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还有更小的,比如秦朝朝,便是其中之一。
“不仅是我,我记得当时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也跟我们一起追着王爷和沐骞哥哥玩过几日,好像是姜家的小姐,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叫姜婉!”
沈良沅微微一怔,没想到会在秦朝朝这里听到姜婉小姐的名字。
她还记得成亲那日在陆府的门前,身边的人因为她的身份而议论纷纷,其中有人便说了这位姜家的小小姐。
说她小时候便跟过陆赐几日,但问起陆赐时,他却完全无印象。
沈良沅不禁想,所以……便是秦朝朝说的这段时日么?
思及此,她忍不住又想多问几句:“她……也与你们一起跟着王爷么?”
“嗯,是跟了几日。”秦朝朝没有注意到沈良沅一些微妙的神色,继续自说自话,“不过我们也就跟了很短的几天,后来因为王爷和沐骞哥哥做的事实在是令人发指!就再没有小姑娘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走了!”
“啊?”
这事情的转折让蛇良沅始料未及,然而还不等她再问,秦朝朝已经捧着脸苦恼起来:“就是我也不记得他们都做了什么了,反正就记得后来再不想跟他们一起玩儿了。”
“不过没过多久我也就回氓城了,那时也小,记忆模模糊糊的。”
秦朝朝应该确实是记不太清了,沈良沅闻言不禁有些遗憾,没能知道那位姜小姐的事啊……
虽然她也不知道,明明那日其他人的闲话她都已经不太在意了,为什么却独独记着这个呢?
一行人抵达双梁是在第四日的傍晚,堪堪临着关城门的时间。
彼时已入初夏,天黑的晚了,这时候正是天边晚霞最红火之时,沈良沅撩开窗边的小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熙熙攘攘的街,即便没有点上灯笼还是叫她想起初见陆赐那日的情景。
她不自觉弯了一下眉眼,叫陆赐看见,也凑在她身边看了看外头,问道:“绣绣在笑什么?”
外头街上与往日并无不同,似乎没什么乐事?
沈良沅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转过脸:“没什么,就是想起第一次见到王爷的那天,我也是差不多这个时辰入的城……!”
她没注意陆赐凑得进,柔软的唇擦过他的脸侧,不经意亲了他一下,惊的一下捂住了嘴。
陆赐也没想到会这样,怔了一瞬回头看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沈良沅的脸控制不住的红了,陆赐表面虽然镇定,但耳廓的颜色也早就出卖了他。
片刻后,沈良沅有些羞赧的移开了目光,揪着自己的袖子支支吾吾:“那个……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这才意识到虽然明明跟陆赐是夫妻了,但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不过是牵个手或摸摸头。
甚至连亲吻都极少,唯二的两次还是在这阴差阳错之下触碰到的……
沈良沅害羞的同时不禁有点疑惑,这……这正常嘛?
陆赐觉得这不太正常。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跟沈良沅亲密接触时自己总是会心跳失序,他们是夫妻,这些举动不应该是很平常的吗?
难道李沐骞和他夫人也会这样?陆赐不禁想,决定将这个问题先记下,到时要问一下李沐骞才是。
见沈良沅红着脸“我”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害羞的都有些局促了,陆赐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轻轻揽住她的肩,将人带离小窗边,睁着眼睛说瞎话:“风大,别在窗边了。”
其实外头一丝风都没有,风大个鬼。
沈良沅现在却根本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还“哦”了一声,顺势在马车里坐好了,只想赶紧将这点羞赧又尴尬的气氛打破。
她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顺势便问了下去:“那个,王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时的情景么?”
陆赐自然是记得的,他点点头:“记得,你撞到了我,我误会了你。”
沈良沅想起那天晚上,她回去还写了日记,觉得王爷不太聪明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一下:“那日是我不小心了,身上还那般脏,没想到还能叫你误会了。”
她只是想起自己那天晚上的形象不太好,顺嘴说了一句,谁知陆赐实诚的“嗯”了一声,还道:“确实,那天晚上我以为你是个哪里跑来的乞丐。”
沈良沅:……你才乞丐。
她虽然是把自己弄的脏兮兮了一点,但她穿的也算整齐,哪里就乞丐了!
忍不住横了陆赐一眼,被说成乞丐的沈良沅有些不高兴了。
陆赐头一次见沈良沅瞪他,实在是沈良沅平日里太温柔了,在双梁借住王府旁边时也小心翼翼,哪怕是陆赐偶有语出惊人的时候,她也从不说什么。
但经过氓城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在陆赐面前放开了些,这时也会不自觉露出这样嗔怪的表情了。
然而陆赐这个心大的夫君,即便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夫人突然不高兴地瞪了自己一眼,也还是要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声:“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一个乞丐?”
沈良沅无语凝噎。
她忍不住强调:“那不是乞丐!我只是独自一人找过来,路上要走□□日,怕惹到不必要的麻烦,才会把自己涂黑遮住脸。”
毕竟她一个姑娘家,独身一人走在路上,本就很容易被人盯上,加之沈良沅又生的貌美,不得不想办法藏着自己些。
陆赐听后终于恍然大悟,是他此前迷糊了没有想道这点。
沈良沅这样做是对的。
但陆赐觉得这治标不治本。
他遂向沈良沅真诚建议道:“你要不要学点功夫?我可以教你。”
沈良沅:哈?你没事儿吧?
她想起早前在王府旁边小院借住时,有一次他来找自己,也说要教自己一套棍法还是什么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真的很热衷这件事,谁会天天惦记着教夫人功夫啊……”
陆赐却认真道:“你生得好看,学一些没坏处。”
“虽然我会在你身边安排暗卫,若是有我在你身边自然也不用担心,但是学点自保的也可以以防万一。”
沈良沅瞧着他这认真的模样,这会竟然真觉得陆赐说的有几分道理了……
她不禁问:“可是我学不会吧?”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孔武有力之人,哪怕学东西再快,这也不在她的学习范畴之内啊。
陆赐仔细想了想,而后道:“你学暗器就很好,只要学会用暗器,什么都能成为你攻击敌人出其不意的东西。”
“像这样……”
说着,他从手边的书上撕了一页角下来,一甩手腕,那薄薄的书页便像刀片一样刺进了马车的车壁。
沈良沅第一次近距离地看陆赐用功夫,惊的目瞪口呆。
她震惊地看向陆赐的手,还忍不住抓来过来看了看,不禁喃喃:“这……这也太厉害了,我做不到的吧……”
她要是能学会,岂不是够跟秦朝朝说一年了?
陆赐反扣住沈良沅的手,轻轻捏了捏,肯定道:“只要勤加练习,学会用巧劲,绣绣也可以。”
说完他又拍了拍沈良沅的手,立刻制定了练习计划:“事不宜迟,明日我便开始教你,每天只需要一柱香的时间。”
考虑到沈良沅到底是个姑娘,不能有太高强度的练习,会伤到她的手,所以循序渐进便好了。
“啊……”沈良沅呆了一下,“这、这么快呀?”
“快么?”陆赐见她好像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又很好说话的改了口,“那……后日?”
沈良沅:……无甚区别!
于是,就这样,沈良沅到了双梁城里的第一件事不是给陈灵犀送扇子,也不是去认识那些城里权贵之家的夫人,而是……
练习手腕力量,学习如何使用暗器。
秦朝朝听到的时候都懵了,不敢置信的“啊?”了一声:“你说你在学什么?”
沈良沅:“暗器。”
秦朝朝:“好,不愧是你,犀姐姐你说这离不离谱?”
彼时已经是李夫人生辰宴这日,他们三个人在李沐骞和陈灵犀住的院子里先见了面,准备着一会再去园子里。
陈灵犀和秦朝朝是因为李夫人与秦夫人的关系,还算得上熟识,加之秦朝朝本就是活泼的性子,与人交往起来也没什么距离。
陈灵犀在看沈良沅送给她的扇子,闻言笑道:“她的夫君是王爷,这样一想,倒也不离谱。”
说着她又拿着扇子扇了扇,满足道:“前些日子我没能在染香阁抢到这团扇,没想到今日阿沅倒帮我圆了这遗憾。”
沈良沅不好意思地笑笑:“犀姐姐你喜欢就好。”
三人也没聊多久,毕竟陈灵犀今日也要在李夫人身边帮忙的,于是几人小聊几句后便一起往李府西边的万华园走。
然而刚一进园子,沈良沅的脚步便微微一顿。
她看见了钟二和姜婉,正在前头不远处跟几个小姐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沈良沅:暗器都在学了,闯荡江湖还会远吗?(bushi
小陆,一个执着于教夫人功夫的憨憨
第39章
沈良沅看到钟二和姜婉,便不免能想起自己离开双梁之前在染香阁里听到的那些话,甚至可以说,她离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钟二的那番话。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过陈灵犀,但陈灵犀早前却已经通过陆赐知道了一个大概。
她很是心疼沈良沅,也有点觉得抱歉,那段时日太不凑巧了,若是她在双梁的话,至少能多跟沈良沅聊聊天,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瞎想。
陈灵犀握了一下沈良沅的手,低声道:“阿沅,没关系的,阿赐与姜小姐乃至姜家都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姜家在上京里是有些人脉,但以陆赐的身份地位并不需要靠这些,陆家与姜家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沈良沅其实心里对于曾经钟二的那些话已经没有什么太多想法了,只是见到姜婉就会忍不住想,小时候她与王爷也算半个青梅竹马么?
一旁的秦朝朝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但她也注意到沈良沅刚刚脚步停了一瞬,又听见陈灵犀的话,还是忍不住好奇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那个钟二小姐与你有过节啊阿沅?”
沈良沅诧异:“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秦朝朝扁扁嘴,轻哼一声:“我早几年来双梁玩耍,参加了个什么诗会,当时她也在,满场吆五喝六趾高气昂的,遇着比自己家世好的又去溜须拍马,感觉实在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秦家虽然有钱,但他们家的家训就是做人要低调,不要因为自己有些银子就出去嚣张,善恶到头终有报,生意场上的事也总是瞬息万变的,还是多与人为善的好。
是以秦朝朝虽然在亲近的人面前偶尔会有些骄纵,但是在外头从来都是低调又有礼的。
陈灵犀闻言笑着摸了一下她的头:“你猜的倒是真准。”
但这是沈良沅自己的事,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沈良沅并不是会把这些过节反复拿出来说的人,便也以一句“是有些误会”来带过了。
但这也够秦朝朝自己脑补的了,在她看来沈良沅性子这么软的人,那肯定就是被欺负了!
钟二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她的阿沅姐姐没嫁给王爷之前好像没什么身份,搞不好就是那时候的事。
这怎么行!谁都不能欺负她最喜欢的阿沅!
秦朝朝当即挽上了沈良沅的胳膊,给她打气:“走!阿沅我们不怕她,我和犀姐姐给你撑腰!而且你现在是王妃了,我可不信她还敢招惹你。”
沈良沅想说自己已经不在意了,但看秦朝朝一幅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突然觉得有一个这样时刻站在自己这边的小姐妹真的很好。
三人一起进了园子里,原本陈灵犀是要去找李夫人的,但还是先在沈良沅身边陪了一会,挨个与在园子里聊天的贵女们打过招呼。
秦朝朝的身份自不用说,沈良沅如今成了王妃,也不可同日而语,大家自然都好声好色的。
不过她与陆赐最近都住在氓城的事在双梁城里大家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个中缘由而已,心里都免不了有些好奇。
聊天间便有人旁敲侧击地问,沈良沅听后只是笑笑:“我喜刺绣,听说染香阁的东家钟娘在氓城,便想过去拜访学习,王爷是体恤我,便陪我一起去了。”
她自然不可能说出真实缘由,也没想特意表现出陆赐与自己有多恩爱,毕竟她也不是一个爱炫耀的人。
但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便十分让人羡慕了。
也有人心里冒酸水,还记着沈良沅飞上枝头变凤凰前的寒酸身份,心里一直愤愤不平,比如早前便看她不顺眼的钟二。
她虽然喜欢巴结一些身份比自己高的权贵,但对沈良沅,她总觉得不甘心,她不就是一个村姑么?
是以虽然现在沈良沅的身份不同了,她惹不起,但言语间的一些小动作却不断。
就见她听了沈良沅这番话,摇着之前好不容易从染香阁抢到团扇上前,面上推着假笑道:“原来王妃去双梁城是这么个原因,说起来前些日子染香阁上了几柄极其精美又有巧思的团扇,那钟娘可有赠王妃几柄?”
说完她故意又把自己手里的扇子摇得更厉害了些,让那些时不时显现的细碎金线在阳光下更闪耀,而后明晃晃地看了沈良沅手里的扇子一眼。
周围的人这时自然也不自觉看向沈良沅手里拿的那柄扇子,见只是普通团扇,刚刚冒酸水的人心里自然有了些想法。
一个王妃去拜访染香阁的东家,结果染香阁时下卖的最火团扇都没有得着一把,这多没面子啊。
要知道染香阁新出的这团扇火得很,若是你没有,聚会时怕是都要觉得比别人家矮上一头呢。
沈良沅近水楼台都没先得月,有些人面上不显,心里却在嘲笑她。
秦朝朝听了当即便想翻个白眼反驳回去,却被沈良沅安抚地拍了拍手。
她不动声色地朝周围看了一圈,见确实不少小姐手里都拿着自己绣的团扇。
有些没抢到的拿着普通的扇子,都不怎么扇。
她不禁想起离开前她去跟钟娘告假时,她听说是要去双梁,神神秘秘地朝沈良沅眨了一下眼睛:“待你到了双梁,或可去那边的染香阁看看,便知你这扇子有多火了。”
她回来之后每日都练“功夫”去了,倒是真的没来得及去这边的染香阁,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这扇子确实很多人喜欢。
钟二见沈良沅一时半会没说话,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面上却尽是替她埋怨的神色:“这染香阁的东家也太不懂事了,王妃,我之前买了两柄,不若改日送一柄给你吧,现在这扇子染香阁里也没有了,都买不着了呢。”
这话看起来没毛病,但言下之意不就是你一个身份尊贵的王妃也不是很受人待见,连柄扇子都没有,还不是得我送你。
旁的人多少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惊讶于钟二竟然敢跟王妃阴阳怪气的同时又不禁想看沈良沅作何反应。
她小村姑的身份在座没有谁是不知道的,肯定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可能都不懂钟二话里这意思。
若是真接了她的话说了句“谢谢”什么的,可不得涨了钟二的气焰,叫人贻笑大方。
沈良沅对这些视线置若罔闻,很神奇的,这次她被这些人看着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惊慌了,大概是因为有了点底气吧。
因为这扇子,就是她做的呀。
沈良沅轻轻笑了一下,如花灼灼的娇颜在这一颦一笑间芳华尽显。
她摇了一下自己普普通通的扇子,软声道:“多谢钟二小姐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家里有,染香阁过些时日应当会把这团扇改成定制的物件儿,不轻易对外售卖了。”
钟二听后一愣,不自觉问道:“你怎么知道?”
沈良沅静静看着她,突然弯了一下眉眼:“因为这扇子就是我绣的呢。”
她这话一出,周围一下静了。
不光是钟二,就连想着看热闹的人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没人出声。
钟二万万没想到沈良沅的回答是这样的,假笑僵在脸上,尴尬的像一个小丑。
在这突然的寂静下,秦朝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娇憨地挽着沈良沅的手,看起来天真无邪道:“看来钟二小姐可能是不知道吧?阿沅想要多少这扇子她都能绣出来,钟二小姐就别操心啦。”
钟二这会心里都要被气的吐血,脸上的僵笑都快要挂不住,但是秦朝朝家的生意做得比他们家大多了,也不是她能轻易招惹的。
于是她只能打落了牙活血吞,这波属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陈灵犀心里在笑,等沈良沅出了这口气,她便适时上前打了几句圆场,她的手腕一贯圆滑体面,三两下便将话题转了弯,再无人理会钟二了。
只是大家都知晓了沈良沅竟然就是这团扇的首创师傅,忍不住对她在氓城经历感到好奇,但沈良沅并不愿多说,便想借口与陈灵犀一起去给李夫人贺生辰而先行离开。
这时突然听见远远的有人叫了她一声:“绣绣。”
是陆赐。
沈良沅回头,便见陆赐站在不远处的一条小路边,他没有过来,应当是看着这边未出阁的小姐多,不方便。
今日沈良沅以为陆赐要一直跟男宾客们在一起的,这下见他找过来了还有点惊讶。
但心里是隐隐有些开心的。
她对着一众面露好奇又带些羡慕的小姐们温婉地道了一句:“不好意思呀大家,先失陪了。”
然后便朝陆赐走去。
跟屁虫秦朝朝自然紧随其后,陈灵犀见陆赐来了,自然便知沈良沅不用自己操心了,毕竟最能给她撑腰的人来了不是。
于是便也与她们两人分开,去找李夫人去了。
沈良沅走到陆赐跟前,小声问她:“王爷怎么过来了?”
陆赐理所当然道:“之前不是说了今日会在你身边,所以去那头打过招呼我便过来了。”
他刚刚见过了李沐骞,又见了李世伯,聊过几句后便来找沈良沅了。
原本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只是跟李沐骞的聊天属实让他有些迷茫了。
陆赐说起与沈良沅的一些亲密接触时,自己的心跳总是会很快,问李沐骞他也是这样么?
李沐骞老神在在道:“当然不会,我与夫人都成亲这么久了,我们彼此是另一种心动,不像你,你现在还是个毛头小子。”
陆赐闻言表示不予苟同。
李沐骞哼哼一声:“你们俩房都没圆,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你这是夫妻么?你这是住客!”
陆赐皱眉:“可我总觉得现在圆房,似是少了什么。”
李沐骞高深莫测:“那便要看你们是因为成了夫妻才圆了房,还是因为其他了,反正你们这亲吧,就好像成了,但又没完全成,你自己琢磨去吧。”
有些事情外人可只能点到为止了。
陆赐一路走来都在兀自沉思,李沐骞神神叨叨的,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总觉得好像隐约能抓到点什么感觉,又好像转瞬即逝,模模糊糊的。
沈良沅听了陆赐的话轻轻抿唇笑了,又想起刚刚跟钟二的那番对话,软声道:“其实王爷不来我也可以的,我不怕。”
她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害怕了,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沈良沅想,也许再过不久,她就能坦然地回到这双梁城了吧。
陆赐想也没想便习惯地牵上了沈良沅的手,只道:“我说到的事情自然要做到,你不用管我,若是想跟谁闲聊就去,如果我在不方便,我就去一旁等你。”
沈良沅被他这样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喃喃自语:“哪能让你等呀。”
你可是王爷。
被这对夫妻晾在一边的秦朝朝看着这俩旁若无人地聊天,目光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终于插了一句嘴:“请问,你们还记得我在这儿嘛?”
沈良沅被她这一打趣脸又红了,陆赐瞥了她一眼,直接发问:“你怎么不去跟着你娘?”
秦朝朝虽然之前跟沈良沅吐槽陆赐,但他身份在这儿,她还是有点怂的,见状,她挽着沈良沅的手小声碎碎念:“我就是想跟着阿沅嘛……”
沈良沅对秦朝朝的撒娇十分容易心软,便抬头看向陆赐,替她说话:“王爷,朝朝对生意之事不感兴趣,跟在秦夫人身边怕是会觉得难受,她又不常来双梁,在这儿相熟的小姐妹也少,就让她与我们在一处吧。”
秦朝朝在一旁大力点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陆赐卖惨,陆赐在心里“啧”了一声,怎么回事,怎么感觉绣绣总是容易对秦朝朝心软?
但沈良沅的话他从来没有反驳过,这会也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的却是,秦家这位小小姐到底有什么特殊本领?他得观察一下。
于是陆赐牵着沈良沅的手,拖着一个秦朝朝,开始在李府逛起了园子。
他对李府属实是熟的就像在自家一样,听沈良沅说要先去给李夫人贺生辰,便带着人熟门熟路的往花厅走。
一路上秦朝朝嘴也没停下,叽叽喳喳跟沈良沅说着刚刚在院子里的事。
虽然她教养好,不能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但她对那位钟二小姐属实是看不上,而陆赐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微微皱了皱眉。
之前他让人去查沈良沅从哪里听了些风言风语时,也查到了这个钟二小姐身上。
最早在染香阁为难沈良沅的也是她。
陆赐垂在身侧的手轻轻点了点,敛眸遮住眼里不满的神色,心道,这钟家的生意,让人查查吧。
一般来说他不会过多去关注这些经商大族,这是官府去打交道的事,王府的产业也都交由孙管家在打理。
但这钟二小姐几次三番的招惹他夫人,他身为沈良沅的夫君,怎能就这么放任?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花厅。
秦朝朝今天跟她娘亲和嫂嫂一起来李府的时候便过来打过招呼了,这会便也没有跟着沈良沅他们一起进去,毕竟这是王爷夫妻与主人家的寒暄,她可搭不上边,进去反而失礼了。
而好巧不巧的,花厅里李夫人还尚在与人说话,是姜家的女眷。
姜婉也在其中。
想来也是刚过来没多久,因为早前沈良沅一行人到园子里时她也在的。
不过钟二与沈良沅说话时,她倒没有对沈良沅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叫沈良沅也不知这位姜家的小小姐对过去外头的那些传言她差点与王爷的定亲的事有没有什么想法。
而陆赐的目光越过姜家几个女眷,并未多做停留,牵着沈良沅进了花厅。
姜婉率先看到他们,文雅地福了福身子,目光落在了陆赐身上。
“见过王爷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下注!你们猜姜婉是不是高级白莲花!?
绣绣也不是老给自己洗脑,实在是成亲前王爷就是那么跟她说的(都是王爷的错!
姜婉一出声,姜家其他的几个姑娘也纷纷福了身子行礼,姜夫人自然也是一阵寒暄。
沈良沅走在陆赐身边,听见姜婉这声,下意识便抬头看了看陆赐。
她还不太习惯以王妃的身份被人这样正式的行礼问候,毕竟之前在双梁她不出王府,后来去了氓城又没说自己的身份,身边的人都是寻常百姓,自然相处起来也随意。
陆赐察觉到沈良沅在看他,虽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便可。
他对姜家的几个女眷微微点头,神色平淡:“无须多礼。”
但他牵着沈良沅手的这个小动作,却落在了花厅许多人的眼里。
李夫人想起早前听陈灵犀说起陆赐去了氓城陪伴沈良沅,现在心里不由又感叹一句:也是没想到,一直与姑娘好像不怎么对盘的王爷,成了亲后竟然也与夫人这么恩爱。
李府与陆家的交情好,李夫人待陆赐也会多两分亲近,见他过来便笑着问了一句:“王爷怎么过我这儿来了?”
陆赐牵着沈良沅走到李夫人跟前,笑了笑,而后道:“世伯母今日生辰,内人特意想来给您送上几句庆贺。”
李夫人一听笑眯了眼,毕竟任谁得了好话心里都会舒坦。
她看向沈良沅,姿态不过分亲近,但也恰到好处的温婉:“叫王妃挂念了,能在生辰时得王妃几句话,我岂不是要羡煞旁人。”
李夫人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却用态度把沈良沅的身份抬得更高。
都是在双梁城贵家圈子里走动的人,她当然知道外头有些人对沈良沅的身份颇有微词,表面不说但心里却是瞧不起的。
他们李家既然与陆家是世交,李夫人自然也愿意给沈良沅抬身份。
她的这番话,陆赐听得明白,在花厅里的姜夫人也听得明白,于是适时的接上了话头:“可不是么,我现在可就羡慕的紧,只想明年我生辰时也请王妃过府就好。”
关于姜家在陆赐成亲之前还有意向与王府结亲的消息姜夫人也有所耳闻,正愁找不到机会在王爷面前表达一下“绝无此事”的态度,这不就来了么。
表态要趁早,晚了讨不到好。
人人都觉得陆赐只要不是大是大非之上的事都不会计较,但作为当朝唯一的异姓王,至今仍然掌着一分兵权,陆家本家子嗣凋敝也没人敢对他有半分不敬,旁支的几家更是对他马首是瞻。
所以宁北王哪会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沈良沅听了两位夫人的话心里还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但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当下便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她现在是宁北王妃,确实身份不同了。
于是她想着以前在王府时章嬷嬷的教导,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两位夫人说笑了,今日是李夫人的生辰,几句祝福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