。
他们是在挑拨百姓,让百姓对官府彻底失望,让民与官彻底对立!
“先这样吧,且看看雍州军下一步的动作再议。”姚太后?疲惫至极道。
这些时日,她一下变得老态龙钟,原来发髻间偶尔夹杂的银丝,现在已满头银灰。
朝臣退下,姚太后?看向发呆的景元帝,叹了口气,道:“你得先要稳住,不?然?,让朝臣看了,他们会愈发不?安。”
景元帝僵硬起?抬起?头,看向姚太后?,道:“阿娘,阿眆打西梁,又?不?是打大楚。她顶多打下西梁,自立为王。”
姚太后?怔了怔,景元帝看似像发了癔症,他心底清楚不?过?,却不?肯接受虞眆会背叛他,要从她嘴里,听到安慰肯定。
景元帝此刻脆弱得似一只玉净瓶,姚太后?不?忍说什么,只让他好生歇息,便匆忙离去。
御书房安静下来,景元帝打开匣子,里面装着虞眆给他的情?信,她送他的礼。
干枯的草,直直的木棍,一把?普通寻常的伞。
每一样,皆便宜,甚至一个大钱不?值。
仿若虞眆对他的感情?,嘲讽至极。
景元帝愤怒至极,抬手将匣子扫到地?上,尤为觉着不?够,将御案上的笔墨纸砚,一起?扫得满地?都是。
景元帝喘着粗气,想将御案一并掀翻,使出劲,紫檀木的御案纹丝不?动。
“啊!”景元帝仰天怒吼,痛苦至极。
内侍史谅听到动静,畏头畏脑探进头,瞧见景元帝狰狞的模样,他被吓住了,忙缩回头,招来小黄门道:“快,快去请严淑妃来。”
小黄门忙去了,过?了一会,严琼儿来到了御书房。景元帝已经发泄完怒火,坐在那里喘息发呆。
史谅小心翼翼进屋回禀,景元帝直直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样。史谅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垂下头,一动不?敢动。
过?了片刻,史谅听到景元帝道:“收拾好。”
景元帝起?身走出御书房,严琼儿曲膝请安,眼含关切地?望着他。
他双眸中泛着水光,眼尾一抹红,眉间拢着轻愁,苍白清瘦的面庞,让严琼儿看得心疼不?已。
“陛下。”严琼儿急切唤了声,情?不?自禁上前携住了景元帝的手。
景元帝的双手冰凉,严琼儿将其裹在了怀里,道:“陛下的双手,怎地?这般凉,春捂秋冻,陛下还是要多穿衣。”
严琼儿发髻上的点翠簪在景元帝眼前晃动,她身子温软,极淡的柑橘香,在他鼻尖萦绕。
景元帝立在那里不?动,道:“你是严宗的孙女,你祖母是严宗的原配,生下你阿爹之后?不?就就去世了,现在的林夫人?,是你的继祖母,林夫人?只比你阿爹小一岁。”
严琼儿不?知景元帝话中的意思?,一下愣在了那里。
景元帝道:“你阿爹郁郁不?得志,有人?说林夫人?暗中对原配的儿子不?满,在严相?耳边吹枕边风,对一个傻儿子,都比对你阿爹好。你心气高,想要给你阿爹出口气。”
严琼儿脸色微变,道:“陛下,并非这般。陛下,京城小娘子,无不?对陛下赞不?绝口。我对陛下,一心一意。”
景元帝抽回手,轻抚严琼儿的脸,眼神癫狂。
严琼儿呼吸一窒,景元帝拂过?的脸,僵硬发麻。
景元帝声音极轻,几近呢喃:“你对我一心一意,莫要忘,莫要忘啊。你若是骗了我,背叛了我,我就杀了你,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严琼儿回到宫中, 倒在软榻上?,浑身还止不住簌簌发抖。
在御书房前?离得有些远,怜儿并不清楚严琼儿与景元帝发生了何事。只见严琼儿高高兴兴去了御书房, 结果与景元帝说了几句话,便脸色苍白,几乎一路小跑着回来。
人多眼杂, 怜儿赶紧斥退了宫女,前?去倒了盏温茶上?前?,低声劝道:“娘娘, 吃盏茶吧。”
严琼儿肩膀不断耸动,嘶哑吼道:“我不吃,拿开, 滚!”
怜儿被迁怒,手抖了下。她不敢惹严琼儿, 生怕又要挨罚, 忙放下了茶盏,缩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严琼儿捂着胸口?,难过得泪眼婆娑。
这些时日以?来,他有任何的?不高兴, 总找她述说。最?后?,他总会沉醉在她的?聪慧体贴中,与她极尽缠绵。
原来,他那些柔情蜜意, 竟然?都是?假。
他的?神色那般狰狞,扭曲, 仿佛下一瞬,便要将她撕成碎片。
严琼儿清楚他是?因为虞昉, 在她面前?念了千次万次的?虞昉。
景元帝下了无数道诏书,虞昉一直未归,还无视朝廷,出兵西梁。
虞昉刺伤了他,他却?将账算到了自己头上?。
严琼儿并不清楚虞昉究竟有何好,与他为何就那般情深义重了。
虞昉被立为皇后?,只是?朝廷想要解除虞氏兵权而已,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之事。
严琼儿万万没想到,景元帝竟然?当了真,无视他们之间的?日夜温存,却?对一个有异心?的?将军念念不忘。
“他是?疯了,他真的?疯了!”严琼儿哭着呢喃。
怜儿没听清严琼儿的?话,她迟疑了下,忍着没有做声。
“心?气高有何错?我想要给阿爹出口?气又怎地了?太后?娘娘以?前?不也这般,有了权势之后?,找继母兄妹们报了仇。”
严琼儿抬起?头,看向怜儿,恨恨道:“你说,我为何不能心?气高?他为何要拿我出气,他有本事,为何不敢去找他的?阿昉出气?”
怜儿愣了下,下意识答道:“娘娘,虞氏手上?有兵,无人敢惹。”
严琼儿微张着嘴,哭得泛红的?脸,此?时变得苍白无比。樱唇哆嗦颤抖着,再次扑倒在塌几上?,真正哭得伤心?欲绝了。
他不敢惹虞昉,却?能轻易掌控她!
她不屑严相的?庇护,想要与他争一个高低。
她的?骄傲,心?气,此?时完全变成了绝望。
离开相府的?庇护,他的?宠爱,她与后?宫其他女?子,并无任何不同!
严相府。
今朝严相下朝之后?,没有见任何等候多时,等着他召见之人,差人将闻十?三从瓦子里叫到了书房,陪着他一起?吃酒。
相府都是?美酒,闻十?三一盏接一盏,不客气痛饮。
“十?三,你随意,多吃几杯。”严相斜倚在软囊上?,手上?握着酒盏,对闻十?三举了举。
闻十?三豪迈地拍着胸脯:“相爷无需多劝,吃酒我从不需要人劝。”
以?前?严相也知道严二结识了闻十?三,并不拦着他们来往。对严二交友看似不过问,早已将闻十?三点底细打听了一遍。
闻十?三出身清白,性情不羁。文人士子大多狂妄,性情孤傲,严相并不以?为奇。
自从闻十?三救了严二,便被严相请进?了府,亲自见了他。
后?来,闻十?三便成了严相府的?座上?宾。心?情不好时,便找他来吃酒,说话。
闻十?三却?不一定有空,不定醉倒在了何处。严相愈发高看,嫉妒他。
不求财,不求名?,只图个痛快畅意。
放眼天下,只有神仙的?日子,能与他媲美了。
严相神色复杂,道:“十?三,你可知雍州军之事?”
闻十?三道:“知道,外面都传遍了。雍州军取了西梁两个城池,听说要打到西梁国都,灭了西梁。”
“那倒不至于。”严相失笑摇头,坊间的?传闻,总是?言过其实?。
闻十?三放下了酒盏,认真地道:“相爷,我倒以?为至于。听说雍州军占据的?两座城,百姓对雍州箪食壶浆,感恩戴德。雍州军真正得了民心?。”
停顿了下,闻十?三补充道:“得了民心?,便得了天下。”
“呵呵呵呵。”严相笑。
文人士子,天真无知。果然?,都说文人空谈误国。
闻十?三没做过事,真正体会到何为权势,何为民心?,臣心?,圣心?。
民心?最?不值钱,君王不愿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却?不得而为之。
严相道:“百姓拥戴雍州军,没甚用处,雍州军必须得世家大族的?拥戴。”
酒盏空了,闻十?三提壶斟满,“以?前?我阿爹在世时,经常骂我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天下第一,谁都比不过,谁都离不得。我很是?不服气,后?来阿爹去世后?,我经常想到阿爹这句话。久而久之,便琢磨出了一些道理。”
严相抬了抬眉,哦了声,等着闻十?三的?“歪理”。
闻十?三心?内激荡,幸好喝多了酒,他癫狂些,严相也不会察觉有异。
“我真没如自己所想那般厉害,重要。我以?为天经地义的?东西,不过尔尔。好比虞将军,她行事并不照着规矩来,打破墨守成规,如今呢,雍州军如何了?”
严相愣住,半晌后?,道:“且看吧,看雍州军所得的?民心?,能支撑他们到何种地步。”
闻十?三瞪大眼,问道:“朝廷不管雍州军了,任由他们去打西梁?”
严相笑了下,叹了口?气,道:“吃酒,吃酒。”
闻十?三没在多问,垂下眼,提壶再去倒酒。
朝廷果真被虞昉逼得不敢有动作,真是?太好了!
雍州军离开肃州,继续朝西梁都城而去。
出了肃州三百多里,在宣化县与西梁匆匆召集来的?大兵相遇。
梁恂亲自领兵,负责粮草的?则是?大皇子梁恪。
一场鏖战,西梁兵在雍州铁骑兵的?攻打下,节节败退,眼前?死伤已近四?成,梁恂忙收兵,后?退到定州城。
四?月的?定州,方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梁恂坐在营帐中,双手搭在腿上?,不知想着什么。
牟其善从外面进?来,神色不大好。
梁恂抬眼看去,心?中咯噔了下,道:“情形如何了?”
牟其善坐下来,苦涩地道:“大皇子很是?生气,说退兵丢了粮草兵器,他现在也没办法,不知从何处去补齐。”
“老大纯属放屁!他压根不懂打仗,要是?不退兵,西梁即将全军覆没!他这个时候了,还在故意刁难,西梁亡了,他有什么好处!”
梁恂忍不住暴怒,破口?大骂,“老大就不是?东西,大皇子府富可敌国,这是?人人皆知之事,他还有脸叫苦叫穷!”
牟其善抹了把脸,无奈劝道:“东翁,大皇子府那边,我们不能去想,除非陛下有旨意。大皇子说得没错,粮草兵器,的?确一时筹措不出来。”
雍州军连下西梁两座城,西梁朝廷大乱,顾不上?过年,到处筹措粮草兵器,赶来迎敌。
西梁久经战事,早已穷困不堪。大楚的?岁赐,景元帝差使节前?来,许诺的?便宜盐,西梁一粒都没见到,皆被雍州军破坏得一干二净。
梁恂神色阴沉,沉默片刻,道:“虞昉抄了不少府邸。”
牟其善吃了一惊,抬眼看向梁恂,道:“东翁,万万不可啊!”
梁恂道:“有何不可?那些世家大族以?往占尽了好处,如今西梁有难,他们总该为西梁做些事了。”
“东翁的?壮志,为难,在下都明白。”牟其善道。
“只东翁,虞氏能自己说了算,东翁却?不能啊。陛下都不敢这般做,东翁自发做了决定,事情做成,也就罢了。只东翁,若你被撤掉帅印,被陛下责罚,那就得不偿失,西梁才真正危矣!”
世家大族势大,庆文帝都不敢轻易招惹。要是?梁恂对世家大族动手,庆文帝不一定能保住他。
两人一时都没人说话,陷入了两难中。
春风不知世间疾苦,仍温柔拂面,掀起?营帐帘翩飞。
梁恂望着外面的?明亮太阳,烦躁起?身,朝营帐外大步走去。
“西川,快跟上?。”牟其善追出来,见梁恂已经翻身上?马,赶紧唤来小厮西川,去另外牵马来。
牟其善骑上?马,西川与亲卫一起?跟了上?来,他松了口?气,赶上?梁恂,问道:“东翁要去何处?”
“去探探雍州军的?底细,他们的?铁骑兵,定也损伤不小,不敢在城外扎营,就是?虚张声势,怕我们看出来。我要亲自去探一探,雍州军究竟还有多少家底。”梁恂道。
牟其善脸色大变,忙劝道:“东翁,虞氏诡计多端,东翁莫要以?身犯险啊!”
“我知道。定州还是?我的?地盘,我只远远看着,不会靠近。”
梁恂心?烦意乱,如何都不甘心?。
以?前?西梁兵虽不敌雍州军,但也不会输得这般惨。
虞昉竟然?打造了铁骑兵,无论兵将与战马皆披甲。肉身凡胎如何能与铁甲相比,雍州兵可横冲直撞,西梁兵完全不敢与之正面对抗。
战马从何处而来,梁恂已经无需多想,除了乌孙,再无别处。
乌孙西梁联手攻打大楚,乌孙损失巨大,好处都被西梁得了,定是?不甘心?。
西梁包括梁恂在内,并未把乌孙当回事。一群蠢货莽夫,不服又能如何?
谁曾想,虞昉却?盯上?了他们。
“无耻小人!”梁恂忍不住骂虞昉,又骂乌孙:“一群野狗,没骨气,蠢货,给根骨头,就不管不顾扑上?去撕咬。虞昉哪会安好心?,连着骨头都要被嚼着吃了!”
雍州军在离定州城约莫二十?里之外扎营,此?地是?一片地势较缓的?山坡,山坡上?草木繁茂,春天来了,地里也钻出了青草。
雍州军的?营帐,散乱,好似找到空地随便搭了营帐般,还有些搭在山上?,根本看不出他们有多少兵马。
山谷草地上?,马儿在悠闲吃草,兵丁三三两两跟着,不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骑兵,而像是?在养马放牧。
梁恂借着小树丛的?掩饰,举目远眺,骂道:“雍州兵太过嚣张,气煞我也!他们不在定州城外扎营,而选在此?地,他们是?为了顺道养马放牧!””
身后?,弓弦拉开,吱呀作响。
梁恂对这种声音最?熟悉不过,敏锐转回头,看到黑压压的?箭矢,对准了他们。
除去后?面,还有前?方。放牧的?兵丁,飞身骑上?马,举着弓箭,朝他们疾驰而来。
梁恂仓皇四?望,缰绳被他扯在手中,勒得身下的?马四?下打转。
他们已经被雍州军,团团包围住,弓弩大作,他们插翅难逃。
虞昉骑在马上?,对韩大虎笑吟吟道:“我就说,他一定会来。看吧,自己送上?门了!”

粱恂一行悉数被活捉, 被五花大绑,头上套上麻袋,带到了营地。
“咚”地一声, 梁恂被扔到地上,后背不知砸到了什么,痛得他痛苦地蜷缩起身子, 在地上打了个滚。
有道不高?不低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五皇子,自小长大, 没吃过这样的?苦,遭受过这样的?罪吧?”
“老实些!”有人呵斥一声,套在头上的?麻袋被扯开, 嘴里的?破布也拿了下来。
梁恂喘着?粗气,循声看去, 一个年?轻娘子坐在他面?前的?小杌子上, 双手?撑着?膝盖,俯身对着?他,看上去轻松适意,像是与他在话家常。
“是你!”梁恂脑中闪过一个人影, 突然激动地道。
他见过她?!
西梁与大楚的?榷场重开时,有人自称是商人,在路上卖黄羊给他们?,她?与卖黄羊的?人在一起!
虽说当时的?她?与现在模样差别大, 那时的?她?畏畏缩缩,头脸几乎都被蒙住, 且极为消瘦。只那双眼睛,梁恂一下就认了出来。
眼前的?虞昉, 面?容依旧清瘦,五官明朗偏英气,一双黑黝黝沉静的?双眸,令人印象着?实太?过深刻。
“是你!”梁恂激动起来,神色都扭曲狰狞了,几乎后悔得吐血。
当时他竟然没在意,竟然放过了她?!
“你与我打仗,你竟然不认识我?”虞昉真正诧异了,“知己知彼你都做不到,你还敢领兵打仗?你那个皇帝阿爹,把你们?两兄弟都派来了,看来,你们?西梁真是没了人用,废物?至此。”
梁恂闭了闭眼,努力平缓着?心里的?恐惧与愤怒,屈辱。
“你故弄玄虚,在这里扎营,是你的?铁骑兵不过尔尔,损伤过重,不敢再?与我西梁的?兵一战,更不敢攻墙。只能耍些?小心机,捉住我又有何用!待我西梁兵打来,看你们?往哪里逃!”
虞昉笑了声,道:“你说得对,也不对。铁骑兵损伤是有一些?,不能多?用。攻墙呢,没那个必要,我雍州兵,与我雍州的?百姓一样,每个命都值钱得很,哪能拿命去攻你那个破城。你看你,说聪明吧,算得聪明,却又不太?够。输给雍州军这么多?次,还没学乖,一点长进都没有,沉不住气,心下不甘,肯定要亲自来看,自动送上门?来。我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定州,直下凉州,到你们?西梁的?国都宣化城,不,以后将是我的?国都。”
“你想得美!”梁恂声色俱厉道,仰头哈哈大笑,“我五万西梁兵在此,定州城就在那里,有本事你去拿啊!”
“哦,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你大哥了。”虞昉笑笑道。
梁恂一顿,神色大变。
他与牟其善被擒,余下大皇子梁恪,还有几个副将。几个副将没甚本事,梁恂对他这个好大哥最了解不过,他贪婪歹毒,刚愎自用,还胆小怕死,做买卖也是仗着?皇子的?身份欺行霸市,更别说带兵打仗了。
他们?之间?本就不和,要是虞昉让梁恪出卖自己,以他的?愚蠢与恶毒,他肯定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无耻!你想作甚,你究竟想作甚?”梁恂色厉内荏,狰狞挣扎。
“我总不会请你来,跟你说话聊天吧。”虞昉撑着?膝盖站起来,道:“你别吵了,吵得我烦,我将你一刀刀活剐了。”
轻描淡写的?话,让梁恂不由得浑身冰凉。
她?做得到,她?根本就是个不按照规矩来的?厉鬼!
想到他提出他们?之间?有私情时,她?对他的?百般羞辱,连梁氏祖宗都没放过。
庆文帝得知后大怒,其他兄弟们?对他百般嘲讽,更是趁机污蔑,下黑手?。
要不是有明氏一族撑着?,他早就被庆文帝废了。
想到明氏,梁恂脸色愈发苍白,大喊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
虞昉朝帐外走去,这时停下了脚步,回头惊讶地看着?他:“我当然要杀了你啊,你以为你呢?”
“有本事现在就杀,现在就杀!”梁恂嘶声力竭吼道。
虞昉哦了一声,“你以为我要拿你去威胁你阿爹,还是你阿娘,亦或是明氏?”
梁恂呆住,他的?想法?,心思,她?都了若指掌,只他却猜不透她?的?想法?,做法?。
“他们?都会死,你们?一家子,齐齐整整。”虞昉好言好语道。
似乎想到了什么,虞昉又补充了句:“你们?其实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你与你大哥不和,你认为他笨,贪婪。你们?其实都一样,你那个外家明氏一族,与你大哥的?贪婪比起来,孰高?孰低?”
梁恂脸上的?激动,渐渐退去,变成了一片死寂。
明氏一族根深繁茂,钟鸣鼎食之家,吃穿无不精细,富可敌国。
他骂梁恪筹措不来粮草兵器,大皇子府的?地都铺的?金砖,富得流油。
明氏一族,甚至他的?五皇子府,不遑多?让。
他们?其实,皆为蠹虫。
虞昉离开了,韩大虎走了进来,蹲在他面?前,咧嘴朝他笑,抬手?摸了把梁恂的?脸。
梁恂偏开头,咬牙切齿骂:“混账东西,你要作甚!”
韩大虎嘿嘿,“还真是细皮嫩肉。你个龟孙子,不知我们?将军的?厉害,上次还敢出言不逊,称我们?将军与你有私情。呸,你也不瞧瞧你的?德行,我们?将军记仇,特意给你准备了上路大礼,老子亲自动手?,嘿嘿。”
梁恂不明白韩大虎的?意思,他想说什么,嘴里被韩大虎重新塞上了臭布,拿麻袋套在了头上。
梁恂的?亲卫高?小甲,被丢到了城门?前。城墙上的?兵卒见了,忙告诉了上峰:“那里好像有人被丢了下来。”
上峰也看到有马骑来,从马上扔下什么东西,打转马头就离开了。
“去瞧瞧。”上峰吩咐道。
兵卒马上下了城墙,因着?雍州军到来,定州城门?只有东门?每天开一个时辰,守卫极严,除了运送粮食柴禾等熟悉面?孔,其余陌生人一律不许进出。
高?小甲是梁恂亲卫,城门?卒对他还算眼熟,见他灰头土脸,惊恐万分跑来,不禁惊疑不定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是雍州兵打来了?”
“滚开!”
出了天大的?事,高?小甲哪有心情回答,随手?抢了城门?卒首领栓在一旁的?马,骑上就往梁恪居住的?宅子跑。
城门?卒想拦,又不敢。兵卒跑下来,只看到了高?小甲骑在马上离开的?背影。
“出什么事了?那是谁?”兵卒问道。
城门?卒道:“是五皇子身边的?亲卫,我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他一言不发,将我们?头儿的?马骑走就跑了。”
兵卒喃喃道:“五皇子的?亲卫,是与五皇子在一起,莫非五皇子出了事?”
城门?卒道:“五皇子可是西梁兵的?统帅,能出什么事?”
兵卒挠挠头,说了声也是,上去回话了。
高?小甲奔到梁恪住的?宅子前,门?房上前正要拦着?,他将手?上的?腰牌一晃,道:“我要见大皇子!”
五皇子梁恂亲自来,门?房可能还会客气些?。只他的?亲卫而已,门?房双手?袖在身前,昂着?下巴,眼睛像是长在了头顶,傲慢至极道:“大皇子忙着?呢,可要见你,得看大皇子可有空。候着?去吧。”
说罢,门?房转身就回了值房,理都不理高?小甲。
高?小甲又怕又怒,上前揪住门?房的?衣襟就要打。
其他门?房见高?小甲打人,嗷地就冲上来帮忙,三人对一人,勉强占了些?上风。
高?小甲脑子嗡嗡响,手?脚颤抖着?,好半晌,才囫囵说出一句话:“你们?这群狗东西,出大事了,要是你们?再?拦着?,你们?都得死!”
门?房喘着?气,彼此看了眼,最先的?门?房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走了出去,撒开脚丫子去传话了。
梁恪住的?宅子,是定州城富绅的?别业,宅子修得精美,正是春暖花开时,梁恪正搂着?两个美娇娘,在水阁里赏花吃酒。
小厮上前躬身道:“大皇子,五皇子的?亲卫来了,说是要见大皇子。”
梁恪白胖满是笑容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好不容易吃酒歇息一会,真是晦气!你去回话,告诉老五,没粮草兵器,他有本事,自己去找!”
小厮立刻退下了,前去趾高?气扬朝高?小甲挥手?,“走走走,大皇子忙着?呢,没空见你。”
高?小甲气急,撞开小厮朝水阁跑去,小厮被撞得转了个圈,幞头都歪了,头晕脑胀停下来,回过神,赶紧按住幞头去追:“别跑,站住,你给我站住!”
梁恪听到吵闹,顿时不悦训斥:“大胆,大声吵闹成何体统,拖下去打板子!”
护卫随从立刻上前,拦住了跑到面?前的?高?小甲,架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高?小甲挣扎着?大喊:“大皇子,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我有大事禀报!”
梁恪皱眉,道:“带过来,我倒要看看,出了什么大事。”
高?小甲过五关斩六将,总算见到了梁恪,他四下看了眼,道:“大皇子,此事甚是重要,还请大皇子让他们?退下,我只说给大皇子听。”
“老五成日装腔作势,他的?走狗也学了去,喜欢故弄玄虚。罢了,”梁恪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端起酒盏品了口,眼皮都不抬,“说吧。”
高?小甲深吸一口气,道:“大皇子,五皇子与牟先生,西川,一众亲卫,都落到了雍州军虞昉手?中。”
梁恪以为自己听错了,失声道:“什么?”
高?小甲将他们?如何落入圈套之事说了,“大皇子,虞昉放了我回来,让我来找大皇子,说是给大皇子两个选择,一是大皇子自己领兵,等着?虞昉攻城。二是大皇子弃城投降,虞昉留大皇子一命。”
梁恪肿泡眼,难得瞪大了,脸色变换不停,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第37章
老钱押送兵器披甲, 从雍州城赶了来。韩大虎高兴迎上去,两人跟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搂在一起拍打哈哈大笑, “老钱,都快入夏了,你还没洗过?澡?”
“滚你娘的, 老子过年时洗过了。”老钱白了眼,骂了回去。
“快点点好,我要去见将军。”老钱催促。不忘给自己表功:“我亲自盯着, 给你们打造了最好的,刀箭锋利,见血封喉, 披甲轻盈,刀箭不入。”
“假若拿你打造的刀箭, 对付你打造的披甲呢?”韩大虎问。
“那就是你在故意挑事, 老子弄死你。”老钱叉腰骂。
韩大虎大笑不止,双眼却不停,盯着底下的人去搬箭矢,披甲。
“老钱, 你听?过?好消息没有?老子立大功了,在将军的指点下,抓住了梁恂,梁恪也马上要落入我们的陷阱, 定?州城将门?户大开,恭迎我们进入。”韩大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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