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钟情by槐故
槐故  发于:2024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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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弈年:[这家老板也是沪市人,你应该会喜欢]
钟吟心跳错了一拍,他怎么知道她是沪市人?正要询问,冷不丁想起她骂易忱的那两句家乡话。
“……”一瞬间,她几欲昏厥。
手露在外面实在太冷,钟吟坚持不住了,把手机塞回口袋,决定回去再看。
终于,二十分钟后,她带着满身寒气推开了寝室的门。
暖气将她从头笼罩到脚,一瞬间,钟吟仿若新生。
她脱了外套,坐在椅子上,打开手机回消息。
朋友圈多了些点赞,还包括父亲的。
钟正钦给她评论:[寒假回家爸爸再给你做。摸头/摸头]
钟吟鼻子有些酸,慢吞吞地挪动手指,回了个好。
又回了一些朋友的评论,她退回消息界面。
就在这时。
那个消失很久的人突然冒泡,发来条消息:[我到了]
钟吟冷淡回了个:[哦]
001:[?]
钟吟同样甩了个问号回去。
001:[还不下来迎接我?]
钟吟扯扯唇:[不然我抬个轿子去你家门口?]
那头慢腾腾发来。
[也不是不行]
[下次吧]
钟吟:“。”
她懒得再和他插科打诨,起身收拾洗漱用品,准备下楼洗澡。
离开前,她扫了眼手机,一秒后,还是摁亮屏幕,看了看。
那头发来一连串的消息。
[还没下来?]
[人呢]
[长能耐了?]
还拨了几通语音电话,因为开会时手机静音,她全都没接到。
钟吟愣住,脊背蓦然一激灵——他来真的啊?!
她转身跑去阳台,探头就往下看。
路灯星星点点,寒风凛冽中,来往的人都裹紧外套,疾步走着。
唯独对面的梧桐树下。
男生穿着一身黑,一脚踩在山地自行车的脚踏上,低头看着手机,呼出的热气凝成冷雾。
钟吟没多反应,转身拿了外套便套在身上,小跑着往外走。
“怎么这么急,等我一起下去洗啊!”郭陶站起身。
钟吟只来得及摆手,“我不是去洗澡。”
她疾步穿过走廊,一路下楼,出了寝室楼,来到梧桐树下。
“易忱?”她轻轻喘着气。
男生倏地抬起头,黑眸玻璃一般发亮。
下一秒,又重归那副欠欠的表情,盯着她,语气不善道:“你还知道来啊。”
钟吟到底有些理亏,讪讪道:“我以为你和我开玩笑的。”
易忱咬牙:“我有那么闲?”
钟吟瞅了瞅他:“对不起嘛。”
可惜易忱淡着张脸,好像不太领情。
她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易忱又扭头看她,“不是你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钟吟想说她也只是问问,顾忌到他起伏不定的脾气,又识趣地咽了回去,“那恭喜返校啊。”
风吹过,钟吟有些冷,裹紧了外套。她看着脚尖,琢磨着他来干什么。
难道他大老远跑来一趟,真是为了让她下来“迎接”?
也不是没可能。
这种事,易忱做出来也不奇怪。
她酝酿半天,找话题:“你伤怎么样了?好了吗?”
易忱神情不屑:“就那点皮外伤,没到医院就好了。”
钟吟默了默,想起顾旻说的“医生光处理都半个小时”,到底还是给他留了面子,没有戳破。
钟吟手指都凉了,有些想回去,瞧了他一眼,委婉地说:“天有些冷…”
同一时刻,易忱开口,“把我背包打开。”
“啊?”钟吟一愣。
"快点,"他没什么耐心地催她:“不是冷吗?”
钟吟哦了声,上前:“是大包拉链吧?”
“嗯。”
她拉开拉链。
打开的瞬间,温暖清甜的味道直铺鼻尖,还是滚烫的。
钟吟一愣,“是红枣银耳羹?”
一时间,她还有些不敢去拿,不确定地问:“是给我的吗?”
“不是。”
“……”钟吟悻悻收回手。
还好她留了个心眼,没有自作多情,“那你要我打开包干什么?”
易忱懒洋洋道:“给你看一眼,望梅止渴。”
他确实能做得出来。
钟吟脸上的表情消失,面无表情地把拉链拉回去,绷着脸说:“我走了,你自便吧。”
她转身就要走,后头那人似乎笑了一声,欠欠地喊住她,“喂。”
钟吟没理他。
“脾气还挺大。”
易忱下车,把装红枣银耳羹的袋子拎出来,“过来把这拿走。”
钟吟脚步没动:“你不说不是给我的吗?”
“本来就不是。”
易忱拖着嗓音,一副她占了好大便宜的语气,“给程岸带的,他不想喝了,刚好遛弯到你楼下。”
“便宜你了。”

易忱骑上车,一踩脚踏,背影很快消失在这排昏白的路灯下。
钟吟捧着手中的红豆银耳羹,暖洋洋地,冰凉的手指也有所回温。
她回到寝室,正在打游戏的郭陶摘下耳机,“你刚刚干嘛去了?”她目光下移,“诶?这是什么?吃的吗?”
“是三食堂门口那家红豆银耳羹。”钟吟说,“你要吃点吗?”
“要!趁她俩还没回来,咱俩赶快分了。”郭陶拿着保温杯凑过来,有些八卦地问,“谁给你送来的?不会又有人在追你吧?”
“哪来那么多人追,”钟吟摇头笑出声,给她杯子里倒了一半,“是易忱给室友买的,他室友不要了,就顺路给我了。”
“哈?”郭陶表情有些迷惑,“这么巧吗?”
“不然他专门跑一趟就为了给我送银耳羹?”钟吟被自己的脑补吓到,猛地摇摇头,“不可能。”
“你还别说,”郭陶若有所思地拍了拍她的肩,“抛开那张嘴,其实易忱对你还挺好的。”
钟吟用勺子舀了口银耳,清甜的滋味在口腔绽放,眉目享受得舒展开,“我抛不开。”
“也是,”郭陶噗嗤笑出声,“估计也就顾旻乐意做那受气包。”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刻,郭陶的手机就响了,有人拨来语音电话。她接通,没好气地对那头说:“干嘛啊小屁孩。”
对面嚷嚷着不知道在说什么,郭陶回他:“先自己玩儿去,我吃东西呢,没空。”
郭陶挂断电话,一垂眼,对上钟吟好整以暇的视线,“干嘛这么看着我?”
钟吟:“是顾旻吗?”
“昂。”郭陶转身回到位置,“他可烦了,话巨多,果然年下就是闹腾。”
钟吟忍笑,“说明他喜欢你呀,他和我话就没这么多。”
“你可别乱说!”郭陶耳根红起来,嗔怒地看着她,“他就一小孩,懂什么啊。”
钟吟翘起唇角,“好好好,我不乱说。”
“我喜欢的可是凌青峰那样的成熟男神。”郭陶抱臂转了个圈,“比我小的都一律不考虑!”
钟吟顺着她点头:“是是是,不考虑。”
估摸着易忱差不多到了,钟吟给他发消息:[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啦]
那头没回。
他今晚心情看起来不错,钟吟索性见缝插针,[你还记得上次答应我的拍摄的事吗?]
还是没回。
还没到?钟吟放下手机,干脆先下楼洗了澡。
另一头,易忱刚到宿舍,进门时,带着满身寒意。
他突然回来,寝室几人都有些诧异,程岸从椅子上站起来,“忱哥你这就回来了?这么好的机会搁我可不得躺个七天七夜。”
易忱闲闲瞥他一眼,冷不丁道:“没办法。”
程岸:?
“有人非要求着我回来,我能怎么办?”
程岸唇角抽了下,“求你你就回来了?我之前还求你帮我写代数作业,你也没理我啊。”
“这也要看是谁啊。”另一道声音横插进来,是宋绪。
不知为什么,他这几天尤其低气压,说话也比以往更直愣愣的。
“…………”一阵沉默。
程岸挠挠头:“谁啊?”
宋绪淡定地说:“钟吟吧。”
嘚瑟成这样,也只能是钟吟了。
程岸的视线也挪到易忱面上。
后者倏地移开眼,“瞎猜什么?”
程岸乐了,八卦地挤眉弄眼:“那是不是钟女神啊?”
“是又怎么样?”易忱拖开椅子,放出“刺啦”一声,翘起腿,“她一女的,和你们能一样吗?”
易忱眼里除了人畜,还有男女之分了?
程岸还想再嘴贱几句,又是一道开门声,林弈年从外面回来,看到易忱,他稍愣,“回来了?”
易忱正在看手机,从鼻尖嗯了声。
林弈年:“伤已经全好了吗?”
“差不多。”
他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材料递给易忱,“你的十佳大学生申请材料格式还有些问题,院里打回来让你重新提交,这上面有批注,我顺道帮你带回来了。”
易忱接过放在桌上,“谢了。”
他眼睛还没从手机上挪开,吊儿郎当地翘着腿,一贯没什么正形的模样。
林弈年收回视线,“以往你嫌这些麻烦,怎么这次倒不嫌了?”
说起这事易忱便烦得不行,不知该怎么说,索性一句带过:“随便弄弄。”
“这样。”林弈年笑了下,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座位。
易忱的视线则凝在钟吟发来的消息上。
她不提醒,他都快忘了还答应过这么傻逼的事。
指尖点了下屏幕。他视线转向几个室友,半晌,也没能张开口。
程岸正想拉他一起联机打游戏,看向他:“忱哥,上号不?”
“不上。”
程岸观察着他的表情:“咋了,有话要说?”
“有件事和你们商量下。”易忱舌尖抵了抵上颚,别过脸,“我知道这事儿很傻逼,但我当时脑子进水答应帮那谁问一句——”
“咱们寝室给拍摄吗?”
他叽里呱啦说一通,几人都没听明白。
宋绪愣着问,“拍什么?”
程岸夸张地抱紧自己,“不会是要出卖我美好的□□吧?”
易忱翻了个白眼,砸了本书过去,“出卖你妹。”
“我没妹。”程岸笑嘻嘻地躲过。
“是钟吟拜托你问的吗?”林弈年突然插话。
易忱移开眼,从鼻尖含含糊糊地嗯了声,“就她,要拍那什么特辑。”
“又是钟女神啊~”程岸挤眉弄眼,“忱哥你们最近有些暧昧哦~”
易忱作势要踹他,程岸忙摆手,“开玩笑开玩笑!钟女神要来,我可以!我完全可以!尽情地拍我吧!”
易忱翻白眼:“是拍寝室,谁他妈拍你?”
“我无所谓。”宋绪举手,“只要我不露脸就好,你问年哥。”
他们寝室没成猪窝,主要还是靠林弈年,他洁癖极爱干净,不止他们每个人得轮班打扫,他每天还会再扫一遍。
不止如此,他这人还颇有闲情逸致,寝室公共地区的装饰全是他买的,甚至阳台也养了不少花花草草。
因为此,他们三跟着鸡犬升天,跟在后面蹭了个校级五星寝室的奖。
注意到易忱看来的视线,林弈年垂下眼,平淡地说了一句:“我没关系,都可以。”
易忱嗯声,“那我回她了。”
“你不是不喜欢钟吟吗?”林弈年抬起眼,语气很自然地问,“为什么要总没法拒绝她。”
“我——”易忱指尖一顿,唇张了张,“我妈那么喜欢她,我怎么和她对着干?”
林弈年:“那你自己呢,喜欢她吗?”
“我说过只是因为我妈。”易忱别过脸。
“这样啊,”林弈年看着他,微微一笑,“那你介意我去追她吗?”
像是一枚惊雷砸进平静的湖面。
程岸宋绪两人动作猛地一顿,倏地扭头,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动。
易忱没吭声。
仍坐在椅子上,脊背微弓着,视线直直和林弈年对上,神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瞳色却深黑。
“我开玩笑的。”林弈年突然笑了,低头喝了口水,“不要放在心上。”
易忱依旧没什么表情,似乎刚刚那瞬间的冷色只是错觉,他垂下眼:“我知道是玩笑。”
“既然有人要来拍,”林弈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收拾书桌,“我先整理一下。”
易忱继续看手机。
刚刚那微妙的氛围,似乎突然就消失了。
程岸还有些摸不着脑袋时,他们二人就各自干起了自己的事。
钟吟洗澡回来后,对面那位少爷终于回了,虽然只有一个嗯字。
他难得没顺杆子怼她,钟吟揉着刚吹干的头发,有些受宠若惊,[你室友也答应了吗?]
还是一个嗯字。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和她说话的欲望。
钟吟也没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道谢后就结束了聊天。
周三,曾可又组织开了次会议,安排接下来的工作。赵申批资金倒挺大方,鼠标,U盘,零食大礼包各式各样的礼物都有,愿意报名的寝室林林总总还超过了预期。
曾可挑选了一番,钟吟注意到,她留下了林弈年他们寝室。
“下午的拍摄,我出镜吧。”散会前,曾可拦住她,竟是主动揽起了活,“前几期都是你,这次换我。”
钟吟:“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不用。”曾可说。
尽管能猜到曾可的用意,但有假不休王八蛋,钟吟完全不想拒绝,笑盈盈地应下:“那辛苦学姐了。”
下午三点半。
“可惜我们还有别的拍摄工作,时间不够,”曾可留恋地站在门边和林弈年道别,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只能微信和你讨教风铃草的种法了,还请多多指导啊。”
他手扶着门,笑了笑,不置可否:“我也是网上学来的,谈不上指导。”
“那我走了。”曾可走一步回一次头,“拜拜。”
林弈年颔首,关上门。
门刚关上,程岸笑嘻嘻地朝林弈年比了个大拇指,“年哥,你是这个。”
林弈年:“嗯?”
“妇女,呸,少女之友~这妹子来十分钟,九分钟围着你,亏我还好好整理我的书桌,结果就问了我一个问题!”
林弈年好笑地摇摇头,低头翻开一本书,“可能是她和我比较熟。”
“不过,这妹子好像很怕忱哥哈哈哈!一句话没和他说。”
“这样正好,”易忱背过身,没好气道,“少来烦我。”
宋绪:“但一开始还是忱哥你答应人来拍的。”
“我那是…”易忱侧过头,深吸口气,“那是犯蠢。”
林弈年看他一眼,“那钟吟呢,今天怎么没来?”
“对哦。”程岸反应过来,“钟女神怎么不来?她不想找机会和你见面吗?”
“我怎么知道。”易忱背过身,盯向电脑屏幕,无所谓的语气:“我管她来不来。”
“哎——”程岸突然摇头叹口气。
易忱动作一顿,不耐烦道:“你叹什么气。”
“算算日子确实一个多月了。”程岸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不会传言里钟吟一月一换的谣言的是真的吧?”
易忱指节一顿,突然重敲了下机械键盘,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他:“我他妈和她谈了吗她就一月一换?”
“别这么暴躁,我知道,没谈!没谈!”程岸笑嘻嘻道,“一定是你太难追人家才放弃的,这样可以了吧?”
易忱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此变好一些。
他甩开他的手,“你是没别的事干了?老戴布置的作业做完了吗?”
“……”程岸头痛地抱住脑袋,“好好好别问了!我现在就去写!”
寝室安静下来,只剩林弈年的翻书声。
易忱对着电脑敲了几行代码。片刻后,突然拿起手机出了寝室门。
门“砰”得关上。
冷门灌进门边的宋绪身上,“忱哥干嘛去了?”
程岸:“不知道啊。”
唯林弈年翻了页书:“看他拿着手机,应该是打电话吧。”
下午全校公休,难得钟吟没什么事,寝室四人都齐全,郭陶提议全寝出去逛街吃饭。
四人一拍即合,欢天喜地地打车去了市中心的CBD。
一直到吃完饭去KTV,看着郭陶和郑宝妮正忘我地对唱着情歌,钟吟的眼皮仍突突跳,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忘了做。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手机正嗡嗡震动着,易忱正给她打来语音电话。
钟吟一惊,拿起手机就出门。
但KTV内外都一片鬼哭狼嚎,走到哪都很难完全隔掉声音。
易忱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在哪。”
“我…”钟吟蓦然心虚,声音很小,“和室友在KTV。”
“KTV?”他气到笑出声,“你让别人过来,自己跑KTV潇洒?”
“哦,我忘记提前和你说了。”钟吟终于想起忘了什么事,“这次出镜的主持人不是我,是我学姐,你应该也见过她的。”
“你骗我。”
“……”倒也没有骗这么严重吧?
钟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生气,耐下心解释:“青媒中心也不止我一个人,出现这些变动也正常,你理解一下。”
“你这不是骗是什么?”他冷冷道,“你要早说我会答应你吗?”
钟吟反应了半天,才琢磨出他的意思:“那你是想我来吗?”
那头有瞬间的安静。
“少自作多情。”
“……”
他语气又变成了熟悉的欠揍,“我只是不喜欢陌生人进我寝室。”
钟吟:“那我学姐呢?走了吗?”
“走了。”
钟吟有些好奇:“她今天来拍了什么啊?”
易忱冷嗤,“来十分钟和林弈年聊九分钟,能拍什么?”
钟吟抿抿唇,忍不住问:“聊什么?”
“聊他在阳台养的…”他一顿,“关你什么事?”
“……”钟吟无可奈何:“我就随便问问。”
“那,”她也站得有些累了,试探着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
“那我…”
对面突然冷笑一声。
钟吟:?又怎么了?
“钟吟。”
他突然连名带姓喊她。
钟吟一愣,“…啊?”
他声音漫不经心的,“你最近对我是什么态度?”
她斟酌着回:“我…什么态度?”
“难道是我这几天对你太好了,让你觉得——”他似在思索一个合适的词,“可以高枕无忧了?”
神他妈高枕无忧。
钟吟缄默了几秒,忍了忍,勉强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没?”他反问。
突然又暴躁起来:“没的时候都敢随便放我鸽子,有了还不得骑我脖子上?”
“……”

但转念一想。
这种对于常人不叫事的事,在易忱那可能就很严重,严重到甚至需要专门打个电话来指责她。
没办法,和易忱做朋友总要更宽宏大度一些。
她便不再纠结:“那我给你道个歉,下次不会了。”
易忱从鼻尖嗤出一声,“然后呢?”
还有什么?钟吟莫名其妙,随口胡诌:“态度上更真诚一点?”
他又嗤:“可别光说不做假把式。”
“……”
还真顺杆子就爬啊,钟吟唇角抽动一下。
她腿都站麻了,正斟酌怎么结束通话时,对面突然又“喂”了一声。
“嗯?”
“我这个人呢,”他啧了一声,语调拖得长长的,“最讨厌三心二意,半途而废的人。”
又在上纲上线。钟吟平静地说:“你放心,我不是这样的人。”
“最好是这样。”他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挂了。”
钟吟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便传来嘟嘟的忙音。
“……”下次她一定要先挂。
钟吟回到KTV时,郭陶和郑宝妮两人仍没过完瘾,史安安一人坐在沙发上,低眼看着手机,有些出神。
“安安。”钟吟坐回去,凑近她身侧,“你不唱吗?”
史安安摁灭手机,腼腆地摸了摸鼻子,“我唱歌很难听。”
钟吟噗嗤笑,“这里只有我们,没关系,大胆唱。”
史安安还是摇头,时而按亮屏幕,又频繁地摁灭。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动作,钟吟有些疑惑,“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想起最近史安安都经常会盯着手机出神。
史安安抿抿唇,“没,没什么事。”
她不愿说,钟吟自不会强行问,点点头,“要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正好郭陶唱累了,转身问钟吟,“吟吟,你来不?”
钟吟正要答应,衣角突然被人拽了拽,史安安欲言又止地看向她:“吟吟,确实有件事…需要你给我拿拿主意。”
“嗯?”钟吟示意郭陶继续唱,侧头问史安安,“你说。”
一分钟后,钟吟吃惊地看向她,“你是说,你网上发疯聊了三个月的网友,就在你身边?”
史安安苦着脸猛点头。
“然后他现在约你见面,你不敢见他,但又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
她继续点头。
钟吟轻声问她:“为什么不想去啊?”
史安安低下头,嗓音在KTV声音的冲刷下,几乎听不清楚,“我胖,长得也一般,还不如不见。”
钟吟手搭在她肩膀,绷着脸道,“不许这么说自己。”
史安安皮肤雪白,圆润甜美,明明是她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
“这样兴趣相投的朋友是很难得的,”钟吟温声说,“如果能发展成线下,岂不是更好?”
史安安蹙眉,“万一…他嫌弃我呢?”
“这样更好,”钟吟正色道,“那说明他人品不行,更不值得浪费时间。”
“而且。”她笑着用双手捂住史安安的脸颊揉了揉,“你这么可爱,他敢嫌弃就是他没眼光。”
史安安眨眨葡萄似的眼,终于,眉目舒展开,“那我答应他了?”
钟吟弯唇,看了眼郭陶的方向,“桃子她们知道吗?”
史安安摇头,有些羞赦地说:“她们太能闹腾了,还是之后再说吧。”
钟吟点点头,“好。”
“对了,一会唱完,咱们去商场逛逛吧。”史安安说,“我想买件衣服。”
钟吟挑了下眉,没点破,“正巧,我也想去。”
唱完歌,钟吟主动提议去逛一逛商场,郭陶两人自是没异议。
四人来到一家时装店。
“安安,你试试这件。”钟吟找出一件鹅黄色的大衣,和一件内搭白裙。
等史安安换完衣服出来,她随手拿了顶贝雷帽搭在她头上,又将饰品架的猫眼眼镜给她戴上。
“我靠。”郑宝妮张大嘴,“你这简直是大变活人啊。”她上前就蹂躏史安安的脸,“这不纯纯日系美女?”
史安安脸红了,对着镜子看了又看。钟吟凑近她耳畔,“喜欢吗?”
她点头。
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憋出一句:“买。”
一旁的导购开心地笑了,“小姑娘真豪爽!”
郭陶郑宝妮同样没忍住剁手,大包小包地从时装店出来,“吟吟,你不买吗?”
“我衣服还够穿。”钟吟指向对面的礼品店,“我想去那看看。”
郭陶看过去:“你要买什么啊?”
“给易忱爸妈买点小礼物,”钟吟说,“这周末我要去他家一趟。”
几人目光倏地移向她。
钟吟莫名,“怎么了吗?”
郭陶咽了咽口水,“你要去他家?”
说话间,几人进店,钟吟低头端详着各种各样的礼品,“别的不说,顾阿姨对我很好,也邀请过我很多次,总要去一趟。”
见室友没人吭声,她停顿,“怎么了吗?”
郑宝妮一根筋地抓抓头,“吟吟,你现在和林弈年怎么样了?”
钟吟手指略过一块砚台,“算是朋友吧。”
“那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的重点有点点偏?”郭陶咽了咽口水,拇指和食指比出一点点距离,委婉地说,“你和易忱联系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钟吟脚步一顿,“很多吗?”
连史安安都点头。
她蹙眉,神色有些恍惚。
“反正你现在和林弈年也有微信了。”郑宝妮说,“都不需要易忱给你们牵线了。”
“对对对。”郭陶附和,“你也要适当和易忱拉开距离,不然林弈年还以为你喜欢易忱呢。”
钟吟呆立着,后知后觉出什么。
她手指缓缓从礼品架上的索尼耳机划过,往前走:“你们说的是,我以后注意。”
数个店逛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将礼品全部买好。
“茶叶,燕窝…”郭陶震惊地瞪大眼,“这么贵重啊。”
“已经穷了,”钟吟掏出空空的口袋,“现在身上剩下的钱,只够我苟活剩下的一个月。”
郑宝妮啧啧摇头:“人家女婿上门都没你隆重。”
“……”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
中午下课,钟吟收到史安安的消息:[吟吟,我们决定明天上午在学校外面的遇见咖啡店见面了,你明天能陪我去吗?]
钟吟回复:[当然可以,大概几点呢?]
史安安:[我们约的时间是十点]
钟吟回了个好。
从食堂回寝室的路上,她接到了顾清的电话,那头热情地问她周末什么时候有时间,好让司机过来接她。
钟吟想了想,陪完史安安,刚好可以直接去过去,省得再跑一趟。
于是她回答:“明天中午可以吗?到时我给您打电话。”
“当然可以,到时你和小忱约个地儿一起。”顾清笑眯眯接话,又问了她喜欢吃的菜。
钟吟也没推辞,报了几个爱吃的菜,“那就麻烦顾阿姨了。”
“和我客气什么。”顾清嗐了声,“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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