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by山野行月
山野行月  发于:2024年09月24日

关灯
护眼

景柏下意识辩驳:“不是,我没——”
“你没有什么?”苏棠音音量拔高,“没有对我起心思,没有故意撩拨我?我比你年纪大,我也谈了很久的恋爱,你以为我是看不出来吗?”
景柏的眼睛无措眨着,明明个头那么高,在苏棠音的面前却像是个孩子一样,面对家长的批评指责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苏棠音说了几句,只觉得口干舌燥,又觉得自己当真是多管闲事。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走吧,避嫌点好。”
景医生就这样被自己搬起的砖砸死了。
苏棠音丢下他走了,景柏一路目送她消失在视野。
他的脑门突突的疼,这时候已经没有游客,这段路也只有他和苏棠音两个人。
可现在苏棠音也丢下他了,于是幽深的山路就只剩下景柏一个人。
触手们出来嘲笑他。
——让你刚刚嘴贱!宝宝生气了!
——快去追宝宝!快去追她!
——不能离开宝宝,不能离开她,快去追她啊!
景柏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掏出手机给苏棠音发了个短信。
景医生:“宝宝,好想你。”【等待jpg】
苏棠音没回信息,可能还在爬山。
景柏握着手机,看着苏棠音的头像,那只带着蝴蝶结的小狗,很可爱,与他的是情侣头像。
他很想跟她坦白,请她不要生气了,他没有不专心,也没有不尊重她。
可手指在手机上打了一串字,又被自己删除,循环往复,弄得那些触手们都烦了。
——你在干什么!快去追宝宝!
——她自己不安全,快去追她!
——宝宝宝宝宝宝,想要她,想见她!
景柏关上了手机。
他瞥了眼苏棠音离开的背影,收起手机追了上去。
不管苏棠音现在怎么想,他也只能先瞒着她,否则她可能会更生气。
苏棠音离开后很久也没见“白景”追上来,以为他是放弃了下山去了。
说不定现在六峡峰只剩下她了。
苏棠音望了眼不远处的山头,她看了眼表,现在才一点,也就是说从中转到峰顶只需要一个时,汤守说让她下午三点前必须下山,那么留给她探查的时间就不多了。
她掏出手机,刚好看到景柏的消息。
棠棠:“我现在有些忙,晚上给你打电话。”【抱抱jpg。 】
说完她不等景柏回复,直接关了手机。
身后的树林中,景柏酸溜溜地盯着她。
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苏棠音。
不行,越想越委屈。
她都不知道安慰安慰他,就拿这一句话敷衍他。
怪物知道什么叫真心,什么是敷衍,苏棠音这很明显就是在敷衍他,于是怪物更委屈了。
他靠在树上,看苏棠音放下背包,打开手机走向远处的山体。
那个山体就是当年发生滑坡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山体后面就是一片密林,景柏当年就在那里面站着目送苏棠音被救走。
那场事故,如果不是他在场,苏棠音也活不下来。
“我明明救了宝宝的命,为什么宝宝不能多爱我一些?”景医生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干。
景柏最后望了眼苏棠音的背影,沉默转身离去。
苏棠音站在一片山体上,脚下是曾经山体滑坡形成的沟壑,这里埋葬了她的伙伴。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活着,苏棠音自己也不知道,所有人都说她上辈子做了福,运气才这么好。
可这些话让她不适,难道他们的死就是运气不好?
苏棠音每每听到这种话,心里好像卡了根刺,戳的她难以呼吸,一阵阵闷疼。
她蹲下身触摸脚底的土地,关于那场事故的记忆是模糊的,当时的她第一个昏了过去,被埋在泥土之下,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昏迷前,似乎还听到同伴中一个人在喊她,让她抓紧他的手。
苏棠音闭了闭眼,鼻头酸涩的不行。
她放下自己从C城带来的雏菊,摸着这块土地,好像又看到了当年跟他们一起做实验的日子。
很开心,也很充实。
苏棠音蹲了会儿,双腿有些麻木,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起身望向山体后面的密林。
那块林子开发程度不高,里面应该很少有人进去,站在外面看,只能看到一片幽深绿意的林木,天色昏暗时候莫名有些恐怖骇人。
苏棠音吸气呼气给自己加油打气,一个人总归有些害怕。
她掏出手电筒,小心朝那片密林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靠近这片密林,就好像冥冥中有人在指引她一样,她无法克制也无法拒绝地朝林子走去。
是一种直觉,密林中有她想要的地方。
苏棠音只差一步就能迈进密林,她刚要一鼓作气闯进去,眼前绿色一闪。
冰冷的湿气扑鼻而来,她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浑身布满了细小的鳞片,身量很高很高,完全不是人类的身高。
它居高临下看着她,绿色的头发下是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一双眼睛在这张脸上格外突出。
它堵在苏棠音的面前,垂到脚踝的发丝像藤条一样卷上了她的腰。
她听到它磕磕绊绊的声音。
“你身上,有我的,孩子,味道。”
巨大的惊恐冲击下,苏棠音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只怪物已经打晕了她。
它将人抗在肩上,身形很快化为残影,扛着人跑了很远,一直到了它的地盘后,带着苏棠音一头栽进了湖泊。
景柏独自走在林间,林中不时有眸色各异的瞳仁闪现,有些怪物还会躲在身后,冒出头怯怯看着他。
见过景柏的怪物都被杀了,怪物们不知道景柏的长相,但他的气味是所有怪物从小都要熟记的。
那些怪物看着他,居住了这么久的领地被陌生怪物闯入,换做以前它们早都群起攻之,将其撕成碎片。
可现在没有怪物敢动弹。
景柏对这些怪物不感兴趣,在这方全是怪物的密林中,他也不需要掩饰自己怪物的真身。
浓黑的雾气随着他的走动逐渐扩散,弥散了整方密林,触手张牙舞爪,蓝光为其增添了更多神秘和威胁,每一根触手都能毫不费力斩杀一个怪物。
景柏走到一棵树下,仰头看着这颗树,忽然勾唇笑了。
“欸,别装了,再装烧了你。”
树叶瑟瑟发抖,枝条颤抖的不行。
随后整棵树消失在眼前,绿雾散开后,是个矮小的人性。
小怪物的身高刚到景柏的腰间,仰着头发抖。
“我……我……见过神明……”
它吓的跪地求饶,即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能察觉到景柏此行来的目的是它,他从一进来密林就直奔它的栖息地。
景柏对它滑跪的动作有些嫌弃,嗤笑了一声,却将小怪物吓的抖得更厉害了。
小怪物哭唧唧:“我……我真的是个好怪……我没干过坏事……”
景柏挑眉:“我没有说不许你干坏事,我也干坏事。”
小怪物:“……啊?”
景柏还在笑,语气却变得危险:“我问你一件事情,只有你知道,不说的话我就真放火了。”
小怪物吓哭了:“说说说!”
景柏的笑意收起。
“小树怪,五年前那个人类女人,为什么会来到裂缝,你当时在场。”
他的妻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甚至打开了两个世界的门。
可她忘了这件事。

苏棠音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自认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一切要以科学为基准,要是说以前身边经历了那些事情,对这些东西有了些新的认知,那么现在就是完全推翻了自己的原则。
她不知道一个人类怎么在湖底这种地方生存,无法呼吸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能活着。
这里应该是湖底的最深处, 苏棠音知道六峡峰有个很深的湖泊, 有千米之深, 她现在坐在地面上, 身下是块凸起的石头, 上面长满了青苔,那只怪物砍下了一截头发为她编织出一片坐垫。
这里很深很深,透不进来光,明明这种深度,她应该什么都看不见,早就被强大的水压压成一滩肉泥。
但事实上, 苏棠音不仅可以呼吸,还可以视物。
猝不及防间,她又与一条很丑的鱼对视。
两双眼相对, 那种鱼她知道,是一种深水鱼,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的地方,所以体色也是漆黑一盘,视力不好, 长得也有些……独特。
丑到了她。
苏棠音闭了闭眼,拿起一旁的水藻将那条鱼赶走。
她的头发飘起, 但却并没有湿润,并且衣服也是干燥的。
这简直推翻了她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认知。
那只怪物将她带进来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苏棠音醒来后,周围除了她和一群鱼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只怪物对她说了一句话。
“孩子……味道……”
苏棠音拧眉,心下莫名有了个猜测。
基地的那只实验体是被抓来的,看起来还没成年的模样,像是个幼崽,那是不是证明它的父母还在。
这只怪物与那只实验体长得太像了,头发、眼睛和身上的鳞片,包括那一嘴磕磕巴巴的人类语言,苏棠音基本可以确定那只怪物是那个实验体的父母之一。
为什么说父母之一,因为苏棠音也看不出来它的性别。
她正想着,远处一道身形迅疾朝她这边游来,绿色的长发在身后蜿蜒出流畅的线条,像条振翅高飞的鹰,气势让人难以忽视。
苏棠音抬头去看。
它已经到了眼前。
怪物翩然落地,鱼尾化为双腿,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绿色的,应该是它的头发编出来的,就像那只实验体一样。
它的五官很好看,但又因为太过好看,所以根本分不出来雌雄。
苏棠音坐着,它站着,本就比普通人要高上许多,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身高差更大,她可能才刚过它的胯。
怪物一言不发垂首看她,因为没有眼白,苏棠音分不出来它的情绪,只能从它现在的状态猜出来它对她应该没有恶意。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主动开口跟它搭话的时候,它的手臂一抬,鳞片也因此炸开,淡绿色的光亮反射出来,苏棠音现在的视力太过敏感,下意识闭了闭眼。
然后怀里被扔了什么湿滑的东西。
那东西重重砸在她身上,她被砸的闷疼出声,慌忙环住双臂去抱它。
那只怪物“咦”了一声,莫名让苏棠音听出来一些嫌弃的感觉。
苏棠音:“……”
她睁开眼,看清了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是刚才见到的那种很丑的深水鱼。
不过她怀里的这只已经没了生命,鱼鳞处渗出鲜血。
她麻木地看着那只鱼,怪物又往她怀里砸了几颗贝类,总之最后苏棠音的怀里摞满了海鲜……不,水产品。
“这是……什么东西?”她问。
那只怪物歪了歪头,指了指她的嘴:“吃。”
苏棠音懂了,原来它刚才离开是去给她找吃的了。
可惜苏棠音没有吃刺身的爱好。
她礼貌地将鱼推过去:“不好意思哈,我不吃生的东西。”
怪物迷茫歪了歪头,摸了摸肚子问她:“不……饿吗?”
苏棠音摇头:“不饿。”
生怕这只怪物逼她吃东西,她又补充了句:“我来之前吃过很多,真的不饿。”
它还是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看着她。
苏棠音猜测这里是它的住处,周围用水藻聚成的帘子,岩石上铺了它的头发编织的床垫。
怪物忽然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估计是觉得这样的姿势看她实在有些费劲。
它用不是很流利的语言问她:“你……见过我的……孩子吗?”
苏棠音小心试探问:“是不是一只幼崽,长得跟你很像?”
怪物眼眸一亮:“是,你见过……它的,你的身上,有它的,味道。”
苏棠音松了口气。
原来还真是那个实验体的家人。
她如实将自己见过那只实验体的经历说了出去,虽然是基地的研究人员,这些东西不能泄密,但这只怪物是那只实验体的家人,它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
苏棠音很喜欢那只实验体,也不想看它被基地当成小白鼠一样研究,到后期甚至会解剖它。
她来到舟青山,一心要找那只怪物的秘密,实际上也有一方面是想找到能救那只实验体的方法。
怪物的呼吸很粗重,听到苏棠音说那只实验体被关在人类基地,封存在水箱之中,浑身的鳞片炸开。
周围的水流方向改变,一个又一个小漩涡出现,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冲击出来的。
苏棠音知道这只怪物很生气。
“你别太伤心,它现在没有生命安全,基地只有在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才会对它进行一些危险的实验——唔,疼!”
她的话还没说完,这只怪物像是突然受到了刺激,死死握着她的手臂。
它的手掌太冷,手劲又大,苏棠音感觉自己的小臂要断掉了一样。
她挣扎着:“你握疼我了,先松手!”
怪物问她:“怎么,去基地?”
苏棠音:“你要去基地?”
“我要救,我的,孩子。”
苏棠音忍痛说:“先松手,我很疼。”
怪物知道人类很脆弱,于是松开了手。
可苏棠音的手臂已经红成一片。
苏棠音一脸无奈看了眼还在盯着她看的怪物,指了指身边的岩石:“坐吧,我们需要慢慢商量。”
怪物不客气地坐在她身边。
苏棠音一边揉着胳膊,一边问:“我想问你几件事情。”
怪物:“说。”
苏棠音:“我是怎么在水下活着的?”
怪物掏出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眼泪,珠子,吃。”
苏棠音凭借自己勉强过人的理解力和看了这么多年童话故事的经验,推断出了它的话。
“你是说,你的眼泪可以变为珠子,我吃了就可以在水下生活?”
怪物:“对。”
苏棠音:“……你是美人鱼吗?”
怪物不懂什么叫美人鱼,但知道苏棠音在问它的品种。
它回答:“是,鲛怪。”
是没听过的品种。
苏棠音了然点头。
算了,这种生物已经完全超过科学范围了,她不知道也很正常,她也不是很好奇这些东西。
她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你们从哪里来的,像你们这样的生物还有多少?”
她见到的那只触手怪,以及如实验体这样的鲛怪,是完全不同的品种。
那是不是证明,还有其他的怪物?
怪物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测。
“五年前,裂缝,两个世界打开。”怪物解释道:“怪物有,很多种,成千上万。”
苏棠音心惊胆战。
她垂下头,只觉得自己从一个唯物世界一下子跨越到了神话世界。
这都是什么啊!
两个世界,数不清的怪物。
苏棠音呢喃问:“你见过一个怪物吗?”
她抬眼看着身边的鲛怪,眼也不眨地看着它的眼睛,压低声音问:“它出现的时候会有很多黑雾,粗壮的触手,闪着蓝色的光。”
她指了指鲛怪身后的头发:“跟你的头发不一样,那些触手能说话。”
她注意到了,这只鲛怪的神情忽然变了很多。
它好像……很惊恐。
是那种从内而外的恐惧,好像她说的是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那只实验体也告诉过她,那怪物是神。
但实验体知道的信息太少,毕竟年纪太小了,很多东西可能这只鲛怪没有告诉过它。
苏棠音从它的神情中了解到,这只怪物认识那个触手怪。
“你知道是吗?我来就是为了它,那只触手怪也见过你的孩子,如果你能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也可以帮你救那个孩子。”
鲛怪的神色挣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苏棠音一鼓作气:“请告诉我这些,我只想知道这个。”
鲛怪沉默了很久。
苏棠音没催它,过了很久,这只怪物终于开口。
“祂诞生很久,跟宇宙同岁,没人知道,年龄。祂住在深渊,是怪物们的神,很强大,无比强大,我曾经,见过一面。”
当时的鲛怪还年轻,因为好奇无视长辈的告诫跑到了深渊边,只差一步就能迈进深渊。
可在一片黑暗之中,它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那只眼睛很深邃,望着它,眼中没有情绪,只有杀意。
只要它迈进去一步,祂就会杀了它。
恐惧淹没了鲛怪,它这辈子没那么狼狈地逃过。
事情过去了几百年,直到现在,鲛怪仍庆幸自己当年没有踏进去,它在那一刻害怕了,这也救了它的命。
“五年前,两个世界,被打开,裂缝出现,持续了很久,很多怪物,从裂缝进来。”
“进来哪里?”
“舟青山。”鲛怪说,“我的孩子,跑了过来,为了找它,我抛下了妻子,来到了这里。”
它是那只实验体的父亲。
可当它找到调皮的孩子,想要带它离开这里回到属于怪物的世界时,裂缝关闭了。
鲛怪仰头,望向黑暗的水域。
“我的妻子,还在等我。”
它们是一家三口,但年幼无知的孩子因为好奇贪玩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父亲为了找回孩子独自来到这里。
再也回不去了。
鲛怪的眼角滑下泪水,那些浅绿色的液体淌下,在空中凝成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又沉在了地面。
苏棠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
两个世界的门被打开,不知道多少怪物来到了这个世界,它们有些或许潜入了人群,有些或许还留在舟青山,总之这五年来,只有C城基地抓到了一只实验体。
五年前……
苏棠音又想起了那只眼睛。
好像就是五年前,她记得自己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那只怪物就是在五年前看到的她。
那两个世界出现裂缝,是不是也是因为那只怪物?
苏棠音一阵头大,扶额揉了揉头。
身边的鲛怪已经收起了自己的伤心,接着说:“你身上有,那个神的气息,只是我,刚刚太着急了,没闻出来。”
苏棠音“嗯”了一声,接话道:“我知道,你的孩子也这么说。”
鲛怪扭头看她:“那只怪物,在你身边,很近很近。”
苏棠音很平静,脑海里只有景柏的形象。
“那位神到底长什么样子,跟你们一样是怪物身吗,可以化为人类模样吗?”
鲛怪摇头:“不清楚,但怪物,没见过可以,变成人的。”
“一个都没有?”
“从来没,听说过。”
苏棠音茫然眨了眨眼。
如果怪物不可以变成人,必须保留自己身为怪物的特征,那景柏……是怪物吗?
景柏很生气。
他维持不住人类的形态,脸上不断出现裂纹,每一个裂纹中都可以冒出一根细小的触手。
树怪小心跟在他身后,吓的用树枝捆起自己当作保护。
“神……神……别生气……”
景柏不仅生气,还很暴躁,气到想要杀人。
浓重的黑雾席卷整个林间,他的拳头捏的很响。
那些触手无法冷静。
——宝宝,我的宝宝!
——宝宝不见了!有同类的气息!快去找她!
——是鲛怪,是鲛怪!一股子鱼腥味,我的宝宝不能被吓到!
景柏微扬下颌,喉结拼命滚动。
“那只鲛怪住在哪里?”
小树怪带着哭腔回:“那个……湖里。”
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小树怪定睛去看,早已没了景柏的身影。
它吓的跌坐在地哇哇大哭:“妈妈……我想回家……好恐怖,吓死怪了……”
幽深的湖底,周围一片安宁。
苏棠音问:“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那只触手怪吗?”
鲛怪摇头,刚要否认说自己不清楚,水面传来涟漪,湖底的鲛怪立马感知到水流的波动。
它的瞳仁陡然间放大,浑身的鳞片炸开,抓起苏棠音就跑。
“祂来了。”

谁来了?
苏棠音被倒挂在肩膀上,脑袋垂下吊着,这只鲛怪的肩上长了两片侧翼,坚硬的鳞片咯的她肺腑都疼,湖底是鲛怪的天地,它跑的实在太快。
苏棠音磕磕绊绊去够它的双臂:“这位……这位大哥,我, 我要吐了……”
鲛怪根本不敢停,可笑,那只更恐怖的怪物正在追杀它,肯定是为了这个女人来的。
它也没想到, 一个普通的人类竟然会和一只怪物有交集。
苏棠音拼命遏制自己要吐的心,挣扎着扭头去看。
因为有了鲛怪的珠子,她的身体好像也被同化了些,即使在漆黑的湖底也能视物,虽然视物的本领不如鲛怪那样强大,但勉强也能看见那道身影。
像条游龙一样,明明是人身,却能在湖底游的这么快,苏棠音心下有预感,这只触手怪很快就能追上她和这只鲛怪。
苏棠音拍了拍鲛怪的肩膀:“把我……把我放下来吧,祂是为了我来的。”
那股强烈到难以忽视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她无比确信。
“不然,会连累你,祂不会对我怎么样……”
她来这里的目的, 也是为了祂。
那只鲛怪没说话,只是拼命带着苏棠音奔逃。
她误解了它的意思:“你放心, 我一定会帮你救你的孩子,请先把我放下——”
话还没说完,苏棠音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一样。
视野天旋地转,原先静悄悄的湖底掀起惊涛骇浪,像极了海啸来临时汹涌的海面。
饶是苏棠音有了在湖底生活的能力,仍旧被晃的吐了一地。
鲛怪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能看见眼前的漩涡像龙卷风一样朝它和苏棠音席卷来。
身后是凶恶的神,身前是不知前途的漩涡,鲛怪犹豫了一下,咬紧了牙关,扛着苏棠音跳了进去。
在跌进去的刹那间,苏棠音彻底陷入昏迷。
漩涡有意识一般,在吞噬了她和这只鲛怪后忽然平息,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景柏立在地面,身为怪物的他在水下依然能够生活,只有人类才需要氧气。
但他现在只觉得肺腑间的空气尽数被挤压出去,整个人险些维持不住怪物形态,下颌绷的紧紧的,脸上、脖颈上和身上各处都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裂口,触手疯狂又惊恐地将湖底搅成一滩乱沙。
那些触手失控了,每一根触身都格外粗壮,掀起湖底的泥沙钻进去,誓要扒出来自己的小妻子。
——宝宝宝宝宝宝!
——那只鲛怪!该死,该死,该死!
——快去找她,快去找宝宝!
景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以他为中心的地方掀起一圈圈浪涛,鱼群被驱赶,无法移动的植株则被拦腰斩断,若是有人现在在岸边,只能看到湖面上荡起了数十丈高的水花,升腾到空中又掉落下来拍到水面上。
或许鲛怪和苏棠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景柏知道。
那是两个世界的门。
苏棠音深处一片黑暗。
鲛怪在她身边,她坐在地面上。
怪物举起一颗明珠递给她,即使视野开明了些,可苏棠音还是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黑暗。
她眨了眨眼,恍惚间以为自己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
“深渊……”鲛怪呢喃。
苏棠音:“……这是你说的那个深渊是吗?”
“是。”
苏棠音闭了闭眼:“我,我好像来过这里。”
她是不是真的来过这里?
那不是景柏说的梦境是吗?
鲛怪蹲在她身边:“这里,是怪物的世界,我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苏棠音曲起膝盖,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只觉得头疼的不行。
没空去想为什么会来到另一个世界,满脑子都是景柏的话。
“宝宝,你最近太累了,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什么触手,你在哪里看见的?”
“我没有看见,是不是做噩梦了?”
“宝宝。”
——宝宝。
两道音色像了百分之七十,苏棠音过去的时候一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景柏真的是那只怪物,那她看到的监控又是什么?
鲛怪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身旁这个人类突然情绪这么低沉。
它蹲在她身边,问她:“你,哭了吗?”
苏棠音哑着嗓子:“没哭。”
“你在,想什么?”
“……想一个人。”
“谁?”
“我丈夫。”
她抬起头,脸上没有泪痕,确实没有哭,只是眼底的情绪麻木,好似一滩死水般掀不起一丝涟漪。
“那只触手怪可以伪造记忆吗?”苏棠音茫然问,“或者有什么法术,可以造出来一些幻像,让人分不清真假。”
她的问题有些刁钻,鲛怪歪头努力思索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
“怪物,没有法术,那叫天赋能力,神很强大,可以,催眠,但不能伪造,也没办法用,幻象。”
苏棠音听明白了。
每个怪物有自己的天赋能力,就好比鲛怪和那只实验体可以用音波攻击别人,在水底生活视物,它的眼泪可以凝结出珠子,这颗珠子被她吃了后,可以继承一部分鲛怪的天赋,也让她能够在水下生活。
而那只触手怪的天赋是催眠,祂可以让人忘记一段时间的记忆,但不能用幻象凭空捏造出来东西。
苏棠音很确定那只怪物没有对她使用催眠,她记得很多事情,她不是忘记了,只是以为那些是她的幻觉。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