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的时候,林愫肯定是被?那群人?给挟持了?。
她?不清楚,那个?想要她?死的人?,在她?死后,是否能够饶了?林愫。
“爹爹……”姜瑶急得都快跳出来了?,“他们最后有没有放过你,还?是……”
下一刻,姜瑶从林愫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惶。
“阿昭,你说什么?”
上一世所有人?都说姜瑶是自缢而亡。
林愫和姜拂玉都不相信姜瑶会自己寻死。
如果说是因为难以忍受折磨而自裁,可姜瑶自缢之时,已?经在狱中待了?将近一个?多月,从夏至秋,如果她?真的熬不过去,要自尽也不应该拖延这么久。
而且,当时上官氏家主的上官寒已?经潜伏入天牢,对姜拂玉说过会带她?离开。
还?剩一天,只要再坚持一天姜瑶就能逃出天牢,姜瑶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找死。
只是仵作检查她?脖子上的勒痕,并没有找到?姜瑶挣扎的痕迹。
那时候无论是林愫还?是姜拂玉,都是推断她?在死去的时候,已?经被?人?迷晕,可谁曾想到?……
景仪宫内,御医刚给姜拂玉诊完脉,收起了?玉枕和蚕丝手帕,恭敬回复道:“丁香本带微毒,与臣开给陛下的药方相冲,陛下服用此?药,旧伤不仅不会恢复,反而会反复无常,渐渐恶化。”
“但是给陛下下药之人?十分了?解陛下情况,每次下药都将丁香的用度把握得恰到?好处,既能阻止陛下身体康复,又不易被?察觉,若非及时察觉,陛下继续服药,只消三五年,身子便会被?完全蚕食。”
姜拂玉收回自己的手,靠在软榻上问道:“那现在朕的身子可还?有方法医治?”
御医战战兢兢地道:“幸而陛下发现尚早,丁香之毒如今表现在外的只是体衰之兆,若是想要增益寿数,只要悉听?医嘱,陛下自可百岁无忧,但陛下的身子早在生育公主时已?经摧毁,且如今早已?错失最佳的治愈时间,若是陛下想要再次诞育子嗣,臣无能为力。”
也就是说,姜拂玉这辈子还?是无法再生育孩子了?。
对此?,姜拂玉神色淡淡,似乎对这个?结果并无不满。
能不能再有孩子,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也并不打算再要别的孩子,阿昭一个?就够了?。
她?让御医退下。
外面便有人?传话说,林愫过来了?。
姜拂玉立刻支起身子,然而抬眼看到?的,却?是一张含泪的脸。
她?见林愫哭过无数次,还?是头次看他哭得这么伤心。
那双好看的桃花目充盈着泪水,恍若云梦水汽蒸腾,萦绕在他秀丽的面孔上。
姜拂玉心中疑惑,他却?冲过来抱住她?。
姜拂玉张开双手,惊讶的同时也皱紧了?眉头,“你干什么?”
“阿昭……”
他靠在她?肩膀上说道,“上一世阿昭,是因我而死的。”
第68章 尴尬
姜瑶将鸡胸肉和熟虾捣碎, 与萝卜蔬菜丁混合在一起,加上两只鸡蛋黄,搅拌搅拌, 简简单单的一顿猫饭就做好了。
她将小碗推到猫咪面前,温柔地抚摸着小猫的头,絮絮叨叨道:“快吃吧, 发财吃了?好长大,我还等着教你后空翻呢。”
“发财”是姜瑶给小猫咪起的名字,纪念她穿越前想要暴富的梦想。
不愧是小某书强烈推荐的小猫饭,小猫咪嗅了?一口就爱上了?,当即伏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吃着, 不?时用它那双金色的瞳孔,打量着眼前这位善良的人类,感激她的喂养之恩。
姜瑶笑眯眯地看着小猫吃饭,只是忽然想起方才?的事情,忍不?住轻声叹息, 抚摸小猫咪的动?作也变缓。
从方才?林愫的表情的推断, 上一世姜瑶大概是被人暗算了?。
林愫或许并?没有落入危险中,或许他也不?知道那块玉佩是怎么丢的, 然后被送入狱中,来到姜瑶面前, 成为别人威胁姜瑶受死的器物。
其实如?果?对方真的想要让她死,即便姜瑶不?接受这个威胁, 那条白绫也一定会缠绕上来。
早知道这样, 她就不?告诉林愫了?,刚刚看他那副受伤的表情, 只怕他把自己死去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跑去哪个角落去伤心哭了?。
小猫似乎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吃到一半停了?下来,蹭蹭姜瑶的脚踝,柔软的细毛扫过她的皮肤,有些痒痒的。
姜瑶忍不?住笑了?,不?愧是林愫选的小猫咪,发财还挺通人性。
“微臣拜见殿下。”
姜瑶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在喊自己,她回头,发现是李清嘉带着景仪宫的人走了?进?来。
自从李寻安死后,作为告发的功臣,李清嘉就被留在宫里?当女官。
为了?保护她,也是为了?监视她,她直接被姜拂玉调到了?御前,正好顶替白茵的位置。
“李大人?”
姜瑶站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母皇找我有事吗?”
李清嘉说道:“陛下说,她想要和殿下谈谈,今夜如?果?殿下闲暇,可以去景仪宫用膳,郎君也在。”
姜瑶回复道:“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
李清嘉恭敬地朝姜瑶行礼,正要转身离开?,然而姜瑶却眼尖地看见她脖子上的纱布,连忙喊住。
“李大人!”
李清嘉回头,姜瑶抛下小小猫咪追了?过来,“李大人留步,大人脖颈上的伤可好些了??”
“这个?”
李清嘉下意识抚摸着脖子,一时没想到姜瑶会突然间关心她,只是惯常地躬身道:“好得差不?多了?,臣多谢殿下关心。”
姜瑶转身吩咐临春道:“将我的玉颜膏拿来。”
她又?对李清嘉说道:“李大人正值青春年少,要是让这伤口留下疤痕就可惜了?,都?说玉颜膏祛疤一绝,我平日里?用的玉颜膏是父君特地找来的,比之御医院的玉颜膏,里?面加了?犀角和别的生肌的药材,效果?要更好一些。”
“父君做了?许多盒,我只用了?一盒,头上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出来的部分放在我宫里?堆着也是无用,李大人也受了?外伤,我想,大人应该会需要。”
对于姜瑶的事情,林愫当然最是上心。
虽然御医院有现成的可以治疗外伤祛疤的玉颜膏,但是林愫总觉得御医院的玉颜膏药材陈旧,药效不?够,所以特地收集了?更上成的药材,重新制了?膏药。
林愫制的玉颜膏效果?显著,自从结疤后姜瑶日日涂抹,外伤好得极快。
瓦片划出的那么深一道伤口,现在已经不?需要缠绕纱布了?,只有淡淡的的红痕,薄刘海盖下来以后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
照这个趋势,不?到两三天,伤口就会被新长的皮肤完全覆盖。
临春将玉颜膏拿出来后,姜瑶双手?接过,送到李清嘉面前。
珠宝装饰的玉匣精致,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这个玉颜膏对李清嘉的吸引力?毋庸置疑
然而李清嘉看着姜瑶明亮的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
她和姜瑶无亲无故,姜瑶为何要给她如?此珍贵的礼物?这礼物她收着也不?安心。
她踌躇片刻,还是拒绝道:“殿下还是自己收着吧,微臣不?能收。”
“再珍贵的东西,到不?了?合适的人手?里?,也是无用之物,李大人脖子上的伤皆因我父君造成,这盒玉颜膏,也是我替我父君对大人的一点补偿。李大人不?必多想。”
姜瑶说着,连忙往她手?里?一塞,然后背起手?,不?让她有机会还回来。
她知道李清嘉现在的情况。
李家经此一事,已经日薄西山。她身为李家的叛徒,当然也没办法再回到李家当他们金枝玉叶的小姐,从前在锦衣玉食的李家小姐,现在手?头也变得拮据。
姜瑶只是想要努力?地照拂能够照拂的人,一盒玉颜膏,如?果?能换来李清嘉的好感,那也算是尽了?这盒玉颜膏的价值。
即便被她误以为不?安好心,那也没什么。
反正东西送她了?也就送她了?,用不?用也是她的事。
李清嘉长得模样标志,脖颈那样修长,最适合穿露颈的衣裳。
姜瑶心想,若是她脖子上留疤,她因此自卑,以后就得穿高领,那就太可惜了?。
李清嘉拿了?玉颜膏,也不?好再塞回去,只好道谢:“多谢殿下赏赐。”
李清嘉走后,姜瑶也要准备要去见姜拂玉。
姜瑶知道,林愫已经将他和姜瑶已经重生的事告诉了?姜拂玉。
姜拂玉还没有前世的记忆,只是单纯地经过林愫的转述知晓了?部分事情。
前世的林愫没有回宫,这些年间宫里?发生了?许多事,只有姜瑶知道。
姜瑶推断,姜拂玉找自己,八九不?离十是想谈论前世的事情。
前世的事,无非就是姜瑶因愚笨而被冤枉,最终被人害死。
这些黑历史,姜瑶想想就觉得糟心,压根不?想提起。
她心想,还好姜拂玉没有恢复从前的记忆。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母亲。
景仪宫中,姜拂玉纤纤玉手?轻拍着怀里?啜泣的男子,一边思?索着他对自己说的那些“前世”的事。
其实,早在林愫告知她前世的存在之前,她就已经有所怀疑。
这些天总是反反复复梦见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梦里?的她,仿佛已经走完了?一次人生。
她并?没有所谓前世的记忆,但是根据她梦中的片段已经林愫告知她的话,将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情拼凑出了?七七八八。
上一世的她,并?没有发现李家人与襄阳王的阴谋。
她信任的白茵将被放有丁香的药一次次端到她面前,她的身子在经年累月的汤药中,被掏空,朽烂,以至于药石无医。
更可怕的是,她并?不?知晓那种可以控制人心神的花存在。
好几次,发现襄阳王和李家人犯错时,她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处置他们了?,却到了?关键时刻,总是莫名?其妙地轻轻揭过,以至于他们气焰逐渐嚣张,到最后,不?仅让他们差点篡位成功,还导致她唯一的女儿夙陨。
前世的姜瑶,死在十六岁那年。
而她和林愫,因为姜瑶的死反目成仇。
林愫得知女儿死讯,不?远万里?赶来,与她恩断义绝。
在林愫的描述中,上一世她在元夕设下鸿门宴,准备诱杀雍王,然而消息被白茵传了?出去,被对方先?发制人,遇刺昏迷。
姜瑶则因此无端冠上了?刺杀的罪名?,落入天牢中,被折磨至死。
林愫说,姜瑶当时在狱中扛过了?所有刑罚,到最后却因为一块玉佩,误以为他落入了?李家人手?里?,为了?保护他而甘愿赴死。
而当时为姜瑶辩驳的谢家,也被扣上了?同党的帽子,全家被发落。
想到这些,姜拂玉心里?惊惶不?已,同时也庆幸,幸好这一世发现及时,现在李寻安连带着襄阳王俱死,一切尘埃落定,也算是为前世的姜瑶复仇了?。
钝刀割肉,改日她将荆州刺史给换了?,再在朝廷提拔一些新血液,李家剩下的人被新城公主压着,也成不?了?风浪。
只是,做完这一切后,姜拂玉总觉得还是有点怪怪的。
但具体那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心里?单纯不?安宁。
她不?像林愫和姜瑶那样带有记忆,只能通过梦境的片段和林愫的叙述中窥得前世的一二。
如?果?她也能恢复记忆,那就好了?。
怀中传来男子的低吟,唤回了?姜拂玉的思?绪。
他还在啜泣,可见“阿昭前世因他而死”这件事,对他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姜拂玉思?虑深重,还未认真瞧过眼前人的模样,仔细望去,他发丝凌乱,双目赤红,秋水莹润,楚楚可怜,令人一瞬间心猿意马。
她想起第一次见林愫的模样,那时候的他被自己退了?请帖,躲在角落里?哭泣,眼尾通红像是上了?胭脂。
那时候的她单纯地以为自己善心发作,可怜他,被他的泪水,可怜兮兮的模样哄得情不?自禁动?了?心。
可是年岁见长后回过头来看,原来她只是单纯地好这口,喜欢这种柔软得像只小白兔一样的男子。
姜拂玉忍不?住出力?将他拉到自己的腿上,林愫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闷哼一声。
姜拂玉垂眸看着他被姜瑶抓乱的头发,心想她女儿干得可真棒,这就给了?她正当的理由将他的发冠摘下,让他泼墨的长发散落在软榻上,与松软的毛毯交织在了?一起。
林愫浑身一阵颤抖:“你做什么?”
“替君绾发。”
姜拂玉摸向自己的身后,竟然是将自己的发带给摘了?下来,玉白的手?指缠绕着红色发带的一段,另一端落在她嫣红的唇上,被轻轻含着。
只是她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了?半天,依然没有给他将头发束起,摩挲间,反倒是给他衣服拉下去了?不?少。
林愫微皱眉,伸手?阻拦,却不?料中了?计谋,真是好一招引蛇出洞——姜拂玉牵着发带绕过他的手?腕,将他的双手?捆在了?一起。
他愣了?一下,猝不?及防撞进?她的双眼中,倒也没有拒绝,只是问道:“要在这里?吗?”
这方软榻看起来有点小,而且不?结实,经不?起折腾。
“嗯。”
回复他的是懒洋洋的一声。
姜拂玉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因为哭泣而变得滚烫的肌肤炙烤着她冰冷的指尖。
他可真会哭,泪水把她的裙子都?湿了?,在她双腿上留下一片水渍。
姜拂玉勾起他的下巴,情迷之下正欲去触碰他的双唇。
自从上次寿辰以后,他们像是重新回忆起了?年少时动?情欢愉的滋味,对这些事情也得心应手?,愈发不?知餍足起来。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时候会有人进?来。
就好像外面的宫人们并?不?知道光天化日之下,正在批阅奏章的女帝和哭得不?能自已的郎君会在里?头发酵,产生如?此这般不?可描述的化学反应。
加之小公主实在太受宠,她来景仪宫的时候,女帝从来不?加阻拦,所以大家默认女帝会允许她进?去,也没有通报。
今日在景仪宫外当值的是徐芳菲,对姜瑶及其友好,跟姜瑶在外头说了?几句话后,就微笑着目送她进?去了?。
千万种巧合凑成了?一个天大的过错,这个过错给姜瑶小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姜瑶绕过屏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对交叠的身影,好在两人还处于一种前奏的调情期,衣服还算完整,就是动?作看起来有些难以描述。
对于活了?三辈子但是还是个雏儿的姜瑶来说,这个画面就相当于限制级片,简直不?要太震惊。
头一次见活春宫,还是她亲爹亲娘奉献上的。
姜瑶如?遭雷劈,双目顿时瞪的老圆,在原地不?动?站了?两秒后,喉咙先?于脑子一步发出奇怪的叫声,“啊——”
“阿昭?”
姜拂玉立刻惶恐不?安地站起身来,看到姜瑶的那刻整个人都?不?好了?。
更不?好的是,外头的女官宫女侍卫们听见小公主的尖叫声,都?以为殿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两个抄起家伙喊着“护驾”“保护陛下”一窝蜂涌入屋中。
姜瑶被吓得六神无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无意识撞在那块云母屏风上,巨大的声响,那块云母石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涌了?进?来,像极了?聚众抓奸。
没有屏风的遮挡,大家伙都?毫无阻拦地看见了?这香艳的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里?头脸带红晕的女帝和郎君。
四周阒然无声。
有个反应迟钝的侍卫不?明所以地喊了?一句:“刺客何在?”
姜拂玉捏紧了?拳头,“滚!”
林愫当机立断翻起毯子盖住自己的脸。
他丢不?起这个人。
姜瑶将冷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双颊红得像只灯笼 ,她撑开?眼皮,想要将眼睛完完全全洗一遍。
救命呀,小孩子看这些东西,是会长针眼的!
徐芳菲在她身后,走走停停,反复不?停,痛苦地抓耳挠腮,“完了?完了?,不?好了?不?好了?,我完了?,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陛下铁定要罚我了?,啊啊啊谁知道陛下会在光天化日下干这种……呜呜呜呜殿下,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给我烧纸钱呀!”
姜瑶心想,完了?,徐芳菲也疯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脸,等?脸上的热度全部退下去以后,心想里?头的两人应该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
姜瑶捏起小裙子,轻巧地跳过门槛,往主殿的方向去。
犹豫再三,姜瑶学会了?礼貌地先?敲门。
“叩叩叩……”
三声以后,里?面还没有动?静,姜瑶踮起脚尖,准备假装没来过,小心翼翼地离开?。
这时候,姜拂玉的声音传了?出来。
“阿昭进?来吧。”
听到这话,姜瑶心脏咯噔跳。
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
姜瑶发现里?面碎掉的云母屏风已经收拾好了?,原先?的位置被换成了?六折的琉璃屏。
两个人已经将方才?的衣裳换掉了?,连带着头发妆容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若无其事地坐在书桌前看书。
姜瑶小心翼翼地往他们手?上盯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了?什么。
她走过去,把她爹的书取了?出来,倒了?个方向,又?重新地放了?他的手?中。
姜瑶双手?交握,十分乖巧地道:“阿爹的书拿反了?。”
林愫:“……”
他真的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气氛当真是尴尬极了?。
姜瑶抠手?指,心想,她刚刚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姜瑶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高情商的人,生怕自己这低情商再说错什么,干脆不?再开?口,等?别人先?说。
内室寂静无声。
气氛更尴尬了?。
姜拂玉的脸皮比林愫的厚一点点,管她看见了?什么,直接面不?改色地将话题带过。
只要我不?提,那么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
姜拂玉轻咳两声,“阿昭,今天阿娘找你来,还是要提一提你念书的事。”
“本?来以为你不?认字,所以之前阿娘先?给你安排了?启蒙夫子,等?你识字后,再让夫子们教你些别的。”
姜拂玉俯下身来,轻轻碰了?碰姜瑶的脑袋,“但是现在阿娘知道了?,阿昭什么都?懂,所以可以跳过启蒙这一步,学习四书五经,治国之道。”
“唉?”
姜瑶疑惑地抬头,姜拂玉没有问前世的事情。
姜瑶把目光转到林愫面前时,林愫已经放下了?书,冲她摇了?摇头。
他不?愿意姜瑶为前世之事所羁绊,该死的人已经死了?,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这一生她应该重新开?始。
所以,他反复提醒姜拂玉,让她不?要再提起从前的事情。
姜拂玉和姜瑶讨论的,是她的将来。
姜瑶收回目光,已经明白了?林愫的意思?。
“娘亲想要为我选夫子吗?”
“是呀,礼乐射御书,君子六艺,必不?可少,武学也该练起来,不?然身子弱,容易生病,还有……”
姜拂玉说了?,“我和爹爹还打算为你选伴读,同入东仪书院学习。”
给姜瑶选伴读这件事情是林愫提起的,一来,是宫里?只有姜瑶一个孩子,给她找个伴读,也是为了?给她找个伴儿,让她可以和同龄人来往。
二来,是姜瑶将来长大,需要辅政之臣,现在就可以为她培养助力?,在世家中选择天赋异禀的孩子入宫,做她伴读。
这个伴读不?止一个,最好要几个。
姜拂玉和林愫一合计,就已经先?将谢家三郎内定了?。
如?果?要替姜瑶选伴读,那谢兰修必然是最合适的人。
姜瑶曾经与他相处过一阵子,三郎君珪璋特达,有其祖父之风,今后入朝为官,必是国之肱骨。
而且谢家清流,人尽皆知,前世为纯臣,不?与李家苟合,宁为玉碎,拥护姜瑶,导致满门被残害。
谢兰修在姜瑶身边,林愫和姜拂玉都?极为放心。
姜拂玉认为,伴读里?不?能光有男孩子,也得有个小姑娘陪着姜瑶,她选定的是她长姊姜青玉的女儿,也是姜瑶的表姐,苏培风。
即便她母亲不?愿意让苏培风出风头,但夜明之珠,哪怕藏于匣中,也总有光芒溢出。
姜拂玉敲定了?第二个人选。
第三个,是林愫决定的。
上官寒。
上官究想要将儿子留在宫里?,那么将孩子送入东仪宫当伴读便是最好的安排。
而且林愫深知自己女儿那学渣属性,前两位太过惊艳绝才?,对比之下,未免会让她感觉自卑,长久以来,她的学习热情也会被打击。
这时候就要运用到平衡之术,让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孩子、甚至比她差一点的入宫。上次寿宴上,姜瑶就和上官寒很合得来。
选上官寒,姜瑶的自信心被学霸们重创的时候,便可以在上官寒那里?找回一点平衡来。
姜拂玉将伴读的名?册交给姜瑶,她一眼扫了?过去。
姜瑶:真巧,都?是老熟人了?。
林愫和姜拂玉眼光真是独到。
比起上一世,她的伴读还多了?两个,难怪姜拂玉让她提前迁居东仪宫,因为就凤仪宫那小书房,根本?就装不?下。
伴读都?选到了?她心里?去了?,只是夫子……
姜瑶想起了?崇湖学宫中,那位夫子铿锵有力?的话语,她再次侧目看向林愫,发现他微笑朝自己示意。
姜瑶还记得林愫说的话,如?果?想要伍卓当她的夫子,那么她只能自己和姜拂玉提起。
“娘亲,”姜瑶将名?册合起来,鼓起勇气来到姜拂玉面前,“您为儿臣安排骑射,礼乐,兵法,书画等?诸门课程,这些谁来当儿臣的夫子,都?不?重要,只是……四书五经,圣贤之理,乃治国之本?,不?可不?察。儿臣想要的是与儿臣心中治国理念相合的夫子,儿臣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姜拂玉反问道:“那阿昭心中的治国之念是什么?”
姜瑶不?假思?索地答道:“《礼记》有言: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自危阳之难后,国祚衰微,然天命尚在南陈。”
“母亲理应知晓,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民不?安则战乱四起,儿臣以为,中兴之国,在于养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贵,君为轻,君主应当以民为本?,上行下效,民生安乐,国君自可垂拱而治。”
“使天下人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便是吾心所归。”
第69章 独生女
姜瑶上辈子回到皇宫, 刚刚成为储君的时?候,对于?治国安邦,脑子其?实有很多想法。
生长在现代, 经历过社会主义的洗礼,姜瑶深刻明白,身为统治者, 必然要为老百姓着想。
她是储君,将来便是国君,享天下人供养,必然也要回馈天下人,替黎庶着想。
她虽然做不到给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带来社会主义,这也不现实, 但千百年来圣贤明君的治国大道印刻在她心中,她多年来的思想教育不是白学的。
变法,革新,亲民?,她前世?是真的想要凭借她当?年在书本上学到的东西, 为这个时?代做一些事?情。
可惜上一世?的她, 还没?成长起来,就一脚陷入了泥潭之?中, 从此争斗不休,反而失了最初的本心, 最后一事?无成。
现如?今李家已除,姜瑶若能?成为储君, 便可以大胆地去做当?年自?己想要做的东西。
她选伍卓, 不仅仅是因为林愫,更因为她自?己。
崇湖学宫中的对答, 他口中所说?,正是“仁爱亲民?”四字,也是姜瑶学了五千年历史,所印刻入脑海中的东西。
她躬身对姜拂玉说?道:“崇湖学宫夫子伍卓,儿?臣曾在学宫中听闻过?他的讲课,他主张仁德为治国之?本,体察百姓,与儿?臣的主张不谋而合,路漫漫其?修远兮,儿?臣想要追随伍夫子,学习治国之?道。”
姜拂玉默然,片刻后转身看向林愫,他脸色一凝,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们都?被姜瑶的话震惊了。
即便林愫告知姜拂玉,姜瑶带着前世?的记忆,但是在她眼里,姜瑶还只是个八岁的女?孩。
这样的话会从姜瑶口中说?出来,着实令姜拂玉感到惊艳。
姜拂玉温柔地抚摸着姜瑶认真的小脸,“阿昭,告诉娘亲,你是真心喜欢伍卓的,还是受人唆使?“
说?着,姜拂玉转身,恶狠狠地盯了一眼那个“教唆”姜瑶的人。
伍卓与林愫故交,她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姜瑶这个选择,很有可能?就是林愫在背后教唆的。
包括姜瑶所说?的这些话,也很有可能?是林愫引导姜瑶对自?己说?出口的。
姜瑶连忙摇头?,“爹爹没?有教我说?什么,他只是曾经将我带到崇湖学宫,听伍卓夫子讲课,他顶多就是举荐,谈不上教唆。”
“爹爹说?过?,如?果我想要他做我的夫子,便亲自?来请示娘亲,我那时?候以为,爹爹与伍夫子相熟需避讳……但现在我想明白了,爹爹是在给我自?己选择的机会,我思考了很久,我想要伍卓成为我的老师。这些话都?是我的心里话,还望娘亲成全。”
相处几个月,姜拂玉已经几乎了解了自?己女?儿?的性情。姜瑶活泼好,调皮捣蛋,可当?她要认真起来时?,谁也没?有办法将她当?成个孩子。
如?果她现在提出别人当?她的夫子,姜拂玉考察过?后,若是对方人品好,可能?会轻易地满足她,可她非要伍卓……
她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话题:“阿昭先用膳吧,这件事?,娘亲还要好好想想。”
姜拂玉没?有反对,那就是有赞成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