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风过水无痕  发于:2024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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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氏:“……”
姜椿将自己全部的存款都投给了老二媳妇,就连铺面都是她出的,如果那一千九百两银子打了水漂……
她们妯娌关系闹崩就罢了,就姜椿那个雁过都要拔毛的守财奴性子,肯定会猛猛薅自己的羊毛,甚至猛猛薅全府主子的羊毛,让整个宋家都不得安宁。
庄氏瞪钟文谨一眼,没好气道:“人家要人你也要人,真是个学人精!”
一个个的,都来向自己讨人,自己是人牙子不成?
想到人牙子,她倒是想起一事来。
自己先前准备给府里添人来着,也打发人跟相熟的人牙子王牙婆递了话,谁知她这几日太忙,给混忘了。
忙不迭对珊瑚道:“打发人去告诉王牙婆,今儿我得空,让她把人带过来。”
姜椿转了转眼珠子,笑着对庄氏道:“我那胭脂水粉铺子只有女掌柜不成,还需要几个女伙计,横竖母亲要买人,不如一道帮我买了?”
庄氏朝她一伸手,哼道:“人我可以帮你买,但买人的银子你得先给我。”
姜椿一张瓜子脸立马皱成菊花:“母亲呀,咱们婆媳俩谁跟谁,算这么清楚明白做甚?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婆媳俩关系差到极点,连一文钱都要掰扯清楚呢。
再说了,您也知道的,我的全部存款都投给二弟妹的洋货行了,哪里还拿得出买人的银钱?”
庄氏又不傻,才不受她忽悠呢。
她淡淡道:“哦?连买人的银钱都拿不出来,我看你这胭脂水粉铺子也别开了。
毕竟除了买人的银钱,你还得拿钱出来进货,还得给掌柜跟伙计发月钱。
就算胭脂水粉只进最便宜的货,一间胭脂水粉铺至少也得五百两银子的本钱。”
话到这里,她抬眼看向姜椿,哼笑一声:“算上你要开的布庄,我估摸着你手里少说也还有这个数。”
说着,她举起了一根食指。
若手里没有足够本钱开铺子,她也不可能兴冲冲地跑来向自己借人。
姜椿:“……”
猜得可真是太精准了。
“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的俗语果然诚不我欺,能生出宋时桉这样聪慧儿子的庄氏,脑瓜子也相当好使。
姜椿讪笑道:“母亲您可真是火眼金睛,甚都瞒不过您。”
但出钱是不可能出钱的,她振振有词道:“虽然我有银钱,但是儿媳妇头一次做买卖,您这个当婆婆的不说资助个几百两银子了,资助点买人的银钱总可以?
不然回头别个问起来,说你开铺子你婆婆资助了你多少银钱?
我跟人说您一毛不拔……
好说不好听啊。”
庄氏:“……”
她无语道:“你少胡扯,我怎地没听过儿媳妇做买卖,当婆婆的必须得资助银钱这样的说法?”
姜椿随口瞎扯道:“我们齐州府就有这样的说法,二弟妹,你们姑苏府可有这样的说法吗?”
钟文谨睁眼说瞎话道:“姑苏府有没有这样的说法我不晓得,但我们宁安县那小地方的确有这样的说法。”
庄氏白了她俩一人一眼,哼笑道:“你们妯娌俩一个鼻孔出气,就合起伙来忽悠我!”
钟文谨听她这般说,立时顺杆就爬,笑道:“母亲,您给大嫂铺子里买人的时候,也给我买几个男仆呗,我那洋货行也缺伙计呢。”
庄氏斩钉截铁道:“买什么买,你们一文钱都不掏,我才不给你们买呢。”
她们一个两个的,天天逮着自己这头羊薅羊毛,就不怕把自己给薅秃了?
庄氏是个嘴硬心软的。
别看她嘴上说得坚决,下午王牙婆带人来的时候,她还是给钟文谨的铺子买了四个男仆,给姜椿的两家铺子分别买了四个男仆跟四个女仆。
加上补给每个院子的四个丫鬟、四个婆子,姜椿一下子接收了十六个人。
姜椿看着那四个男仆,感受到了甚叫惊喜。
其实自己只央求庄氏帮忙买女仆,因为胭脂水粉铺子她打算用签到系统抽到的那些高品质胭脂水粉当胡萝卜吊着京城的贵妇,搞会员积分制。
铺子里的掌柜跟伙计必须得是信得过的自己人才行。
所以她这才选择央求庄氏帮自己买人。
至于布庄的伙计,直接张榜招人就行。
横竖有郑鲲这个自己人当掌柜,店里卖的也只是普通布料,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谁知庄氏竟然主动替自己买了四个男仆当伙计……
姜椿感动地抽了抽鼻子,当即投桃报李地从她的大箱子里掏出一包血燕燕窝,打发桂枝给庄氏偷偷偷摸摸送去。
没错,是偷偷摸摸。
桂枝一五一十地向庄氏转述了自家奶奶的话:“我们奶奶说了,这血燕燕窝让太太您偷摸自己用,别声张。
不然被老太太那边知晓了,您不孝敬她,会被人说不孝;若是孝敬她,您自己吃不着不说,我们奶奶也肉疼。”
庄氏:“……”
她内心有些复杂。
这么一大包血燕燕窝,她随便掂了一下就知道,少说也有一斤。
血燕燕窝这样的金贵物什,向来有价无货,价格高达二三两银子一盏。
一斤血燕燕窝在九十盏左右,卖个二百五十两银子不成问题。
这个长媳的脑子到底是好使还是不好使呢?
说她脑子不好使,她还晓得遇到难题第一时间跑来找自己这个婆婆帮忙,而不是自己出去撞个头破血流后,再让长子求到自己头上。
说她脑子好使,她为了让自己掏钱帮她买四个女仆,跟自己掰扯了足足两刻钟。
四个女仆,每个女仆的价格在十五两到二十两之间,就算会读书识字的那种,撑死也就值个二十五两银子。
四个女仆,最多也就花费一百两。
而她送来的血燕燕窝,就值二百五十两银子了,显然远大于买女仆的花费。
她这帐到底是怎么算的?
所以这些日子,长子教她读书识字算账教了些什么?连两百五大于一百这样简单的帐都算不明白?
哼,肯定是净瞎胡闹了。
偏偏瞎胡闹也没胡闹出甚成果来,姜椿肚皮至今都没个动静。
真是不知所谓!
珊瑚拿了个荷包出来,塞给桂枝,笑道:“太太赏妹妹的,妹妹回去替我们太太谢谢你们奶奶的孝敬。”
桂枝略推辞了下,便将荷包收下,回去复命了。
珊瑚打开那装血燕燕窝的布袋,取了一盏出来,递到庄氏面前让她看。
嘴里夸赞道:“瞧这燕窝,就算我这等没见识的,也能认出来这是血燕燕窝里头的上品。
大奶奶当真舍得,得了这样的好东西,不孝敬给亲家老爷,不留着自己吃,反而孝敬给太太您,可见心里是真心拿您当母亲孝敬呢。”
庄氏嘴硬道:“是真心孝敬我,还是算错了账,还两说呢。”
珊瑚无情揭穿她:“太太您别说笑了,大奶奶在娘家时,可是成日摆摊做猪肉买卖的人儿,岂能连这点子账目都算不清楚?”
庄氏怔了一下。
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还以为长子如今才刚教她读书认字,尚未教到算账这一茬呢。
静默片刻后,她傲娇道:“哼,她从我这里抠走恁多好东西,偶尔孝敬我点好东西,她也不亏。”
就是不晓得这血燕燕窝她是从哪里弄到的?
前几日老太太装病,说要吃燕窝,刘管事到处搜罗,好容易才弄来二两血燕燕窝。
单看品质还不错,但跟姜椿孝敬的这包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扬了扬唇角,脸上带出些许笑影来:“你泡一盏,明儿一早让小厨房炖了给我吃。
其他的先好生保存着,待老爷回来后,我与他一块儿用。”
自己相公被圈禁在西山矿场足足两年,采矿的活计最是辛苦,他的身子还不知亏空成甚样呢。
这血燕燕窝最是滋补,又不像补药那样伤肝,正合适给他用。
当然,为了不辜负姜椿的好意,她也会跟相公一起用,两人每日一盏,一起进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庄氏前一日还跟自己的贴身大丫鬟珊瑚念叨自己相公,次日午后,宋家的男丁就回来了。
一行四人,包括大老爷宋振庭、二老爷宋振平、三老爷宋振声以及三爷宋时迁。
四人出现在宋家大门口,若不是后头有几个骑高头大马的侍卫护送,宋家新买来的门房没准会将他们当成是难民,直接拿大棒子赶走。
他们骨瘦如柴,脸蛋因常年风吹日晒,皮肤黝黑而又苍老,手也干枯的跟鸡爪子一样,上头甚至还生了冻疮。
虽然外头已经换上了太子亲卫们自掏腰包给买的绸缎成衣,但看起来像是难民偷穿了富人的衣裳,十分不衬。
庄氏头一个得到消息,急匆匆奔出来,一见这情形,顿时泪如雨下:“老爷,你受苦了……”
宋振庭伸手在她胳膊上轻拍了一下,转头对后头的几位太子亲卫说道:“辛苦几位一路护送我们回来,且到府里吃杯茶歇歇脚。”
领头的那个小队长抱拳道:“多谢宋大老爷的好意,只是我们急着回去向殿下复命,就不叨扰了。”
庄氏闻言,连忙拿帕子胡乱擦了下眼泪,转头朝珊瑚使了个眼色。
然后笑着对那小队长道:“天寒地冻的,好歹进来吃杯茶再走,不然我们实在过意不去。”
那小队长长得人高马大,对庄氏的小动作看得分明,晓得她这是在拖延时间,也乐得跟她掰扯。
片刻后,珊瑚急匆匆返回来,手里用端盘端着十来只各装了两只金锞子的荷包。
宋振庭亲自接过来,然后转交给那小队长,笑道:“这一路上有劳韩队长你们关照了,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韩队长推辞一番,这才将荷包装进马背上的包袱里,跨上高头大马,领着那队十人的亲卫往皇宫方向奔驰而去。
府里其他人相继得到消息赶来,等宋大老爷一行人走到二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大部队。
然后便是一番亲人相见泪眼朦胧的感人画面。
姜椿混在里头,捏着块帕子,不时在脸上擦一下,滥竽充数。
宋振庭这个宋氏族长,虽然当了两年矿工,但敏锐度不减,很快就瞧出了端倪。
他问庄氏道:“太太,这两位娘子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分别看了姜椿跟钟文谨一眼。
不等庄氏回应,姜椿就立马上前福了福身,笑嘻嘻道:“父亲,我是您的大儿媳妇,姓姜名椿,您喊我椿娘就行。”
宋振庭:“???”
桉哥儿竟然娶妻了?
娶的这个妻子,个头极高,脸蛋也生得不错,就是这性子……
忒活泼了些。
钟文谨有样学样地上前福了福身,笑着自我介绍道:“父亲,我是您的次子媳妇,姓钟名文谨,您喊我谨娘就成。”
宋振庭:“???”
锐哥儿也娶妻了?
这才刚过去两年,长子跟次子怎地就接连娶妻了呢?
虽然他们年纪的确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但过去这两年宋家正落难,亲人天各一方,哪里顾得上这个?
而且他们都沦为官奴,即便有人不嫌弃他们的身份,愿意嫁他们为妻,女方的条件可想而知会有多差。
难怪这俩儿媳妇一个两个的,都这般“活泼”。
细想一下,这哪里是活泼,分明就是不知礼数!
偏她们还在那里自说自话。
姜椿问钟文谨:“二弟妹,你那里有没有番邦冻疮膏?
我瞧父亲、两位叔叔以及三弟手上都生了冻疮,脚上肯定也有。
若没好的冻疮膏,回头手脚暖和过来,可就痒死个人了。”
她这是给钟文谨创造表现自己的机会呢。
钟文谨立时道:“有的,是番邦那边的医馆做的成药,我先前生冻疮时用过一罐,止痒消肿效果极好。”
姜椿笑道:“那我出银子,二弟妹你帮我买四罐,正好给父亲、两位叔叔以及三弟每人一罐。”
钟文谨也没跟大嫂客套,主要是她囊中羞涩,想充大方都充不起来,只乖巧点头道:“好的大嫂,这个是现成货,我明儿就拿给你。”
如今正值冬日,是卖冻疮膏的好时节,钟文谨早就从拼夕夕商城进了一批货,这会子就放在系统仓库里呢。
宋振庭斜了她俩一眼,转头看向庄氏,疑惑地挑了挑眉。
言下之意:“她俩这德性,你竟也不管管?”
庄氏缓缓摇了摇头。
她倒是想管,可也得管得了才行。
姜椿她不敢管,钟文谨倒是能管,但她们妯娌俩一个鼻孔出气,自己要是管她的话,姜椿肯定会跳出来多管闲事。
而且锐哥儿这个直肠子,也会替他娘子鸣不平。
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找这气生做甚?
宋时迁被冻疮折磨得不行,闻言大喜,立时拱手道:“多谢大嫂跟二嫂费心想着我们。”
李氏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宋时迁一眼。
甚番邦冻疮膏,听都没听说过的玩意儿,哪里比得上太医院做的冻疮膏?
他们宋家是太子妃娘家,跟太医院讨几罐子冻疮膏,太医院还能不给不成?
儿子这个没刚性的家伙,巴巴去谢她们做甚?
看来自己回头得好生跟他说道说道。

第103章
府里一下回来四个男丁, 三爷宋时迁倒罢了,三位老爷都在官场,是各房的顶梁柱, 他们一回来, 各房似乎都找到了主心骨。
各处院子里都充满着欢声笑语。
就连一向严肃刻板的老太太周氏,脸上都露出了罕见的笑模样。
当然, 这并不包括大房。
大房这头,宋振庭从庄氏嘴里得知长子跟次子娶亲的缘由后,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宋家世代书香, 是要脸面的人家,哪里做得出让糟糠之妻下堂的龌龊事来?
再说了, 就算他们宋家豁出脸面不要, 太子黎钧行这个女婿的脸面也得顾忌。
否则会被他的政敌三皇子寻到攻讦他的由头, 在老皇帝跟前参上一本。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投鼠忌器。
庄氏亲手递了杯热茶给宋振庭, 哼笑道:“这都是其次,老爷你是不知道,你这两个好儿子呀,全都被他们的娘子给狐媚住了。
你要是敢让他俩休妻,他俩估计能将家里闹翻天。”
宋振庭抿了口茶, 摆手道:“锐哥儿闹翻天倒是可能,桉哥儿那样沉稳的性子, 绝无可能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来。”
庄氏凉凉道:“不是做出来, 是没必要如此。
他呀,可是人家姜家的赘婿,自来只有妻主休赘婿的份儿, 没有赘婿休妻主的份,他老神在在得很。”
宋振庭:“……”
他不可思议道:“桉哥儿竟然当了别家的赘婿?”
宋时桉是他的长子, 也是他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宋家下任族长。
好么,现在他竟然给别家当赘婿去了。
难不成自己要将族长的重担交到宋时锐这个直肠子次子头上?
单只是这么想想,宋振庭就觉得呼吸急促,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庄氏见自己相公脸色不对,连忙帮他顺气。
嘴里安抚道:“老爷切莫太过忧心,桉哥儿名义上是赘婿,其实也不算完全的赘婿。
亲家公是个识趣的,与桉哥儿约定只椿娘生的头胎姓姜,继承姜家的香火便好,后头再生的子嗣都可以姓宋。
也是基于这个缘由,椿娘才会心安理得地住在宋家,没拉着桉哥儿搬回娘家住。”
说后半截话的时候,庄氏的神色颇有些复杂。
她这显然是在给姜椿脸上贴金。
这可是个雁过拔毛的家伙,住在宋家能蹭吃蹭喝,还能隔三差五薅点羊毛,她傻了才搬回娘家住呢。
宋振声闻言,心里这才略舒坦了些。
甚赘婿不赘婿的,桉哥儿不过是给她姜家借个种而已,并不妨碍他还是宋家未来的族长。
宋振庭毒舌地说道:“只要不让锐哥儿代替他当这个族长,咱们宋家总还算有的救。”
庄氏嗔了一句:“老爷,你怎么说话呢?若是被锐哥儿听见了,他肯定要说你偏心了。”
宋振庭不以为意道:“我这是替他有自知之明,有多大本事端多大饭碗,他没那个脑子,硬将他拱到族长位子上去,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就算他人在这里,我也是这句话。”
庄氏没法反驳,转移话茬道:“你们几个能在西山矿场那样的地方活下来,听桉哥儿说是多亏了四殿下的关照。
如今你们回京,我想着收拾份谢礼,让桉哥儿给四殿下送去,老爷你觉得可好?”
宋振庭颔首道:“是该如此,若不是四殿下安插的人手罩着我们,我们哪里还有命回来?”
饶是如此,他们还几次遇袭,过程十分凶险,其中有一次宋振平受伤颇重,还起了高热,差点没挺过来。
不过这些事情,他们几兄弟回来前,约定好了不与家中女眷说。
横竖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再叫她们心惊胆战一回。
说话间,珊瑚端了盏燕窝进来,呈到宋振庭面前的炕桌上,笑道:“老爷、太太,这是大奶奶让人送来的血燕燕窝,说让老爷补补身子。”
姜椿手里的燕窝,除去送给庄氏的那一斤,还有足足十斤。
这十斤她让宋时桉帮着看过了,里头只有两斤是普通燕窝,下剩八斤都是血燕燕窝。
虽然她跟宋时桉的身子骨都健壮,但她觉得他们如今也算是在备孕,合该好好补补身子。
兴许就能早点怀上小崽子了呢?
所以打从她开始练功夫那日起,就吩咐桂枝每日提前泡上两盏血燕燕窝,晚上炖了给她跟宋时桉当宵夜。
今儿公公回来了,她索性将自己那份提前叫李妈妈炖了,打发桂枝送到正房去。
也算是讨好下公公。
吃人嘴短,公公吃了自己的血燕燕窝,就算心里对自己这个未经他允许就“娶”进家门的儿媳妇有意见,也不好多说什么。
当然,以上是理想状态。
如果公公吃了自己的血燕燕窝,还对自己看不上眼……
那也没所谓。
看不上眼就看不上眼呗,他一个当公公的,素日不是去衙门坐班就是待在外院的大书房,留在内院的时间不多。
且他也不是那等不着四六,会当面对儿媳妇叽叽歪歪的糊涂人。
原著里头他起先也对两个儿媳妇瞧不上眼,但也只是背后对庄氏抱怨几句,并未当着她们的面说过甚重话。
正院这头,宋振庭惊讶地挑了挑眉:“不是说她是乡下屠户出身,怎地手里竟有血燕燕窝这样珍贵的物什?”
不等庄氏回答,他又了然地“唔”了一声:“定是桉哥儿替她弄来的,太太你没说错,桉哥儿对她果然上心。”
庄氏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桉哥儿给寻摸的,是她自个不晓得从哪里弄来的。
昨儿打发人给我送了足足一斤来,好悬没把我惊到,那可是足足一斤上等血燕燕窝。”
别看庄家跟宋家都是燕京城内一等一的世家大族,但血燕燕窝珍贵,上等血燕燕窝更是珍品中的珍品,她活到四十六岁,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送礼直接送一斤上等血燕燕窝的。
话到这里,她抿了抿唇,略带为难地说道:“只是老太太不待见她,说了几句重话,她就记仇了。
让人送血燕燕窝来时,还特意嘱咐让我偷摸自己吃,不许孝敬给老太太。
唉,我原还想孝敬一半给老太太,另一半留给老爷补身子来着,有了她这句话,我也没敢乱来。
老爷你不知道,你这儿媳妇是个炮仗性子,一点就炸。
那日我带她去锦乡侯府赴宴,程大姑娘的表嫂张娘子说了几句桉哥儿的坏话,偏被她听见了,当即就对着张娘子一顿拳打脚踢,打得张娘子哭爹喊娘,席都没吃就走了。
我这个当婆婆的,都得礼让她三分,根本不敢招惹她。”
庄氏发现,姜椿这暴脾气有时候还是能顶些用的,比如现下。
血燕燕窝这样的好东西,她才不舍得孝敬老太太这个难伺候的婆婆呢。
就算要孝敬,她也只想孝敬自己母亲庄老太太。
但自己相公是个孝子,得知自己有上等血燕燕窝这样的好东西却不孝敬他母亲,心里肯定会不舒坦。
而有了姜椿先交交待的那句话,自己相公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果然宋振庭只得道:“毕竟是桉哥儿媳妇送的,太太就别送人了,留着自己补身子。”
庄氏柔声道:“留着咱俩一块儿吃。”
宋振庭伸手握住庄氏的手,唇边露出个浅淡笑意来:“托太太的福,我也尝尝儿媳妇孝敬的这上等血燕燕窝是甚滋味。”
上等血燕燕窝他尝过,儿媳妇孝敬的上等血燕燕窝他还真没尝过,兴许味道会有不同?
宋时桉早就从太子姐夫那里得知了父亲一行人回京的消息,下衙后立时骑马往回赶。
到家后,他先回丹桂苑换衣裳。
姜椿抱胸站在一旁,边欣赏美男脱衣,边自夸道:“哎呀,我见父亲黑瘦黑瘦的,心疼得不得了。
赶忙叫李妈妈把我那份泡发的血燕燕窝炖了,叫桂枝给父亲送过去,让他好生补补。”
姜椿给母亲送了一斤上等血燕燕窝的事情,宋时桉是知道的,当时还将人楼进怀里好生夸赞了一番。
没想到她这会子又把她自己的血燕燕窝让给了父亲,这如何不叫他感动?
他当即夸赞道:“有娘子这样孝顺的儿媳妇,父亲一定很高兴。”
还投桃报李:“娘子吃我那份燕窝,我身子骨康健,一日不吃也没甚打紧的。”
姜椿白他一眼,叉腰问道:“你身子骨更康健还是我身子骨更康健?”
宋时桉实事求是道:“自然是娘子身子骨更康健。”
这可不是敷衍的恭维话,而是实话。
姜椿的身子骨岂止康健,简直壮得跟头牛似的,成日有使不完的牛劲。
宋时桉换好衣裳后,小夫妻俩手拉手一起去正院吃晚饭。
为了庆祝府里男丁回来,庄氏叫大厨房备了两桌酒席,就摆在正院正房的明间里。
还亲自去了趟松鹤苑,请婆婆周氏过来吃席。
因都是自家人,没有外人在场,庄氏也没叫人在中间挡屏风。
只是原本是打算男女分开各坐一桌的,结果姜椿非要跟桉哥儿坐,钟文谨也有样学样。
庄氏只能分房安排,大房人多,加上周氏,坐一桌。
二房跟三房坐一桌。
偏宋时音这个二房的姑娘,非要插到姜椿跟钟文谨中间坐,不肯跟自己父母以及兄长挨着坐。
庄氏简直无语,最后索性丢出一句:“都是自家人,随便坐。”
好家伙,这话刚一出口,宋时迁就立时跑过来,坐到了宋时桉这个长兄旁边。
旁若无人地同他说起话来:“大哥两年没见,我可想死你了!
听母亲说你娶了位拳打南山脚踢北海的嫂子,我可羡慕了。
如果以后我也能娶个这么厉害的娘子就好了,这样我去国子监都不怕旁人欺负我了,谁敢欺负我,我就关门放娘子!”
宋时桉早就对这个不着四六的堂弟习以为常了,姜椿却差点惊掉下巴。
她知道宋时迁沙雕缺心眼,毕竟他的人设是她亲手做出来的,她这个亲妈如何会不知晓?
但知晓是一回事,现场听见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实在是……
“噗哈哈哈……”她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宋时迁见大嫂笑了,也憨憨地跟着笑。
隔壁桌的李氏听了自己儿子的“豪言壮语”,当即气得脸黑如锅底。
自己跟大嫂比了一辈子,甚都没比过,唯一能胜过她的地方就是儿媳妇了。
凭宋家如今的权势地位,凭她的迁哥儿的人品相貌,娶个公候门第或是世家大族家的淑女简直轻而易举。
不比桉哥儿媳妇跟锐哥儿媳妇俩乡下农女强太多?
结果迁哥儿竟然得了失心疯,嚷嚷要娶个姜椿这样的莽妇为妻。
这是想气死她这个当母亲的?
哼,兴许被他气死还好些,不然真娶个这样的儿媳妇回来,一言不合就朝自己这个婆婆挥拳头,那她的老脸往哪里搁?
到时就不是自己嘲笑大嫂了,而是轮到大嫂嘲笑自己了。
她扭过头,厉声斥责道:“迁哥儿,莫胡言乱语。
自古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亲事我跟你父亲会替你斟酌的,无语你多言。”
宋时迁性子本就活泛,这两年在西山矿场又被憋得狠了,回来后直接化身话痨。
当即就开口道:“母亲,按道理说是这样,但凡事都有例外,眼前不就有两个例子嘛?
大哥跟二哥都是自己寻的娘子,两位嫂子生得好性子又爽利,还极会体贴关心亲人,又大方舍得花钱。
这样的娘子,就算是大伯母自己出面找,只怕也寻不到这样好的呢。
可见凡事不能太绝对,万一我就是有这样的运气,哪天随便走路上,就碰到个顶顶好的小娘子愿意嫁我为妻呢?”
不等李氏开口,姜椿先好笑道:“三弟,饭可以随便吃,但梦不要随便乱做。
好人家的小娘子不可能路上随便碰到个郎君就说嫁给他,家里人能把她的腿给打断。
能这样做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别有用心的人。
当然,人家也不傻,只装作偶遇就非你不嫁未免太假,为了勾起你的同情人,没准会扮成卖身葬父的可怜女子,在你经过时喊住你,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你。
换作你大哥,抬脚就走人,话都不会多说半句。
可三弟你心思单纯,没准就动了恻隐之心,将人给买下来,带回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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