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哥!”看到他,程岸站起身,“我们寝室还没拍过照呢,过来拍一张呗!”
林弈年笑着点点头。
钟吟便主动揽过拍照的活,举着手机往前站:“我给你们拍。”
林弈年站在最左边,易忱最右。
四人站在一排,背后是图书馆,对着镜头。
再看到他们四个人站一起,钟吟有些感慨万千。垂着眸,看着照片久久没有说话。
“照片我之后发给你们。”她说。
钟吟正低头看照片,突然,林弈年喊她:“钟吟。”
易忱立刻竖起耳朵看过来。
林弈年没管他,继续道:“合个影吧。”
钟吟愣了下,有些恍然。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过一张合照。
正要点头,旁边插进来一声。
“合影?成啊。”易忱漫不经心道,“我也来。”
林弈年似笑非笑:“也不是不行。”
钟吟:“……”
易忱臭着张脸,揽着钟吟便往前一站。钟吟扯下他手:“你站好!”
易忱便讪讪放下了手。
程岸担任了拍照的工作。
场面有些炸裂。他举着设备的手都有些颤。
好在三人都不是需要挑角度的脸,随手一拍就能出片。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钟吟站在中间,一左一右,站着帅炸裂的两位系草。
林弈年走前,微微笑着留下一句。
“谢谢你送的花。”
钟吟:“毕业快乐。”
“嗯,我会开心。”
正要散时,顾旻急匆匆从Z大赶来。
他本来也想来见证一下他哥的“人生重大时刻”,可惜一个睡过头,到达时他们几乎已经快散伙。
“等等啊。”顾旻打哈欠,“还有我呢,我也要和你们拍。”
太阳升起,气温已经逐渐上升。
易忱热得不行,连和钟吟的双人照也不想拍了,只想立刻回去脱掉衣服洗澡,再蒙头睡一觉。
但顾旻人来都来了,便又耐着性子陪他拍了几张。
可惜,他结束心切,钟吟却没过完瘾。
“顾旻,正好你来了,”她兴冲冲地说,“一会你再给我和你哥拍几张可以吗?然后等桃子起来,咱们去吃顿饭。”
钟吟是知道顾旻摄像技术不错的。因为郭陶喜欢拍照,顾旻便专门买了设备去学,已经从一开始的照片杀手蜕变成如今的摄影大师,连挑剔的郭陶都挑不出错。
顾旻当即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不假思索便答应:“成啊,但设备在桃子那,我现在拿,你们先等我一下。”
钟吟便去拖易忱,“那我们先去吃个早饭,一会教学楼见。”
她是满身劲头,易忱则是睡眼惺忪,一看就是懒劲又犯了。
吃个早饭也能趴在桌上睡着,眼皮耷拉着,脸颊被蒸得通红。钟吟看得好笑,将碗里的馄饨吃完,用脚碰一下他:“起来了懒蛋。”
易忱便艰难地起身,还在打哈欠。
他是真的佩服起钟吟的精力,每天早上六点多起,还一整个白天都打了鸡血一样。
这么想,他也这么嘀咕出了声:“白天这么有精力,一到晚上就说累,怎么不能换——”
“……”钟吟一脚踹过去,嗔怒地瞪他。
易忱摸了摸鼻子,收敛。
钟吟一路拉着人,去了燕名湖。顾旻刚好也挂着摄像机过来。
“这儿风景确实不错啊,”顾旻四处打量一圈,他来S大基本也就找他哥,还没来过这边,看着清澈的湖面和幽静的梧桐叶林,很快找到不错的机位,指了指树下,“你们去那边拍,那边光好。”
钟吟也很满意这处选景,朝顾旻比了个大拇指,拽着易忱就过去。
顾旻指挥:“哥你站吟吟姐背后,从后面抱她。”
钟吟朝他看一眼,脸微烫。
虽然易忱私下里没什么下限,但到底没有人前和她乱秀的爱好,一直以来都挺规矩,于是出声:“不如就站着——”
话没说完,易忱已经从后面抱住她,一手就盖住她腰肢。不仅如此,他还自由发挥,另只手从后扶住她脸颊,以一种绝对霸道的占有姿态。
两人面向镜头。
“牛了,”顾旻作为头号捧场王,给予足够的情绪价值,“就这么拍!”
“再换个姿势呗。”
易忱便毫不客气低下头,做要亲她的姿势。
“对对对。”顾旻更兴奋了,手中咔嚓咔嚓,“太有feel了。”
钟吟被他的气息笼罩,听到易忱颤着胸膛笑的声音,很得意悠哉。
“笑什么?”
“这算不算,”易忱扬眉,那股懒相也没了,浑身起了劲,进行脑补,“提前体验婚纱照了?”
“……”钟吟无语,将人从后面拽过来:“给我拍点正常的!”
“吟吟姐你是不知道,”顾旻一边翻照片一感慨,“刚刚的照片有多好看,你和我哥真配。”
易忱闲闲接话:“这还用你说。”
“现在去哪儿拍?”顾旻说,“教室?”
钟吟也正有此意:“这次拍点像样的。”
“怎么,刚刚怎么就不像样了?”易忱插嘴,哼唧着说,“咱俩正正经经的情侣,拍点照片就不像样了?”
顾旻在一旁笑得不行,眼睛不停朝他们身上瞥。
他哥这恋爱,确实谈得低调。
一大伙人在一起时,也从没有和钟吟什么出格的亲昵举动,别提互相喊什么宝宝,简直是拉个手都顶天了。
他还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相处的。
甚至结合对他哥从小到大对异性的表现,还一度怀疑过他哥会不会是个性冷淡。
不会私下里,钟吟这么个大美女在面前,也能坐怀不乱吧?
如果钟吟知道他在想什么,简直要扒开他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对易忱能有城墙这么厚的滤镜。
易忱到底和性冷淡三个字有什么关系?
此时阳光初上,光线正好。三人在教学楼转悠一圈,找到个空教室。
“那边,那个位置正好。”顾旻举着相机,站在讲台上,指了指斜对面的位置,“光影绝了。”
钟吟便拉着易忱坐下。
“你们随便拍姿势,”顾旻挥挥手,“我抓拍。”
钟吟托腮看着教学楼坐着的易忱,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不由道:“我发现,咱俩好像还真没在一个教室里坐过。”
易忱朝她睨一眼,不知又戳到他哪根筋,轻哼一声,表情不太好看。
他这模样,让钟吟脑中警铃敲响。
终于,回想起他们在一起上过的唯一一节选修课。
那天,自己对他说了很难听的话。
而他却紧紧将她护在怀里,挡住了从天而降的灾祸。
记忆回笼。
钟吟眼中有晶莹闪过。台上顾旻说话:“诶你们换个姿势,可以一起面向我——”
还没说完。
钟吟突然起身,低头捧住易忱的脸。
吻要落下的瞬间,易忱眼睫动一下,唇角翘起,另只手举起抽屉里别人留下的书。
挡在两人脸前。
“诶!”
这一瞬间,画面定格。
顾旻原本还要问为什么要挡住,结果一看成片,倒也愣住了。
效果,竟然还很不错。
和拍偶像剧似的,书挡住半张脸,也隔绝出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暧昧。
但是,就这么把他当外人吗?!不就亲个嘴吗,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
等回神,易忱已经放下书。钟吟红着脸,伸手替他擦着嘴巴上的口红。
顾旻:还好没看。
傍晚回到景城国际,钟吟收到了顾旻修好发过来的成片。还有今天零零散散拍的,全部整理好,放在合集里。
不得不说。
顾旻的拍摄技术的确过硬,审美也好,发过来的每张她都很满意。
钟吟都没再加工,挑选了几张正常的,以及——那张用书挡住的吻照。
一共九张照片,九宫格。
她想发微博。
但还得尊重易忱的意思,钟吟便没先发,等到易忱洗了澡从浴室出来,冲他招招手。
等人走近,把手机递给他:“照片怎么样?”
易忱手指拨弄着,打量了几眼:“还行。”
难得听他下尊口夸人,见他满意,钟吟便说:“那我发微博了。”
“嗯。”他随口应,反应过来,又觉不对,猛地回神,“微博?”
还以为他不愿意,钟吟便收起手机:“你要不想也没——”
“我要!”易忱已经主动夺过她手机,唇咧着,哪里有一丝不情愿,手指悠哉地滑动着屏幕,将她编辑好的微博看了又看。
还将那张接吻照,挪到了最中间。
这张钟吟也是纠结了很久才放上去的,刻意挪到了旁边。
这会,被他臭屁地放到最中间。
易忱还看了看文案。
皱皱眉。
“你就发这个?”
“啊?”钟吟探头看了眼,莫名其妙,“毕业快乐,有什么不对吗?”
易忱朝她瞥来,随手动手指,在后面加了几个字:[我的男朋友]
钟吟:“?”
眼看着他就要悠哉地去按发送,钟吟立刻将手机抢过来。
这文案!怎么可能好意思发出去!
“喂。”
易忱不满地看她要删掉后几个字,手搭在她后颈,将人往身上带,热气喷薄她耳后:“我不是你对象?发这几个字怎么你了?”
“这太…!”钟吟说不出来。
反正就太欠了。
“不是你对象,谁敢和照片上那么抱你亲你?”易忱还大喇喇往后讲,“怎么,你一主播还有偶像包袱啊?”
钟吟被他吵得没法,索性懒得管,直接讲手机丢给他:“你拿去,随便你怎么发,行了吧?”
“那我真发了?”易忱也不客气,拿过她手机,就啪啪打字。
几分钟后。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应该微博发布,引来了粉丝的点赞评论。
钟吟便凑过去看。
这一看,她直接瞪大眼睛,差点揍到易忱脸上。
他!到底!在干什么!
钟吟V:[祝我男朋友毕业快乐,爱他爱他爱他爱心/爱心/ ]
下面的粉丝。
[??]
[吟,你被盗号了?]
[这文案,我还以为点进我初中弟弟的qq空间了]
[等下!没人说这男的真的很帅吗?]
[吟我单方面原谅你了,至少谈了个帅哥]
[吟对象不是个野鸡程序员吗?]
[现在不野鸡了,《幻世》据说赚了这个数(点烟)]
[喵的,《幻世》开发才刚大学毕业?]
[P5你小子在干什么?!不许亲啊啊啊啊]
[md我都不敢想你小子有幸福]
下面的评论蹭蹭刷着屏,钟吟一开始还被这土掉渣的文案给闹了个红脸,后面刷着刷着,竟也不自觉翘起唇角。
易忱就更掩饰不住开心了,盯着屏幕,笑得洋洋得意。
满脸都是一副终于能名正言顺,昭告天下的愉悦。
“土死了!”
什么爱他爱他的。钟吟气得不行,伸手就去掐他:“我一未来的国民女主持,就这文案水平吗?”
易忱往后倒,笑得全身都在抖,幸灾乐祸得要命。
手还横过她腰,一把按在怀里。
他倒在沙发上,刚洗完的头发,蓬松散落。
T恤松垮垮耷拉下,露出平直的锁骨。沐浴液的清香一阵阵涌入鼻畔,倒也秀色可餐。
“那我让你罚。”
钟吟:“比如?”
“比如,”易忱抱她坐到腰上,再往下滑,手肘撑在沙发,按下她肩膀,凑近她耳边,“让你骑一晚上。”
“……”
时间步入盛夏,六月初,易忱拿了双证,在一周内搬离了寝室。
他们寝室,宋绪暑期后便要回来读研,程岸比较念家,毕业要回老家苏省,除非刻意相聚,之后见面的机会则是越来越少。
他走前,整个寝室还聚餐,专门给他践了行。
钟吟随易忱一起过去,当天从ktv回来后,易忱的话比平时更少了些。
他晚上喝了不少,但钟吟也知道他的量,不至于醉。
沉默也只是心情不好。
不说,钟吟也能猜测出,是因为程岸的离开。
平时这人嘴欠,总是没好话,和人打打闹闹,其实最重感情。
加上年纪轻,自小到大都在京市长大,圈子也都在这,就没体验过地隔两方带来的分离。
一朝体会到,情绪便有些克制不住了。
钟吟手搭在他肩膀,试图给他一些安慰:“你有问过程岸,乐不乐意和你一起干吗?”
易忱靠在沙发上,缓缓摇头。
声音很低,听起来还有些委屈:“他妈妈身体不好,他就想留在父母身边。”
这样也就没有办法了。
“有聚有散,”钟吟脑中思考着,轻声道,“你得接受身边的朋友伙伴,很多时候都是阶段性的,以后还有——”
这话一出,易忱像被刺激到什么,瞳孔动了下,凶巴巴说:“你不许再说阶段性这三个字。”
钟吟:?
易忱盯着她看。
好半晌,钟吟才艰难地回忆起,和他吵得最厉害,还差点提分手的那次,她也说了他们俩是阶段性的。
这三个字,已经让他应激了。
…记性真好。
钟吟想笑又不敢笑,双手捧住他脸,安慰地晃了晃:“好好好,我不说。”
“我们不是阶——咳。”她咽下去,“我们是长长久久的,好吧?”
忙碌的毕业季后,每个人的生活又重新步入正轨,相对悠闲的暑假到来。
刚从考试周解脱的储成星,终于有了喘息之日。当天便撒欢一般,将人全都喊出来,嚷嚷着聚餐吃饭。
节目马上就要开始录制,钟吟每天严阵以待,紧绷到不行,易忱看不下去,将人拽着出来吃了夜宵。
钟吟当然没吃,就喝着水,边听储成星他们插科打诨。
“你们一个个是毕业了,就把我给扔了是吧!”他幽怨地嘀嘀咕咕,“我还想跟着绪哥住呢,结果本科和研究生不能混住。”
“这下好了,同年级的也满了,导员就说等开学,找个学弟的空寝室把我塞进去,”储成星郁闷地托腮,“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等着我。”
听罢,易忱闲闲嗤一声。
储成星立刻瞪他:“易忱,你什么意思?你跑了,不该主动给我找个住处吗?”
“我在给未来的学弟捏一把汗。”易忱撩起眼皮,“要和你这个妖魔鬼怪住一屋。”
“靠,”储成星大骂出声,“易忱你信不信我去工商局告发你无良老板不做人啊。”
不过钟吟早已经习惯,就当作背景音,波澜不惊地继续喝水。
他们便你言我语继续聊天。钟吟听着,得知易忱他们如今因为人员扩充,公司规模也进一步扩大,还斥巨资租下了两个单间。
算上他们三,工作室也有小十个人了,但还是缺画师。
好的画师市场难求,言妮上了班以后,每天忙得都睡不了觉,就更没有空兼具太多工作,但好在《幻世1》还在热销榜,目前资金还算充裕,别的进程很是顺利。
如果明年能借着系列二的手游打出名气,他们也就真正有了ip基础,事业版图也就能进一步扩大了。
听着他们有条不紊地聊起工作,钟吟唇角漾起浅浅的笑。
七月上旬的一天,下起了绵绵阴雨。
钟吟来到总台的录制现场,易忱也随之一起,大摇大摆地进场——是的,他弄到了观众席的票。
这期间自然是几经波折。
一开始,易忱以为要靠抢,还准备动用黑科技去黑网站。
但官方放出通知,观众位需要提前报名,经过筛选后,后台抽签决定。
这下黑科技不管用,得全靠脸欧非了。
易忱不服气。
钟吟还安慰他:“说不定就给你抽到了呢?”
易忱脸色幽幽:“我游戏次次都是保底,饮料从没再来一瓶,食堂抽奖一直是一包餐巾纸。”
钟吟:“……”
看来易公主的运气,都拿来投胎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也是——易忱并没有抽到。
这可把他气坏了。
在家转了几大圈,最后决定动用关系。
打电话轰炸易池,几番倒腾,终于让易池从总台认识的同学那里,弄来票让他看完全程。
所以,他今天才能抬头挺胸地随她一起踏入总台。
再怎么临场不惧,面对这种大型比赛,钟吟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她之前也了解过,她的竞争对手,都是工作经验丰富,来自全国各地电视台,千挑万选出的佼佼者。
只有她连大学都没毕业,唯独有近三年的实习经历。
到了拍摄场地,易忱是没法进后台的,被人指引着去观众席落座。
即将分开时,易忱神色松散地拍了拍她脑袋。
以为他要叮嘱什么,钟吟还竖起耳朵认真听。
结果等来一句。
“结束后带你去烤肉?还是泰餐?”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烤肉泰餐的。
钟吟又气又好笑,伸手推他一下:“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别的废话我也不说了,”易忱一手插兜,眼中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挑挑眉,“我找我哥拿的可是全程票,知道什么是全程票吗?就是要亲眼看我家主播进决赛拿奖的。”
我家主播。
钟吟噗嗤一声,不自觉抿唇笑起来:“行了,我走了。”
今天是第一轮,赛程紧张,十二进九,需要淘汰三人。
钟吟一路跟着指引去了后台,见到了她的竞争对手们。
一众人,男女都有,或站或坐,气势浑然天成。
互相恭维打过招呼,或诙谐或端正。这其中,钟吟年纪最小,但名气却是最大的,与之对应的,压力也自然也最重。
气氛倒是和谐,虽互为对手,却也惺惺相惜。
身处其间,钟吟不自觉放松了更多。
她又突然想起曾经问过易忱的一句话。问他,为什么无论多大的场面,都永远不会紧张失态。
彼时易忱敲着键盘,漫不经心回答:“我一直就没把结果看太重,当做过程去享受就好了。”
当时她觉得他bking。
如今临到赛前,倒是有了更深的感触——毕竟这次无论结果如何,能和这群精英同台交流竞技,也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是她想的太多,思虑过重。而总是忘记,享受这个过程。
定下心神。
钟吟的内心变得平静。不多时,比赛开始,选手抽签。
十二人里,她抽到第七。比赛由总台著名主持人丁曼主持。
看到这个名字时,钟吟微怔,她是…李奇烨的前妻。
大屏幕里,丁曼从容知性,是一位在职业道路上闪闪发光的优秀主持人。
说完开场白,介绍完评委,选手入场,比赛正式开始。
钟吟专注看向大屏。
前面的选手各有风采,基础扎实,她看得目不转睛,吸取经验。
终于,轮到她。
聚光灯从头顶倾泻而下,面前是小时便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主持大拿。
丁曼:“三分钟自我展示,开始。”
进门时就被收了手机,易忱坐在观众席,身侧的人一个不认识,也不知道后台的情况,钟吟到底什么时候入场,都无聊到玩手时,听到了主持人播报她的名字。
观众席掌声响起,还有小小的低呼声。
明显,有不少人知道钟吟,说不定,还有不少是为她而来的。
易忱下意识挺直脊背。眼神雷达一般扫视,心中骄傲地直哼。
——看没看到!她对象在这里!就是他!
易忱目不转睛盯向台上。
钟吟穿着浅粉的小西装配同色系西装裤,长发披散胸前,妆容端庄舒展,面向观众席。
气息平缓,一开口,嗓音款款落入所有人耳边。
清晰,有力,又不失温度,宛若天籁。
隔着很远的距离,易忱描摹她的眉目。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天晚上,钟吟也是穿着粉色的外套,只不过,那天她只在一个狭小的直播间,播报着无人关注的体育新闻。
那次他已经有几月没有见她,被彻底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强烈的不安和绝望将他笼罩——因为他知道,她的路一定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如今,她果然走出来。
而他,也终于能留在她身边。
钟吟的三分钟展示结束了。
台下雷鸣掌声,易忱听到前后左右传来的私语。
“这基本功,真的无敌了。”
——因为她每天六点半练早功,雷打不动。
“她长的好漂亮,好瘦好上镜啊。”
——还过晚不食,饿到低血糖晕倒。
“明明还没毕业,怎么感觉一点也不怯场啊。”
——因为三年实习,亲自跑了几百场新闻,风雨无阻。
每有人说一句,易忱就在心中回一句,视线凝在台上,眸光轻晃,随着众人一起鼓掌。
不管结果如何,她早已经在他心中加冕。
钟吟觉得自己发挥得还算不错。也得感谢三年柠檬的实习经历,让她乍然面对镜头时,像有了肌肉记忆般,能迅速调整好状态。
比赛采取线上线下赋分制打分法,紧张的打分环节后,丁曼宣布结果。
这期,她排第三。第一第二是一线经验有七八年的主持人和记者,岁月和时间的沉淀,他们实至名归,第三已经是超出她想象的好成绩了。
一周参与一次录制,到七月底,决赛也正式开始。最终的六人,角逐前三。钟吟以第四的总成绩,成功晋级决赛,顺利到超乎她想象。
决赛前天晚上,钟吟被顾清邀请去家里吃饭,她答应下来,当晚便随着易忱去了他家。
钟吟要去参加比赛这事儿,还是易池随口一提要给那混小子找朋友拿票,她才得到消息,不然这么大事都被蒙在鼓里。
这下顾清可气得不行,立刻就打电话逼问易忱,问他怎么这事儿也不和她说。
得到一句闲闲的:“有我陪她就行了。”
这还嫌她耽误他谈恋爱了是吧?
顾清临时临急又逼着易池去拖关系弄了张决赛的票,下定决心要陪着一起去。
晚上,她便一边给钟吟夹菜,一边安慰她别紧张,轻松应对。
听得易忱放下筷子,啧了一声:“人不紧张也给您说紧张了。”
顾清一掌拍过去。
钟吟莞尔:“阿姨,您放心,我不紧张的。”
“就是,”易忱悠哉咬了口鸡腿,“人专业主持人,心理素质是一般人能比的吗?”
哦呦。还给他说嘚瑟起来了。
顾清嗔怒地拍他一下:“吃你的吧!”
次日,易忱开车,三人赶到比赛录制现场。
钟吟穿着白色西装配黑色西裤,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打理好挽在脑后,更显精神干练。
顾清一直给她加油打气,易忱就在旁边插科打诨。
氛围还是轻松的。这么多期下来,钟吟心中的紧张感,早已经被彻底冲散,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始料未及。无论取得什么样的结果,只需要专心应战就好。
她满脸从容地迈进后台,顾清随着易忱坐在观众席,双眼晶亮亮地盯着台上。
到如今,顾清只要想起钟吟是她的儿媳妇儿,还是能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呢?”
“笑我有这么优秀的儿媳妇啊。”
易忱唇角翘起,哼一声:“那也是我有本事。”
“有个屁的本事,”顾清大翻白眼,“没你妈我,你能追到吟吟的影儿,我名字都倒过来写。”
易忱:“……”
他还要再反驳,舞台灯光打开,顾清不耐烦撇开头:“别叨叨,我要看吟吟了。”
她还晃动手中写着钟吟的名字的小牌子,兴奋地晃动着。
易忱:“……”
总决赛选手会一起上台。钟吟就站在丁曼身侧,高挑、端庄,微微笑着面向众人。
顾清还是第一次见她上台,简直惊叹地说不出话。不停用手肘碰他。
易忱唇角牵了又牵,脊背挺得笔直,头颅也高高仰起——
没错。这是他媳妇儿。
谁更言之有理,逻辑清晰,谁的打分就高。
第一轮抽签,钟吟和地方台一个男主持打擂台,讨论辩题“新闻价值和人伦道德谁更重要。”
男主持当先发言。
他实战经验有五年内,实力不容小觑,观点也颇为犀利,一张嘴就突突突,说的比人脑子转的还快。
顾清看得捏一把汗,比台上的钟吟还紧张,转头想从易忱找点缓冲,结果人紧紧盯着台上,握着矿泉水瓶,瓶身都快给他捏扁了,状态也不比她好多少。
顾清默默收回视线,继续看台上。
一分钟结束,钟吟已经开始发言。她拿到的观点是“新闻价值更重要,”相比对面难度高了不止一点。
开头就引经据典,一分钟的论述时间,语速微微加快,听在耳边却平缓清晰。
钟吟的英文口语也十分地道,穿插引用英语名言。
一共三轮。
男主持的语速也快起来,显得有些急。钟吟还是平常的状态,层层递进。
倒计时结束。
满堂喝彩,镜头给向前排的评委,都各自点头赞赏。
“你觉得怎么样,谁能赢?”顾清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心中已经有了数,还要找易忱再验证一遍,眉飞色舞的表情。
后者比她还要狂,慢悠悠一句:“有眼睛的都知道是我媳妇儿赢。”
顾清还四处看了眼,嗔骂:“你低调点。”
易忱边鼓掌边说:“太有实力,低调不了。”
顾清:“……”
比赛没结束,还有两轮。
每一轮的辩题都更为尖锐刁钻,顾清看得大气不敢喘,揪着易忱的袖子。
“您能捏你自己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