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这些,陆赐离开书房回了屋里,看到沈良沅在烛灯下认真研究绣法。
暖色的光给她的脸镀上一层柔软的光晕,精致的眉眼在光影的勾勒下像是一块被精心雕琢过的美玉,泛着莹润灼灼的光泽。
陆赐想,他的绣绣这般好,蒋家那一家人不配。
他还是不要叫他们扰了绣绣的心情。
陆赐没有与沈良沅说让人去查到的事,神色如常的进了屋,然后坐到沈良沅的身边看着她一针一线的绣花,倒豆子似的夸奖。
这是他最近的功课,学习如何夸奖他夫人。
沈良沅听到哪句觉得高兴了,便笑眯眯地点头,软声道:“嗯,这句很好的,我喜欢听。”
然后陆赐就记下,下次举一反三。
有时候沈良沅也会逗他,说这句不好,那句也不好,比如今夜,她一边刺着针一边在嫌:“哎呀,这两句都不好,怎么回事呀陆赐,你都没有认真在夸我哦?”
陆赐听后便皱皱眉,低声自言自语:“不会啊,前两日也是这般说的啊……”
话到一半,他微微偏头,果然便看见了姑娘偷偷憋着笑,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一把拿过她的绣筐,将人按在了软榻上,另一只手轻轻掐着她小巧雪白的下巴,微微凑近:“绣绣又是在逗我?”
说着便把绣筐随手一放,大手抚上了沈良沅的腰,然后被姑娘两只手一起按住。
沈良沅讨好地笑笑:“不逗了不逗了,你不要挠我的痒痒。”
陆赐轻轻勾出一个笑,一本正紧摇头:“晚了,我已经要挠了。”
说着便当真咯吱起她腰侧的软肉,惹得沈良沅惊叫一声边躲边笑着求饶。
她动来动去,陆赐不让她躲,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非要闹她。
在姑娘娇娇的一连串笑声里,他与她越凑越近,呼吸间都是她身上隐隐的一点花香,温柔又缠绵。
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陆赐鼻尖擦过沈良沅软滑的脸颊,一手握住了她乱动的小腿,眸光转暗。
“绣绣,不可以乱踢。”
沈良沅刚刚没注意,在陆赐抓住她的脚后才惊觉……
“我……”
她动了动唇,眨着眼睛看着已经与她离得极近的男人。
她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却被他灼热的眼神烫了一下,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唇。
陆赐喉间的凸起轻滚了滚,突然一下揽着腰将人抱起来。
“呀!”
下意识搂住陆赐的肩,沈良沅缩在他怀里,像是意识到什么,忍不住红了脸,小声叫了他的名字:“陆赐……”
而陆赐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在了床上,耳尖也有些泛红,但还是先吻了吻她的眉心,哑声问:“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沈良沅小手还攀着他的肩,忍不住揪紧了一些,微微点头,声音很小:“知道……”
“我……我会小心些。”
陆赐的声音轻撩过她的耳畔,呼吸灼热的不像话,让沈良沅也忍不住觉得有些热起来。
她躺在床上挪了挪身子,只轻轻一下,便像一颗火星落在干柴上,瞬间点燃了一片炽热的烈火,陆赐连呼吸都重了一些,猛地扯下床幔,掐着她的下巴吻上去。
潮湿温热的吻让人有些难耐,沈良沅忍不住哼哼出声,随着这个吻一点点的从唇角掠过耳侧,她被迫仰起修长的脖颈,像一只雪白天鹅,与人纠缠交颈。
夏夜的蝉鸣渐渐远去,姑娘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明明陆赐已经拂了灯,她眼前却好像还是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点。
这些光点明明灭灭,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在了一片雪白上,带起一阵颤栗。
叶落入院中池塘,被暑气氤氲的流水都带上湿热的气息,裹挟着那片叶浮浮沉沉,伴着屋里一点猫儿似的声响和涓涓水声,翻滚着飘远。
直到后半夜,屋内的旖旎才渐渐散了,一截雪白的藕臂无力地搭在床边,娇娇小小的姑娘半掩在锦被中,连动动手指都没了力气。
白皙的柳腰不可避免被掐出了一点红印,沈良沅将脸埋在被子里,蹙着眉喃喃:“说了会小心些的……”
陆赐刚刚吩咐了下人送水进来,看到姑娘身上明显的红痕,知道是自己理亏,刚刚有一阵确实差点失控。
他俯下身,将沈良沅裹着被子抱进怀里,低声认错:“是我不好,绣绣有没有哪里难受?一会抱你去洗洗便睡了好不好?”
沈良沅只觉得自己累极了,轻轻横了陆赐一眼,却因为困倦,半眯着的眼里有点水雾,反倒缱绻起来。
她软软的靠在陆赐怀里,嘀嘀咕咕了一句:“难受……”
刚刚她太疼了,泪花都泛了出来,又被他吻掉,然后温柔了些。
但也就温柔了这么一会……
陆赐看着怀里姑娘皱成一团的小脸,心里有点懊恼,自己从来引以为傲的的定力在刚刚简直是溃不成军。
他吻了吻沈良沅的眉心,将她被湿汗黏在脸侧的鬓发理顺,轻轻哄她:“一会上了药就不疼了,绣绣乖。”
沈良沅很困,其实根本没有听清陆赐在讲什么,她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一副已经半睡半醒的模样。
陆赐瞧着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低笑了一声将人揽的更紧了些。
他的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心里很是餍足,不知怎么的突然好像理解了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就是以前李沐骞说他体会不到的情趣?
陆赐无声的弯了弯唇角,在下人将将热水送到耳房后,他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姑娘去了浴桶里。
怕吵醒她,他的动作不敢重了,但还是仔细给沈良沅擦过身子,看着她那身雪白中几点红印,忍不住眼神又暗了下来。
陆赐停了手里的动作,轻捏眉心,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压下心里那股子躁动后才把睡的迷迷糊糊的姑娘抱出浴桶,裹进宽大的布巾里,小心翼翼抱到了床上。
他从一个小匣子里拿了一拼药膏出来,这是早前他去找李沐骞做情感解惑的时候他非塞给他的,说是代表他的美好愿景,祝他一切顺利……
现在倒是真用上了。
陆赐用上了最大的定力给沈良沅上好了药,然后又找了一件新的里衣给她换上,这才将人好好塞进被子里。
沈良沅应当确实是累得狠了,被他这样抱来抱去也没怎么醒,偶尔迷糊的哼哼一声,然后又很快睡过去。
等将夫人弄稳妥了,陆赐自己才去了耳房,用剩下的水匆匆洗过后也上了床。
他将自己的那床被子抱开,与沈良沅躺进了一床被子里,然后轻轻将人搂住,终于在柔和皎洁的月光下,低低与睡熟的她说了一声:“晚安。”
这晚,两人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第二天,陆赐比往常醒的晚了些,屋外已经透进了一点朦胧的晨光。
沈良沅枕在他的颈窝睡得正香,他也没急着起,就这样看着窗外的晨光一点点变亮,搂着怀里的人有一下没一下在玩她的头发。
陆赐在试着给沈良沅编辫子。
他不会,便自己左试右试,至于练剑什么的……一天不练也不会少块肉。
好在今天门外没有突然响起文竹的声音了,陆赐如愿以偿等到了沈良沅醒来。
沈良沅睁眼时如往常一样先看了一眼旁边,然后愣了一下:咦?今日身边有人呢。
她眨了眨眼,昨晚的回忆渐渐回笼,一层薄粉便染上了脸颊。
不知怎么的,沈良沅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抬头去看陆赐,而是下意识掀开自己被子的一角往里看了看……
然后她便听到身边的男人低笑一声:“绣绣,我昨晚给你穿衣裳了。”
沈良沅的脸又更红了些,终于把目光看向陆赐,故意板着脸小声道:“穿就穿了,不许说!”
陆赐被夫人说了,听话点头:“好的,不说。”
然后乖乖闭了嘴。
沈良沅看着他这模样,板着脸的表情也崩不住,自己先笑出来。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问陆赐:“夫君今日怎么没有去练剑?”
陆赐一直注意着她坐起来的神情,见她似乎没有什么不适,才道:“我在等你醒来,绣绣……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等我干嘛呀……”沈良沅低着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声音更小了些,“没、没有不舒服了。”
“那便好。”
陆赐放心了,眉眼舒展开来,又揉了揉她的头:“不干嘛,就是想让你今日醒来能看到我。”
沈良沅脸红红却又很甜的抿唇笑了,还没等她说什么,便发现自己的头发好像有些奇怪。
她晃了晃头,然后便看见了几根歪歪扭扭、松松散散的辫子。
沈良沅:……?
她拉过辫子一头雾水,为什么一觉起来多了一头辫子?
接着便听陆赐道:“你的头发太滑了,我编不好。”
沈良沅“扑哧”一声,瞥了陆赐一眼:“那一会我给王爷编一个束上,王爷跟着我学,等学会了再给我编?”
她是在逗陆赐,虽然现在男子也有编辫子一起束进冠中的样式,但多是一些纨绔的公子哥讲究花头,陆赐是从没弄过的。
没想到陆赐却点点头应下来:“好,一会绣绣给我编一个。”
这样他就能去给李沐骞炫耀,这是他夫人给他编的发。
沈良沅见他真的应了,于是当真在早晨给他编了两条辫子一起束进他的银冠里,然后便惊讶的发现,这样的陆赐竟然与平日有了几分不同。
若说平日里的陆赐是沉稳有魄力的宁北王,那今日多了两条小辫子的陆赐便是张狂的大少爷。
沈良沅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连连点头:“嗯,很好看!”
她这么说,陆赐心里便觉得喜滋滋的,迫不及待便想去李沐骞面前炫耀一番。
但他今日又不是很想离开沈良沅身边,于是开始琢磨着带沈良沅一起去李府拜访一遭。
然而两人刚用完早饭还未出门,秦朝朝便来了。
一进院她便扑进沈良沅的怀里,苦着一张脸嘤嘤嘤:“呜呜呜阿沅,后日庙会之后我就要回氓城了,所以庙会我们一定要好好在外头玩个够好不好!”
陆赐刚对秦朝朝这霸在沈良沅怀里的动作有些微不满,听见“庙会”二字,眼里又闪过一抹冷色。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不经意间就完成了一件大事呢!23333
第57章
秦朝朝在双梁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毕竟当初本就是因为李夫人的生辰宴才过来,原本是打算跟沈良沅再一起回氓城,但现在沈良沅被她舅舅一家耽搁了,她只能先随母亲和嫂嫂离开。
沈良沅抱着秦朝朝拍了拍,想起她的话,又问道:“什么庙会啊?”
“你不知道呀!”秦朝朝睁大眼睛,“就是双梁每年七月底都要举行的庙会呀!”
沈良沅“啊”了一声,回头看陆赐,面露疑惑。
陆赐点点头:“是双梁为庆月祖娘娘诞辰的庙会,在每年七月三十日,确实没两日了。”
月祖娘娘是青州很多人的都信奉的神灵,而诞辰庙会则是双梁城独有的城市节日。
秦朝朝以前来双梁,有时碰到时间正好便会去庙会,玩可欢了。
沈良沅第一次听说,听到秦朝朝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描绘庙会有多热闹好玩,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好奇期待起来。
她问陆赐:“这日真的很热闹么?”
陆赐揽着她轻笑:“嗯,街上会有很多花灯和舞祭的节目,城南的那座月祖庙也会有大型的祈福,是很热闹。”
“那我想去看看,夫君到时也与我们一起么?”
沈良沅笑眯眯地与陆赐说话,陆赐轻轻颔首,道自然是要陪她去的。
一旁的秦朝朝目光来来回回在他们身上晃了两圈,有些不满地抓着沈良沅的手摇了摇:“阿沅,你怎么都不问我!你变了!”
她说完抱着沈良沅的手又看向陆赐,摸摸自己下巴眯起眼睛:“你们之间是不是……”
沈良沅看着她一个明明还没成亲的小姑娘却一副了然于胸的老成样儿,反倒还给她弄得不好意思了,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朝朝,你什么时候回氓城呀?”
秦朝朝一听这个小脸便垮了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娘亲说,让我逛了庙会后再过两日便要走了。”
沈良沅看她不高兴的样子,知道她是舍不得自己,便摸摸她的头安抚:“没关系,也许再过不了多久我便也能去氓城了。”
“还去?”
本来还没吱声的陆赐这下忍不住了,他跟绣绣不是都两情相悦了,她怎么还要去氓城??
“什么叫还去?难道你们不去了?”秦朝朝愣愣地问出了声。
沈良沅瞥了陆赐一眼,用胳膊轻轻撞了他一下,让他这个时候就别说话了,然后拍拍秦朝朝的手:“要去的,我还得去见钟娘说说绣法的事呢。”
秦朝朝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她偷偷看了陆赐一眼,还是自己嘀咕了一句:“我也知道你们其实是要留在双梁的……就是舍不得阿沅嘛……”
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想到以后怕是不能时时跟沈良沅在一处了便有些红眼睛,沈良沅赶紧又哄了她几句,问起庙会的事,秦朝朝这才重新兴致勃□□来。
最后,陆赐惦记着要去李府炫耀他的新发型,秦朝朝又粘着沈良沅,还是带上她一起去了。
还因为秦朝朝,路上陆赐又不能跟沈良沅一起坐马车了,只能骑着马跟在马车边……
待到了李府的府门外,他下了马走到马车边等着扶了沈良沅下来,然后看沈良沅又在等着丫鬟将秦朝朝也扶下来,忍不住在一边抿了抿唇角,突然低声道了一句:“我怎么总觉着我们两人像带了个女儿似的。”
秦朝朝太粘沈良沅了,沈良沅又纵着她,明明自己十七岁生辰都还未满,在秦朝朝面前却莫名有一种母性光辉。
沈良沅叫陆赐说的差点笑出声来,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掌心,柔声道:“哪有这么夸张,朝朝从小被家中宠大,性子娇憨活泼,我本就比她大,哄着她一些也没什么呀。”
她不说还好,一说陆赐便想起她的身世。
秦朝朝家境富裕被千娇万宠长大,他的绣绣却父母早逝没人疼爱,还在蒋大成家受了那么委屈,可她却依然愿意纵着秦朝朝,从来没有因此就心生妒忌。
陆赐与沈良沅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突然便低头看着她,认真道:“以后我来哄你,我也会纵着你。”
沈良沅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明眸里满是恬静的温柔,她弯着眉眼,轻轻靠了一下陆赐的肩,小小声道:“好呀。”
以后,她也是一个会有人疼爱有人哄着的姑娘了。
沈良沅抬眼,远远地看向天边碧空,心里想,若是爹娘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会为她开心的吧。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没叫自己因为这句话就没出息的鼻酸,只是也紧扣了陆赐的手,在宽袍广袖的遮掩下,一起牵着进了李府。
秦朝朝落后他们半步,兀自喃喃:“感觉我好多余哦……”
于是在见到陈灵犀后便抢先跑了过去,向她告状:“犀姐姐,王爷和阿沅好腻歪,根本不理我!”
李沐骞一眼就看到了陆赐和沈良沅两只袖子都是凑在一起的,当即明白过来,不甘示弱地揽住了陈灵犀的肩,对秦朝朝道:“难道我们不腻歪?”
秦朝朝还没说什么,陈灵犀先看了他一眼,好笑道:“你吃错药了?”
这句话刚巧被走近的陆赐听到,看着李沐骞的眼神充满嘲笑。
李沐骞:……
这世道真是变了,陆赐有朝一日竟然能在这种事上嘲笑他了!
陆赐嘲笑完后也没歇着,马不停蹄便拉过李沐骞,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看,绣绣给我编的辫子。”
李沐骞:……就离谱,谁要看你的发型?
他翻了个白眼:“嘁,不就是两根辫子么,谁不会编似的,你现在是出息了,都能到我面前炫耀了!”
陆赐看了一眼他的发冠,直言:“你会编也不是嫂子给你编的,比起我来还是略逊一筹了。”
李沐骞:“……把我送你的书还给我,就现在!”
没有他,陆赐能有老婆?他劳苦功高,现在却要被嘲讽,这是人干事?
当即李沐骞便要去沈良沅面前告状,被陆赐一把箍住肩拖走,一点机会不给。
两人像少年时一样相互嫌弃,而陈灵犀则带着沈良沅和秦朝朝去了花园吃茶聊天,说到庙会时还道前两日去找沈良沅时便想跟她说这个了,只是后来金氏和蒋落霞来打了岔,倒是叫她给忘了。
于是除了秦朝朝,陈灵犀又与沈良沅说了一些后日庙会的事,惹得沈良沅更加期待起来。
这天下午回到王府后,她走在陆赐身边,掰着手指算道:“后日要先去月祖庙祈福,待点起灯笼了便去街上看花灯,可以猜灯谜和看舞祭,然后去内河边放灯……”
说着说着,沈良沅笑着看向陆赐:“夫君,庙会这日当真有许多事情可以做呢。”
然而这一看,却意外瞧见陆赐的神色有些沉,与刚刚截然不同,不知在想什么。
她也不禁跟着敛了嘴角的笑,轻轻叫了他一声:“陆赐?你怎么了?”
陆赐看着沈良沅的神色,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将事情告诉她。
他俯身凑近她的耳边,低语几句,然后直起身,观察着沈良沅的神色,低声问:“绣绣,你会觉得……”
他话没说完,沈良沅便摇了摇头:“不会。”
她的神色有些漠然,抿着唇,片刻后停住脚步,回身搂住了陆赐的腰,将自己埋进他怀里。
沈良沅靠着陆赐的胸口,好像还能听见他怦然有力的心跳声。
她缓缓开了口:“你要做什么都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现在,只有你才是我的家人了。”
陆赐拥着她,微微低头吻了吻她发间,声音低却温柔:“嗯,我永远会站在绣绣这边。”
庙会这日,双梁城里果然热闹非凡。
就连街上的人都好像要比平日里更多一些。
沈良沅早晨将近日用点绣研究出的几个纹样让冬葵送去了染香阁,并且给青姐留了话,让她看过之后便也送到氓城去让钟娘看看,顺便还写了一封信叫她随纹样一并带给钟娘。
待冬葵回来后,沈良沅便让她给自己挽发梳妆,下午她就要与陆赐一起去月祖娘娘庙了。
这是已经与陈灵犀和秦朝朝约好了的。
这日的双梁城处处都挂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月祖娘娘庙里祈福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沈良沅她们在庙中祈福时,陆赐和李沐骞便在外头等着。
两人寺庙的一颗银杏树下遮阳,一边看着庙里各自夫人的背影,一边低声说话。
“前些时候你让我爹留意上京下来的邸报,最新送来的这份我爹看过了,说是与以前好像并无太多不同。”
邸报是朝中官员才有的看的东西,五品以上官员不管是京中还是地方,皆可看到邸报,地方的邸报每隔一段时间由专人通过驿站送达,会有些延迟,但内容与上京是同一份。
邸报内容一般是皇上的谕旨、诏书,臣僚的奏议等官方文书及宫廷大事。
陆赐严格来说并没有官职,所以无邸报,于是便经常从李府台这拿了回去看。
虽然李沐骞说他爹没看出什么不同,但陆赐还是道:“等今日我手头这事解决了,去你府上拿这份回去看看。”
“嗯,可以,”李沐骞点头,又摇着扇子思忖,“你说这上京里能有什么事呢,不是你的人盯了这些日子,除了国舅那事也没盯出什么来么……”
“就是这样才显蹊跷。”陆赐沉声道,“马大人一切如常,却依然没有给我回过只言片语,这便表明暗卫现在查到的可能都是表象。”
京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却被人捂着,像一片表面平静的湖泊,下头却是汹涌的暗流。
李沐骞听他这么说,扇子也不摇了,他想了想,又看向陆赐,这次将声音压得很低,近乎耳语:“你是不是觉得,与陛下……”
他话故意未说完,陆赐却目光沉沉地点了点头,未再发一言。
马大人是陛下的心腹,是专门替陛下办事的人。
李沐骞心里莫名一紧,片刻后吐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然后无奈地用扇子敲了敲额头,嘀嘀咕咕:“这秋天还没到呢,怎么就多事了呢……”
说着他又瞥了陆赐一眼,接着道:“那你可快点把你媳妇糟心的那几个娘家人解决吧,省的你在大事上分了心。”
陆赐听后不赞同的皱眉:“绣绣的事也是大事。”
不过李沐骞说的没错,蒋大成一家,今日之事过后便帮绣绣了断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0-06 20:51:51~2022-10-07 21:0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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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待沈良沅三人从庙里祈福出来,时辰也已近傍晚,一行人先去了城中的一品居用饭,待晚些时候街上花灯亮了便去看灯。
雅间里,等着小二上菜时沈良沅站在窗边看了看,外头的街上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但离得稍远些的一座府邸外却站着几个官府的人,以至于行人走过去时都远远避开了,在这份热闹中看起来十分显眼。
沈良沅忍不住多瞧了两眼,便见陆续有女眷从府中出来,跟着官府的人走了。
她眯了眯眼睛想看清些,秦朝朝已经走到她身边“咦”了一句:“那不是钟家么?”
沈良沅听后有点诧异:“钟家的事还没完?”
秦朝朝也满脸疑惑的嘀嘀咕咕:“应该完了呀,我听我嫂嫂说他们这宅子都要卖了准备离开双梁了呢,只是父兄在牢中是救不出了,但怎么现在又被带走了呢?”
她话音刚落,沈良沅便好像在出来的几个女眷里看到了钟二的身影。
她一袭素衣,低着头走在一位夫人身边,微微缩着肩,整个人看起来都与沈良沅之前见过的大不一样了。
想到秦朝朝刚刚的话,她不禁回头看向陆赐。
陆赐一直听着她们的对话,这时走到了沈良沅的身边,他揽住她的肩,没有半分隐瞒:“我让官府深查了钟家贿赂官员一事,依律按贿赂钱财的多少判罚,严重者全家收押。”
沈良沅静静听着陆赐的话,看到远处钟家的人已经尽数被官府带走,消失在这条街的尽头,她方才往身后轻轻靠了靠,抬眼小声问:“是不是钟二她……”
她话未说得太明显,只是刚刚听陆赐的那番话,沈良沅便明白早前他去查了钟家后并没有想再进一步做什么,还是给他们留了一条路的。
现在只怕是钟二又做了什么,才让陆赐连这条路也给他们断了。
陆赐见沈良沅自己猜出了几分,微微点了点头,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沈良沅听后眸光微闪,抿着唇没说话,半晌后才缓缓叹了口气:“我从未招惹过她什么,她何故这时候了还要这样做。”
陆赐紧了紧她的肩,将人带到桌前坐下,低声道:“别想了绣绣,我都会处理好的。”
“嗯,”沈良沅轻轻点头,朝他扬起一抹笑:“有王爷在身边,我不担心的。”
他们两人一直小声说着话,惹得秦朝朝看了连连摇头,凑到了陈灵犀身边去告状:“犀姐姐,你看,他们在外头也好腻歪哦。”
陈灵犀好笑地摸摸她的头:“日后等你成亲了,你便也带着你的夫君来双梁,到他们面前腻歪去。”
秦朝朝大力点头应“好”,叫陪在陈灵犀身边给她倒茶的李沐骞又一次不满的自言自语起来:“怎么回事,感觉我被陆赐比下来了……”
几人说话间,门外响起敲门声,是店小二将餐食端上来,可以用晚饭了。
席间依然是秦朝朝话最多,叽叽喳喳说着自己晚些时候去内河边放花灯时要写上愿望,希望今年能遇着一个如意郎君。
沈良沅原本因为钟二的事心绪有些不高,因为秦朝朝这话也重新笑起来。
她和陈灵犀一起打趣秦朝朝:“许的愿还要说出来,那岂不是不灵了?”
秦朝朝竖起手指摇了摇,说得头头是道:“非也,我就觉得,愿望不说怎么能保证月祖娘娘听得见呢?所以我的愿望就要说出来!”
旁的几人被她这歪理震惊了,陆赐摸了摸下巴:“竟好像有几分道理。”
也不知他今晚处理完事能不能赶上河边放灯,若是能,他应当也要将愿望说出来才是。
用了晚饭,外头已是华灯初上。
各色各样的花灯被一盏一盏点亮,庙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秦朝朝看着外头已经夜幕笼罩的天空,迫不及待地拉着沈良沅和陈灵犀的手出了一品居的大门,往街上走。
夜晚庙会自然是今日最热的时候,街市人群摩肩接踵,一直待他们走到宽阔的主街时拥挤的感觉才好些。
陆赐一直护在沈良沅身边,注意着她有没有被人挤到,到了主街,秦朝朝迷上了猜灯谜,不想走了。
猜灯谜的地方在桥边一座回廊里,能一直延伸半座城,是以人倒也不显拥挤。
陆赐见状,觉得在这处他能放心一些了,便跟文竹低声吩咐了一句:“让人去城南的宅子告诉金氏,我等下要去那儿见蒋大成,让他在宅子里等着。”
文竹点了点头,离开回廊去办事了。
没多久,两个年轻男人进了回廊,走到陆赐身后叫了一声:“王爷。”
陆赐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点点头,然后轻轻将沈良沅拉到一边人少些的地方,低声道:“绣绣,我现在就要去城南的宅子,这两个侍卫会跟着保护你,我很快回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