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了怪物的蛋by盲泥
盲泥  发于:2024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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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万继续问:“没有什么?到底是让我走,还是不走?”
她想再听一遍“别走”。
然而还不等裴丛隶出声,军医去而复返,“裴上将,您既然来了,不妨拍个片子做个健康排查,全套检查虽然耗时但查的更全面。”
于万:“检查?”
军医点点头:“对,上将最近总是恶心呕吐,还是全面检查一下才能更好确定病因。”
“嗯。”军医的出现让裴丛隶从心悸的气氛中缓了口气,“我知道了。”
“您稍等我几分钟,身体有问题要早发现早治疗。”军医叮嘱道。
外间有打点滴的人叫换药,军医又匆匆去忙。
于万惊觉,万一裴丛隶体检,拍片子时看到肚子里有团不明物会怎么办?哪怕是拍到他有个不该存在的生殖腔也很危险吧!
她庆幸今天来了,进而立刻意识到,在跟裴丛隶保持距离自保和接近裴丛隶不让蛋被发现两者之间,她必须要做一个选择。
选择的结果显而易见,蛋的平安胜过一切。
她不能把蛋的安危寄托在运气上。
裴丛隶感觉她按在冰袋上的手骤然用力,“于……医生?”
“嗯?”于万回神笑了笑,“长官你要检查?哪里生病了吗?”
裴丛隶道:“不是紧要的病。”
“这样啊,我也是医生,可以和我说说有哪些症状么?兴许我能帮上忙。”
裴丛隶犹豫片刻。
他的病来的奇怪,目前的症状是对气味敏[gǎn] ,会恶心想吐,最近开始出现夜间失眠和午间困顿,这些情况实在不像一个Alpha该有的,说出来会不会让她觉得矫情?
而见他迟迟不回答的于万以为他在防备,极耐心地等他张口,嘴角挂上面诊时温和亲切的笑,“我目前在外科工作,不过我是全科医生,其他方面的病症也懂一些。”
她在裴丛隶旁边坐下,手上维持着冰敷的状态。
如果忽略冰袋的话,俩人现在的姿势跟手拉手似的。
于万挨着他问:“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吃我做的菜,是给面子捧场还是真好吃?”
“很好吃。”裴丛隶说。
“那我以后再给你做。”
裴丛隶:“不用……太麻烦,你也很忙。”
“过来一趟确实有点远,而且送过来的食物味道比刚出锅的差远了。”于万微微偏头朝他笑,“所以,要不要一个会做菜的私人医生?”
裴丛隶眼底闪过诧色,喉咙哽住出不来声。
于万控制着力度捏了下他的手:“很难回答吗长官,要,还是不要?”

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如果嗅到了危险,第一反应一定是远离。
于万的精神力最大用处是,提高察觉危机的敏锐性。
精神力不会骗人,她能感知到对方的警惕和抗拒,以此判断是真友善还是虚假伪装。
这个方法在族群生活中有效,在和第一个人类接触时有效,在认识容荇之时也算是有效,唯独在面对裴丛隶时……彻底失效了。
易感期的那个雨夜,他的精神力很主动很粘人,她以为裴丛隶是不害怕她的样子愿意亲近她的,结果第二次老地方再见,他毫不犹豫地朝她开了枪,下手又快又狠。
第三次在医院见面,他的精神力扭来扭去活跃得像只要起飞的鸟,结果呢,他在医院等到大半夜审问了她一堆问题。
从那次开始,于万不再对裴丛隶掉以轻心,并时刻注意保持距离。
但现在,她觉得距离并不是消除怀疑的好方法,更何况为了能平安让蛋继续发育,她需要接近他。
她决定试试灯下黑。
他不是怀疑她有问题吗?不是想杀死怪物吗?她要反其道行之站在他眼前,裴丛隶再警惕也想不到怪物会不怕死地出现在他眼皮底下。 ┇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发现了什么,于万也能尽快察觉溜之大吉。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他什么都没发现,等时间一到,她悄默声地把蛋取出来离开,全联盟大大小小上百个星区,裴丛隶和她天南海北再也没有干系。
于万做好了计划,其中计划的第一步是,利用医生的身份让他打消对身体的怀疑。
她告诉裴丛隶她所在的医院有联盟最先进的检查设备,并且自己对他的病症有了初步判断,和他约了时间来医院确定。
她当时编了一大堆腹稿,没想到裴丛隶答应得挺痛快。
约好的这天,于万空出了整个下午的时间等他。
在等来裴丛隶之前,她先见到了另一个人。
走在楼道的于万见有几个小护士站在一起小声说话,看到她时,护士们停下来打招呼,“于医生,有个奇怪的人在你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久。”
没有安排接诊的于万疑惑:“我办公室门口?什么人?”
其中一个护士道:“你去看看吧,我刚才好心告诉他可以去候诊区坐会儿,可人家压根没理我。”
“是呀,还戴着帽子口罩,捂得跟大明星似的。”旁边另一个护士提醒于万,“他一直盯着你办公室的门,眼神可厉害了,你最近有没有碰上不讲理的患者?用不用我们叫保安先上来?”
于万大概猜出来人是谁了。
她谢过好心的护士,让她们不用担心,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隔着老远就看见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的人。
一身特别潮的穿搭,卫衣是连帽的,不仅带了鸭舌帽和口罩,而且还在鸭舌帽上扣上了卫衣的帽子,把标志性的浅金色头发遮得严严实实。
林灿双手插兜,全身上下就露出一双眼睛,路过的人有的对他指指点点,许是在好奇是谁吧,他谁都不搭理怔怔地盯着门。
直到余光瞟见了于万,他整个人像要去打架的小狗一样,气汹汹地冲到她面前。
他刚要开口,于万目光扫向楼道里往这边看的人,拍拍他的肩膀,“有话进屋说。”
进了屋,关上门,林灿马上扑进于万怀里,“我就不该相信你的鬼话!你就是想甩了我!”
“别闹,这是医院。”
于万推了几下非但没推开反倒让他粘得更紧,手臂搂住她的脖颈往起一跳,双腿腾空夹住她的腰,像考拉似的挂在了上面。
“我不!我还不够听话吗!你说你有手术没时间来看我,我信了,你说要开会所以没接我电话,我也信了,我信着信着都快让你忘了还有我这个人了吧!”
于万托着他的大腿走到椅子前,弯腰要把他放下来,林灿扭动着根本不配合。
两人撕扯了几秒,最终林灿被卸货一样卸在椅子上,但他也攥住了于万衣服不让她起身。
她低头,看向攥在衣领处紧绷的一双手,“小林,松手。”
“呵,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谁。”林灿腾出一只手摘下帽子口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于医生,我想明白了。”
“不就是打抑制剂切除腺体吗,我认了!我自己做的决定,以后就算死在手术台上或者疼死发疯也赖不着你!上次用情热期逼你标记是我做得不对,现在我认真地告诉你。”
林灿压住要发颤的嗓音,“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的Alpha。”
他急切地探头去吻于万。
于万先向后仰头躲过了,又被他攥住衣服往下拽,被迫俯身过去。
Omeg
a润泽的唇碰上来。
先是很纯情的嘴对嘴,再迟迟等不到于万回应后,他的唇齿从于万唇峰渐渐向上,划过鼻梁、眉心,然后摘掉她的眼镜。
吻落在眼皮上。
他的唇是柔软温热的,唇侧的唇环是冷硬的,两种极有反差的触感同时出现。
“小林,不要任性。”
林灿的动作顿了一瞬,也只有一瞬,紧接着舌尖一卷弄湿她的眼睫,继续啜吻她的眼睑。
于医生说没有Alpha信息素以后会很痛苦,但他觉得再痛也不会比失去于医生更痛了,仅仅是见不到面已经让他痛得发疯。
在没认识她之前,如果有人说他会利用信息素和情热期求着让人标记,他一定掀开那人的天灵盖往脑花上浇一锅滚烫的热油。
现在他却恨于医生为什么不会被信息素引诱。
信息素没用,这样也没用吗?
于医生的皮肤好软,柔滑的像丝绸一样,从未有过的亲近让他心潮澎湃,手指开始发颤,呼吸也越来越沉。
林灿牵住于万的手,手指滑到她的指缝里慢慢地摩。
于万抽出手,声音冷的陌生:“停下,别让我再说一遍。”
话落,林灿睁开眼睛定定地看向她。
于万的表情比被拍热搜事件后还要冷漠,眉头微拧,眼里没有一丁点情[yù]和喜爱。
林灿:“我……”
“我先说吧。”
上次送到医院手术的几个病人陆续出现排异反应,于万在安排日常工作之余要关注他们的情况,闲余时间还要琢磨那颗在裴丛隶肚子里的蛋,她已经没多余的心情再去应付一个过去式的Omega。
本来想再拖一拖,拖到办完事离开后不了了之,没想到林灿不好糊弄自己找来了。
于万索性挑明,严肃道:“我们不合适,一方面是因为信息素,我不会接受任何一个Omega因为我在往后余生去承受风险,其次还有我们的身份,你是受关注的歌手,我是个普通的医生,你让我怎么做呢?是和你偷偷摸摸地谈恋爱,每次见面像做贼一样防着被偷拍,还是被你那些粉丝知道我这个人,面对更多好奇的眼睛?”
“我不能再耽误你。”于万扒开他的手指,“何况我对你没有超出朋友界限的感情,没有你说的那种喜欢,我更不能做你的Alpha,我们……不要再联系了,你就当没认识过我吧。”
林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嘴角抽[dòng] ,咬牙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说什么?”
于万一字一句:“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那你之前……之前……”
于万镇定自若:“我之前怎么了?”
怎么了?没有标记,没有承诺,几次算是逾矩的亲近也都是在帮他注射抑制剂或看伤。
他没有在医院挂过号,没有支付过诊疗费,当初开始于偶然的相遇,因为她随手的善意心动,到今天为止,他们真的什么明确的关系都没有,甚至连医患关系都不算。
林灿满心的怒气和委屈。
他年轻漂亮,是个从没低过头的Omega。
他拥有得天独厚的音乐才华,十八岁便顺顺利利出道开演唱会,走到哪都被人追着捧着,性格虽然倨傲不好惹,但有人就喜欢他真实不做作的样子。
敢说敢做,在舞台上活力四射受人瞩目。
林灿是没受过挫折的,迄今为止,他唯一没能手到擒来的只有于万这堵南墙。
还是堵里面钢筋铁板表面包裹棉花的南墙。
外面一层柔软的棉花太具有伪装性了,以至于他撞了好几次没感觉,总想试试再撞一回。
而这次,她漠然地说出不再联系,林灿撞疼了。
无法名状的愤怒顶到了天灵盖,他什么都顾不得,胡乱从旁边抓起一样东西就要摔。
他气得哆嗦,必须要发泄。
“你再说一遍!你敢再说一遍!”
于万立刻攥住他的手腕制止,把他手里的文件夹抠出来放回桌子上,眸光冷冷地沉声道:“好,我再说一遍,我不能做你的Alpha,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林灿双目赤红,牙齿发出咯咯的碰撞声,“于万!”
于万心里暗暗后悔了一秒。
应该再委婉一点的,忘了考虑林灿发飙时不管不顾的样子,动静闹大了麻烦。
不过她的后悔也就一秒,话已经说出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把林灿两只手并在一起攥紧避免他待会乱动,“你要闹要疯请换个地方,这是医院,没有配合你耍脾气的观众。”
“你……你赶我走?”
于万:“我还有工作。”
他死死盯着于万的脸,但她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昔日的情谊,眼神更是比看陌生人还冷。
林灿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看了许久,盯得眼睛都酸疼了,满腔愤怒在身体里乱窜找不到出口。
他气呼呼地跌坐回椅子,闭眼急速地呼吸,舌尖快速在唇环上舔,最后竟狠狠咬住下唇。
于万看到他下颌开始发抖,有血色从唇齿间渗了出来,把唇染出一片血淋淋的红。
这孩子别是魔怔了吧?
她手指伸到他唇边,“你这是做什么?不要伤害自己。”
林灿这才睁开眼。
他松嘴放过了自己的唇,却抓过于万伸到他唇侧的手,放进嘴里细细密密地啃咬。
从指尖到手掌,跟小奶猫磨牙似的,没多大劲,弄得她掌心发痒。
于万要抽回手,他紧紧抱在怀里,低下头蜷缩在椅子上,可怜巴巴地沉默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姿势一动未动,肩膀颤颤的,开始发出悲泣的抽噎声。
于万最受不了这个劲儿。
她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怎么了?”
他闷闷道:“疼。”
于万:“咬自己下那么重的口做什么,抬头,我给你上点药。”
他摇摇头,“不是嘴疼。”
于万狐疑:“那是哪里疼?腿还是腰,上次的伤好了吗?”
“心疼。”
林灿用力吸了吸鼻子,紧紧攥住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胸口,仰起头,看向她,“于医生,我心疼,好疼,我好疼。”
耳边是他发颤的声音,手掌被Omega握着,手心隔着衣物感受到他怦怦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似乎是悲鸣的鼓声,想要冲破胸膛撞死她这个没心肝的怪物。
这次终于轮到于万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灿从椅子上窜起来抱住她,脑袋埋在她的颈窝来回蹭。
谁都没说话。
有湿湿的水汽逐渐渗透,穿透洁白的白大褂和内里的衬衫触碰到她的肩膀。
开始是一点,很快越来越多。
“于医生,我今天来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可是你不接我的电话也没回我信息,我在你门外等了很久,等着等着就……”
“我知道我任性,冲动,不够成熟稳重,我不该生气,更不该,冲你发脾气。”
桀骜不驯的林灿低下头,如同拔掉指甲和尖牙的猫挤在她怀里,用最乖巧的语气陈述自己的错误,“对不起。”
他搂住于万,于万也揽住他的腰,安慰似的轻轻拍着。
这时,手机响起。
于万接通通讯,是健康管理中心的宋医生。
“喂?于医生,你约的人来了,是我先安排检查还是等你过来?”
于万:“辛苦了宋医生,他的情况特殊,还是等我去吧,你要喝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客气,这点小事有啥辛苦的,那我等你过来啊。”
电话挂断,林灿松开手,重新戴上口罩帽子,只露出一双分外红润的眼,“你有工作要忙,我们今天不说了行吗,你,你送送我行吗?”
“好。”于万没有拒绝。
这一送于万一直送到停车场看他上车,车门刚打开,坐在驾驶位的杨经纪一眼看出了林灿蔫嗒嗒的不对劲,“你们这是……”
于万对杨经纪颔首打了个招呼,关上车门对林灿说,“小林,保重。”⊕
去找裴丛隶时,于万换掉了沾上薄荷味的外套,另外给宋医生带了杯咖啡。
为了增加可信度,今天的检查项目安排的很详细。
检查到傍晚才结束。
正值雨季,雨水说来就来,丝线一样的细雨飘落,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于万站在窗边翻阅检查结果。
她身量高挑,挽起长发后更显得脖颈又长又细,安安静静时有种卓然而立端方内敛的气质。
加上一副低调的半框眼镜,俨然是个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大好人”。
还是个分外好看的“大好人”。
裴丛隶整理好衣服走过去,“结果如何?”
“不要紧。”于万一直在看报告上的影像图,淡淡道:“医疗技术的发展比你们想象的快很多,不要过度担心,你身体没什么问题。”
“嗯。”裴丛隶试图继续找话题。
他眼尖,站在斜侧面也能瞄到报告上的图像,手指向扫描图大概腹部的地方:“这块黑影,是什么?”
在下腹部,有一块呈椭圆形鸽子蛋大小的黑影。
于万“啪”得合上报告单。
她先看看窗外的天气,再转脸面对裴丛隶,“只是机器成像问题造成的虚影,下雨了,去我家吃晚饭吧,我们边吃边说。”
裴丛隶:!
他没想到今天能有登堂入室的机会。
拉近距离不能靠嘴上说,总要有点实际行动。
朋友之间一起吃顿晚餐是正常环节,更重要的是,于万看到蛋后心情很好,想留他多待一会。
雨天很适合吃火锅,于万用小程序下单买好食材,他们到家时,外卖机器人也刚好送到。
进门后,裴丛隶开始手足无措。
这是她生活的地方,沙发是她坐过的,柜子是她摸过的,到处都有她触碰的痕迹。
她的气息实在……太多了。
裴丛隶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掩饰住想四处摸索的手,见她在拆食材包装便提出要帮忙。
但是他……不会。
摘小葱捏烂了葱白,摘蘑菇摘掉了菌杆,让他把肉摆在盘子上,结果裴上将用手指蹭了半天盘子边。
于万忍不住走到他身后,头探到他肩膀处低声问:“好玩?”
好嘛,他手一松,好好的盘子碎成了十八瓣。
于万:……
他转过脸面对于万,于万难得在他脸上看出了些难为情。
裴丛隶:“我……”
于万很善解人意地笑笑:“岁岁平安,你别动了。”
她的意思是让他别帮忙等着吃饭吧,然而裴丛隶理解的比较直接,就是一动不动。
她拿来打扫工具时,裴丛隶依旧站在原地,刚要开始收拾,他抓住她的手。
于万视线悠悠地落在他脸上,挑眉
裴丛隶松开手,又往下移握住工具,冷厉的脸上是难能可贵的慌乱,连眼神都柔柔雾雾的失了威严。
“我做。”他说。
于万松开手让给他。
他进门时脱下了外套,现在上身是一件特别禁欲的纯黑色衬衫,弯腰扫地时,手臂肌肉鼓得很漂亮。
于万后退两步,视线从他的手臂转移到后背运动的肩胛,往下是紧致的腰,不够翘但肌肉结实的臀,相当长的两条腿……
她舔了舔唇。
今天和林灿聊完,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了,没机会逗也没机会摸……
眼前这位上将……脾气是怪了点,但睡起来很带劲,而且睡过一次后还用玻璃片捅过她一次,流了那么多血,怎么算都亏得慌吧?
外面的雨势从绵绵细雨转到潇潇急雨,密布的阴云把天空连成灰黑色。
隐蔽在体内的触手开始急躁。
窸窸窣窣的打扫声停了,裴丛隶直起背,听见于万说,“你随便坐会儿,我忘了点东西,去楼下买。”
他说:“在下雨,我去吧。”
“没事,很近的,我带了伞。”于万从玄关拿了把伞出门。
色令智昏,她要接点雨的湿气醒醒脑子,然后……找机会试试她的毒素能让他昏多久。
孕期不宜饮酒,就少来一点点先试下吧。
她走后,裴丛隶开始控制不住的发颤。
激动的。
他像只掉进藏宝洞的恶龙,贪婪地碰触每一样珍宝,恨不得立刻占为己有。
从餐具到桌椅,再到沙发,他一样一样地触摸着,喉结不断地滚动,甚至喉咙发热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
然后,他的视线移到开着门的卧室。
卧室的门没关,他犹豫着,理智挣扎着,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像当年没抵抗住本能去跟踪窥视一样,悄悄地迈步进了卧室。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能把气息吸进肺里牢牢存住。
手碰碰枕头,碰碰床单,碰碰椅子,手背上的青筋鼓得越发明显。
卧室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到一览无遗,找不到能悄悄偷走的藏品。
裴丛隶痛斥自己,卑劣、无耻、变态,利用她的信任满足见不得光的渴望。
但他又无法自拔地沉迷其中,坐在她的椅子上幻想她伏案看书的样子。
手机突如其来的响动让心里有鬼的他骤然站起,急促间磕碰到桌子发出咚的一声。
于万在电话里问他:“忘了问你,火锅你能不能吃辣?汤底你想吃麻辣还是番茄?”
裴丛隶道:“都好,我不挑食。”
于万:“行,那我看着买。”
她应该快回来了。
裴丛隶收好手机准备出去,在检查自己进来过的痕迹时发现,刚才的一磕导致桌面上的鱼缸撒了些水出来。
他拿纸擦干净,鱼缸里的小水母好奇地朝他手边游,隔着玻璃用伞盖忽闪忽闪地撞。
白色的半透明水母,还没拳头大,他看了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让他发现了别的东西。
鱼缸底原本平整的砂石因为刚才桌面的动静发生晃动,他在砂石上看到一点银色的金属。
亮银色,只露出了没指甲盖大的一点边,但他太熟悉这个颜色和形状了。
“我回来了。”
买完东西的于万收好雨伞,一边换鞋一边对站在玄关口的裴丛隶说:“我买了个鸳鸯锅,可以一起煮两种口味的汤底,想吃哪个吃哪个。”
孕期口味多变,酸的辣的还是都准备吧。
她换好了鞋,见裴丛隶依旧一脸冷酷地站在原地,眼睛中邪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
一道轰隆隆的闷雷响彻天际,雨越来越大。
于万放下手里的东西:“站着干嘛?洗手吃饭。”
话落,裴丛隶动了。
他抬起手臂,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
“脱。”

他声音冷淡,星眸剑眉里寻不到半分玩笑,用枪杆拨动她的衣领以示催促。
于万捉摸不透这位大冰块又在闹什么妖,此刻被枪指着,她暗暗咬下舌尖,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不能乱。
她抑制住要破体而出的触手和想发起攻击的本能,很识时务地脱掉外套,“可以了吗?”
裴丛隶脸色依旧阴沉:“继续。”
于万:……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和没关严的窗户,飕飕的冷风正通过窗户缝往屋里吹,水汽也一同渗透进来。
“行,脱衣服是吧。”
于万摘下眼镜放在玄关柜上,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殆尽。
她单手一颗颗解开衬衫扣子,不顾直指脑门的枪抬腿往卧室走。
走进卧室门后,扣子已经全部开解,露出了腰腹紧实流畅的线条。
她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裴丛隶,手上继续,一字不说,深邃的眼瞳泛着幽幽的波光。
衬衫和背心被扔在床上。
上身检查完毕。
于万默不作声地从衣柜拿出件缎面睡袍套上,睡袍下摆长度垂到小腿。
然后,手伸进睡袍里继续,褪下长裤丢远。
她面对裴丛隶,手拽着睡袍一点点往上提。
睡袍下的皮肤渐渐露出,小腿,膝盖,大腿,直到露出了一点黑色的贴身衣物时,裴丛隶终于错开眼止住了她的动作,“可以了。”
于万依旧不说话。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外面滴滴的雨声。
“我……我……”裴丛隶试图打破凝滞的气氛,想解释,但声音憋在喉咙里就是出不来。
他刚才一脸正色地一寸寸检查,现在却跟害臊的Omega似的耳根滴血手心冒汗,一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瞅。
于万不理会他,抓住睡袍的手松开,穿着这件虽然遮肉却很能凸显身材的衣服转身去了厨房。
让他紧张的人离开,裴丛隶憋在喉咙里的气这才顺了。
他摊开手,手心里赫然是一枚军牌,金属上刻着一串编号和几个字母:裴丛隶, PEI CONG LI 。
是他上次易感期丢失的军牌。
他也知道自己的猜测匪夷所思,但他控制不住。
人的思绪总会在第一时间往最恐惧最担心的地方靠近。
没有线索的不明生物,找了九年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一切的一切在看到埋在砂石下的军牌后,让他立即萌生出诡异的猜测。
27号晚上,他刺伤怪物后昏了过去,而于万当晚恰好从那片开发区路过,万一怪物逃跑时碰到她……
他在怀疑,那只危险的怪物是不是杀害了于万,然后变成她的样子用她的身份继续藏匿在城市里。
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一样。
不得不说,这是裴丛隶最接近真相的一次,然而由于对她八百米厚的“好人滤镜”,他连杀人化形这种胡扯的结论都怀疑了,就是没怀疑过于万和怪物是一个东西。
也可能是因为他和怪物有过负距离交流,反倒不相信那晚和他在一起的是自己从年少到现在的情[yù]对象。 □
就像连彩票都没买过的人不会梦到自己中了头等奖一样,他连想窥视占有的心思都难以启齿,哪能想到,它是她?
无论如何,在裴丛隶看到于万完好无损的皮肤后,所有诡异的、恐惧的、让他冷汗直出的猜测全部消除。
他确定自己伤到了怪物,从划破组织和血液粘稠的触感判断伤口绝对不浅,而于万的身上干干净净,别说伤口或疤痕,连一丁点不均匀的肤色都没有。
裴丛隶长舒一口气,心里有种近乎死里逃生的踏实。
还好,她没事。
然后想到刚刚的事,他脸色又一阵红一阵白。
红自然是因为回想到了某些画面,而白,是因为他用枪口对人的态度。
裴丛隶自觉冤枉了她,身为Alpha遭到这样的对待一定是屈辱愤怒的。
他要去解释,但于万听到动静瞄了他一眼,把厨房的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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