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爹爹已黑化by小新茶
小新茶  发于:2024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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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一个姜瑶认识,名叫李九,原本是她宫中的内官,前些?时候突然失踪不见,她还以为是调去了别的地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满脸惊讶地看向?林愫,忽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爹真?的不是傻白甜。
当日林愫刑讯完李九,就猜到这些?人?很有?可能会被灭口,于是立刻就给他?换了个地,用别的死囚来代替,果真?,当夜诏狱就燃起?了一场大火。
这批偷梁换柱活下来的人?则继续被林愫挨个审问,除了不小心打死的,坚持不说被灭口的,全部都被丢在了这里。
林愫刑讯逼供人?的方法最?是刁钻恶毒,只要活着到了他?的手里,十个人?里有?九个都会开口。
姜潮大概也没有?猜到,他?原以为的废棋,全部成为了林愫手中的筹码。
林愫道:“自己说。”
朝会到了后半截,完全成了逼供大会。
这群人?一个个眼神空洞,林愫开口后,就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将姜潮安排他?们入宫让他?们当探子的事全部吐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姜潮的眼线,自从入宫后,便负责盯梢宫中女官、女帝以及公主等人?的动向?,将内廷消息传递给姜潮。
林愫揪着李九,准确无误地把这些?人?全都拔了出?来。
他?们还将林愫崇湖案当天出?宫的消息也说了出?来,是他?们将林愫和公主的行踪告知襄阳王,使其能够追踪二?人?,造成崇湖案。
朝臣听得愈发胆战心惊,同时也发觉不对劲。
姜潮一个亲王,如何有?钱能养那么多的探子,除非背后有?人?提供支持。
如果姜潮真?的和胡人?勾结,那胡人?岂不是通过姜潮,以及他?养的探子,对宫中诸事如同探囊取物,一清二?楚。
而且更要紧的是,这些?人?说着说着,还抖出?了另一个人?。
“我?们之所以能入宫,是李大人?借助太妃,在我?们的户籍上作假,安排我?们到各个宫中!”
一直埋头装死的李寻安听见这话,当即跳了出?来,“陛下明鉴,微臣乃是朝廷命官,郎君怎可凭借这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宫人?,就污蔑微臣!”
“简直一派胡言,血口喷人?!”
姜瑶原本放空地站在林愫身边,差点?被他?的唾沫星子给溅到。
她委屈地往林愫身后退了一步,她心想?,他?和姜潮可真?像,无法辩解时,只会拿身份来压人?。
林愫神色淡淡,用像是看戏一样目光看着他?。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从殿外传了进来。
“他?们说的话不作数,那我?呢?”
李寻安的身子定住了,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裳的少女立在殿外,抬眼看向?李寻安。
她身形单薄瘦弱,目光宛如一潭死水。
她走?进殿中,在李寻安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轻声开口,对他?喊道:“哥哥。”

李寻安的妹妹,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李清嘉今天穿了高领的衣服,可?她抬头的时候,衣领下?缩, 还是露出脖子上缠绕了一圈的纱布。
因为伤了喉咙,她说起话来有些沙哑。
“哥哥,我没死, 你不?高兴吗?”
李寻安颓然倒在地上。
姜瑶疑惑地抬头看?林愫,她没有见过?李清嘉,但是通过?称呼,她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位就是李寻安的妹妹,那个本该死在林愫手上的人。
她出现?在大殿上,也印证姜瑶心里?猜测的一件事。
那杯茶, 真的是林愫自愿喝下?的,他此举是以身涉险,空手套白狼。
林愫温和地看?向她,温声道:“阿昭既然已经猜出来了,就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爹爹了。”
大概是对这个哥哥太失望了, 李清嘉收回了目光, 迈步走?倒姜拂玉面前。
她跪下?,说道:“陛下?, 臣女要告发兄长李寻安与襄阳王,暗通胡族, 谋杀亲人。”
“前些日子?,臣女偶然间听?见兄长李寻安与襄阳王在家中花园议事, 一时好奇偷听?, 无意中竟发现?他们商量的事竟是与胡人相关,他们二人早就与胡人勾连, 妄图控制我朝朝政,那个酒庄就是在胡人的授意下?建成,胡人为其提供平哀花花粉,为的就是控制对我朝重臣。”
“在崇湖案前,他们已经通过?平哀花控制过?朝廷命官,不?久之前,襄阳王控制城门尉,让其批复部分胡人的通关文书,又为胡人伪造假身份,让胡人能够自由进出。”
李清嘉几乎是咬牙切齿,“臣女不?过?一介女流,听?闻此事时慌乱踧踖,不?慎惊动草木,被兄长发现?,从那以后,就此被他囚禁在家中,若非臣女还有利用价值,他甚至要杀臣女保住秘密。”
“这次太后寿辰,他们也是用平哀花控制我,想要用我的清白陷害郎君,幸好郎君及时识破随机应变划伤臣女的皮肤,并打晕臣女,将?计就计让臣女金蝉脱壳,今天才?能站在这里?将?真相说出。”
林愫懂医术,当时李清嘉被戳伤脖颈,伤口看?起来可?怕,但并不?致命。
她倒地后不?久就被林愫串通的侍卫带走?,请御医诊治。
可?是当时李寻安甚至不?屑于检查一下?地上倒下?的李清嘉是否有呼吸,就开始满门心思投入到诬告林愫。
他对这个妹妹,除了利用,没有丝毫愧疚之情。
既然李寻安不?仁,也别怪她李清嘉不?义,李清嘉清醒过?来后就一丝一毫全?无保留地将?李寻安的预谋告知前来审问的刘孚。
既然要死,那就大家一起死,尤其是李寻安,她要他,要李家给自己偿命!
她的话掷地有声,“胡人在上京城南三十里?的小?镇上茶楼设有据点,他们运来的平哀花粉末就放在此处,还请陛下?明察。”
姜拂玉当即站起身来,“昨夜朕已经派刘孚去查了,李小?姐说的东西,一样不?少,查验的平哀花更是有两?车多?李大人,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李寻安双目赤红,昨夜姜拂玉不?是为了救姜瑶手忙脚乱吗?
她是什么时候分神去做这些事的?
这群胡人果真是蛮人,据点被端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能通知到他府上!
李寻安眼里?掠过?一丝狠色,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李寻安还有最?后一步棋,非到迫不?得已之时,他绝对不?会走?到这步。
他默默地按住袖子?下?的短刀,他是李家家主,吏部尚书,宫门尉根本就不?敢搜他的身,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将?兵器带上大殿。
他陡然出手,冲向姜瑶——
事到如今形势所逼,他只能这样做了。
挟持女帝唯一的女儿?,逃出城,调动中央军,展开巷战,然后立刻传讯荆州,调出荆州的兵力……
狐妖惑主,女帝昏庸无能,他的女儿?也是姜家血脉,他可?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让荆州军攻入京畿,扶持另一位明君上位……
若是他女儿?登基,即便十三州有怨言,也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小?心!”周遭的朝臣看?到他藏起的寒光,尖声道。
姜瑶迟钝地回神,想要躲闪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李寻安陡然瞪大眼睛。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胸口,一柄短刀穿心而过?。
他还没有接近姜瑶,忽然上前的林愫就轻而易举地卸下?他手中的刀刃,反手刺进他的心脏。
动作快到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座上的女帝淡然抬头,表情都没变过?,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林愫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吏部尚书李寻安,通敌谋反,庭上作乱,妄图刺杀陛下?,现?已伏诛。”
话罢,林愫拔出了手中刀,一脚踹开了李寻安,他倒在地上,一剑穿心,他活不?了了。
眼睛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李清嘉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冷漠地移开了目光。
自作孽,不?可?活。
毕竟离得太近,林愫虽有心控制,但鲜血还是不?可?避免溅了一滴在姜瑶脸上。
有点脏了。
林愫伸手擦去,温声道:“别怕。”
姜瑶眨了眨眼睛,心中的震惊多过?后怕。
李寻安就真的这样死了?
这……似乎也太简单了吧?
姜瑶微微皱眉,后知后觉发现?,林愫这个踹人的脚法,似乎有点眼熟。
此时,刘孚带兵上殿,“陛下?,幽、并二州骑兵已至城外,长水军与虎贲军知晓不?敌,现?已投降,臣带人长驱直入,包围襄阳王府和李府。”
幽州与并州距上京千里?之遥,而这二州的铁骑居然出现?在上京城中。
朝臣们这会可?是明白了,女帝早早地开始布下?了这盘棋。
襄阳王、李寻安,早就在女帝的股掌之间。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崇湖案,太后寿辰,可?能都是女帝有心为之。
姜拂玉站起身来,给今日的朝会收了个尾,“襄阳王府的人通通捉拿,押入天牢等候指示,而李家……没有朕的命令,不?允任何人出入。”
“散朝。”
乾坤已定,朝臣们在震惊中离去。
姜潮看?着?姜拂玉,眼神已经有些空洞,身侧的人拉了一下?他,他险些摔倒。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他所预料的那样发展。
他被人带走?前,不?死心地看?着?姜拂玉,苍白地开口:“姐姐……”
姜拂玉被这个声音喊得一愣。
姜拂玉回头看?着?他,目光复杂。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这个异父异母的弟弟时,他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花园里?荡秋千,身影瘦弱可?怜。
那时候姜潮才?十岁,刚离开了父母,从千里?之外的封地被送到了皇宫之中。
她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上前和他打招呼,说些宽慰他的话。
后来每逢遇见他,总会让人去御膳房拿点心给他吃,主动和他说说话。
她向来知晓姜潮性情阴冷孤僻,她的这些举动虽然不?能解决思乡之苦,只求能够给他带来少许的慰藉。
宫阙之内的龌蹉事数不?胜数。
后来姜拂玉某次路过?姜潮的寝宫时,竟然在门口看?到了她那个没用的皇兄的侍从。
她心中陡然一惊,毫不?犹豫地闯入寝宫之内,竟然发现?她的皇兄压着?那个瘦弱的孩子?,生?硬地扒开他的衣裳,行不?轨之事。
年少的姜拂玉一腔热血,气不?过?来,甚至没有去想得罪皇兄的后果,就拿起一边的花瓶,用力砸在皇兄头上,将?姜潮从他身下?拖了出来,盖上外衣。
事后,姜拂玉更是拽着?皇兄的衣领警告,如果他还有下?次,就拉着?他去父皇和朝臣。
因为这件事,姜拂玉还被皇后罚跪了两?个时辰。
她救姜潮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出于正义,关心他,则是因为恻隐之心。
却没有想到,久而久之,姜潮竟然对她起了私心。
她登基之时,曾遭遇刺杀,是姜潮不?顾一切拦在她身前,替她挡下?最?致命的三箭。否则,就她刚刚生?产完的虚弱身子?,根本就无法扛过?来。
为了弥补,姜拂玉后来增加了给他的俸银和赏赐,给了他亲王的殊荣。
她知晓姜潮的感?情,但她也明确地拒绝。
姐弟间如何能生?出男女之情,那简直就是乱/伦。
她原本以为,守好分寸,他们还是能够一辈子?做姐弟。
只是……
姜拂玉冷声道:“你太令我失望了。”
姜瑶昏昏欲睡地趴在林愫的膝盖上,她朝会上情绪过?于激动,完全?没有注意到,她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崩裂,血水都染红了纱布。
退下?来精神松懈,她疼得就差没哭出来。
林愫手中握着?湿布,沿着?她伤口的边沿,轻轻地擦去她的血迹,然后撒上止疼和凝血的药粉,一圈一圈地绕,给她重新包扎好。
最?后顺手打上个蝴蝶结。
姜瑶委屈地抠着?林愫衣服上的绣边,“这个伤口会不?会留疤呀?”
林愫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碎发,温柔地说道:“不?会的,等凝血以后,御医会给阿昭开祛除疤痕的‘玉颜膏’,阿昭只要听?话,每天按时涂抹,皮肤一样会恢复如初的。”
姜瑶哀怨地道:“绝对不?能留疤,留疤了,我就不?好看?了。”
“放心吧,阿昭无论如何都好看?,一个伤疤,还不?至于损伤阿昭的容貌。”
姜瑶自顾自地说:“有疤就没有爹爹好看?了。”
林愫:“……”
这个小?孩子?怎么这么爱攀比,还偏偏喜欢和他比。
他半是开玩笑半是安慰地道:“放心吧,阿昭的脸如果花了,那爹爹也在额头上划一道,到时候还是阿昭好看?,爹爹比不?过?阿昭的。”
“不?行!”姜瑶支起小?脑袋,一听?他要划花自己,当即就急得不?行,正当林愫感?动地以为这小?丫头在心疼自己时,这逆子?发话了:“我要比也只和长得最?好看?的人比,你要是划花了脸,长得不?好看?了,我比赢了也没意思,我才?不?要和你比了。”
林愫:“……”
不?生?气不?生?气,往好处想,自己还是她心目中长得最?好看?的人不?是吗?
他叹了口气,“那就别动了,你现?在动得越厉害,越容易触及伤口,反复撕裂,恢复得更慢。”
姜瑶乖乖听?话,不?再动了,乖乖地靠在竹席上,朝会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现?在都快睁不?开眼睛了,之所以还醒着?,不?过?只是依靠着?和林愫打嘴炮,给自己提神。
她现?在还不?愿意闭上眼睛安睡,就是想要听?案子?最?终的处理结果。
父女两?人正坐在景仪宫一处檀木屏风后,自从下?朝后,林愫就抱着?她来到了这里?。
屏风前,姜拂玉在接见几位朝臣,商议着?对李寻安和姜潮及其党羽的发落。
“陛下?,还有一件事,”刘孚说道,“荆州那边是否要注意……”
毕竟荆州牧是李家人,唇亡齿寒,得知李寻安在京中死讯,只怕要生?动乱。
“去找新城公主,”姜拂玉说道,“李寻安死了,但他还有两?个李姓的孩子?,随便挑个来接管李家,再让新城公主李家主母的身份给荆州牧去信,就说朕顾念亲情,看?在新城公主面上,愿意大度放过?李寻安以外的李家人,若荆州牧愿意安守本分,朕不?会找他麻烦,让他好好地掂量一下?。”
“是!”
姜瑶听?着?姜拂玉有条不?紊地逐一吩咐,忽而明白,她和姜拂玉之间,在智商上有一定的距离。
姜拂玉能够从公主一步步登上皇位,成为南陈第一位女帝,姜瑶或许永远也达不?到她那个境地。
如果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她甚至发现?不?了平哀花。
而她娘则可?以暗中筹谋布局,织下?一张天罗地网,连带着?在李寻安死后,平衡李氏一族的方法也想到了。
姜拂忽明白了,这就叫做降维打击。
她又将?目光投向林愫,那么,林愫在这局中,究竟参与了多少。
姜瑶忍不?住问道:“爹,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平哀花的?”
林愫道:“爹娘怎么放心得下?阿昭一个人去查案,阿昭去的每一个地方,审问的每一个人,我和你娘亲都知晓。”
听?到这话,姜瑶心脏咯噔跳了一下?。
她回想起林愫朝廷上踹李寻安的那脚,陷入了沉思中。
原来他们一直在……监视自己。
“那个名叫青萍的小?倌招供后,我和你娘也意识到崇湖案背后真相非同寻常,且抓了李九后,我与你娘渐渐也知道李寻安与襄阳王来往紧密,或许也参与其中,对着?他们两?人查,自然而然就查出来了。李家手握两?万中央军,你娘考虑到最?坏的打算,干脆命刘孚北上调军,保证京畿安全?。”
林愫所说的每一件事,主语几乎都是“我和你娘”,姜拂玉的布局,全?都有他的身影。
明白了,这是她爹娘共同solo的主场。
姜瑶心想,合着?就算没有她,她爹娘也能审查清楚,她的贡献相当于零。
她偷偷跑出城,踩进姜潮的全?套中,还差点乱了他们的布局,成了他们这场必胜的棋局中唯一的牺牲品。
林愫看?出她的心思,又说道:“当初青萍招供时,他本人也不?了解那些能够控制云娘的红色粉末,也说不?清来处,若非是阿昭翻出了《西洲县志》,我们还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产自西洲的平哀花,并认定此事和胡人有关。”
“阿昭还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本来他们允许姜瑶查案,只是放她出去玩玩,对她没有太多的要求。她能独自查出这个结果,他和姜拂玉心里?还是跟满意的。
姜瑶翻了个身,冷哼道:“下?次你们设局,可?不?能再这样瞒着?我了。”
鬼知道她这些天多么为外面流传的那些谣言忧心。
事情也算有所着?落,她松了口气,总之,能够将?姜潮和李寻安绳之以法就好了。
只不?过?,姜拂玉在外面和大臣们讨论了半天,将?李家每个人都安排得一清二楚,唯独没有说怎么发落姜潮。
姜瑶努力地听?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等到有大臣提出:“陛下?,襄阳王该如何处置?”
快打蔫的姜瑶立刻竖起耳朵,然而此时姜拂玉却掉线了。
时间渐渐流逝,一秒…两?秒,四周陷入死寂中,女帝久久没有回答。
长时间沉默,让姜瑶抓心挠肝,她伸手想要去碰那扇屏风,然而刚刚起身,忽然力竭,失去意识,从榻上翻了下?去。
林愫脸上一变,手快捞住她,才?没让她栽跟头 。
他抱起昏睡不?行的姜瑶,搭上她的脉搏,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是太累睡着?了。
过?得的劳累加上前一日被炸药震伤了脑子?,姜拂一睡就睡了整整两?天一夜。
在此期间,京中几乎要翻天了。
禁军浩浩荡荡封了五家酒肆,并在城中大肆抓捕胡人的间谍,闹得沸沸扬扬。
他们在追查奸细同时,还顺便将?襄阳王和吏部尚书私通胡人的消息一起传了出去,将?崇湖案和之前狐妖的传言归咎于胡人想要挑拨离间。
自危阳之难后,南陈人对胡人深痛恶绝,知晓此事后义愤填膺,之前说林愫是什么祸乱君主的狐妖的传言自然土崩瓦解。
对于李家几个孩子?的处置,姜拂玉很快就有了决断。
刘孚奉女帝之命,亲自带着?御林军冲进李府。
彼时,姜玥当时正和三个弟弟躲在母亲身后,见到甲兵进入,几个孩子?吓得尖声惊叫,连带着?新城公主也捏了把汗,不?过?在孩子?面前,还是强行镇定。
“陛下?有令,清河郡主以及大公子?冠以皇姓,理应在宫中宫由陛下?教导,不?宜再留在府上,带走?!”
刘孚挥手,甲兵上前,拉起姜玥和她年纪最?大的那个弟弟往外拖,姜玥哭喊道:“母亲,母亲,快救我救我!”
她弟弟同时也大哭出来。
新城公主抱着?剩下?两?个年幼的孩子?,连忙一遍遍磕头道:“刘大人,求求你,能不?能让我见陛下?一面,让我求求陛下?,不?要让我们母子?分离!”
刘孚受不?起她的大礼,只好也跪了回去,拱手道:“陛下?说了,公子?和郡主虽冠以皇姓,但内里?却是李家人,他们既然用了这个姓,就应该承担起用这个姓的后果,殿下?慈母心怀,舍不?得孩子?也是正常,但孩子?被锦衣玉食囚禁一辈子?,也总比谋反丢了脑袋强,对吗?”
听?到这话,新城公主呆愣在原地,刘孚挥手,正要吩咐人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新城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起身追了上来——
“等等,等等,刘大人!”
她穿着?华贵的三叠裙,跌跌撞撞推开甲兵来到长子?和长女身前,看?着?儿?子?女儿?满是泪痕的小?脸,长久地盯着?他们看?,似乎想要努力把他们的容貌都记住。
新城公主明白,这一别,这辈子?都可?能无法再相见。
刘孚按着?剑,给她和两?个孩子?的告别留了点时间,并没有阻拦。
姜玥哭着?喊道:“娘……”
新城公主替女儿?擦干了泪水。
新城公主从小?就不?如几个姐妹,她不?如姜青玉那般会审时度势,也不?如姜拂玉那般惊艳绝才?,只能随遇即安,走?一步看?一步,规规矩矩地长大,嫁人。
也因此,她一生?中也无法给孩子?太多的东西,她的一切都来源于她丈夫,明知所嫁非人,也没有办法像姜青玉那样带着?孩子?们避祸,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弯下?自己的脊梁,去求她妹妹,给孩子?们留一条生?路。
“别哭了,玥儿?,你是姐姐……”
她哽咽道:“今后的日子?可?能会很艰苦,再也不?如往日在府中的自在,阿娘知道你性子?烈,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千万不?要寻短见,一年,十年……活着?,就已经比很多人要好了。”
“从今往后,多加保重。”
姜瑶做了个很长的噩梦,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殿下?,殿下??”
“啊?”姜瑶一惊,原来是临春在叫她。
“郎君昨日就去了景仪宫,只怕没那么快回来,殿下?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姜瑶点点头,“那…吃吧。”
她伤口没好,不?能吃太过?油腻上火的食物,姜瑶看?着?这一桌清淡的饭菜,正要起筷,可?她凝视着?自己的双手,猛然间闪过?一些画面,像是着?了魔一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扶着?桌子?就干呕起来。
“殿下?!”
四周宫女立刻来查看?她的情况,“快,快去叫御医!”
“不?要!”
姜瑶扶着?桌子?,喊住了她。
姜瑶满眼通红,“我没事!”
临春担忧道:“真的没事吗?”
姜瑶问道:“襄阳王,现?在如何?”
“襄阳王府的下?人已经被全?部斩首,只是……襄阳王现?在被陛下?关押在天牢中,陛下?还没有说该如何处置……”

铁门上传来一声清响, 姜瑶下意识蜷缩到?角落里,皮肤与土墙的糙面剐蹭,单薄衣衫下的伤口被牵扯,鲜血洇红了她入狱时?所?穿的碧色罗裙。
姜瑶怔然抬头?。
襄阳王姜潮。
他来了……
自从母皇在行宫中遇刺,旧伤反复,这些天更是?昏迷不醒。这皇宫好像就成了李家人?的天下。作为?与李氏家族交好的襄阳王, 姜潮也渐渐得势。
一个小小的亲王,竟然也能?自如出入天牢重地。
看守姜瑶的狱卒已经习惯了姜潮的到?来,他抬手做了一个指令,狱卒便心领神会地走进来,熟练地将角落里的姜瑶拖了出来, 架在刑具上。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受刑时?间。
她十根手指的指甲被逐一拔去, 盐水撒在姜瑶的伤口上,一根接着一根银针扎入她的血肉中。
刚刚开始进入天牢的时?候, 姜瑶被这些刑罚折磨得崩溃大叫。
她从小被父亲爱护,林愫从来不舍得打她连带着说话都?是?轻声细语下。
跟随母亲回宫, 她贵为?一国公主,身份尊贵, 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做出这些事情。
而自从她沦为?阶下囚, 她觉得自己不是?人?,而是?一个动物, 没有?任何属于人?的尊严,可以随时?被摆弄。
长时?间的折磨后,到?了现在,姜瑶已经习惯了姜潮隔三差五对她上刑,她已经对疼痛感到?麻木。
狱卒对她一顿惯常的用刑后,轮到?姜潮亲自上场。
她冷漠地看着姜潮拿起烧铁烙,按在自己胸口的皮肤上。
炙热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如万蚁噬心,姜瑶浑身都?按耐不住颤抖着,她甚至闻到?了焦熟的味道。
她的皮肤向来光洁如玉,自从她年岁见长,尝尝学着南陈女子?的方法保养皮肤。
可是?在天牢的许多天后,她浑身的皮肤全是?各种?伤口,不忍直视。
她目光依然冰冷,似挑衅般看着姜潮。
姜瑶的态度当即将姜潮激怒,他上来抓着她的头?发,大喊:“疼吗?你喊我?一声父亲我?就放过你,你喊呀,你喊呀!”
“只?要你喊,我?就饶你性命,喊呀!”
刑讯是?为?了逼供,姜潮刚开始是?想屈打成招,逼迫姜瑶签字画押,承认她刺杀女帝的罪行。
姜瑶可以死,却不能?让自己的死为?人?做嫁妆,她满身的反骨在狱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硬生生挺过刑罚,即便再痛苦,也偏偏咬紧牙关,就是?不招供。
哪怕他们打死自己,没有?她的证词,就永远无法证明她有?罪,哪怕他们最后扶着那个傀儡登上了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十三州藩王随时?可以以此为?借口进军京畿。
哪怕最开始,姜瑶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能?够抗过这么多惩罚。
大抵是?没有?想到?姜瑶如此硬气,咬死不愿意招供,姜潮积攒了一肚子?怒气,渐渐的将对她的逼供变成了发泄,将他的求而不得迁怒到?姜瑶身上,拿她取乐。
他手中的铁烙几乎要刺进她的心脏,重伤下姜瑶眼神间渐渐迷蒙,眼前一阵阵发黑,都?快要看不清东西了,耳边充斥着姜潮癫狂的吼叫:“你承认我?这个父亲就这么难吗?就这么难吗?”
姜瑶嗤之以鼻,姜潮也想和她生父作比,他也配?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愿意承认林愫一个父亲。
姜潮让她喊他父亲,比让姜瑶签字画押还要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快要失去意识之际,一盆冷水浇灌下来,姜瑶瞬间清醒了不少。
四肢上刻骨的疼痛传来,她颤抖得更加厉害,她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可此时?终究是?按耐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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