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她长相明艳,身段妖娆,会撒娇卖乖,这些优点都是次要的,自己儿子才没这么肤浅呢!
姜椿去前院,将庄氏的话说与姜河听。
其实姜河跟郑鲲早就盼着搬家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虽然宋家人对姜河跟郑鲲十分客气,日常吃喝也跟宋家主子一样。
但对姜河来说,这里到底是闺女婆家,他一个当岳父的,住在闺女婆家,到底不是个事儿。
郑鲲就要更远一层了,这里可是他表妹的婆家,他一个舅家表哥,住在表妹婆家蹭吃蹭喝,像什么样子?
闻言他立时抬眼看向姑父姜河。
姜河拍板道:“那咱们今儿就搬。”
诚如姜椿所说,姜家的行礼大部分都原封不动地装在箱子里,只有些姜河跟郑鲲日常所用的随身物品,他俩快手快脚地收拾好了。
宋时音、钟文谨以及宋时玥三人想帮忙都没甚可帮的。
姜椿让刘管事安排了四辆平板马车以及五辆厢式马车。
四辆平板马车用来装姜家以及郑鲲的行李。
五辆厢式马车则用来坐人,其中姜河跟郑鲲一辆;姜椿跟钟文谨一辆;宋时音跟宋时玥一辆。
下剩两辆则由跟着她们几个的丫鬟、婆子来坐。
九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朝西市方向行去。
因为车辆比较多,姜椿也不好吩咐车夫从西市中间穿行而过,只能忍痛失去一次打卡签到的机会。
到姜宅后,姜河跳下马车,用钥匙打开大门,跟车的小厮们帮着将行李抬进正房里。
姜椿拿出一串钱,让桂叶分发给他们,让他们坐着平板马车先回府,只留下几个厢式马车的车夫即可。
宋时音等人这才有空仔细打量一番这个一进的小宅子。
在宅子里转悠一圈后,钟文谨一脸羡慕的说道:“这宅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地段又好,紧邻着西市,买甚都方便。
我可真是太喜欢这样的小宅子了,只可惜我没钱,不然高低得在这条街上买一座不可。”
姜椿笑道:“这条街上住的大都是在西市做买卖的商户,二弟妹想在这里买宅子,难不成也想在西市做买卖?”
不等钟文谨回答,她就自顾道:“做买卖好呀,不做买卖哪来的银钱花用?我也想做买卖呢,可惜我除了杀猪卖肉,也不会做旁的买卖了。
如果二弟妹有甚好买卖的话,可千万记得叫上我。
我手里还有个一二千两的银子,与其白放在那里,倒不如在二弟妹这里参上一股,还能吃点红利呢。”
她当东西得了八百多两银子,卖龙涎香又得了六百两,以及二太太李氏还欠自己五百两赎身钱,加起来共一千九百多两。
钟文谨听了这话,简直喜出望外。
虽然才进京五六天,但她已经感受到了“京城居,大不易。”这六个字的沉重。
虽然宋家管吃管住管穿,但生活中需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就譬如方才大嫂打赏跟车的小厮,一出手就是一百文钱。
一百文钱对于宋家这样的人家来说,不过是毛毛雨,那几个合伙分掉这一百文钱的小厮们面上也没瞧出来有多兴奋。
但一百文钱对于自己来说,得在山林里挖三日草药,清理晾晒干后,再走三天三夜山路到达安和镇,将草药卖掉,才能勉强换回来这些钱。
她是真心缺钱,也真心想挣钱。
奈何她赚来的银钱,都拿来给宋时锐治病了,现下手里统共也就五两左右的碎银子。
这么点本钱,还想当跨界倒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指望宋时锐是指望不上的,他想从御林军调职去锦衣卫,为此还从婆婆庄氏那里支了二百两银子打点上官。
自己总不能从婆婆给相公跑官的银钱中抠一部分出来做生意?
这也太过了。
她原本盘算着,大不了自己慢慢来,先从便宜货倒起,一点点积累资金。
等过个三五年,待自己积攒够了资金,再盘个大铺子,将买卖做大做强。
谁知在这么艰难的起步时刻,大嫂竟然主动跳出来,说要拿一二千两银子出来参股。
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有了这一二千两银子,她完全可以采买些云锦、蜀锦以及式样精巧的首饰,卖给系统。
换到大笔RMB后,她再从拼夕夕商城里采买些玻璃镜子、复古怀表以及香皂牙膏洗发水等日化产品,在京城卖出去。
京城百姓自称笼袖骄民,最爱骄奢银逸之物,她这些“番邦洋货”,肯定会大受欢迎,赚个盆满钵满。
想到这里,她简直斗志满满,立时点头道:“大嫂,我准备跟先前送我驱虫神药跟防狼药水的番僧游医合作做买卖,卖些番邦那边特有的稀罕物什。
大嫂若果真想参股的话,这一二千两银子我给你算三成干股可好?咱们每年年底会一次账,按股分成。”
既然打着跟番僧游医合伙的买卖,自己四股,大嫂跟番僧游医分别占三股,也算说得过去。
话到这里,她从袖子里掏出瓶防狼喷雾来,放到姜椿手里,笑道:“这是先前承诺要送给大嫂防身的防狼药水,今儿总算在行李里寻到了。”
姜椿接过这瓶被称为“防狼药水”的防狼喷雾,装进自己腰间的荷包里,笑嘻嘻道:“多谢二弟妹。”
顿了顿后,她又道:“三成干股太多了,二成就行,毕竟我只负责参股,具体经营得由二弟妹你全权负责。”
钟文谨虽然认识大嫂的时间比较短,但大嫂这个人简单而又通透,不搞那些弯弯绕绕。
既然大嫂自己说要二成干股,那就是真心这么认为,而不是虚伪的客套。
钟文谨抿了抿唇,片刻后,笑道:“那就两成,我听大嫂的。”
她们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瞒着宋时音跟宋时玥。
只不过姜河跟郑鲲正在杂物房里整理从大柳树村带来的那些破烂,并未听见这番话。
姜椿甚至还趁机向宋时音讨债:“音姐儿,你得闲就催催你母亲,让她尽快还债,不然可是要耽误我给你二嫂入股的,也就是耽误你二嫂酷酷挣钱。”
宋时音:“……”
她撇撇嘴,哼唧道:“你又是杀猪卖肉又是扛麻袋包的,好容易才攒下这么多钱,不好生藏着,竟要参股二嫂的买卖……
不是我瞧不起二嫂,只是做买卖向来有赚有赔,万一二嫂运道差,把钱全赔光了,到时看你怎么哭!”
钟文谨才要张口解释,自己这买卖一本万利,是绝对不可能赔的,就被姜椿摆手制止了。
姜椿笑道:“二弟妹你放手去做便是了,我相信你的本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当真将我的钱全赔光了,也没甚打紧的,大不了我跟母亲借一笔钱给你,你东山再起呗。”
“大嫂,你这般信任我……”钟文谨感动得快哭了。
大嫂不但将自己全部的银钱压在自己身上,甚至还想去抠婆母的钱给自己。
毫不夸张地说,这简直比前世的亲妈对自己还好要。
姜椿面上大义凛然,心里却在窃喜。
二弟妹那跨界倒爷的买卖,可以说是一本万利,如何都不可能亏的。
自己要不是仗着她妯娌的身份,前几日又疯狂在她跟前刷好感度,只怕还搭不上她这趟顺风车呢。
这下子好了,自己将手里的全部银钱都投给她,然后就擎等着收钱了。
一想到钟文谨将来那十几间铺子,其中有二成将会是自己的,她就激动得想要跳起来。
太过兴奋的结果就是她让人去廖记酒楼叫了两桌席面,女眷一桌,姜河郑鲲一桌。
还让人买了一支百头响的鞭炮点了。
在噼里啪啦的鞭啪声响中,她借故出门一趟,再进来时手里抱着两只酒坛子。
两坛酒都是打卡签到得来的,其中一坛子金华酒给姜河跟郑鲲喝;另一坛子桂花酒给女眷喝。
这是钟文谨头一回喝古代酒,一口桂花酒下去,她当即扭头,“噗”地一声吐出来。
她边咳边无语道:“这酒怎么这么难喝?这是酒吗?这分明是陈醋里头掺白酒!”
姜椿笑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
自己淋过雨,也要撕烂别人的雨伞。
看到钟文谨这模样,她便想起了自己当初头一回喝酒时的场景,也是一样的怀疑人生。
幸灾乐祸之余,还不忘提点钟文谨:“大周的酿酒技术不行,酿出来的酒又酸又辣,跟陈醋兑白酒没甚两样,可惜我不懂酿酒,不然高低得改进一下,省得吃酒跟上刑没两样。”
钟文谨闻言眼珠子转了转。
不过面上却没吭声。
她们在姜家吃了顿丰盛的暖锅宴,饭后又在姜河给姜椿预留的屋子里歇了个午觉,半下午时才准备打道回府。
几人站在门口等车夫去牵马,正好瞧见西边的邻居家进进出出的,似乎正在搬家。
姜椿随意往门楼上一瞅,顿时脸色就是一变。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西边这户邻居门楼上原本挂着的是“穆宅”两字,这会子却换成了“范宅”两字。
范屠户家?
还真是“巧”得很呢!
程家动作还真够快的,她家宅子才买没多久,范屠户就搬过来,跟她家做邻居了。
这又是原著里头没有的事情。
毕竟原主没有签到系统,跟宋时桉关系又很僵,自然弄不来两千多两银子给姜河买宅子。
姜河一直借住在宋家,直到宋时桉拿了一间铺子给姜椿开肉铺,姜河这才从宋家搬去了铺子里住。
程家想让这范屠夫跟姜椿有接触,只能给他在西市姜家肉铺旁边盘了间铺子。
许是这辈子自己跟宋时桉夫妻恩爱,不像原著里头那般关系冷淡,程家生怕动作太慢,自己生下个儿子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才立时买下姜宅隔壁的宅子,让范屠夫搬过来。
叫姜椿说,他们这是想太多。
当初姜河招宋时桉当上门女婿时,可跟他说清楚了,姜椿头一胎无论男女都要姓姜,由这个孩子来继承姜家香火。
姜椿二胎所出的子嗣,则可以随宋时桉姓宋。
当然,前提是姜椿愿意生二胎。
姜椿撇撇嘴。
她没在这些进出的人里头瞧见个“国字脸,浓眉大眼,身材健硕强壮,皮肤麦色”的年轻男子,显然范屠夫本人并不在这里。
在这里也不打紧。
原主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子,姜椿却不喜欢。
甚至还有点讨厌。
她喜欢的是宋时桉这种凤眼薄唇,眉目清冷,皮肤白皙,身材苍松翠竹般修长,浑身充满书卷气的男子。
想要勾得她红杏出墙,起码得比宋时桉好看十倍以上才成。
毕竟宋时桉除了以上优点,潜在硬件也相当优越,还很照顾自己的感受,愿意花心思去钻研不同的姿势。
所以呀,即便有个比他好看十倍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姜椿都未必会动摇。
更何况是范屠夫这种黑皮肌肉莽夫?
姜椿不屑地冷哼一声,伸手将钟文谨几人扶上马车,然后自己利落地爬上去。
今儿他人不在这里,自己先不跟他计较。
要是回头他还跟原著里头似的,想跟自己玩日久生情的把戏,自己就好好收拾他一顿。
叫他知道知道自己巡海夜叉的名声不是白叫的!
敢勾搭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宋时音见自己大嫂不时掀开车窗帘子朝外打量,忍不住问道:“大嫂你看什么呢?”
姜椿放下窗帘,哼笑一声:“看见了一坨脏东西。”
钟文谨不明就里,就事论事道:“绕开走,只当没瞧见便罢了。”
古代大街上牛马与人同行,虽然也有专人负责清扫街道,但卫生状况还是没法跟现代相比。
姜椿心想,我倒是想绕开,可惜这坨粑粑非要黏上我不可。
面上却笑道:“是这么个理,我只当没瞧见便是了,横竖它很快就会被人一铲子铲走了。”
回宋家的路上, 姜椿面上与钟文谨说笑,心里却在盘算怎么跟宋时桉提范屠夫这茬。
她认真思考了下,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行, 太过于被动。
既然怀疑范屠夫跟程家脱不开干系, 她为何不直接告诉宋时桉,让他派人去查个清楚明白呢?
明明有好用的工具人可以使用, 却偏要自己硬抗,这不是傻是什么?要强不是这么个要法。
但具体要怎么说这事儿, 她还得再琢磨琢磨。
宋时桉这人啥都好, 平时也极好说话,不管她如何胡闹, 都能予以包容。
但唯独只有一点, 就是听不得自己提旁的年轻男子, 但凡敢提, 他就要发疯。
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号的醋坛子。
而范屠夫,好巧不巧,就是一年轻男子,还是大众眼光中的英武男子。
自己的说辞若是不够有说服力,只怕会弄巧成拙。
但事实上, 宋时桉才刚一回京 ,就跟太子姐夫借了人手, 命其盯着范屠夫。
其实他一开始并未怀疑到程家头上。
毕竟上辈子程家除了程文沅这个前未婚妻不肯另嫁他人, 执意要等自己外,程家其他人还算老实,并未闹过甚幺蛾子。
而程文沅一个小娘子, 单方面对自己情根深种,对自己这个男子来说也没甚不好影响, 故而他也懒得理会。
因为实在理会不过来。
实在是如她这般对自己情根深种的小娘子好多着呢,情根深种到上辈子的姜椿被自己浸猪笼而死后,她们竟然纷纷说动家里的长辈上门替她们说亲。
是一点都不怕步上辈子那个姜椿的后尘。
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姜椿将程大夫人的侄媳妇张娘子狠揍一顿后,太子姐夫的暗卫竟然查到范屠夫与程家有了勾连。
确切说,范屠夫其实是程家为了针对姜椿而布下的一颗棋子。
从程家替范屠夫出钱将姜宅隔壁的穆家宅子买下来后,宋时桉就彻底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毕竟,上辈子他们也这么干过。
而且,还成功了。
这让他陷入了震怒与懊恼之中。
震怒于程家的胆大包天与卑鄙无耻。
懊恼自己上辈子竟从未怀疑过范屠夫背后有人,只以为是姜椿恰好与他看对了眼。
毕竟上辈子那个姜椿厌恶自己这样的“小白脸”,素日连话都懒得与自己多说,最欣赏的就是范屠夫这样的壮硕莽夫。
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但若自己上辈子警醒些,早觉察到这其中的猫腻,兴许上辈子那个姜椿就不用死了。
又或者说,如果自己能不那般重情重义,早些与上辈子那个姜椿和离,即便背上些诸如“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类的骂名,宋姜两家也不必从恩人变仇人。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宋时桉也不是个会耽于过去的人,震怒与懊恼过后,他立时开始想对策。
弄死范屠夫,对他来说,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容易。
但如果轻易就叫他这么死了,如何能消自己两辈子被他们算计的恨意?
范屠夫这条贱命虽然不值钱,但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
宋时桉冷笑一声。
程家既然选择由范屠夫来勾搭姜椿,显然十分高看他。
既如此,那么由他来当程家的乘龙快婿,想必程家人一定十分满意?
计定之后,宋时桉下了早朝后,便直奔东宫,去找自己的太子姐夫。
“你说什么?”
太子黎钧行听完小舅子的要求,立时就给气笑了:“你要算计程大姑娘,选哪里不好,偏选本宫的母舅家?”
宋时桉淡定道:“选别家我掌控不了局面,选安远侯府,只消姐夫你知会一声,他们就会给予我配合。
而且,安远侯府是姐夫的母舅家,程大姑娘就算真在那里出了事,程家也不敢跟安远侯府撕破脸。”
黎钧行拿指头指着他,完全没了在外人跟前的好脾气,气哼哼道:“好你个桉哥儿,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横竖事不是在你们府上出的,丢人的不是你们宋家是?”
宋时桉往太师椅里一坐,老神在在道:“你小舅子因为受你这个姐夫牵连,被人关在天牢里严刑拷打半年,身子骨彻底垮了。
若不是我岳父将我买回家,我娘子掏光家里的银钱替我请医问药,我这会子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哪还能坐在姐夫面前把姐夫气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一番卖惨的话语,说得黎钧行心虚地收回了指着宋时桉的手。
太子妃最疼这个弟弟,若他当真一命呜呼,太子妃即便不怨自己,心里肯定会有疙瘩。
宋时桉却没继续卖惨,反而冷哼一声:“若他们只是算计我倒罢了,我还未必会同他们计较。
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算计我娘子。
若不叫他们受些刻苦铭心的教训,往后他们只怕还会跳来跳去,恶心我娘子。
再者,其他人家没准也会有样学样。
我娘子跟我进京,是来享福的,而不是来受人算计,被人恶心的。”
话到这里,他发狠道:“姐夫你不愿帮忙也没关系,我自有其他法子料理他们。
只不过旁的法子没这么‘温和’,若是不幸牵连到姐夫你,那小弟我只能提前说一句抱歉了。”
黎钧行:“……”
见卖惨跟讲道理行不通,又改威胁了是?
自己又没说不同意,至于如此心急吗?
这个小舅子以往再沉稳不过,很多时候甚至比自己这个大了他十岁的姐夫都要老成。
谁知遭逢一场大难后,竟变成了个夫纲不振的耙耳朵。
其他正事上一切如常,一旦事涉他娘子,就比那愣头青还要鲁莽冲动!
他没好气道:“你这个夫纲不振的耙耳朵!”
宋时桉轻哼一声,反唇相讥道:“姐夫不耙耳朵,怎地连个侧妃跟侍妾都不敢纳?”
黎钧行闻言,顿时一脸坚定地说道:“你姐姐陪我守了两年皇陵,对我照顾有加,不离不弃,我若是负了她,天理不容。”
宋时桉勾了勾唇,就是因为知道姐夫对姐姐有情有义,他才敢反唇相讥。
姐夫当太子时如此,当了皇帝后亦是如此。
宋时桉敢肯定,后世的史书上,论及帝后之情,姐夫跟姐姐这对恩爱帝后必定占据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轻哼一声:“将心比心,姐夫也该明白我为甚要算计程大姑娘了?”
黎钧行静默。
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真是拿你没法子。”
这显然是委婉地同意了宋时桉的请求。
宋时桉抿唇,露出个轻笑来:“多谢姐夫援手,姐夫放心,我回头定嘱咐我娘子,让她多在姐姐跟前替姐夫说好话。”
黎钧行笑骂道:“我跟你姐姐伉俪情深,用得着你娘子一个外人替我说好话?”
宋时桉抬眼,用一双犀利的凤眼盯着他,哼笑道:“真不用?”
黎钧行被这双跟太子妃如出一辙的凤眼盯得有些脊背发毛。
他轻咳一声,改口道:“好话不嫌多,说点也行。”
宋时桉勾了勾唇,就知道会这样。
姜椿琢磨了好几日,都没想出妥当的说辞,既能让宋时桉帮自己的忙,又不会吃醋闹脾气。
庄氏这头却收到了安远侯府赏菊宴的请帖。
三太太秋氏将帖子拿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吐槽道:“赏菊宴?还是三日后?三日后都进入冬月了。
别家赏菊宴都是十月办,安远侯府倒好,冬月初二才办,难为她家的菊花竟还盛开着。”
二太太李氏装了几日病,一日三餐都是清汤寡水的病人饭,实在装不下去了,只能到正院同大家一起用膳。
闻言淡淡道:“安远侯府往年没办过赏菊宴,这会子怎地突然想起来办赏菊宴了?
是见锦乡侯府的赏菊宴太热闹,所以自家也想办一场?”
说到“太热闹”三个字的时候,她适时抬眼看向姜椿,意思不言而喻。
姜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挺了挺胸脯:“要是安远侯府这赏菊宴上还有人敢说夫君的坏话,我照揍不误。”
庄氏立时抬眼,狠狠瞪她。
姜椿见状,又笑嘻嘻的补了一句:“当然,如果有人敢说母亲您的坏话,我也照揍不误。”
庄氏没好气道:“我真是谢谢你了,但大可不必。”
“必,必,必。”姜椿大声嚷嚷,“母亲您不光是咱们宋家的当家主母,还是太子爷的岳母,您的脸面大过天,谁要敢说您的坏话,那就是打太子爷的脸,我就算不维护母亲您的脸面,也得维护太子爷的脸面不是?”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庄氏一时间竟没法反驳。
宋时桉见她这般维护自己的母亲,唇角露出抹幸福的微笑来。
可惜安远侯府这赏菊宴,主角是程大姑娘跟范屠夫,怕是没自己娘子发挥的余地了。
不过自己娘子除了动辄爱以武服人外,还喜欢看热闹,且看热闹不嫌事大。
能亲眼瞧见程大姑娘的这场热闹,想必她也会十分开心?
冬月初一这日,姜椿正在试穿明日去安远侯府赴宴的衣裳,桂花急匆匆走进来。
嘴里禀报道:“奶奶,我听正院的琥珀姐姐说二姑娘回来了,您要不要去正院瞧瞧热闹?”
“二姑娘回来了?”姜椿吃了一惊。
二姑娘是庄氏的庶女,生母是庄氏的陪嫁丫鬟碧玺。
不过碧玺生下孩子后没两年就病死了,庄氏将二姑娘抱到了自己屋里,养在自己跟前。
虽非亲生,但跟亲生的也没太大差别。
二姑娘回来,姜椿不知道便罢了,既知道了,肯定要去正院瞧瞧她的。
不过瞧热闹是什么鬼?
她才要斥责桂花,让她别乱说话,就见桂花往前凑了凑,小声道:“奶奶,二姑娘回来的时候,梳的是妇人发髻。”
姜椿顿时瞳孔猛地睁大。
二姑娘这是嫁人了?
她倒抽一口凉气。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沦为被四处发买的官奴的二姑娘,能嫁到甚好人家?
怕也只有娶不到媳妇的乡野村夫愿意娶个官奴为妻了。
若是宋家就此落魄倒还罢了,二姑娘起码有个着落,不至于如宋时音那般,被卖去青楼当姐儿。
偏偏宋家又平反了。
嫁过人的二姑娘,处境就尴尬起来。
和离,会被人说嫌贫爱富,不守妇道。
不和离,她堂堂宋家二姑娘,太子爷的小姨子,与个乡野村夫做夫妻,实在是不般配。
还真是进退两难。
姜椿带着这样替人纠结的心情,换了身家常衣裳,急匆匆去了正房。
到了正房后,才发现自己白替人纠结了。
二姑娘宋时初并非是嫁人了,而是被卖去了山东登州府黄县县令何书渝府上为奴。
因生得颇有姿色,被醉酒后的何书渝强行给霸占了身子,之后便成了他的通房丫鬟。
此番太子派出去的人手,查到了她的去处,前去黄县县衙接她,何书渝这才知道自己宠爱了两年多的这个通房丫鬟是个大有来历的。
宋时初咬牙切齿道:“何书渝这个嫌贫爱富的小人,得知我是宋家女后,竟将我偷偷叫到一旁,说他愿意休了自己的正头娘子鹿氏,迎娶我为正头娘子。
要知道他出身贫寒,要不是鹿娘子的父亲鹿员外看好他,出银钱资助他读书考科举,他怎可能考中进士,还能当上一县父母官?
结果他全然不知感恩,家里丫鬟全银遍就罢了,竟然还盘算休掉鹿娘子,当我们宋家的女婿。
凭他也配?
我就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也不嫁这样无情无义的小人!”
姜椿听得火大,骂道:“什么腌臜玩意儿也想当我们宋家的女婿,我们宋家难道是收破烂的不成?”
骂完,又说宋时初:“二妹妹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绞了头发去做姑子,那样岂不叫那何书渝得意,以为你不嫁人,是对他念念不忘呢。
对待这种小人,你只需嫁个比他强的相公,就能让他愤愤不平辗转反侧夜不成寐了。”
庄氏难得附和了姜椿一次,点头道:“你大嫂说得对,你还年轻,只当自己是死了相公的寡妇便是,寡妇改嫁本就寻常,回头母亲替你寻一门好亲事。”
宋时初打小在庄氏身边长大,是庄氏手把手教出来的,比宋时音跟宋时玥都沉稳不少。
她在回京前,就对自己回京后会面临的状况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闻言点头道:“我听母亲跟大嫂的。”
姜椿笑嘻嘻道:“正好明儿是安远侯府的赏菊宴,二妹妹同我们一道儿去散散心,母亲也好借机帮你相看一番。”
宋时初作娇羞状,嗔道:“大嫂,人家才刚回京,还没跟家里人亲香亲香,哪里就这样着急改嫁了?”
庄氏白了姜椿一眼,拿手轻拍了下宋时初的手背,安抚道:“你大嫂是个混不吝,她同你说笑呢,你别当真。
改嫁的事情不急,女婿我慢慢挑,甚时候挑到合适的就甚时候改嫁,若挑不到合适的,也不打紧,你就留在家里当老姑娘,让你大哥大嫂养你一辈子。”
钟文谨弱弱出声道:“我跟二爷也可以养二妹妹一辈子的。”
庄氏哼笑一声:“你俩一个还得跟我拿钱跑官,一个手里统共也没几两银子,还想养你二妹妹呢,你俩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钟文谨挺了挺脊背,自信地说道:“虽然我跟二爷现在还没钱,但我们都在努力上进,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手里就能宽裕了。”
生怕婆婆不信,她还拉上姜椿给自己背书:“母亲就算不相信我,也得相信大嫂的眼光,她可是把手里所有的银钱都投给我当干股了呢。”
庄氏闻言眼睛猛地睁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椿:“你把手里所有的银子都投给老二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