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骗得我好苦啊!
哼,明知道自己也是穿越女,还不跟自己认亲,成日看着自己在那瞎蹦跶很有趣是?
大嫂,有本事你就醒过来,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宋时桉见钟文谨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副吃惊过度的模样,没好气道:“你别光顾着惊讶,赶紧想想到底有没有办法唤醒她!”
钟文谨当然有在想,但她一不懂医术,二没在拼夕夕商城系统找到医疗器械跟药品,哪有甚好办法?
思索一番后,她叹气道:“我也没甚好办法,看来只能搞抽象的了。”
宋时桉眉头立时皱得能夹死苍蝇:“你甚意思?该不会想让我去请甚巫师或是神婆来给她叫魂?”
他虽然信鬼神,但姜椿这情况,就算真请巫师跟神婆来,多半也是没用。
不过,倘若最后实在没法子的话,他也不介意试试。
钟文谨无语道:“倒也不必如此抽象,大嫂胆大包天,怎可能会轻易吓丢魂?”
宋时桉冷冷瞪她:“那你是甚意思?”
钟文谨弱弱道:“先想法子给大嫂喂些吃食,让她补充补充体力;
然后大哥你在她耳边多说些美好的或者能刺激到她的话,没准她一着急,就醒过来了呢?”
这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没办法的办法。
宋时桉沉吟片刻,松开了掐住钟文谨脖颈的手。
冷冷道:“倒也算是个办法,我且试试,若有成效,我自会重谢;若没成效,哼……”
钟文谨抿了抿唇,没吭声。
大嫂出事,大哥难免着急上火,她好脾气地没计较他这恩将仇报的行为,也不惧怕他会对自己如何。
自己好歹也是宋时锐的娘子,正经的宋家二奶奶,宋家龙凤胎孙辈的母亲,大哥就算不管不顾地发疯,自己也有相公跟宋家人护着。
宋时桉吩咐桂枝去将一直温在灶上的皮蛋瘦肉粥端来,这是姜椿刚生产完时自己点的菜。
他将姜椿扶起来,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自己亲自喂她吃。
昏迷不醒的人没有吞咽能力,本以为要费好一番功夫,结果他才刚舀了一勺粥喂进姜椿嘴里,她就“咕咚”一下咽下去了。
喜得宋时桉连忙将汤匙放到桂枝端着的粥碗里,一叠声地唤她:“娘子?娘子?娘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姜椿安静靠坐在她怀里,嘴唇一动不动,甚声音都没发出来。
宋时桉一颗欢喜的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他沉默地拿起汤匙,又舀了一勺,送进姜椿嘴里。
然后她再次“咕咚”一下,吞咽了下去。
宋时桉安慰自己,好歹她还能吞咽,这就很好了。
人不吃饭是会死的,只要能吃得下东西,身体能扛得住,就有醒来的希望。
他就这么一汤匙一汤匙地,将一大海碗皮蛋瘦肉粥喂完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底,他替姜椿擦干净嘴巴后,伸手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笑骂道:“都昏迷不醒了,还这般能吃,真是个饭桶。”
桂枝被自家大爷那张眼神冰冷,嘴角却含笑的面容给吓得哆嗦了一下,抖着嗓子说道:“奴婢去给奶奶端水来漱漱嘴。”
然后忙不迭端着碗退了出去。
漱嘴显然是不可能漱嘴的,宋时桉才将温水喂到姜椿嘴里,她就“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把宋时桉搞得哭笑不得。
也罢,这何尝不算是一种漱嘴呢?
收拾妥当后,宋时桉将桂枝打发出去,让她在外头守着,谁都不许进来。
然后自己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姜椿的手,絮絮叨叨地同她说话。
“你该不会惦记自己在现代的房子,跑回去看情况了?
有甚好看的,我是宋家嫡长子,将来宋家这栋大宅都是咱们的,不比你那只有两间卧房的小房子强千百倍?
二弟二弟妹跟三弟三弟妹都得借住在咱们的宅子里,他们讨你开心就让他们住,惹你厌烦了我就把他们赶走。”
“俩小崽子身子骨都壮实得很,小三倒罢了,小二性子活泛,一看就是个调皮孩子,若你没这个母亲武力压制,爹又管不住他,只怕要变成个纨绔子弟。
到时别说把你们姜家带向兴盛了,不带沟里就该阿弥陀佛了。”
“我原还想着帮姐夫三十年,五十来岁就乞骸骨告老,然后领着你天南海北地玩耍一番。
等回京后,就在慈安寺旁边买座山头修个别苑,山里凉爽,咱们夏日住过去,连冰盆跟风扇都没必要用,夜里甚至还得盖被子。
你要是醒不来,我带谁去玩耍?跟谁去住别苑?总不能让我纳个小妾?
我倒是有这想法,又怕你哪日醒过来,打断我的三条腿。”
话到这里,宋时桉抬眼看向姜椿的脸蛋,等她的反应。
他是故意如此说,好刺激刺激她的。
但令他失望的是,姜椿闭眼睡得香甜,五官没一处有反应。
他只能继续絮叨。
“说好明年中秋要帮我大摆宴席,把亲朋好友跟同僚们都请来热闹一场的,你若是不醒来,这宴席谁帮我摆?”
“爹还不知道你昏迷不醒这事儿呢,大过年的,我也没敢告诉他。
爹就你这个闺女一个亲人了,他要是知道你出了事,该如何伤心?”
“还有大舅一家子,他们走的时候你说今年不巧,让他们明年再进京来,到时你好好带他们四处玩玩。
大舅对你那般好,拿你当亲闺女一样,你也不好放他们鸽子?”
“还有姨婆,先前还托人写信来说她们母女在攒银钱了,等攒够了银钱,就带着潘念椿进京,让他亲自给你这个他母亲的救命恩人磕个头。
她一把年纪,就只剩这么一个念想了,你总不好叫她带着遗憾入土?”
“……”
宋时桉有一搭没一搭,想到哪就说到哪,管它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
但显然都没甚作用。
他的耐心也渐渐耗尽,懒得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直接自爆道:“娘子你只怕还不知道,其实我是从前世重生回来的,这是我活的第二辈子。
不然就算我再聪明过人,也不可能刚到姜家没多久,就发现了你的端倪。”
见姜椿依旧没反应,他又冷哼一声:“而且你大概不知道,前世的姜椿因为跟范屠夫媾和,怀上孽种,还故意在随母亲出门赴宴时将此事说出来,害得我名声扫地,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为了我的脸面、宋家的脸面以及姐夫这个皇帝的脸面,我只能将她跟范屠夫浸了猪笼。
重生回来后,我本想直接杀了姜椿永绝后患的,谁知她芯子里竟然换了人……”
如此劲爆的消息说出来,姜椿就算是个死人,也该有点反应才对,但她愣是一动不动。
宋时桉急得眼眶都红了,发狠道:“娘子,你该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我不妨告诉你,你一日醒不过来,我就陪在你身边一日;一年醒不过来,我就陪在你身边一年;十年醒不过来,我就陪在你身边十年;一辈子醒不过来,我就陪在你身边一辈子。
如果你丢了性命,那我就立刻下去陪着你,绝不叫你独自走黄泉路。
至于咱们那俩小崽子,横竖父母都还年轻,且还有二弟跟二弟妹帮衬,总能平安长大就是了,不劳我费心。”
这样似海一般深情的话语说出来,姜椿却始终安静躺着,半点回应都没有给他。
宋时桉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嗒嗒”地掉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到两人交握的手上。
姜椿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
而且这梦还有点像自己在现代时看过的科幻片一般,自己像是身处一个白色金属板拼成的大牢笼里,牢笼的中心是足球场那么大一片空地。
空地上有个双手抱膝蹲坐在地上的年轻女子,这女子穿着蓝色粗布短衫跟阔腿粗布长裤,腰间围着条长及膝盖的黑色罩裙。
姜椿觉得这打扮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
她笑着摇了摇头,果然一孕傻三年,自己没怀孕前,虽然记性比不得宋时桉这个过目不忘的家伙,但记性还算不错,该记住的基本上都能记住。
现在可倒好,脑子跟浆糊一样,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
既然是做梦,那也没甚好顾忌的,姜椿直接抬脚走过去,同那女子搭话道:“你好。”
蹲坐在地上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嘶……”姜椿倒抽一口凉气,猛地后退了一大步。
不能怪她大惊小怪,任谁在梦里看见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都不可能淡定的。
随即她又意识到了不对。
这张脸其实是姜椿的,并非是自己现代的脸。
梦里出现一张跟姜椿一模一样的脸……
所以其实自己是梦到这身体的原主了?
姜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梦境向来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她记得自己在现代时,还梦到过嫁给一只大老鼠呢。
所以这个时候梦到原主,其实也没甚太大惊小怪的。
但下一瞬,原主说的话险些惊掉她的下巴。
“是你抢走了我的身体,抢走了该属于我的一切,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不过姜椿也只是吃惊了一瞬,随即就恢复淡定了。
做梦而已,梦本就不讲逻辑的,梦见早已灵魂离体好几年的原主跑回来跟自己抢身体而已,有甚好吃惊的?
姜椿想着横竖自己现在出不去这个梦境,索性就陪她玩玩好了。
于是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原主,冷笑道:“甚叫抢走你的身体?我穿到这个身体里的时候,你早就死透了,魂都离体了,不然我哪里进得去?
而且我接手这个身体后,有好好照顾你爹,还整治了老宅那帮极品亲戚跟你姑父,还改变了你堂妹姜柳跟表妹王银儿的命运。
你不说感谢我,竟然还怪我抢走了你的身体,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原主见姜椿如此强势,而且说得都是实话,气焰不由得矮下去几分。
甚至还夸赞了姜椿一句:“你的确比我会做人。”
姜椿得意地一抬下巴:“那不就得了!你这身体我用得很好,你就死心,我肯定不会还给你的。”
原主脸上忍不住露出几丝阴狠之色,随即又连忙收敛起来,卖惨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将身体还给我的,我也没想着要重新占据这具身体。
我已经死了好几年了,魂魄支撑不住,很快就要魂飞魄散了,我只想在魂飞魄散前,再见我爹一面。
求求你,就让我占用一下你的身体,我只用半个时辰,不,就两刻钟就好。
两刻钟一到,我立刻将身体还给你,且从此再也不打扰你!”
姜椿皱了皱眉头。
有些不对劲。
这梦境未免太真实了些,真实到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答非所问道:“这是哪里?”
原主本不想回答,但因为还得哄着她交出身体控制权,只能如实回答道:“这是你签到系统的小黑屋。”
姜椿:“???”
好家伙,连自己有签到系统都知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的签到系统竟然有小黑屋?她这个主人怎么不知道?
姜椿没表现出来,追问道:“你是怎么进这小黑屋里来的?”
说起这个,原主脸上就浮现怒气,咬牙切齿道:“你的签到系统说你是外来户,如果让我的魂魄去地府报道的话,生死簿上一查,会被这个小世界的地府发现端倪。
到时地府会派人来将你的魂魄也勾走。
所以它就将我的魂魄关进了系统后台的小黑屋里,说等这具身体寿终正寝后,再放我去地府投胎。
我已经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足足三年半了!”
虽然签到系统承诺过,到时会分给她一些功德,让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姜椿:“……”
这签到系统有些不厚道呐。
不过她得夸赞系统一句,干得漂亮!
死道友不死贫道,姜椿好不容易才能重新活过来,可不想还没嘚瑟几天,就被本世界的地府给勾走魂魄。
不过,自己的签到系统向来就跟死的一样,除了签到打卡时用电子音播报一下奖励物品,根本没法交流。
结果丫却能跟原主交流。
是智能系统在将原主关押到系统小黑屋后就失了智,还是系统在自己面前装白痴?
不过这不是重点。
姜椿冷哼一声,没好气道:“那你早不跟我借身体晚不跟我借身体,为什么偏挑我坐月子时跟我借身体?
我正坐月子呢,爹怎可能跑到我的月子房里来看我?犯忌讳!”
这显然是在套原主的话。
而原主听见姜椿这话音,觉得似乎有门,立时又卖惨道:“我也不想挑这个时候的,但你素日身子骨康健,我尝试了无数次,也就今年才成功了几回,但也最多让你昏睡几个时辰,根本没法将你拉进来。
今天突然发现你身子骨变虚弱,我使出了九牛二虎的力气,这才勉强将你拉进来。”
姜椿抿了抿唇。
好啊,自己先前嗜睡的原因找到了,感情是原主作的妖!
她先是气哼哼地喷了原主一顿:“先前我正怀着身孕呢,你就频繁拉我,要是拉出个好歹来,我岂不得一尸三命?”
然后又没好气道:“看在爹拿我当亲闺女疼爱的份上,让你见爹最后一面可以,但得等我坐完月子。”
先忽悠过去,让她放自己出去。
反正自己不会再生第二胎了,而她这身子骨又一向康健,甚少生病,原主休想再将自己拉进来第二次!
原主先是一喜,随即连忙摇头道:“不行,等你坐完月子,身子骨恢复好了,即便你想将身体让给我,我也挤不进去了。”
姜椿顿时在心里冷笑。
说漏嘴了?
自己虚弱时,她才有机会重新占据自己的身体。
反过来想,也就是如果她重新占据身体后,不肯还给自己,自己也只有一个月子的时间跟她争夺身体控制权。
一旦自己身体恢复好,自己就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而争夺身体控制权这种事情,原主是熟练工,而自己甚都不知道。
偏系统跟死了一样,她在脑子里呼叫了无数遍了,都没反应,一点忙都帮不上。
所以,自己是万万不能答应借身体这茬的。
而且,原主要是能抢的话,肯定早就直接抢了,没必要向自己借。
目前看来,她似乎得经过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同意,才能重新占据这具身体。
弄清来龙去脉后,姜椿也懒得演了,冷笑道:“借身体是不可能借给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原主顿时大怒,威胁道:“那你就做好被我困死在这里一辈子的准备!”
第162章
姜椿仔细斟酌了一番, 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拥有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这未免太玄幻了些。
她觉得自己拥有的大概是这座小黑屋的控制权,毕竟自己是签到系统的宿主。
只要自己松口, 交出身体的控制权, 也就相当于打开了这座小黑屋的大门。
原主自然就能抢走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换句话说,只要自己不交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原主就会一直被困在这座小黑屋里。
对于原主的威胁,姜椿并不怎么害怕。
她也说了, 只要自己出了月子, 身子骨恢复健康,她就没法再进入这具身体了。
如无意外的话, 她应该也没法再困住自己了。
那自己就跟她耗着呗。
想通之后, 姜椿在原主对面坐下, 笑嘻嘻道:“那咱们就比比谁更有耐心呗。”
她对宋时桉有信心, 自己灵魂被逮进来,身体留在外头,他肯定会妥善照顾好,不会让自己饿着渴着的。
婆婆庄氏是个靠谱的,宋家又家大业大, 丫鬟、仆妇以及奶娘一堆,两个小崽子也不会被苛待。
外头的事情, 她是半点都没有不放心的地方。
坐了一会儿后, 她甚至直接躺下了。
嫌没东西枕,还将两手交叠枕到脑袋后。
嘴里嘟囔道:“签到系统也忒不靠谱了,就算是监牢, 也好歹给人准备张床跟被褥枕头?”
面对宿主的抱怨,签到系统一声不吭, 仿佛真的失了智一般。
姜椿“切”了一声,闭眼准备睡觉。
虽然她现在是灵魂状态,但刚经历了八九个小时的分娩,精神还是很疲惫的,需要休息养神。
姜椿在里边有恃无恐,外头却因为她的事情而闹翻了天。
正月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姜椿正坐月子,回不了姜家,宋时桉这个女婿本该带着厚礼前往的,但他没去。
姜河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在家急得团团转。
半上午的时候,才有个宋家的管事送了一车东西来,说他们大爷身子骨不爽利,今儿来不了了,请亲家老爷海涵。
这管事显然是庄氏打发来的,宋时桉连独自回岳家的心情都没有,又怎可能顾上这些?
姜河先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劳烦你回去转告女婿,让他安心养病,我一切都好,不必他费心惦记。”
等送走这管事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褪去。
椿娘大概是出事了。
不然就算女婿来不了,来送东西的管事也该是闺女常用的那几个管事之一,且不可能从头到尾都不提闺女一句。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管事是来送礼的,而不是来报丧的。
说明椿娘虽然出事了,但还没到丢掉性命的地步。
理智告诉姜河,他应该假装甚都不知道,别去宋家给女婿添乱。
但椿娘是他唯一的闺女,也是他唯一的指望,猜到她出事,他如何能淡定得起来?
果断出门去车马行雇车,直奔宋家。
得知岳父登门,宋时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去迎接。
两人才刚碰头,姜河就直白地问答:“女婿,椿娘是不是出事了?”
宋时桉“嗯”了一声,红着眼眶说道:“她脉象一切正常,但就是昏睡不醒。”
姜河顿时老泪纵横。
他拿袖子抹了把眼泪,哽咽道:“我猜度着椿娘肯定是出事了,不然正月初二这样的日子你不可能不登门,果然如此。”
宋时桉拿帕子抹了把眼泪,强打起精神,安抚姜河道:“爹您放心,我已经使人往外头打听神医了,就算倾家荡产,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也会将椿娘救活的。”
姜河拍了拍他的肩膀,眼泪汪汪地说道:“爹自然信得过你,爹是个没本事的,想使劲也使不上,椿娘的命就全靠女婿你了。”
宋时桉应承道:“爹,我会尽力的。”
翁婿俩对着哭了一场,完事后宋时桉要领他去卧房瞧瞧姜椿。
若换作寻常时候,姜河是死也不可能进月子房的,但如今闺女命都要没了,哪里还计较得了恁多?
他脚步迈得那叫一个快,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在卧房里见到如同睡着般,脸蛋甚至还红扑扑的闺女,姜河一下没绷住,再次老泪纵横。
宋时桉只能尽力安慰,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姜河给安抚好,然后将人送走。
次日太子黎钧行跟太子妃宋时予亲自登门探望姜椿,随行的还有一位李大夫,是黎钧行派人寻来的神医。
但显然没甚用,李大夫得出的结论跟薛神医他们的结论大差不差。
第三日,周氏的娘家周家人、庄氏的娘家庄家人、李氏的娘家李家人以及秋家的娘家武安侯府的女眷们,齐齐上门来探望姜椿。
宋时桉强打了三日精神,实在支撑不住,直接当着一堆亲戚的面爆发了:“一波接一波,有完没完?你们是来探病的还是来看耍猴的?
椿娘都被你们吵得不安生,饭量都比前几日小了些。
母亲,以后再有人打着探望椿娘的名义上门,您在正院接待便是,别把人往丹桂苑领!”
顿了顿后,他冷酷无情道:“哪怕是姐姐、姐夫来了,也一样!”
不止如此,等过了正月初五财神节姜椿还没醒来后,他甚至还请来了一堆和尚、道士、巫师以及神婆,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帮姜椿招魂。
把宋振庭这个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士大夫给气得暴跳如雷,要请家法教训他。
被庄氏给拦住了。
庄氏叹气道:“你跟他置什么气?他要折腾就由着他折腾,有的折腾,总比万念俱灰强。”
宋振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家门不幸啊。”
于是丹桂苑就呈现出了一种罕见奇景。
外院左边的棚子里几十个和尚在念经,右边的棚子里几十个道士在做法。
第二进左边的棚子里一群巫师在跳大神;右边的棚子里一帮神婆在天灵灵地灵灵。
整个丹桂苑乌烟瘴气。
来探望姜椿的钟文谨简直无语,偷摸在姜椿耳边说宋时桉的坏话:“大嫂,你醒来可一定好好收拾下大哥,我跟你说,他同时请了四拨人来给你招魂。
这四拨人七七四十九天的吃喝拉撒,加上招魂所需的物什,花费足有五千多两银子。
大嫂你挣点钱容易吗?哪里经得起他这般霍霍?”
哼,自己虽然理解大哥的心情,懒得计较他掐自己脖颈的事情,但不代表她就不记仇。
且等着,以后自己就是大哥的黑粉了,闲着没事就在大嫂跟前告他的黑状,叫他有苦说不出。
年假期间,宋时桉如何折腾都没所谓,但正月十六衙门开衙后,他仍旧在家守着姜椿,直接惊呆众人。
宋振庭操着家法棍冲到丹桂苑,指着宋时桉,骂道:“你堂堂一个男子,朝也不上,衙门也不去坐班,天天窝在家里守在自己娘子床边,像什么样子?
我知道椿娘对你重要,但她甚时候醒来还不一定,在此之前难道是你就甚都不做了?”
宋时桉点头道:“对,我就在家守着她,她甚时候醒来,我就甚时候去衙门。”
宋振庭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扬起棍子就往宋时桉身上抽去,嘴里骂道:“你寒窗苦读十年,好不容易才混出头,瞧瞧你如今的模样,对得起自己过去的努力吗?”
宋时桉淡淡道:“首先,我过目不忘,没费多少力气就连中三元;其次,我混出头还挺容易的,二十来岁就成了二品大员,全大周也只我一人而已。”
宋振庭被气了个仰倒,呼哧呼哧喘了好一会子粗气,这才怒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全大周最年轻的二品大员,那你还不赶紧振作起来,该上朝上朝,该去衙门去衙门。”
宋时桉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即便我因为旷工被吏部衙门开除,将来我也有本事东山再起。”
宋振庭气结:“你……”
他见儿子冥顽不灵,只能操着家法棍,狠狠将他给抽了一顿。
真真是打在儿身,痛在爹心。
这个儿子打小就聪明懂事,带给自己这个父亲的从来只有骄傲跟自豪,从未让自己丢过一次脸。
相应的,自己也没从未有机会对他施展过“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
或许是前半辈子太顺了,谁能想到儿子二十五六岁,婚都成了,孩子也生了,叛逆期却突然来了。
让自己这个将近五十岁的老父亲,不得不艰难地举起家法棒,对他进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
不过这顿棍棒教育算是白教育了。
宋振庭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宋时桉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吩咐桂枝:“叫他们继续,若有哪个懈怠,全部人一起扣钱。”
宋振庭:“……”
这糟心儿子,他是没办法了,让女婿来整治他。
他提着家法棍,怒气冲冲地赶回正院,提笔给太子黎钧行写了封信。
其实不用宋振庭通风报信,黎钧行早就知道了宋时桉假都没告,就直接旷工的事情。
他体谅小舅子的心情,任由宋时桉旷工了三日。
三日后,见宋时桉仍未去吏部衙门当值,甚至连大朝会都缺席了,他顿时火冒三丈。
直接杀到宋家。
虽然早就听说宋时桉请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回来给姜椿招魂,但听说是一回事儿,现场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儿。
看着这又是僧又是道,又是巫师又是神婆的场面,黎钧行简直无语。
他从两个棚子中间的狭窄小路艰难地来到第二进的正院,在东次间里寻到正在吃饭的宋时桉。
黎钧行诧异道:“这都巳正(10点)了,你才用早膳?”
宋时桉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叫了声“姐夫”。
然后这才回答道:“嗯,我也不知怎地惹到娘子了,怎么喂她用早饭她都不肯吞咽,我哄了半个时辰,这才将人哄好,可不就到这个点了?”
黎钧行:“……”
姜椿人都昏迷不醒呢,他如何能惹到她?
小舅子这是在说什么疯话?
该不会招魂招多了,没把姜椿的魂给招回来,反倒把他自己的给魂给搞掉了一部分?
不然他怎地说话如此奇奇怪怪的,不像个正常人?
这话他没法接,只能说正事:“你还不打算去衙门当值?”
宋时桉点头,将自己先前对宋振庭说过的话又重申了一遍:“对,我要在家里陪椿娘,椿娘甚时候醒来,我甚时候再去衙门当值。”
这话直接把黎钧行给激怒了,他没好气道:“如果她一辈子不醒来呢,难道你就一辈子不去衙门当值了?”
宋时桉点头道:“对,她一辈子不醒来,我就一辈子在家里陪着她,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家里。”
黎钧行简直无语:“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家里?感情你家那些丫鬟、婆子不是人是?”
宋时桉轻哼一声:“她们当然是人,但是她们又如何代替得了我?我娘子挑剔得很,只让我给她喂饭,丫鬟给她喂饭她根本不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