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不可能考2分by云水迷踪
云水迷踪  发于:2024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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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灿承认, 作为新手, 她刚才不应该滑得那么快, 跳得那么高。
但是,退一万步,池潇就没有错吗?
他大可以放任她独自摔倒,可他偏要过来接,接又接不住, 被她当垫背的扑倒,失去重心的情况下一切都不可控, 酿成这样的后果,和他自己打肿脸充胖子脱不了干系。
明灿这么想着,心情松缓了不少。
胳膊和腿渐渐活泛了,她撑着地面, 一点点抬高身体, 和仰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耷拉着眼皮觑着她的男人分开。
一只手臂从身后滑下来, 明灿才发现,池潇刚才一直抱着她。
说到底, 人家总归是救了她。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摔伤。
明灿心里还是挺感激的,勉强爬起来之后,她本想拉池潇一把,查看他现在的情况。
金色的夕阳斜照下来,把池潇脸上一抹长长的、暧昧的口红印子,映照得分外清晰。
明灿眼皮狠狠跳了下,听到身后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她忽地又扑到了池潇身上,两只手捧着他的脸,用掌心死命摩擦他沾上了她口红的半边脸颊。
“你……轻点……”
池潇被她弄得脸疼,抬起一只手捉住她手腕。
明灿戴着手套,感觉擦不太干净,她挣扎着摆脱池潇的桎梏,火急火燎摘掉手套,微凉细软的手掌直接贴到他脸上,手心搓完了手背搓,终于把那一抹突兀的红痕搓没了。
或者说。
把池潇的半张脸,都搓成了和口红差不多的颜色。
“哥哥姐姐!”淼淼第一个冲到他们身边,紧张地问,“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明灿坐起来,镇定地戴上手套,转眸问池潇,“咳咳,你怎么样?”
池潇没回答,慢悠悠地支起身子,一张脸半红半白,像被蹂躏过,透出几分惨烈。
他倒下时手肘磕了一下,这会儿还有点麻,其他地方倒没什么难受的。
毕竟他抱住明灿的那一瞬间已经卸掉了不少惯性,之后被她扑倒,只是顺势而为,与地面接触的冲击力不大。
就是没想到她那么怕摔,把他当救命浮木似的抱住,坠地的时候脸颊相撞,她嘴巴先磕到他唇角,柔软的唇瓣极用力地碾过他半张脸,最后刹在他下颌角,那一下他像是被她啃了一口,直到现在,下颌角那儿依然有点疼。
这一次。
他算是彻彻底底的,被她轻薄了。
池潇脸上被搓弄出来的血色褪得很快,一枚牙印渐渐显露,赫然咬在他下颌角的位置。
明灿也看见了。
她紧抿着唇,舌尖下意识舔了舔牙关,然后心虚地别开视线,看向身旁的淼淼。
淼淼手里抓着一部眼熟的黑色手机。
明灿在旁人搀扶下缓缓站起来,问:“这是谁的手机?”
淼淼:“哥哥的呀。”
淼淼边说边把手机转过来,明灿无意中扫见手机屏幕,是视频录制画面,而且录制还未结束。
明灿登时头皮一紧:“你在录什么?”
淼淼:……
这还用问吗?妈妈第一次挑战跳雪包,他作为妈妈的乖宝,当然要为妈妈记录下这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刻!
至于用什么东西记录——时间紧迫,来不及把相机找出来,他只好向爸爸借手机,爸爸听说他要给妈妈录像,很大方地就把手机借给他了。
明灿怎么可能猜不到淼淼刚才在录什么。她好不容易平复一些的心情又焦躁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被这么多人看见她已经糗得不行,她的好大儿竟然还拿手机记把那些画面录了下来,甚至用的是池潇的手机?
“淼淼乖,把手机给我。”明灿朝淼淼伸手。
淼淼不用超能力都知道明灿心里想干什么。他赶紧把手机背到身后:“不给你,这是我好不容易拍到的。”
明灿:“我就看一眼。”
明灿:「看的时候不小心手滑,正好按到删除键」
妈妈可太阴险了!
池潇这时也已经站起来,轻拍着雪服上沾染的雪沫。淼淼抓着手机闪到池潇身后,明灿一脚深一脚浅追过去,想要抓住他。
两个人你追我赶,秦王绕柱,到底是明灿个高手长,眼疾手快揪住淼淼的后衣领,把他整个人拎了回来,夺走手机。
手机脱手的那一刻,淼淼用力把屏幕按灭:“我锁住了!你不许删!”
明灿一脸得意:“我又不是不知道密码,不就是818……”
那天在A大篮球场,池潇把手机借给淼淼玩,轻描淡写说出了手机密码。
后来,明灿再也没有回想过这件事,可是此时此刻,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串数字记了起来。
因为818这个数字对她而言有点特殊。
8月18日,是她的生日。
池潇的手机密码,是她的生日?还是只是巧合?
明灿嘴巴莫名绊了下,话音仿佛被风吹散。
走神的这一刹那,池潇忽然伸出手,轻巧地从她手里抽走手机,闲散道:“你是大人,和小朋友抢什么?”
淼淼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池潇把手机还给淼淼,回头瞥了眼明灿,只见她杵在原地不动,脸色有些奇怪,乌黑的眼珠子倒映着远天边瑰丽的夕色,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像在探寻着什么。
池潇:“怎么了?”
“没事。”
明灿深吸一口气,似乎强压下了心底的某种情绪。
她脸上古怪的神色退去,骄横劲儿再度涌了上来,反驳池潇刚才的说辞:“大人怎么了?我看我自己的视频都不行?我又没说要删。”
淼淼:“你说了!”
明灿:“我什么时候说了?”
淼淼:“……反正我听到了。”
明灿:“臭淼淼,你不听我的话是吧?”
争到下山,他们都没争出所以然,最后手机回到池潇手上,他单手顺进雪服口袋里,看样子,是要把明灿跳雪包然后扑倒他的那段视频,据为己有了。
“你想看的话。”池潇漫不经心道,“我可以发给你。”
明灿凑近他,用淼淼听不见的声音说:“你偷偷删掉吧,别被那小子发现了。”
池潇:“哦。”
明灿点了点头,还以为他答应她会删了。
毕竟那段视频拍到他这么个一米九的大高个被女孩子扑倒,肯定也算是他的黑历史吧。
却见池潇偏过头,淡淡道:“我觉得不能删。”
明灿瞠目:“为什么?”
“那是证据。”池潇眼睑半敛,低声说,“不能轻易销毁。”
他侧对着明灿,下颌线锋利,折角处的齿痕还未完全淡化,半深不浅的红印子,暧昧地刻在他白皙冷感的肌肤上,仿佛在提醒她,她不久前对他做了什么。
他的意思是,要留下她轻薄他的证据?
干什么?敲诈勒索?还是要她对他负责?
只差一点点,明灿就要脱口而出:扑倒你怎么了,亲你咬你又怎么了?
这话实在太无耻,脑袋里过一遍,明灿都被自己流氓到了。
她咬着口腔里的软肉,许久没回话。
像是默许了池潇的所作所为。
暮色将至,三人兵分两路。明灿带着淼淼先回别墅休息,池潇去餐厅订餐,之后再去甜品店给淼淼买几样他爱吃的糕点。
明灿平常会限制淼淼吃甜食的数量,一天只能吃两三颗糖或者巧克力。今天看在他滑了一天雪,消耗很大的份上,破例让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淼淼高兴坏了,逮着池潇报出一串长长的甜品名。
约莫四十分钟后,池潇拎着两袋子甜品回到家。
三人的滑雪板竖着靠在玄关墙壁上,板子上的泥泞消失了,看起来简单冲洗过。
淼淼从屋子里跑出来迎接他,眼睛盯着池潇手里精致的纸袋子,发出垂涎的金光。
池潇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装着蛋挞的小盒子递给他,其余的带到餐厅,边走边问淼淼:“你妈妈呢?”
“怎么了?”明灿歪靠在沙发上,探出头。
池潇脚步顿住,看到她脱了雪服和毛衣,只穿一件薄薄的浅紫色V领单衣,贴身的针织面料包裹着起伏有致的身体,领口不低,但也绝不算高,露出一片雪嫩肌肤,细白纤瘦的锁骨向上斜飞。
从去年11月到现在,深秋至凛冬,每一次相遇,她都穿着厚实的衣物,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就连昨晚练琴的时候,也穿着高领羊毛衫,从脖子包到脚。
忽然见她穿的单薄,美好身形展露无疑,池潇冷不丁想起今天在雪场上,她撞进他怀里,无法忽视的柔软抵住他胸口,让人脊背发僵,克制不住卑劣想法。
明灿今天实在是累惨了,身上还流了不少汗,一进门便把厚重的衣服全部脱掉,只剩里头这件薄薄的单衣。
她扭身面向池潇,修长的天鹅颈弧度优美,上半身倾到沙发扶手上,肩膀微微耸起来,慵懒又自在,带着无限的娇媚。
池潇居高临下望着她,喉结滚了滚,淡声说:“没什么。就是买甜品回来的路上碰到我舍友了。”
“啊?”明灿登时坐直,“然后呢?”
池潇:“应付过去了,应该没事。”
明灿:“那就好。”
她刚直起的背又懒回去,才和池潇合住了一天,昨天那股拘束劲儿今天就消失了一大半,没正形地半躺在沙发上,肚子空空也没力气洗澡,兀自玩了一会儿手机,明灿头也不抬,懒洋洋地喊人:
“学长,晚饭什么时候到啊?”
许久,没听见那人回复,反而是某个小人人踩着拖鞋噔噔噔跑过来,边吃蛋挞边告诉她:“爸爸上楼洗澡了。”
“哦。”明灿点了点头。
无端想起不久前他仰躺在雪地上,全身上下都沾了雪沫,唯一一张干净的脸还被她的脏手一通乱搓……
手感还挺好的。
一门之隔,别墅正前方的院子里。
“是这儿吗?”盛南舟问。
“是。”朱奕达指了指别墅旁边那条路,“我和宽仔刚才就是在那儿碰到他,给我们吓一大跳。他说他不是来玩的,过来视察一下景区的开发工作就走。他看起来很忙,我们也不好拦他。”
盛南舟:“那你怎么知道他住这楼里?”
朱奕达:“宽仔瞧见的,我们分开后,他折回去有事和老池说,然后就看见他进了这幢别墅。这里是不是景区的办公室啊?”
盛南舟望着面前这幢精致的小楼:“看起来不像。”
朱奕达:“你今天真的看见老池在初级道滑雪了?”
“嗯,那个人真挺像的……穿灰蓝色雪服,对不对?”
朱奕达用力点头:“对对对!”
盛南舟:“那就是他,我媳妇也看到了。”
他右手边站了个高挑清丽的女生,她轻轻拽了下盛南舟衣袖,说:“你们真要去找他?会不会不太礼貌?”
盛南舟:“我和我潇哥关系这么铁,不怕。再说了,你不好奇吗?他明明来雪场滑雪了,还跟在一个小屁孩后头给他录像,转头却和老朱说只是来视察工作的,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话落,三男一女不再纠结,齐齐走到别墅正门前,按响门铃。
片刻后。
厚重的实木房门从内打开,暖风涌出,明亮的室内灯光亦争先恐后地照射出来。
四人好奇的视线中,一个长发披散,身材纤瘦姣好,穿浅紫色针织上衣的年轻女孩从门后走出。
女孩生得极美,杏眼桃腮芙蓉面,鼻梁翘挺,皓齿红唇,拥有让人一眼惊艳的明媚容颜。
她气质高贵,乌亮的目光在门外四人身上转了两个来回,纳闷道:“你们……不是来送餐的?”
门外四人呆站在冷风中,下巴一个接一个地掉下来。
这个超级大美女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会出现在池总的房子里?!
“那个……”盛南舟咽了口唾沫,嗓音发干,“池潇在这儿吗?我们是他的舍友。”
朱奕达看着明灿,眼睛发直,结结巴巴道:“我知道了,她、她好像就是……潇哥的那个……我们上次在视频里见到的……”
盛南舟胳膊肘拐他一下,朱奕达紧忙闭嘴。
明灿立在他们三人跟前,表面还算镇定,内里已经完全石化了。
池潇早前订了餐,差不多就该这个时候到。
度假区安保森严,天也没彻底暗下来,光天化日的,明灿不作多想,直接打开了门。
现在把门关上,还来得及吗?
在她石化尚未缓解之时,池潇的室友中竟然有人认出她了。
“你是B大的吗?”说话的人名叫陈宽,是个网上冲浪达人,常年混迹AB两大论坛,“B大金融系的灿神?”
这下真没法藏了。
明灿深吸一口气:“嗯……”
门外的三个男生像撞破了天大的八卦,兴奋到发抖,好在为人教养都够用,一个两个非常礼貌,带头的盛南舟谨慎地对明灿说:“不好意思打搅了,我们是A大计科系的学生,我叫盛南舟,这位是朱奕达,这位是陈宽,这位是A大能源系的关凌思,也是我的女朋友。池潇是我们仨的舍友,我们过来敲门就是想问一下,池潇他住这里吗?”
不等明灿回答,她身后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木板跺地声,淼淼骑着摇摇木马从客厅蹦了过来。
“妈妈……姐……姐姐。”淼淼好奇道,“他们是谁?”
明灿头疼欲裂:“来找池潇的。”
“哦。”淼淼驾驶着摇摇木马突突突冲到玄关最前头,礼貌地回答道,“池潇在楼上洗澡,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呀?”

在楼上……洗澡……
童言无忌, 在淼淼眼里,他只是回答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然而听者有心, 若不是还有女生在, 盛南舟等人简直要当场返祖成猴, 滋儿哇啦乱叫起来了。
明灿记得, 刚捡到淼淼的时候,他的性格还比较安静内敛,在同龄的小朋友里头算话少的, 没想到三个多月过去, 他变得社牛了不少, 都敢冲到她前头去和陌生人说话了。
等一下。
外面这群人,对淼淼而言,是陌生人吗?
淼淼仰头望着门外站的哥哥姐姐,越看越眼熟。
他没有傻傻地立刻张嘴叫人,而是从木马上爬了下来, 跑到明灿身边牵住她的手,小小声对她说:“姐姐, 我好像认识他们,他们是……”
“我知道。”明灿摸了摸他脑袋,轻声说,“你得装不认识。”
淼淼点点头, 在明灿的眼神示意下, 他乖乖推着木马先进屋了。
留下明灿在玄关,她搓了搓被风吹凉的手臂, 目光不自觉留驻在那个名叫关凌思的学姐脸上。
想起来为什么眼熟了。
关凌思是A大能源动力系的博士学姐,明灿前阵子在上读过她写的学术文章, 既有深度又有实际应用性,她还想趁寒假的空余时间,把这位学姐的科研论文通通拜读一遍。
明灿之所以对能源这方面感兴趣,是因为它和明家的主营业务息息相关——
明家的业务布局很广,涉及重工制造、房地产、金融等等,其中最重要的业务领域是重工制造,极度依赖传统能源,能耗大污染也大。近十年来,政府对工业企业环保要求越来越严,明灿曾听长辈们说过好几次,明氏旗下的重工企业市场竞争力在下降,需要整改转型,可惜,所有人都耽于眼下平稳的利益,眼睁睁看着明氏这幢百年高楼故步自封,在新的工业市场上慢慢失势,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有能力大刀阔斧地改革创新。
明灿曾想过,如果她能够帮助明氏重工转型成功,即便爷爷再重男轻女,也一定会认真考虑让她成为明氏未来的掌权人。
然而问题在于,如果明灿没有先成为掌权人或是继承人,她哪来的权力对家族企业进行改革?她提出的策略又有谁会认真对待?
没掌权就不能改革,没改革她也不可能掌权,这似乎形成了一个悖论。
于是,明灿想出了另一条路,那就是创业。
现在新能源领域的创业正是风口,明灿虽不是明氏继承人,但她身为明氏千金,有家族背书,个人亦可支配极可观的财富,她何不在家族之外先闯出一片天地,再拿着这些成就让家族里的老家伙们看看,如果他们认可,那她就有可能撬动明氏这艘亿万巨轮,如果他们不认可,那她以后就单干,还回那个明家干嘛?
这就是明灿一直以来的夺权思路,而通过商业联姻,用嫁人来提高她和父亲在家族中的地位,于明灿而言,始终都是下策。
她现在年纪还小,创业的路子在脑子里只有一个雏形,大部分时间她还在学习,工业领域、能源领域、融资、绿色金融……在这个过程中,明灿看到了关凌思和她的团队正在研究的“工业能源循环利用与优化系统”项目,她很感兴趣,但以她现在的水平还不能完全读懂这些文章,所以她打算再研究一段时间。
没想到,她仰慕的这位博士学姐,竟然是池潇舍友的女朋友?还在这么个让人尴尬至极的时间节点,出现在了她住的别墅门口……
眼下这个情况,就算淼淼没有回答池潇在楼上,她和池潇的关系也已经掩藏不住了。
与其让他们背地里乱猜乱想,倒不如大方一点,按照她和池潇之前计划好的那样应付过去。
外面天寒地冻,金乌归巢,浓重的阴云淤积,看起来似乎要变天。
明灿想到这段时间,池潇照顾淼淼尽心尽力,对她也挺好的,不仅把她安排的事情做得妥妥当当,还会陪她在深夜练琴,今天更是舍己为人给她当了垫背……明灿表面上倨傲,有公主病是一回事,人家付出了多少时间精力,为她和淼淼做了什么,她都看在眼里,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换做任何一个男生,都不可能像池潇做得这么好,让她这么放心。
所以,池潇的朋友找过来,明灿即使再尴尬,也不会粗鲁地把人家打发了。
她叹了口气,侧过身,让出玄关通道:“学长学姐,外面冷,你们要不要先进来?”
外头四人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打扰了。”
玄关墙上倚着几块滑雪板,盛南舟看到两块单板有些眼熟,更加确信了今天上午遇见的那个上滑雪课的小男孩和围着他转的摄影师,正是别墅里这个俊俏的小男孩和池潇。
池潇前几天刚过21岁生日,这个小男孩看起来五六岁了,盛南舟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年龄差……
不可能不可能。
池潇的为人他们都很了解,说他在十四五岁的时候杀了人,都比他在十四五岁的时候造个人靠谱。
明灿不用猜都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她把淼淼叫到身边,主动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弟明淼。淼淼,和哥哥姐姐们打招呼。”
“哥哥姐姐晚上好~”
淼淼手里抱着一个铁皮小桶,里头装着他爱吃的水果糖。他走到盛南舟等人面前,挨个给他们发糖吃。
“好可爱啊!”朱奕达坐在沙发上,手里抓着两颗糖,二十几岁的大男生,被一个小男孩萌得脸都要红了。
看见明灿捏了捏淼淼的脸,夸他懂事,朱奕达转身附耳盛南舟,轻声说:“明灿学妹看起来挺温柔挺好相处的呀?我觉得老池肯定已经追到手了。”
盛南舟附议:“我也觉得。他前阵子去人家家里做饭,现在又带人家的弟弟来滑雪,一路跟拍,追得比我当年还猛。你说咱潇哥,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绩点年年第一,追得还特么这么猛这么低三下四,这谁顶得住?再看这个大别野,啧,人家都愿意跟他住一块了,要是没追到我倒立吃屎好吧!”
关凌思在旁边轻轻咳了声:“舟舟,突然想起来,你还欠我两次倒立吃屎,什么时候表演?”
“……”盛南舟手臂挂到女友肩上,把她揽进怀里,觍着脸说,“那你今天和我赌一场,我赢了你给我减掉一次好不好?思思姐姐?”
关凌思耸耸肩:“行吧。”
他们对面,淼淼盯着盛南舟和关凌思亲密互动,眼睛一点点睁圆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灿去厨房给他们弄了几杯热水,出来后,很自然地坐到唯一的女生关凌思身边。
关凌思另一边紧紧贴着张狗皮膏药,明灿就没见过那么黏糊的男生,真不知道关学姐怎么受得了。
明灿打开了客厅电视机,问他们有没有想看的节目。大家都还有些拘谨,一致说和小朋友一起看动画片就行。
明灿调到少儿台,屏幕上跳出两只大胖熊,一个抓着电锯的男人追在两只熊身后骂骂咧咧,诙谐吵闹的声响,正好缓解空气里弥漫的陌生和尴尬。
池潇什么时候下来?
明灿有点犯愁。
他的朋友们估计都默认了她和池潇的暧昧关系,但是他们嘴上不说,她也不好意思莫名其妙地向他们解释她和池潇没关系。
明灿更愁的是,池潇下来之后,真的能解释清楚吗?
和女孩子传绯闻,对于男生来说,伤害性并不大,他如果一句带过,让他的朋友们留有幻想的余地,最后受伤的也只有她明灿。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再度响起。
二楼主卧卫生间里,池潇肩上搭着条毛巾,正在吹头发。
镜子上覆了一层水雾,他拿纸巾抹出一团干净的区域,仰头照了照下颌。
新陈代谢未免太快,下颌角的咬痕,这会儿已经淡得差不多看不见了。
池潇不自觉抬手触碰那块地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应该是送餐的到了。
池潇边往外走,边抬手抓半干的头发,额前碎发随意地向上拢,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没接电话,直接抓着手机下楼。
订的菜很多,明灿可能拿不动,况且开门会被冷风吹,他得赶在她前面去取。
送餐的见电话没人接,走到别墅门前按响了门铃。
明灿现在对门铃声有点ptsd,坐在沙发上观望,没有立即起身。
主人不动,四位客人自然不会冒失地去替主人开门。
整个客厅里,只有一个骑在摇摇木马上的小人人,对门铃声的反应比较大。
有人按门铃,大家为什么好像没听见的样子?
淼淼很纳闷。
他们都不说话,淼淼没法使用超能力听见心声。
很快,淼淼想明白了——
他们都坐在沙发上,只有他在骑马,他们肯定是在等他这个骑马的去应门!
大人也太懒了吧!
淼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两条腿蹬在地上,带着摇摇木马突突突地朝门口奔去。
走到下面一段楼梯,池潇听见客厅传来动画片的声音。从他这个角度看不见客厅的光景,只能望见客厅和玄关连接的一部分空间。
忽然间,一个骑木马的小人人闯进他视线。
咚咚咚,突突突,冲冲冲,小人人的脚丫子、摇摇木马,还有木地板,三者激烈地碰撞,马上的小朋友身体一颠一颠,眼神坚定地直视前方,非常卖力地模拟真实骑马的动作,向前奔驰而去。
或许因为今天给他录了一天的视频,或许因为这个画面让人会心一笑,池潇条件反射般地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淼淼拍起了视频。
他这会儿已经走到楼梯下面,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小朋友,没注意别处。
客厅里,五双眼睛齐刷刷投射到池潇身上。
盛南舟、朱奕达、陈宽三人非常默契地同时揉了揉眼睛,只见往日在宿舍里高冷薄情、不苟言笑的池大学神,这会儿正举着手机微弓着身,唇角带着温情得有些诡异的微笑,亦步亦趋跟在骑木马的小朋友身边给他录视频。
这扑面而来的浓浓的爹味是怎么回事?
“哥哥?”淼淼抬头看见他,惊讶,“你洗完澡啦?”
池潇还在录着,有点奇怪淼淼为什么在家里也喊他“哥哥”,没深想,他弯腰捏了捏淼淼脸蛋,温声说:“轻点蹦,屁股别震坏了。”
这特么!是他们认识的池潇能说出来的话吗!
“咳咳,池总……”盛南舟终于忍不住出声,“好歹当了两年多的舍友,我们仨存在感这么低的吗?”
池潇直起腰,望见沙发上大变活人似的多出来的四个人,他右眼皮狠狠跳了下,唇角拉平,常年焊在脸上的淡定神情,罕见地裂开了。
仅一瞬,他强行恢复镇定:“我先取个餐。”
众人:……
盛南舟和朱奕达对视了一眼,后者抬手指了指下颌角。
待池潇取餐回来,盛南舟仔细打量他,就见他的穿着和在宿舍里一般无二,白T长裤,慵懒又散漫,半湿的头发随意拢在额上,鬓角还带着水迹,冷白的皮肤上,下颌角一枚红印子分外清晰。
池潇拎着两个巨大的餐盒走回来,东西放在餐厅,他转道来客厅,手掌随意地搓了搓下颌角,将那块淤痕周围也搓红了,变得不甚清晰。
“你们怎么来了?”他没什么表情地问。
“来找你的呀。”盛南舟说,“本来只想打听一下你在不在这里,明灿学妹心眼好,不忍心我们在门口吹风,就放我们进来了。”
池潇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不相信他说来雪场只是办事的说辞,不过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至于明灿为什么放他们进来,他也不懂。
他现在甚至不太敢看她。
朱奕达:“老池,你看学妹都挺大方的,你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明灿心里憋得慌。他们怎么能把她放他们进来的善举,当成了她大方公开她和池潇的暧昧关系?
陈宽也说:“就是啊,嫂子她……”
“别乱说。”池潇皱眉,“我要是追到了,能不告诉你们吗?”
他的语气直白到有些锋利,字字清晰,不含半分犹疑。
四下突然寂静。
就连电视上的动画片,也默契地来到无声剧情。
盛南舟不可思议地喃喃:“啊,你还没追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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