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爹爹已黑化by小新茶
小新茶  发于:2024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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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爹爹如果做错了事,那你就罚阿昭,阿昭愿意替爹爹承受。”
她已经不哭了, 目光清丽, 面容中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坚韧。
被她这?样盯着,姜拂玉总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忽然感觉脚下宛若踩在?浮云一般, 如梦似幻。
她双手垂落,有些神游, 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但说出口的话, 依然失魂落魄, 好像还在?魔怔一样,“你爹没事, 我没有想?伤他,阿昭别?哭。”
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疲惫到了极点,好像还在?神游中,有气无力。
林愫用衣袖给姜瑶擦去泪痕,“阿昭不哭,爹爹刚刚只是和娘亲闹脾气,这?把剑不是真的剑,阿昭别?哭了,你看,爹爹现在?和娘亲重归于好了。”
姜拂玉勉强笑?道:“是呀阿昭,娘亲在?开玩笑?呢,阿昭不哭。”
姜瑶死死咬着唇,看着林愫衣裳上被割破的口子,再?往前一寸,就是心脉,是不是真剑,是不是开玩笑?,姜瑶会不知?道?他们骗谁呢?
只不过彼此之间,都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姜瑶抿唇片刻,压低了眼?眸,像是咬文嚼字一样认真地?说道:“阿昭就算死,也要?护爹爹周全。”
“爹爹要?是出事,阿昭也不活了!”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抱她的人怀抱缩紧。
“阿昭别?说了,”林愫立刻捂住她的嘴巴,打断她的话,紧张地?道:“好了,阿昭,不闹了,我们回?去了……”
说着,便脱下外衣,罩在?姜瑶身上,遮挡住她的视线,抱着她匆匆离开。
姜拂玉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忽而脚下一软,差点没能站稳。
身侧的内官连忙扶了她一下,“陛下,怎么了?”
姜拂玉捂住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连忙抬手用袖子擦去眼?泪。
“陛下?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身侧的人又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无碍,吩咐下去,让御医去凤仪宫照看公主……”
她要?不要?跟上去,去凤仪宫看看姜瑶?
姜瑶此时会想?要?见她吗?
姜拂玉沉默片刻,“回?宫罢……”
这?天夜里,一场大雨倾盆而至。
天地?间电闪雷鸣,宫苑中灯火明暗交错。
景仪宫重重把手,禁卫森严。
一到惊雷炸开,重重帷幔被震动得微微飘开,躺在?床上的那位虚弱的帝王猛地?睁开双眼?。
她努力抬起她那双枯瘦苍白的手,似乎想?要?起身。
守在?旁边宫人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动静,连忙走上来,拉开床帘,战战兢兢地?问:“陛下醒了?”
姜拂玉脸色苍白,抬眼?看着她:“朕昏睡几日?”
小宫女不敢欺瞒,“半月有余。”
她闭了闭眼?睛,问道:“姜瑶呢?她在?哪里?”
说到姜瑶,宫女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储君…储君殿下……”
这?时候,白茵走了过来,小宫女立刻退到了一边,让白茵替代了她的位置。
白茵看着床榻上虚弱的女帝,垂下眼?眸,“陛下,在?您昏迷期间,谢家公子的证词被推翻,大理寺卿已重新审此案,当初陛下于行宫遇刺一事,的确是殿下所为,现已将殿下收押天牢……”
“天牢?”
听到这?两个字,姜拂玉拼命挣扎想?要?起身,忽然的动作牵动肺腑,引起剧烈咳嗽,她紧紧抓住被褥,怒斥道:“胡闹!谁允许他们把她关进天牢的,谁给他们的权利,允许你们这?么对待公主……”
“咳咳咳……”
“大理寺卿何在?,让他立刻来见朕,朕昏迷这?段时间,他们是反了不成,去,传朕命令,带公主出来。”
白茵看着她,素来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哀戚,“陛下,已经晚了。”
她在?姜拂玉面前跪下叩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陛下,前两日上官公子已经将公主的尸身已经被送回?东仪宫,停灵三日,大殓已成,等候下葬。”
她说话每一个字都宛若利剑,像电闪雷鸣般劈落。
姜拂玉感觉到自?己胸腔一痛,猛地?呕出了一口血,鲜血浸透被褥。
“你在?说什么?”
白茵垂下眼?眸,“殿下已经认罪,于三日前在?狱中自?缢。”
又一道闪电劈过夜空。
“陛下,请您保重身体,现下储君之位空悬,陛下要?为江山社稷着想?……”
姜拂玉猛地?睁开眼?睛,她抬眼?看着床幔,豁然起身道:“白茵呢?”
起居宫听见她呼唤,立刻走上前来,“陛下,白大人不是告假了吗,您寻她有何事?”
姜拂玉揉着眉心,白茵告假了。
方才是梦。
可梦醒了,她为何依然心悸不已?
她为什么会梦见……那样奇怪的事?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她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起居官回?答:“陛下,是子夜。”
姜拂玉揉捻眉心:“行了,下去吧……”
起居官适才退下,姜拂玉尚未入眠,忽然间有人冒着大雨前开,夜叩宫门?。
来人声声切厉,一边拍门?一边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陛下!不好了!诏狱方才被雷劈中!走水了!”
这?几天姜瑶大病小事不断,她已经习惯了御医的到来。
把脉检查过后御医表示:姜瑶没什么事,就是最近这?段日子骤然大悲大喜,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浮肿,切忌哭泣,再?哭恐怕会伤及视力。
一整个晚上,林愫对待她一直都很小心翼翼,也不再?提这?两天发生过的事情?,生怕哪里惹她不高兴,让她再?次流泪。
姜瑶本来表示这?根本就不是个事,林愫每天哭那么多次,一点事也没有,她流的眼?泪不及她爹万分之一,还能瞎了不成?
于是,她故意挤了几滴眼?泪,把林愫急得团团转,然后趁机逼他发誓以后不能像今天一样和姜拂玉硬碰硬、要?适时懂得委曲求全,保全性命后才收住眼?泪。
今天她可是为这?头倔驴似的爹爹操碎了心。
然而,等到夜晚翻看文书的时候,她却发现无论她把灯火点得多亮,纸上的字迹已经成了黑糊糊的一团,就好像近视加散光的人摘下眼?睛,看什么都是人畜不分。
烛火的微光下,她根本就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她才明白——原来自?己的眼?睛真的出了点问题。
大晚上的,电闪雷鸣,看什么也费神,加上林愫催促她早点休息,她只好暂且放下,等明天光线好了再?看。
她倒头睡去,并不知?晓这?一夜宫中发生了许多事。
姜拂玉冒雨赶到诏狱前,这?里已被熊熊大火包裹,房屋倒塌,墙倾楫摧,明亮的火光照亮黑暗,大雨倾盆,却丝毫压不住火势。
“陛下!”雨声几乎将宫人们的呼喊声淹没,“是火油!根本没有办法扑灭!”
大雨拍打着油纸伞,要?把伞骨都压弯。
姜拂玉语气森严,“里面的人呢?”
“陛下,救不出来了,现在?无论谁进去,都没办法出来。”
里面关押的,就是林愫今天带走审问的人。
杀人灭口,这?是常见的手段,姜拂玉眼?光一沉。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进了凤仪宫。
彼时,姜瑶已经睡着。林愫走进她的书房中,翻开那叠被姜瑶放下的文书。外面宫人忽然来报,他又将文书叠好,重新整齐放在?桌面。
他一一听宫人细说完,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
“我就知?道……”
他们不会给姜拂玉亲自?审问的机会。
姜拂玉当天之内没有立刻提审李九等人,现在?好了,毁尸灭迹,已经是死无对证。
李九今天对他说的那些话,根本没办法开口再?对姜拂玉说一遍。
内务府负责给李九往外传递消息的人尚未审问被大火烧死,线索也就断了。
若非亲耳听到,姜拂玉还会信他吗?还是反过来怀疑他做局坑害别?人,怀疑这?场火也是他放的?
“吱呀——”
大门?打开,林愫抬头看进风雨里,居然在?这?时候,有客深夜到访。
皇宫上方,电闪雷鸣,照亮了她的面孔,轮廓被银光勾勒出来。
林愫看着眼?前的人,久久无言。
这?样大的雨,即便撑伞,也难以抵挡水汽侵蚀,姜拂玉已经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水,面容冷肃,就这?样站在?他面前。
烛火落在?她的脸上,滴落的水珠镀金一般明亮。
“说吧,那个人是谁?”
一夜大雨过后,次日云开雨霁。
清晨醒来,花圃里的泥土被水浸润,青石板砖湿漉漉的一片,尚未被太阳晾干,呈现出深褐的水痕。
随着光线明亮,姜瑶的眼?睛好一点了,文书上的字迹也清晰明亮了起来。
上辈子对于文字的记忆还在?,她阅读文书毫无障碍。
早膳到上课这?段间隙,她就已经把送来文书看了一半。
值得注意的是,那个在?这?次唯一一位溺亡在?水中的歌女——仵作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
她的确是死于溺亡,但是身上还有其余伤口,具体描述太过血腥,抄录的女官似乎不太想?要?姜瑶看见,所以直接把这?段隐藏了。
还贴心地?写了个略字。
姜瑶:……
难怪送来的文书也就那么点,原来大家都以为她要?玩过家家呢,随便应付。
合起来逗她呢?
这?还怎么查?
她失落地?放下笔,收起文书,心想?这?堆破东西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说到底,大家都不觉得她是认真的。
她冷哼一声,无论如何,她还是得拿到原始的文书,最好可以出宫去调查,这?样子行事更方便。
该怎么样说服姜拂玉放她出宫呢?
正思索着,到了上课时间,许淑雅按时进了书房,“殿下在?看文书?”
她惊讶地?发现:“殿下认识字?”
姜瑶笑?道:“会一点点。”
许淑雅说道:“殿下其实?不必过分烦忧,此事牵涉郎君,陛下已经移交刑部处理,刑部尚书谢知?止已经接手此案,那可是公认的‘铁面判官’,多么难的案子到了他的手里都会水落石出,想?必不久之后必然会有结果。”
谢知?止呀……
居然移交给了他,谢兰修的父亲。
姜瑶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谢兰修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整理好自?己案上的笔墨,抱着书箱,起身走出文库。
今日是十?五,家中催促他早日回?府,陪母亲和祖父用膳。
没想?到,刚转出门?廊,迎面撞见一个身影。
他脚步顿住,呆呆地?站在?原地?,已经不会动了。
姜瑶穿着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候的金色裙子,守在?阁楼的台阶前,见他出来立刻朝他招手,“方才见谢郎君在?抄写,没忍心打搅郎君。”
见到姜瑶出现,谢兰修错愕之后,便是欣喜,嘴角弯了弯,年?纪小总是藏不住心事。
谢兰修没有掩饰他见到姜瑶的欣喜,喜形于色。
他抬手朝姜瑶行礼,脸上凝雪一般的皮肤泛着薄纱似的粉红。
“微臣见过殿下。”

“殿下, 今日陛下替您选的伴读就要来东仪宫了。”
“殿下就不期待吗,那位可是谢家如珪如璋的三公子,听闻他不仅样貌周正?, 还少有才华,十二岁就跟随英国公入翰林院,临夏和临秋这两天都在讨论着三公子……”
姜瑶裹着大氅, 坐在火盆边上,垂眸看着火盆中艳丽的火光,毫无波澜。
谢家三郎作为伴读来到东仪宫那日,正?逢凛冬。
姜瑶学书两年,只学会了识字,如果将她放在寻常人家, 两年才开蒙识字也是常有的。
但?是她是万人供奉的公主,有名师鸿儒做她的夫子,读书两年连文理都不通,难免被人诟病。
姜瑶也没有办法?容忍自?己的无能,她带着前?世的记忆, 比寻常孩子要开慧早, 为何久学不成?
她已?经厌学到了极点,这时候给她个伴读有什么?用?因为它没用, 所以给她挑个天才来激励她奋发向上吗?
她低头用火夹摆弄炭火,心乱如麻, 连带着对?这个伴读也有些排斥。
等听说他抵达宫门前?的时候,甚至没有出门去迎接。
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哗, 隔着被绒毡遮盖的门, 她听到了一个很年轻的声音。
那人遥遥站在院子中,朝她见礼, 声音透过寒霜冰雪,朝屋中飘来。
“微臣谢嘉,见过殿下。”
声音宛如霜雪般清丽,姜瑶眼睫毛微微一颤,放下手中的火夹,对?外面喊道:“进来。”
宫人们?掀起帘子,一个清隽的身影出现在姜瑶面前?。
他身穿深色鹤氅,是清秀的少年面孔,身子已?经抽条,挺拔俊逸,沾染了一身风霜,有雪落在他的眉间,肤色如雪,美似白玉。
一看见他,姜瑶就知道为什么?宫女们?喜欢讨论他。
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他的样貌在姜瑶所见过的上京诸公子中堪称一绝,眉如山峦重叠,眼含霜雪,身上带着明月流光般高洁的气质,举止间满是清贵之家的贵气和骄衿。
姜瑶漫不经心地抬眼,“你就是谢家三郎,你的名叫谢嘉?可有取字?”
“臣字兰修。”
兰修呀……
姜瑶想起前?不久在书中看见的一句话:“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谓穷困而?改节。”
芝兰玉树,空谷幽兰。
这个字取得可真符合他的气质。
姜瑶笑了,“那以后,我就称呼你为兰修了。”
谢兰修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女童,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来。
能够在这里看到姜瑶,他还是有些开心的,因为公主殿下并?没有忘记他。
姜瑶发现了谢兰修脸上的红晕,十二岁的谢兰修,定力果然还是不够,还没说两句话就脸红了。
不过想想,这个时候抚养谢兰修长大的英国公还在人世,无论是在府中还是朝廷的事,英国公在世时,他都可以不必担心,可以安心做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
要他再长两岁,英国公走后,他只身一人在翰林院中混迹几年,已?经学会察言观色,完全熟悉世俗官场那一套,脸皮也变厚了。
性子沉淀下来后,不论是把?他搬朝堂上去阴阳怪气人,还是让他去顶撞姜拂玉,他都可以做到脸色不改心不跳的。
不过姜瑶觉得,这个会脸红的谢兰修还挺好玩,此时的他,就好像没有打磨过的玉胚,带着独有的鲜活气。
姜瑶忍不住笑出了声,忍不住想要逗逗他,“那日景仪宫外,哥哥说的话,可还作数。”
景仪宫见面时,谢兰修可是说了,只要姜瑶想要来找他,随时都到翰林院的文库中来找他。
翰林院是替姜拂玉起草诏令的地方?,这里的官员官职并?不高,且无实权,但?大多都是天子近臣,地位清贵,且都是博学之人,此地就相当于是人才储备库,士人在翰林院中修炼久了,将来大多都能受到提拔。
谢兰修现下并?未官职在身,只是暂留翰林院文库,其实,当初姜拂玉想要赐他一个史馆修攥的官职,可是英国公以他年纪太小,不宜任官职而?回拒,说今后等他科举登第,再授予官职也不迟。
事实上,英国公也不想让谢兰修一生困于修史上,他如果接受了姜拂玉的官职,以后就只能是个史官,很难再跳出去,终其一生都要埋没在史书中。
但?若是他不接受授官,今后能参与科举,抛却家世以才华证身,他今后所得的成就才不会被人指指点点,才能够走得更高更远。
六十年前?,南陈的史馆被一把?火烧去,残余书卷,全被搬到翰林院旁边的文库。
平日里,除了管理文库的官员进出调取书卷,到这里来的就只有谢兰修一个人。
所以这里除了他们?两人和姜瑶的随从,并?没有他人。
听见“哥哥”这个称呼,谢兰修语气已?经有些不自?然了,“当、当然。”
“……不对?,”谢兰修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说道,“臣那日说的话自?然作数,只是殿下还是不要称呼臣为哥哥,这样不符合规矩。”
“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
姜瑶背着手往前?走,笑容如春光般明媚动人,“我只知道,我也称呼女官们?为‘姐姐’,她们?都很高兴接受,谢郎君比我年长,我自?然和可以称一声‘哥哥’,或者说,谢郎君不喜欢我这样叫你?”
可是他怎么?能和女官一样?
南陈虽有女帝称朝,但?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男女之别尚在,男女七岁分席,公主称呼女官为“姐姐”是亲昵和善的称呼,是殿下平易近人的表现,但?如果称呼男子……他怎么?趁殿下年幼不懂事而?占她便?宜!
谢兰修一时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只是连忙摇头,脸色愈发红润:“没有,只是微臣受之有愧。”
他的反应着实好玩,姜瑶笑意?渐深。
或许是觉得自?己仗着活了三辈子调戏小郎君不太厚道,姜瑶适时收住,开始讨论正?事。
“三郎君现在要准备回府吗?”
姜瑶注意?到谢兰修此刻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似乎正?要准备离开,他没有带侍从,只有一个人扛着书箱,里面是他准备带回家中去请教祖父的书卷。
听姜瑶又喊回“三郎君”的称呼,谢兰修怔神片刻。
她是被自?己的话束缚到了吗……
他心里隐隐失落,但?这样的称呼总归是符合规矩,很快调整好表情,回答道:“是的,今日家中小聚,母亲令微臣早些归家,与家人们?共用晚膳。”
“哦,”姜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的侍从呢?”
“微臣的二兄已?经在南宫门外守候,接微臣回家,微臣平日不喜人打扰,故而?很少随身携带侍从。”
二兄…来接他?
姜瑶微微皱眉,觉得有些奇怪。
她了解谢兰修家里的情况。
谢家有四个儿子,皆是主母所出,正?好凑了个伯仲叔季,谢兰修排第三,上头还有两个哥哥。
谢夫人年轻时身体不好,头两胎都是体弱多病,生到谢兰修这里才好一些。
他大哥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药罐子,因为是长子可以承袭爵位干脆利落地躺平,每天研制养生秘方?,酒坛泡枸杞,只求能活久一点,深居简出,以至于姜瑶压根没见过几次。
而?谢兰修这位二兄长倒是个很能折腾的,因为无法?袭爵所以他只能靠自?己,明明身体病弱,还要熬大夜奋发向上,立誓有朝一日要凭借自?己努力盖过祖辈们?的功绩。
姜瑶上辈子时常听别人提过这位谢二郎,只不过从来没有跟他见过面。
——她上一世认识谢兰修的时候,谢家二郎就和他祖父一样驾鹤西去。
因为劳累过度,他这位二哥直接把?自?己累死了。
古代?版本的猝死。
姜瑶有些疑惑,她重生回来这个时间节点,不仅英国公还活着,谢兰修的那位哥哥也都还活着吗?
从前?她总感觉谢兰修和他两个哥哥关系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从前?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谢兰修总是不愿意?提起那两位兄长。
他二哥居然会来接他,真是有些稀奇。
姜瑶于是说道:“谢郎君,我送你出宫。”
谢兰修心中微微一动,这次没有拒绝,“那就有劳殿下了。”
书箱看起来很沉,被他背在身后,他还要保持仪态挺直身子,着实有些困难。
他真是够用功,回府一趟,还带那么?多书。
其实,背书这种?工作一般都是侍从做的,姜瑶如果带了内官,一定让他帮谢兰修搬书,但?是她现在身边只有临春临夏两个女孩子,所以该谢兰修还是自?己背吧。
为了迁就他,姜瑶也随之放慢脚步。
她心里盘旋折话术:求人之前?,总是得先寒暄一下。
姜瑶跟在谢兰修身边,忽然问道:“郎君,你知道谢知止谢大人最近在做什么?吗?”
“殿下在问家父吗?”
谢兰修思?索着道:“父亲每日事忙,奔波与官衙,晨起晚归,大概是在为破案而?忙碌吧,今日十五日,恐怕都无法?回府陪祖父用晚膳。”
姜瑶眯了眯眼睛,开始切入正?题,“听闻,崇湖一案,母皇已?经交由谢大人处理。”
谢兰修脚步一顿。
自?小生长与世家贵族,谢兰修怎么?会揣摩不到姜瑶对?他提起此事的用意??
他前?日出门时听母亲叮嘱父亲,“虽说只是死了个歌女,但?此事牵连甚广,关于宫中那位郎君的谣言满天飞舞,利用生民无知造势,其中必有人故意?而?为之,如果真查起来,恐怕会得罪不少人,夫君要小心为上……”
谢兰修垂眸看着眼前?的女童,她眼里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她也是在担心自?己的父亲吧?
谢兰修明白了,姜瑶今天来找他,是想问崇湖案件。
原来不是专门为了来找他呀……
谢兰修有些失落,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殿下放心,父亲会秉公处理,查清此案,还受害者一个清白。”
姜瑶眨了眨眼,谢兰修不会是觉得她只是单纯地想问案件进展吧?
不不不,她想要的可不止这么?简单。
不知道这个年纪的谢兰修好不好骗……
她观察了一下身后的临春临夏,确定她们?之间保持的距离够宽后,踮起脚够到谢兰修耳背,“谢郎君,求你个事。”
轻颤的声音紧逼他的耳垂,谢兰修身子僵住了,根本就不敢动。
“带我出宫见一见谢大人好不好?”
姜瑶悄声说道:“我知道崇湖案的凶手是谁。”

谢兰修惊讶地道:“殿下, 你、你说什么?”
果然被姜瑶的狮子大开口惊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公主?殿下怎么会让他带她出宫?
“殿下,这样似乎不太好。”他摇了摇头,如姜瑶预料之中地拒绝了?。
只不过, 他也是个老实人?,姜瑶凑在他的耳边说悄悄话,他也是低头悄悄地跟姜瑶说话, 在宫女们看来,就是两个小脑袋在前?面耸动来耸动去的,煞是可爱。
压根没想到他们在讨论出宫。
“殿下年纪尚小,要出宫,必须先?征得陛下允许,怎么这样随意跟随臣出去, 殿下如果有话想要告知家父,可以先?和臣说,由?臣代为传达。”
姜瑶眯了?眯眼睛,故作高?深地道:“你以为,母皇不知道吗?”
姜瑶拿出了?一个令牌, “你看, 这是就是母皇给我的出宫令牌,她?允我出宫, 今天的话,就是她?让我代为传给尚书大人?的, 我要当面跟他说,你敢不听?从?”
谢兰修停下了?脚步, 垂眸看着她?手中那块令牌, 目光半信半疑。
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那令牌是姜瑶在宫里?随手拿的。
姜瑶调整了?一下语气, “我虽年纪小,但好歹也是公主?,崇湖一案,众人?落水,我父亲蒙冤受冤屈,身为女儿,务必有查清真相,母皇怜惜我一片孝心,故而让我参与其中。”
她?神色严肃,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根本就不像她?这个年纪能够伪装出来的,加上谢兰修根本分辨不清出宫的令牌,听?完这话,已经信了?一半。
只是他心里?还有点疑惑:既然姜瑶已经获得姜拂玉的批准,她?可自行?准备车马拜访刑部官衙,为什么需要来找他带自己出宫。
姜瑶预判了?他的预判,还没等他问出口就立刻说道:“我前?些?日子就想来见?谢郎君了?,可惜一直抽不出时间?,如今正?巧要上门拜访,故而顺便和谢郎君同路。”
谎言虽然拙劣,骗谢兰修足够了?。
谢兰修没有明确表示同意,但是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虽然知道这样贸然将公主?殿下带出宫不大好,但是如果是陛下的旨意,也不能不执行?。
他纠结着,只能被拖着往前?走。
姜瑶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他不拒绝,就当是同意了?。
她?压低目光,看着身后的临春临夏,心里?思索着该怎么甩开她?们好。
她?们跟着,总归是碍手碍脚的。
只不过,还没想出来,等姜瑶走到内宫门前?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有个白?衣飘飘,宛如鬼魅一般伫立在等候接的车队前?。
姜瑶跟谢兰修并肩走过宫道,等她?看清楚那个身影的时候,立刻僵硬在了?原地,脸上露出见?了?鬼似的表情。
那个正?迎风朝她?微笑的人?,不是她?的亲亲爹地还能是谁。
林愫闲的没事,在此地蹲守,不是为了?出宫,就是在等候着谁。
但在姜瑶看来,显然是后者可能性居多。
也不知道林愫做了?什么,谢兰修的二哥像个小鸡仔缩在一边。
谢兰修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上前?去行?礼:“见?过郎君。”
谢兰修曾偶遇过林愫,当然也认得他。
说着,他垂头看向姜瑶。
然后他猛地发现,姜瑶的身影不见?了?……准确得说,在看到林愫的时候姜瑶就掉头往回跑,越走越快,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谢兰修正?想要喊住她?,可头顶一丝寒光闪过,林愫先?一步开口说道:“公主?殿下想要去哪里?呀?”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做到说话时语气温和,但听?起?来却令人?瘆得慌?
姜瑶:“……”
姜瑶身子一颤,被震慑住了?。
林愫又道:“过来!”
姜瑶沉默片刻,默默地走回了?林愫身后,低头不语。
林愫对她?微笑:“阿昭为何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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