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什么呢?”她哂笑,右手抚上他的侧脸稍稍用力让他转回来,“我以后不忙的时候,来研究所找你好不好?”
脸上冷冷的手让他呼吸一沉,头又往枕头下埋了些,“外科医生很忙,我知道这句是场面话。”
他较真道:“就像有空一起吃饭,都是随便说说,不能当真。”
于万:“不能当真?你要不要去查查来访记录?”
于万手上施了力让他扭头把眼睛看过来:“我第一次来研究所找你,我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结果你猜怎么着……”
“哪次?我不记……”
“我连你的面都见不上。”于万说出第一次过来替秦主任送资料的事,用指腹缓缓碾着他的泪痣,语气轻柔道:“所以,我们俩到底是谁忙啊,秦先生?”
房间里一时变得很安静。
安静的秦屿听到了自己紊乱的心跳和两人的呼吸声,在她专注的眸光里,在一声戏弄与温情并存的“秦先生”中,暧昧与情愫悄无声息地放大。
秦屿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她落在泪痣上的手,眼睫轻颤,感觉既安心又紧张。
于万任由他
碰,轻飘飘地笑:“你一个人人敬重的科研博士,怎么还得让我跟哄孩子似的哄着才能听点话。”
秦屿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是误会。”
他张嘴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了,眼皮开始上下打架
于万握住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好,是误会,困了就睡吧。”
随着这几个字落地,他愈发感觉困顿,眼皮止不住地发沉,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于万坐等一会儿后试探着轻声叫:“秦先生?”
熟睡的人没反应。
她又戳戳他的脸,再唤一声。
依旧没反应。
于万拿起刚才盛水的杯子,轻手轻脚地去冲刷干净,保证送去检测都查不出一丁点药物残留,然后锁上宿舍门,进入卫生间,再锁上卫生间的门。
他的宿舍在四楼,卫生间里有一扇对外开的小窗户。
于万摘下眼镜脱掉外套,伸出触手去推开高处的小窗户,放出更多触手伸到窗户外扒住外墙。
外墙很平整,好在还有通风管能勉强借力。
她一跃而起,肩膀和胯骨的骨骼骤然以夸张的程度向内缩,身躯如柔软的蛇一样钻出窄小的窗口,在触手的辅助下顺着墙壁攀爬下去,再用类似的方法转移到另一栋楼。
靠近【S级NO.3876实验区】的楼。
时间有限,今天的入侵警报会促使研究所升级保卫程序,现在没有人发现警报入侵的来源防守较松,时机是最合适的。
她谨慎地避开门口的监控从窗户进去,用复制的那张通行卡打开一道道门,迅速走过秦屿带她走过的路来到【S级NO.3876实验区】。
刷卡进入后,里面四处是研究设备和实验仪器,于万检查了一遍,最后把视线集中在靠墙的银灰色闸门。
她刷卡开门 ,门内类似档案室的样子,有一排文件柜,里面陈列着带有编号的文档。
于万根据编号规则寻找并快速翻看,大部分都是实验记录和样品提取采样记录,一小部分是合作协议。
于万找到涉及药剂样品的文档,在翻到一份带有图片的文件时瞳孔骤然一缩。
一根触手伸出来,几乎是颤颤发抖地绕在她脖颈上来回蹭她的脸。
文件是数十页的化验报告,而图片上是某种东西的切片高清图。
光滑的质感,半透明的白色,直径约三根手指粗,切成很薄很薄的片状。
她手指捏着纸张,十多年前触手被砍断的疼好像又重新侵袭上来,疼得她眼睛变回竖瞳牙齿不住地打颤。
图片下有一段标注:对比样品供量不足,检测结果存在0.12%误差率。
于万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镇定下来继续翻资料,直至全部看完,用手机拍下重要记录,尤其不敢忘记文件有署名的地方。
她把所有东西恢复原样转身离开。
她出了实验区,在刚刚跳下楼时,她听见了急促而来的脚步声!
蹬、蹬、蹬,非常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她赶紧退后躲,孰料刚挪了半步,一声枪响追了过来。
“谁!”
于万闪身躲在拐角,子弹擦着肩头飞过去。
居然……是裴丛隶!
他为什么会在!为什么是他!
先不说裴丛隶正常状态下极难对付,就算于万放手一搏,结果要么是被牵制暴露自己,要么是下死手彻底堵住他的嘴!
蛋……怎么办? !
危急时刻,于万脑海里迅速想到给裴丛隶体检时拍摄的影像图,小小的蛋在他肚子里安稳地生长,又想到两次抱着他睡觉,奇妙的血脉连系让她无比放松。
还有裴丛隶吃光孕期餐的样子,他呆板严肃却没脾气的样子,他暖手时不会拒绝的三声“嗯”。
于万的理智在保自己还是保蛋之间极速拉扯,从未如此纠结过。
然而现实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不到两秒钟,裴丛隶已经提枪冲了过来!
她屏住了呼吸,下一瞬,她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不管了!她人类的样子绝对打不过配枪的裴丛隶,要是暴露本体,裴丛隶绝不会手下留情!
既然他不留情自己也没必要心软,至于蛋留不留得住,看死的是谁吧!
她耳朵变尖敏锐地捕捉脚步声判断位置,牙齿变回能撕碎血肉的尖齿,触手全部放出等待一击控制住裴丛隶抢得先机。
蹬蹬,蹬蹬,很近了,就是现在!
于万弓腰做出伏击姿势,突然,一人踹开楼道的窗户翻身出现,位置恰好在裴丛隶身后,夹着劲风的脚直直踢向他!
裴丛隶回身硬接下这突如其来的一脚,随即来人抬腿猛地连翻出招,攻势凌厉将他逼退几米。
两人交起手,于万背靠墙壁,听着打斗声稍微离她远了点。
约莫过了十秒,她听到了子弹噼里啪啦的射击声和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爆炸的地点在实验楼里。
是,远程遥控!
来人恶狠狠地道:“好久不见裴上将,我送你的礼物是不是很不错。”
爆炸转移了裴丛隶的注意力,于万趁着有人掩护的空档飞身窜出。
“砰”又一声爆炸响起,研究所到处响起刺耳的警报,里面的人再次被今晚的不平静高高悬起心脏。
“秦博士呢?谁看见他了!快!快去宿舍看看人在不在!”
外面的震动让人提心吊胆,研究员们在群里报平安,唯独秦屿没消息,有两个宿舍在同一楼层的研究员去敲他的门。
“秦博士!你在吗!秦博士!秦屿!”
越来越剧烈的敲门声让秦屿从梦中醒来,他开门看见惊慌的两位同事:“又怎么了?”
“有爆炸!军区的人已经把外面包围了!”
秦屿不可置信:“发生了什么?!”
“不确定,刚才入侵警报没查到来源,军区安排了人过来加强巡守,好像在实验楼发现了潜入者。”
“抓到人了吗?”
“应该还没有,你看着群消息,有进展群里会通知,看到你人我们就放心了,你先别出去,外面不安全。”
“好。”
两人确定秦屿人好好的,紧忙回到了自己房间。
爆炸?潜入者?秦屿心里不踏实。
他揉揉眼睛,要去洗个脸冲一冲睡意。
洗手间距离很近,他几步走过去握住门把手开门,拉了两下发现,门,锁住了。
作者有话说:
蛋宝有话说:
对某鱼(认命叹气):想打是吧,你打吧,反正我就是个意外,爹不疼娘不爱……
对某人(指指点点):你这胆子但凡用到该用的地方,我就不会营养不良……
bushi!
◎总要让我收点赔偿吧◎
秦屿再次用力拉门时,洗手间响起了马桶冲水的声音,紧接着门锁打开,于万站在里面一边洗手一边问:“刚才是有人敲门吗?”
“啊?”秦屿已经睡得不知道早晚了,现在看到于万在洗手间里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回去了。”
“原本要回去的,刚才听到东面有动静,想等等确认没事再走。”
“你也听到了?”秦屿蹙眉,站在卫生间门口思索着:“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他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沉?沉到有爆炸都一点没听见?
“被吵醒了吧?”于万擦干手,戴上放在旁边的眼镜走到他面前,双手捂住他两侧耳朵:“白给你捂了半天,我上个洗手间的工夫还是醒了,腿有没有感觉好点?”
秦屿在她描述的言语中感受到莫大的熨帖,心里升起一种非常微妙的喜悦,一时什么猜疑都烟消云散,摇摇头轻声道:“不太疼了。”
“那就好。”于万扶着他回去坐好,“我在洗手间好像听到你手机在响,你看看是不是有重要的事。”
闹出这么大动静,研究所的人肯定不会不管不问。
果然,秦屿解锁手机看到群里大家都在问情况,安保处负责人说有人去追捕潜入者,目前军区正在派人排查实验楼的安全,让大家待在房间里等信。
秦屿开始发愁实验楼的损毁情况,担心进行中的实验记录被破坏。
于万沉着心陪他坐了会儿,估摸戏做得够足了,秦屿这个不在场证明没有对她起疑,说道:“实验破坏了可以再做,人没事最重要,你在这等,我出去看看。”
“别。”秦屿不放心地拉住她,“我不说这些了,你跟我等消息吧。”
于万:“我不会走太远,放心。”
秦屿腿上不方便行动没能跟过来,于万很快在实验楼外围看到了指挥安全排查的人,是之前去军区找裴丛隶时见过几面的白副官。
白副官比裴丛隶看着亲和多了,他皮肤偏白,大眼睛双眼皮,见面时会微笑着喊她于医生,笑起来特别显嫩。
不过今天的情况白副官笑不出来。
他见到于万颇为意外,“于医生,你这么晚还在?”
于万往实验楼的方向望两眼:“有些事没来得及走,我刚听到这边有声音,你没受伤吧?”
白副官对她一向客气,简单说了说里面的排查情况,说今天的事军区很重视,应该很快会安排人来调查,让她最近减少出入频次。
于万刚想侧面打听由谁负责调查,忽然远处来了一队人。
为首的是个男性Alpha ,宽肩长腿,走路微仰下巴,一身军装穿得拓落不羁。
他很快走到近前,慵懒地站定挥手,指示带来的人围住实验楼替代白副官的位置。
白副官面色严肃,“闫上将,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事了?”闫铎侧目瞥了眼于万,对白副官傲慢地道:“从现在起,这里由我全权调查,给你一分钟,带无关人等滚出去。”
白副官:“恕难从命,裴上将给我的指示是在这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闫铎笑了几声,“霍潜就是条疯狗,疯狗咬人哪有只咬一口就松嘴的?他要是回不来……”
他意有所指地邪笑,像是好兄弟一样用胳膊揽上白副官的肩,“小白,你还剩五十秒,信不信五十秒后,我把你,还有你带来的这些阻拦公务的人,全部扣回第六军请你们玩禁闭间七日游?”
白副官当即攥紧了拳头,奈何受军职限制,再加上闫铎有调查指令,只能招呼同伴迅速集合撤离。
“于医生,你快回去吧。”准备马上走的白副官对于万道。
于万点点头,刚转身走两步,却听有道声音响起:“站住。”
她回过头,闫铎嚣张又阴鸷的目光盯过来:“你不是研究所的人。”
“对。”于万道。
“来这有什么目的。”
“工作安排。”
闫铎逼问:“工作到现在?”
于万反问:“有问题吗?”
闫铎冲她笑了一下,悠哉地迈步走近,“有没有问题,聊聊就知道了。”
这句话后,立即有两个人走到于万左右两侧。
白副官没料到他会对于万发难,冲过去推开两人,伸开胳膊揽在于万身前,“你要做什么!”
“啧啧啧。”闫铎出手轻轻拍着白副官肩膀,唇角翘起,“小白,我替裴丛隶教你一个道理,比你职级高的人说的话是命令,违抗命令,是要受罚的。”
话音刚落,他按在白副官肩头的手骤然发力向外一掰,白副官发出痛苦的闷哼,拦在于万身前的胳膊无力地垂了下去。
闫铎眼中尽是讥笑,侧身朝于万抬抬下巴,“请吧。”
见此,于万冷静道:“好,稍等。”
她在白副官担忧的目光中摇摇头,安抚他说没事,然后握住他的胳膊使了个巧劲,把脱臼的关节正回去,眼睛眨都不眨地跟身侧的人往前走。
闫铎八风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扫了遍白副官,又看看于万淡然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
这一走于万直接被带到军区。
军区她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找裴丛隶,行动的区域只在他办公室和接待处附近,再加上去过一次医务室。
而这次于万拓展了新地图,到了个从没来过的区域。
第六军的审问室。
待在审问室里的滋味不会好到哪去,这里没网络没信号,坐着的椅子也硬邦邦的。
她左手被铐在椅子上限制了行动,只能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坐着等。
于万开始以为马上会有人来问话,结果等啊等啊,连个人影都没看不到。
将近五个小时后,闫铎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进来。
他瞧于万正趴在审讯桌上阖着眼,自己脱下外套放在桌子上,不客气地拿起她放在旁边的眼镜戴着玩玩,发现戴上后看东西有点晕,又失了兴趣放下了。
审讯室没开其他灯,只有桌面上一盏台灯充当光源,微弱的光线散在她脸上,让她白皙的皮肤和立挺的五官有种画一样朦胧的感觉。
她一个Alpha ,皮肤怎么比Omega还嫩?
闫铎弯下腰往她后颈凑。
“在看什么?”于万睁开眼,保持姿势继续问:“我后面有东西吗?”
闫铎笑得痞坏,眯起眼狗一样嗅了两下:“喂,你是个假的Alpha吧。”
于万暗暗升起戒备心,表面无动于衷地重新闭上眼:“这种问题也需要审?”
“呵呵。”闫铎单手撑着桌子稍稍用力,轻松地坐上审讯桌,捏起她一缕弯弯绕绕的长发在指尖绕,“你上次的鸽子汤炖得不错。”
于万很反感他这些小动作和问话方式,加上在不舒服的地方坐了几个小时,更是一个笑脸都懒得装。
可奈何人在屋檐下,她得收敛些。
多说多错,再周密的谎言也是虚假的,她要尽可能不去回应关乎今晚的话题,一直到白副官或者秦屿来接她出去。
于是,她做出困倦的样子,闭着眼低声问:“你喝了?”
“你猜?”闫铎散漫地抻抻她的头发。
于万不用猜,裴丛隶说过眼前这货未经允许喝了他的汤。
她把头发扯回来拢到一侧,微微抬起点眼皮打了个哈欠,“烫到没有?”
闫铎疑惑:“嗯?”
于万没有任何情绪道:“装汤的罐子保温很好,喝的时候烫到你没有?”
闫铎说这话时想到了很多反馈,比如她会对自己的不问而取气愤,比如会对今天的遭遇反感连带厌恶他,比如对他绵里藏针的问题谨慎小心。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于万会心平气和地问他有没有烫到。
他好奇这位给裴丛隶献殷勤的外科医生是真大胆还是故作高深,释放出具有压制性的Alpha信息素,突然凑到她眼前,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张开嘴,指了指下唇一处位置,“这,烫到了。”
离得这样近,信息素的味道几乎像贴脸一样朝于万袭过来。
她呼吸错乱了一瞬,眉心蹙起:“你的信息素,是木质香?”
闫铎笑盈盈地继续指唇。
Beta闻不到他的信息素,而Omega不可能闻到了依旧保持冷淡,闫铎这下确定,她确实是个Alpha 。
一个没有信息素的残缺Alpha。
一个过分漂亮,和裴丛隶有关系的Alpha。
于万往后错开些,闫铎手扣住她的后脑阻止她躲,紧跟而上继续靠近,视线从她的墨蓝色的眼球扫到红润的唇。
随着信息素的释放,他感到一股战栗感从脚底升腾起来。
他在为眼前人感到亢奋,亢奋到手指发颤呼吸加重。
是争抢的,掠夺的,迫不及待把属于裴丛隶的一切占为己有的战斗欲。
要怎么做呢……
在对于万打量了五秒钟后,他坐在桌面上俯身去碰她的额头。
“你……”于万是真的反感他没分寸感的举动了。
更意外的是,下一瞬,闫铎目光变得极其复杂,整个人带着毒蛇一样阴鸷森寒的危险性覆过来,突如其来地含住了她的唇。
于万当即怔住了,瞳孔有一瞬间诧异到放空。
闫铎多鸡贼啊,巧妙地把握住这一瞬间的时机,舌尖撬开牙关,在口腔里寻到一点柔软湿滑的东西挑起来吮了一下。
于万顾不得被拷住的手,“腾”地站起推开他。
被推开的闫铎咂咂嘴,凝视着于万,见她平静温良的眼眸终于出现了排斥与恼怒,凑过去又飞快在她下唇亲了一口:“烫伤了我,总要让我收点赔偿吧。”
于万深呼吸,吸了一鼻子雪松味的信息素。
她见闫铎满脸得意,慢慢勾唇轻笑了一声,“烫伤赔偿?我看你从嘴唇到舌头都挺灵活,没有伤口,为什么需要赔偿?”
闫铎再一次估错了她的反应。
他一只脚踩上椅子扶手,懒洋洋地仰着头耍无赖:“我的嘴,我说有伤口就是有伤口,我现在亲个嘴都疼。”
“真的?”
于万像是信了他的话,神情瞬间认真,伸手去碰他的唇,指尖压在唇角轻轻往里戳。
白皙冰冷的指尖陷入一些,在唇黏膜轻轻刮了一下,然后不轻不重地揉着。
这下轮到闫铎怔愣了,怔愣到口水溢出来都忘了咽,顺着齿缝流出沾上她的指尖。
他手臂向后撑着桌面,歪点头,玩世不恭的眼神中掺杂了审视。
这位姓于的女医生到底是装听不懂还是真听不懂?难道没有信息的Alpha会连攻击性都一起没有?
他是质疑的,眼睛一眨不眨盯在于万脸上,想从中看出她的真实目的。
但闫铎没看出问题。
于万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温和而关切,注视他的目光更是极其投入地专注,像是真的在关心患者细心检查。
而且闫铎发现,她的眼瞳很好看,是近乎妖异的好看,手指也非常软,软到嘴唇像是贴到了布丁或者Q弹的软糖。
他第一次觉得看医生也是种享受。
“唔……”
突然,于万轻轻痛了一声,抽出手指道:“我这只手不方便,你把我另外一只手解开,我仔细检查看看。”
闫铎简直一百分地出乎意料,觉得这位女医生当真有趣,垂下脑袋去看她被铐住的手。
这一看,他看到于万手腕上大片醒目的红,立马想到她刚才惊讶起身的动作。
是骤然起身时被手铐内侧刮出来的红。
闫铎并未掉以轻心,但又想一个医生还有本事跑了不成?便毫无顾忌地掏出钥匙扔给她,想看看她还能怎么仔细检查。
于万接到抛来的钥匙开锁,站在闫铎面前揉揉手腕。
闫铎坐在桌面上朝她仰头:“怎么样,我对你够意思吧。”
于万露出一个赞赏的笑,点点头在他发顶揉了两把:“做的好。”
闫铎心跳停了一瞬,莫名生出一股奇异的情愫。
很陌生,很奇妙,和升起战斗欲一样能让他汗毛战栗,但又更绵长而有筷感,细细密密的战栗感像钻木取火一样慢慢冒出火星,钻得心里越来越痒。
在审讯室黯淡的光线下,他滚了滚喉结,笑得愈发邪肆,定定地看着于万无声催促。
而于万则回以温和的浅笑,先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外套帮他披在肩膀处,再往前一步靠近,左手触碰他的下唇,右手撑着桌沿。
现在很安静。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两人都是有些过于亲密的。
在狭小的空间里,寂静和距离让感官开始放大,闫铎甚至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能感受到她撑在桌沿上的手隔着空气传过来的温度。
很快,他感觉那只手离开桌面落到了自己大腿上。
很靠上,距离Alpha特征的部位不足一掌远。
闫铎仰头眯起眼,上扬的唇角轻挑又邪气,“呵,原来你真是AA恋,是不是发现老子处处比裴丛隶强……”
正在这时,于万搭在他腿上的手猛地用力往下按,恰恰好按在他的麻筋上!
闫铎疼的一抽,恶狠狠地瞪过去。
于万面上依旧在笑,迅速攥住外套两边掀起蒙住他的头,一鼓作气用力扭他的胳膊。
咯噔一声,这条胳膊脱臼了。
“操!”闫铎骂了一句,抬脚踢向她,于万侧身躲开攻击,趁机握住他的腿,毫不客气地往上掰。
她真的一点没客气,这一掰直接突破闫铎的柔韧极限,把腿掰到了脑袋旁边。
此刻,他被迫后倒,后背贴着桌面,一条胳膊脱臼,一条胳膊连同脑袋裹在外套里出不来。
更难受的是一条腿,都快碰到脑瓜门了。
他但凡想动一下,于万就更用力地压他的腿。
他又疼又气,太阳穴的青筋跳得跟蹦迪似的。
“操!老子弄死你!”他另一条垂着的腿也不老实地预备踹过去,被于万及时按住。
按理来说,于万人类状态下不会如此轻松地制服闫铎,这一套连招八成的胜算都在让他放松警惕出其不意上。
她压着闫铎的腿阻止他乱动:“你最好别让我同时抓你两条腿。”
“滚蛋!”闫铎费劲地把脑袋从外套里钻出来,盯着她温柔刀似的脸道:“你有本事抓个看看!老子就算腿废了也不会吭一声!”
“你想多了。”
为了便于压制他,于万站的位置在桌沿前,腰背微微下俯,若是忽略叫骂声,单看躺着那位脸红喘粗气和两人的姿势,着实……容易误会。
于万手上施了力,轻笑一声:“不要摆出让我上的姿势,我对你这款没兴趣。”
闫铎怔怔地望着她,直到三秒后,才从受制于人的状态和两人的上下位置纳过闷来。
这次他太阳穴的青筋气的快爆开了
,雪松味信息素浓的呛人,眼球都憋红了。
他用力蹬腿挣扎,“你上老子?一个信息素都没有的残废有那能力吗!有种你一直压着!老子看你一个残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于万把外套袖子塞进他嘴里,笑得越发温柔:“不必担心,我保持几个小时不是问题。”
嘴被堵住,闫铎眼睛瞪得更厉害。
于万捂住他的眼,似是无聊似是怀念地嗅着空气里浓郁的信息素。
犹如冬日里阳光穿过冰雪闯进森林的气息,是温暖而沉稳,能让她平静下来的味道。
她仔细去看闫铎,从面容轮廓到五官,从体型肤色到头发。
堵上嘴,捂住眼,看不到唇角和眼睛里的嚣张肆意后,于万发现他其实是张唇红齿白的俊脸,有几分熟悉的阳光明朗,头发很茂密,发丝并不是纯黑色,而是很深的棕色。
这样的棕色,若是在海边刺目的阳光下……
于万闭上眼努力回想,半晌后,她扯掉闫铎嘴里的布,“你姓yan ?哪个yan字?”
闫铎:“……”
于万也不着急,放轻了压腿的力道:“你告诉我,我放开你行不行?”
“你在审问我?”
“不是审问,这叫商量。”于万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阴鸷的目光,“你明知道研究所爆炸事件和我无关,还是把我带来这关了几个小时,和我比起来,你没吃亏。”
“你说我烫伤了你,我还你一次全身筋骨放松做赔偿抵消,算扯平了。”于万保持微笑,轻描淡写地继续:“我没向你介绍过自己,而你直接断定我不是研究所的人,我猜你一定调查过我,可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此言一出,闫铎傲气地哼了一声:“一个残废,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于万松开手退后,抱臂站在离他远些的位置。
闫铎立刻跳下桌面,捂着肩头气势汹汹地往她面前去。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脚步。
他朝门外吼:“滚!”
门口安静了一瞬,随即有人报告:“闫上将,是军团长的指令。”
闫铎顿住了,不情不愿地去开门。
三分钟后,白副官进门。
他闻到了屋里浓郁的Alpha信息素,立刻紧张起来,在见到她完好无恙才松了口气:“于医生,我们走。”
于万淡然地进来又淡然地走出去,在楼道路过臭着脸的闫铎时还能勾起微笑向他点头。
“有消毒湿巾吗?”出了楼门,于万问白副官。
“啊?”白副官摸摸口袋,递过去一片普通纸巾:“有这个。”
“谢谢。”于万接过来细致的擦拭指尖,直至把指甲缝都扣了一遍才结束,丢掉纸巾后随手整理着袖口,迈步走出第六军的管理范围。
一夜将过,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微弱的白光驱赶浓黑的夜色,为昨晚的一切画上休止符。
于万现在全须全尾的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又开始操心她那颗被迫跟裴丛隶颠簸的蛋,问白副官:“裴上将呢?”
“上将他……”
白副官是个心细的人,奈何他心细的有些跑偏,不仅关注顶头上司的军区工作,连带也好奇裴丛隶的感情生活,愣是从于万来军区送汤的频次和她对裴上将“恋恋不舍”的眼神中悟出了汹涌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