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愈发无法无天,直接爬床顶上去了。
我要是再不教训他,下一步他能爬屋顶上去你信不信?
我担惊受怕倒是小事儿,万一他把自己摔伤了,可如何是好?
反正指望你当个严父是没可能了,但以后我教训他们俩的时候,你给我老实闭嘴,不许替他们求情。
否则,我就连坐,连你这个当父亲的一起揍!”
宋时桉立时认怂道:“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也不是给熠哥儿求情的意思。”
姜椿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昱哥儿见状,又挥舞了下自己的小手:“打!”
宋时桉斜了昱哥儿一眼,把熠哥儿放下,伸手将他给了抱起来掂了掂。
嘴里哼笑道:“昱哥儿没重,是不是吃的辅食都用来长脑子了?人小鬼大!”
昱哥儿一扬下巴,得意道:“聪明。”
姜椿被他给逗笑了,好奇问道:“昱哥儿这是夸自己聪明呢,还是夸你父亲聪明?”
昱哥儿立时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姜椿失笑:“哟,咱们昱哥儿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昱哥儿也不晓得是想宋时桉这个父亲了,还是害羞了,直接将自己的小脸埋到宋时桉的胸堂上,不吭声了。
宋时桉笑道:“昱哥儿果真随我,才八个半月,就这般懂事了。”
姜椿轻哼一声,表示不赞同:“他那叫懂事?他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自己的傻哥哥吃不了亏。”
宋时桉不以为意道:“不妨事,反正有师父教他,以后就让师父他老人家头疼去。”
姜椿白他一眼,笑骂道:“你可真是师父的‘好’徒弟。”
宋时桉让奶娘将熠哥儿跟昱哥儿抱出去,然后伸手将姜椿揽入怀里,将下巴搁到她肩膀上。
嘴里感慨了一句:“七日没见到娘子,可想死为夫了。”
姜椿伸手楼住他劲瘦的腰肢。
两人就这么静静抱着。
片刻后,姜椿突然开口道:“夫君的腰好似瘦了些,是不是在宫里没有好好吃饭?”
宋时桉略带心虚地说道:“被姐夫使唤得团团转,时常忙得忘记吃饭……”
姜椿闻言,先是朝外吩咐了一声:“桂枝,让大厨房给大爷加两个素菜。”
然后这才转过头来,训斥他:“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就算再忙,你也不该忘记吃饭。
若是伤到肠胃,把身体搞垮了,到时还不得我出钱出力替你调理?
我光照管俩小崽子就忙得晕头转向了,我可警告你,少给我添乱!”
宋时桉乖巧点头道:“我知道了,打明儿开始,我一定按时吃饭,就算再忙,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姜椿见他滑跪比较快,怒气立时消散了个七七八八。
她冷哼一声:“为了避免你阳奉阴违,打明儿开始,你回家来用晚膳,不许再在宫里过夜了。
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不让人好好吃饭睡觉?
姐夫若是有意见,你就说这是我要求的,他堂堂一国之君,总不好跟我这个舅子媳妇计较?”
宋时桉胸腔震动几下,喉间发出低沉中带着愉悦的笑声:“好,我听娘子的。有娘子这话,姐夫肯定不敢再留我在宫里过夜了。”
连大行皇帝都等闲不敢招惹姜椿这个混不吝的,昌平帝就更不敢了。
毕竟她可是皇后嫡亲的弟媳妇,昌平帝要是敢招惹她,她肯定抬脚就进宫去皇后跟前一哭二闹三上吊。
到时皇后一生气,倒霉的还不是他昌平帝?
姜椿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宋时桉询问了下家中的情况,得知一切安好后,轻舒一口气。
不等姜椿开口,他就主动说了下宫里的情况。
还提到了前安平郡主:“她上书,请求回京给大行皇帝这个舅舅致奠,被姐夫给拒绝了。”
姜椿从他怀里退出来,拍手叫好道:“拒绝得好,若是让她趁机进京,还不知道又要闹出甚幺蛾子来呢。”
前安平郡主是被大行皇帝逼着嫁出京城去的,所以她想回京,必须得得到昌平帝的首肯才行。
但显然昌平帝是不可能让她回京惹是生非的。
两人说了一会子家里长短,吃了顿丰盛的晚膳,然后楼抱着躺到床上。
小别胜新婚,俩人分开七日,今儿本该好好温存一番的,但如今正值国孝,若是被人知道他们国孝期间敦伦,就算宋时桉是昌平帝的小舅子,这乌纱帽也保不住。
所以俩人只能亲亲抱抱,过过干瘾,然后便老实睡觉了。
九月初八这日,大行皇帝终于结束二十八天的停灵时间,梓棺被移去殡宫。
不过这只代表昌平帝守孝结束,旁人,包括皇后宋时予在内,都还要着素服,吃素斋,禁敦伦三个月。
不过昌平帝守孝结束后,一应封赏就被提上了日程。
首先他尊自己母亲静妃为皇太后,封太子妃宋时予为皇后。
然后又封岳父宋振庭为承恩公,小舅子宋时桉为承恩公世子。
吏部尚书高尚书见状,非常识时务地上奏折,乞骸骨告老还乡。
昌平帝再三“挽留”后,见他去意已决,便只能“无奈”地点头同意,封了他一个虚衔,并赏赐了不少财物。
然后火速将宋时桉这个吏部右侍郎擢升为吏部尚书。
并在他升任吏部尚书的次日,直接让他进入内阁。
虽然大周官场有“非翰林不如内阁”跟“非六部尚书不入内阁”两条潜规则,但并非所有六部尚书都能进入内阁。
内阁就只有六个位置,阁臣虽然都是六部尚书出身,但进入内阁后,大都已经卸任六部尚书。
继任六部尚书的官员只能熬时间,甚时候熬死一位阁臣,甚时候自己就能补位。
哪像宋时桉这样,直接空降内阁,根本不需要熬时间。
不过人家是新帝的小舅子,新帝还是太子时,就颇为倚重他,是新帝的左膀右臂。
众人也只敢腹诽几句,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跳出来说昌平帝坏规矩。
拜托,所谓官场上的规矩,那是用来约束官员的,可约束不了皇帝。
不光如此,昌平帝还将宋时锐这个小舅子直接擢升为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佥事。
丝毫不惧旁人议论,说他任人唯亲,大力提拔岳家人。
而姜椿的身份也随着宋时桉的高升而水涨船高,成了正一品的诰命夫人。
她见昌平帝如此够意思,投桃报李,直接让宋时桉写奏折,将玉米跟红薯两样高产番邦作物的种子“献给”朝廷。
昌平帝得知玉米亩产五六百斤,红薯亩产两千多斤后,高兴得差点厥过去。
自己才刚登基,就得到了这两样高产番邦作物,简直就是天助他也。
只要将这两样高产作物在全大周推广开来,他不但能得到百姓的爱戴,没准在历史上还能留下个“千古一帝”的美名。
所以在得知姜椿狮子大开口,以五十文每斤的价格卖种子后,他一口就答应下来。
不光如此,他甚至还亲自提笔写了两封圣旨,册封献粮种的姜椿为“安国夫人”,待遇等同于郡王。
册封帮姜椿从番邦购买粮种的钟文谨为“韩国夫人”,待遇等同于子爵。
这显然是史无前例的封赏。
大周无论内外命妇,都没有过国夫人这样的位份跟封、号。
历史上倒是有过这样的封赏,譬如唐朝时,女皇的母亲就被封荣国夫人。
大臣们本该跳出来反对的,特别是那些动辄就将祖宗规矩挂在嘴边的老臣。
但姜椿跟钟文谨俩人,可是献粮有功的大功臣,他们若是敢跳出来反对,百姓还不知道要把他们骂成甚样呢。
所以除了几位御史们象征性地吆喝了几句“于理不合”外,其他大臣都选择了噤声。
横竖她俩本身就是新帝的舅子媳妇,封不封国夫人,都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没甚太大反对的必要。
姜椿老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兴高采烈地接了圣旨。
然后转头就打趣宋时桉:“怎么办呢宋阁老,我如今可是国夫人了,是超品国夫人,比你这个一品大员还高一阶,以后你可就是夫凭妻贵了呢。”
虽然他还是承恩公世子,但这爵位得降等袭爵,他将来就算袭爵,也只能当承恩侯。
还是比自己这个国夫人低一阶。
宋时桉淡定笑道:“我一个姜家赘婿,夫凭妻贵不是天经地义?有甚好大惊小怪的。”
姜椿被堵了个仰倒,只能朝他竖大拇指:“你是懂能屈能伸的。”
宋时桉立时顺杆就爬,凑过来,在她耳边轻笑道:“我能屈能伸这事儿,娘子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姜椿白他一眼,笑骂道:“你对国夫人放尊重点,不许大白天说这种话。”
宋时桉轻笑道:“好,我听娘子的。”
故意停顿一瞬后,他又笑着补了一句:“我晚上再说。”
姜椿嘴角抽了抽。
不过想到俩人都三个多月没敦伦了,她自己也馋得厉害,便不吭声了。
等第二封圣旨送来的时候,姜椿差点没憋住笑。
等前来颁旨的官员离开后,她这才“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韩国夫人……
钟文谨以前在现代时没少被棒子邻居坑害,最讨厌的就是棒子。
先前跟姜椿闲聊时,还玩笑说要努力升级拼夕夕系统,等升到最高等级,没准能买战舰。
到时她捐几艘战舰给朝廷,让大周水师开着战舰杀到高丽去,打他们个落花流水,直接把高丽给吞并了。
结果昌平帝偏偏给她封了个韩国夫人,这是要气死她呢!
虽然此韩国非彼韩国,韩国现在也不叫韩国,人家叫高丽。
钟文谨腮帮子一鼓一鼓得,直接给气成了青蛙。
偏姜椿还在那里嘎嘎直乐,气得她直接扑过去,作势要挠姜椿个满脸开花。
姜椿肯定不能白站着让她挠,于是俩人“厮打”成一团。
庄氏简直无语,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俩疯了么,大喜的日子,也没甚矛盾冲突,突然打成一团,像甚样子?
还不快赶紧给我住手!”
钟文谨倒是想住手,谁知大嫂边躲避自己的手,边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她更恼羞成怒了。
不管不顾地“啊啊啊”大叫几声,然后树袋熊一般,手脚并用地往姜椿身上爬。
嘴里气愤道:“够了,别笑了,大嫂你别笑了!”
姜椿笑得肚子都疼了,嘴里哈哈大笑道:“我也不想笑的,但是真的停不下来呀。”
第177章
今年是科考之年, 科考乃朝廷的重中之重,所以即便大行皇帝薨了,科考也在照常进行中。
八月底, 乡试放榜, 宋时迁榜上有名。
他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初二,原本中举是件双喜临门的事情, 奈何那会子国孝还未结束。
且他们这样的人家,成亲不可能不摆酒席, 而昌平帝下令, 京城所有宗亲、勋贵以及七品以上官员家一年内不得宴饮。
所以他的婚期只能推迟一年。
具体定在明年哪日,得另找人看日子。
不过如今新帝登基, 前安平郡主没了撑腰的人, 应该不太敢再作妖。
而王银儿跟顾嘉弋的婚期原本定在腊月初八, 如今也只能往后推迟。
姜椿还想着姜柳的相公江贺年年底会进京赶考, 只要江家不傻,肯定会让姜柳跟着进京,来找自己这个堂姐联络下感情,顺便参加王银儿这个表姐的婚礼。
到时她们表姐妹三人在京城好好聚聚。
这下王银儿是来不了了,最多只能跟姜柳见个面。
而江家果然也没辜负姜椿的期待, 才刚进十一月,姜柳跟江贺年就进京来了。
江家是红叶县头号大地主, 家中光田地就有五千多亩, 别提还有不少铺子跟宅子了。
进京后,他们没选择当那打秋风的亲戚,直接住进宋家。
而是住到了江家提前派人进京赁好的宅子里。
休整几日后, 姜柳先带着江贺年去升平街姜宅拜见了自己的大伯姜河。
次日才往宋家递了帖子。
得到姜椿的应允后,过了一日, 趁着宋时桉休沐,这才拉着一大平板马车东西,来到了宋家。
姜椿一见这阵仗,就笑了:“我先前说让你努力抠婆家东西贴补我这个堂姐,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你怎地还当真了?”
姜柳拉着江贺年上前给姜椿跟宋时桉规矩地行了礼,这才笑道:“姐你说的什么话!素日逢年过节你都打发人给我送节礼,我没法回礼,这回好容易进京,我可不得将欠你的节礼都补上?”
宋时桉和蔼地说道:“外头冷,咱们暖阁里坐着说话。”
他今年没担任会试考官,礼部的事情也不归他管,所以没甚必要避嫌。
于是四人移步丹桂苑,在东次间的暖阁里坐下。
闲聊一会儿后,宋时桉领着江贺年去了西次间的书房,考校下他的学问,顺便指导一二。
江贺年大喜,这位表姐夫当年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能得他指点一二,自己必定受用无穷。
屁颠屁颠地跟着出去了。
姜柳往姜椿跟前凑了凑,小声道:“姐夫对咱家亲戚的事情比之前上心许多,可见都是姐你调教得好。”
姜椿斜了她一眼,嗔道:“那也分人,你跟银姐儿的事情他自然上心,换成老宅那帮人试试?他理都不会理。”
姜柳厚脸皮笑道:“哎,没办法,谁让我跟表姐讨姐你喜欢呢。”
姜椿忍不住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笑着打趣道:“两年没见,柳姐儿你脸皮厚了不少啊!”
姜柳嘿嘿一笑:“跟姐学的呗。”
姜椿笑骂道:“你好的不学,学这个。”
骂完后,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厚脸皮可是她最大的优点,学这个似乎也没甚不对?
姜柳显然也这么觉得,笑嘻嘻道:“姨婆说了,我要是能学到姐十分之一的厚脸皮,就能在江家横着走了。”
姜椿嘴角抽了抽。
不过听姜柳说到刘婆子,她开口询问道:“姨婆跟表姨一切还好?”
姜柳笑道:“她们好着呢,因表姨在南边没少在灶房干活,跟人学了些厨艺,如今她们在你们原来摆肉摊的地方摆了个小吃摊卖面条、馄饨跟肉包子。
味道还不错,咱们镇上不少人都爱到她们的小吃摊吃早饭。”
姜椿惊讶道:“她们竟然摆了个小吃摊?”
又点头夸赞道:“倒也算是门不错的营生,虽然做吃食辛苦了些,但摊子就在家门口,不用到处奔波,也不用给旁人交赁金,赚多少都是自己的。”
姜柳点头附和道:“正是呢,她们老的老,小的小,旁的营生也做不来,摆小吃摊正合适。”
说完了刘婆子的事情,姜柳又说起王家来。
无语道:“表嫂二胎又生了个小娘子,曹奶奶嫌弃得不得了,成日在家打鸡骂狗。
表嫂在刘家的铺子里做出了名堂,成了胭脂水粉铺子的二掌柜,腰杆子硬得很,曹奶奶骂一句她骂两句。
表姐说她家如今就跟戏班一样,每日都有大戏上演,她在家一点都不无趣。”
姜椿失笑:“曹婆子也有今日,真是一报还一报。”
儿媳妇姜溪老实人一个,曹婆子骂她,她一声都不敢吭。
孙媳妇周氏却是个厉害人,都能反过来辖制她这个太婆婆了。
这是不是该叫现世报?
姜柳又说了些婆家江家的情况,甚至还说起了红叶县的变化。
知道姜椿不待见老宅那帮人,所以她一个字都没提。
姜椿也没问。
老宅那边的发展,跟原著里几乎一样,全家都要看孙九娘的脸色过活,稍有不如意,孙九娘就打鸡骂狗。
李氏的处境甚至还不如曹婆子,毕竟周氏只是自己厉害,没甚帮手,顶多言语上刺哒刺哒曹婆子。
而孙九娘可是有一大帮丫鬟、婆子跟陪房,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揍人的。
李氏一把年纪的人了,能扛得住几次揍?只能忍气吞声。
中午姜椿留姜柳夫妻吃了顿午膳,然后才将人送走。
因吃了几杯酒,姜椿脑袋有些昏沉,本打算小憩半个时辰来着,结果被熠哥儿吵得根本睡不着。
这家伙才刚十一个月,就会走了,而且根本不存在蹒跚学步的阶段,会走没几天就健步如飞。
钟文谨送了他们兄弟俩一人一辆扭扭车。
昱哥儿成日盘腿坐在扭扭车上头,腿都懒得动一下,奶娘只好在前头用麻绳拉着扭扭车走。
而且这个时辰,他早被奶娘抱去厢房睡午觉了。
熠哥儿就不同了,午觉不睡就罢了,还把扭扭车开得飞快,嘴里还呜哩哇啦地乱叫。
明间那么大一个地盘还不够他开的,非要在正房五间屋子里开来开去,丫鬟们只能将帘子全打起来,免得妨碍他。
姜椿好脾气地同他讲道理:“母亲要午睡,熠哥儿你在明间玩,不许到卧房来,听到没有?”
熠哥儿眨巴着一双比熠哥儿略圆润些的凤眼,假装听不懂,两条粗壮的小腿在地上一蹬一蹬,将扭扭车开得飞快。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进出卧房两三回。
正房铺的是石砖,又不是木地板,扭扭车在石砖地板上跑起来的声音堪比火车。
姜椿被这“轰隆隆”的声音吵得脑仁疼,没好气道:“宋时桉,管管你儿子,不然别怪我揍他了。”
宋时桉走过来,陪她躺下,将人楼进怀里,笑道:“叫他玩呗,像他这样能自得其乐不缠着母亲的小郎君,也算难得了。”
姜椿觉得这话有些道理,加上困得人都迷糊了,便懒得理会熠哥儿了,直接将脑袋埋进宋时桉怀里,闭上了眼睛。
谁知睡着睡着,就被吵醒了,她才刚睁开眼睛,耳朵里就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
片刻后,熠哥儿开着扭扭车冲进卧房来,然后一个帅气地摆尾调头,接着又冲出了卧房。
姜椿这火气,顿时就呼呼往上冒。
有熠哥儿这个调皮儿子在,她觉得自己能提前三十年更年期。
她朝外喊了一声:“许奶娘!”
因宋时桉在,许奶娘没敢进来,只站在门槛处应声道:“奶奶,您唤我?”
姜椿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问道:“我睡了一个时辰,熠哥儿就玩了一个时辰的扭扭车?”
许奶娘弱弱回答道:“是……”
姜椿:“……”
她没好气地朝外吼了一声:“熠哥儿,你给我过来!”
“母亲,来啦。”熠哥儿应了一声,迅速开着扭扭车冲了进来,一个甩尾,停在拔步床前,然后扬起小脸看着姜椿。
姜椿平复了下心情,觉得自己一个当母亲的人儿,不能跟只尖叫鸡似的,随便大吼大叫。
未免有些超雄。
她深吸了一口气,十分克制地说道:“熠哥儿,你玩扭扭车可以,但不能打扰别人。
而且玩这个也得有个限度,怎能一玩就玩几个时辰?累坏身子可如何是好?
你先别玩了,休息会儿。”
甚至还提议道:“你去看看弟弟醒了没,去跟弟弟玩。”
熠哥儿却不管不顾地说道:“要玩车车。”
姜椿的火气顿时就压不住了,她掀开锦被,直接跳下床,揪住熠哥儿的衣领,一把将其从扭扭车上拎起来。
然后另外只手提起扭扭车,反手将其丢到了拔步床的床顶上。
她将熠哥儿往地上一放,冷冷道:“不听话,那就别玩了。”
打扰自己睡觉是小事儿,大不了她晚上早点睡。
但小孩子得懂得克制,如果凡事都由着他的性子来,想怎样就怎样,将来岂不无法无天了?
熠哥儿顿时大哭起来:“还我车车!还我车车!还我车车!”
见哭闹没用,他竟然直接躺到地上,在地上打起滚来。
直接把姜椿给气笑了。
都说孩子教育不好是父母的锅,但他们夫妻可没教熠哥儿躺地上打滚这一套。
宋家其他人,上到主子下到仆人,也没谁干过躺地上打滚这等丢脸事儿。
看着他小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模样,竟然有点萌,姜椿火气突然就消散了大半。
不过想要教训他一顿的心是一点都没少。
她哼笑道:“以为打滚我就怕你了?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喜欢打滚是?那就让你打个够!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一直打滚,不许停!敢停下来,我就踢你的屁股!
还有,闭上你那大嘴,不准再嚎哭!敢再哭一声,晚膳你就别吃了,空着肚子打滚你!”
宋时桉才刚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就听到姜椿这一番长篇大论,立时就要张嘴替熠哥儿说情。
然后就被姜椿狠狠瞪了一眼:“闭嘴,不许替熠哥儿求情,不然你也躺地上,跟他一起打滚!”
宋时桉立时闭紧了嘴巴。
打滚是不可能打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余光瞅见昱哥儿小身子站在门口,偷摸探出个脑袋往里瞧。
姜椿立时唤了他一声:“昱哥儿,在外边看笑话能过瘾?直接进来看。”
昱哥儿抿了抿唇。
片刻后,还是“颤颤巍巍”地摇晃着小身子走进来。
姜椿冷哼一声:“好好走路,别跟个老婆子似的。”
在自己面前装,他还嫩了点!
昱哥儿闻言,小身子顿时不摇晃了。
姜椿吩咐在门口候着的潘奶娘:“给昱哥儿拿个小杌子来。”
小杌子拿来后,被摆放到拔步床前,昱哥儿挪动小身子,走过去坐下。
然后就这么两大一小,三个人齐齐看着地上的熠哥儿打滚。
熠哥儿年纪虽然小,但也隐约晓得甚叫丢人现眼。
在地上翻滚一会子后,果断停了下来。
才刚停下,姜椿就冷冷道:“停下来做甚?继续打滚,不准停!”
熠哥儿撅着嘴巴,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姜椿两步走过去,拿脚丫子将他翻了个,然后抬脚朝他小屁股上踢了一下。
嘴里命令道:“继续打滚,不然我还踢你的小屁股!”
熠哥儿被踢疼了,张嘴就要哭。
姜椿冷哼道:“敢哭一声,晚膳就没了。”
吃货熠哥儿连忙闭上了嘴巴。
没晚膳吃,他会饿肚肚的。
为了不挨踢,他只能继续在地上打起滚来。
但打滚显然是个力气活,没过多久他就累得气喘吁吁,再次停下来。
然后小屁股上又挨了姜椿一脚。
熠哥儿想哇哇大哭又怕没晚膳吃,只能抽抽噎噎地求饶道:“错了,不玩车车。”
姜椿冷冷瞪着他。
熠哥儿又抽抽噎噎道:“不打滚。”
昱哥儿慢悠悠地插了一句:“骗子。”
熠哥儿气呼呼地瞪着昱哥儿:“不是。”
姜椿见他知道害怕了,这才轻哼一声:“这回先饶了你,下回再敢,我还踢你屁股。”
宋时桉大气不敢出,见她语气松动,这才朝她伸了个大拇指:“娘子厉害,很会管教小孩子啊,为夫佩服。”
姜椿白他一眼:“别以为我忘了你方才又想慈父多败儿,下回我管孩子的时候,你敢再插嘴,就给我睡书房去!”
宋时桉果断道:“不敢不敢,绝对不敢了。”
熠哥儿跟昱哥儿齐齐看向他们父亲,脸上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而且越传越离谱。
什么姜娘子把十一个半月的长子揍得皮开肉绽;什么姜娘子把十一个半月的长子吊树上拿鞭子抽;什么姜娘子把十一个月的长子揍得奄奄一息, 宋家连夜请太医来诊治。
诸如此类的。
姜椿在他们嘴里, 已经不是像巡海夜叉了,简直就是巡海夜叉本叉, 达到到了能止小儿夜哭的程度。
以往京城的百姓吓唬自家的孩童,都会说“再不听话, 仔细半夜大老虎来把你叼走。”之类的。
如今直接换成了“再不听话, 仔细姜娘子半夜来把你抓走!”
效果立竿见影,哭闹的小孩子都会吓得连忙闭上嘴巴。
简直让姜椿哭笑不得。
不过她故意让桂花当着熠哥儿的面说这些传言, 目的是叫他有点惧怕之心。
熠哥儿也不知道是真听明白了, 还是因最近才挨了打, 总归老实了一阵子。
这一年的春节过得有些没滋没味。
虽然腊月十二就出了国孝, 但还有个一年内不得宴饮的圣命在,宋家连宴请宾客都不行。
只能自家人每日聚在一起吃顿丰盛的晚膳,勉强从中找到点过年的气氛。
大年初二这日,姜椿带着宋时桉跟俩小崽子回娘家。
姜柳竟然也带着江贺年来了。
姜河高兴得不得了,一手一个将熠哥儿跟昱哥儿抱起来, 带他们去西市的烟花爆竹铺子买了好些烟花爆竹回来。
姜椿顿时眼前一黑:“爹,你给他们买这些危险玩意儿做甚?熠哥儿本就调皮得很, 要是学会了玩烟花爆竹那还得了?没准宋家都要被他点了!”
姜河不以为意道:“你净瞎担心, 爹又不傻,怎么会让我宝贝孙子放这个?”
他看向熠哥儿哥跟昱哥儿,笑眯眯道:“爷爷给你们放二踢脚玩好不好?”
熠哥儿立时拍手叫好:“爷爷放!爷爷放!”
姜河将他俩抱到廊下, 先用火折子点燃一根香,然后将二踢脚插到院子南墙根下的积雪上, 用香引燃二踢脚的引线。
“嗖~啪!”
二踢脚直直地朝上窜去,窜出老高一段距离后,骤然在空中炸开。
熠哥儿高兴得小身子在地上跳了好几下,乐呵呵道:“爷爷,再放!”
姜河笑眯眯道:“好,爷爷再放。”
说着,又往积雪上插了一根二踢脚。
没过多久,一捆十根二踢脚就放完了。
甚至连晚上放才能看清的十只烟花也放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