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包就走，包厢里又只剩下闻郁一个人。
陆辞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看到桌上的空酒瓶，包厢里满地的碎片狼藉，还有闻郁那副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闻郁，你怎么回事？”
闻郁就那样抬起头，直直朝他看过去：“……陆辞。”
“告诉我，那天晚上——你说你喜欢江念的前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结果一过来，他就看见闻郁这副样子。
他没想到，向来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的闻郁，竟然也会这样头发凌乱在酒吧买醉，浑身上下透着颓然。
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更没想到，闻郁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他为什么会喜欢江念。
“别喝了，这么多空瓶你是喝了多少。”
陆辞闻郁手里的酒瓶夺过来，“你到底是怎么了。而且，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闻郁保持那个姿势没动，眼底一片墨色：“我想知道。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
陆辞噎了一下。
因为闻郁的问话，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
江念是匿桉的事情，他不能随便透露给别人。但闻郁，是他最好的兄弟。
于是深吸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HHA周年聚会上发生的事？”
“当时有人冒充匿桉，我还在追查那个人的下落。”
就是前不久的事。闻郁道：“记得。”
陆辞继续道：“后来，我和秦筱筱的小叔，也就是秦会长，说匿桉和他见面了，让我不用查下去了。”
“你也知道，我做梦都想见到匿桉，所以我就去缠着小叔问他匿桉的事情。”
“然后我无意中看见，小叔在微信上说，第二天晚上要和匿桉吃饭。”
闻郁不知道为什么他问江念的事情，陆辞却扯到了匿桉身上。
问了句：“然后？”
陆辞又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我在他们约定的时间，也去了那家餐厅。”
闻郁抬起眼来。语气并没有太多波澜：“你是说，你见到匿桉本人了？”
“嗯。”陆辞点头。
闻郁皱眉：“这和江念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陆辞声音微颤，“因为江念，就是匿桉。”
闻郁一脸错愕：“……你说什么？”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满眼不可置信。
陆辞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种反应。
苦笑了一下：“很惊讶吧？”
“当时在餐厅看到她的时候，我比你现在还震惊。根本不敢相信。”
陆辞本来还夺了闻郁的酒瓶，不让他继续喝。
说到这里，自己却有些丧气地喝了一口酒。
“你也知道，匿桉是我心心念念，崇拜了那么多年当成偶像的人。”
“我一直提升技术，想变得更强，都是因为想见到匿桉，也想让匿桉看见我。”
“然而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想找想见的人，就在我身边，只是我根本不知道。”
“我甚至还傻乎乎地，给匿桉发消息爆照。当时，江念就坐在教室里……”
提起这件事，陆辞还脸上燥热。
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说下去。
“其实从江念来到灿星，或者说，在她没来灿星之前，我就对她挺感兴趣的。”
“她真的很特别，有时候，我会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那天晚上知道了她是匿桉，我……即使知道她不喜欢我，我也控制不住我的内心。”
“所以那天我才会问你，如果有天你发现流光就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喜欢上他。”
“你可以想象一下，有天你突然发现，江念就是流光，你应该就能明白我的心情了。”
说着，陆辞想起闻郁那天冷漠的反应。
又道，“哦，不对。你这样的性格，就算发现江念就是流光，应该也不会喜欢上她。”
陆辞大概不知道。
此刻他说的话，一句句扎在闻郁心上。
不久前闻郁扔出的回旋镖，现在正中他自己眉心。
陆辞转过眼去。
“好了，你要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你不是傍晚去了流光的签售会吗，怎么现在……”
“江念就是流光。”
闻郁沉默着，冷不丁开口。
“哦，”陆辞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我说，江念就是流光。”
陆辞张大嘴巴：“你，你是说真的？”
“嗯。”
“……”
六个字，信息量却冲击得陆辞脑袋发懵。
“所以，你现在这么失魂落魄，也是因为……”
“我不知道，”闻郁其实已经有些醉了，只是没那么上脸，声音有些哑。
“她说，以后和我井水不犯河水，也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我觉得，这里，闷得难受。”
抬起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闻郁没有对别人动心过，但陆辞看出来了，闻郁现在这副样子，和那天的他有什么区别。
打死陆辞也想不到这种发展。
他喜欢匿桉，闻郁喜欢流光，最后发现，他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偏偏这个人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们被追捧的所谓家世身材外貌，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难受啊。
陆辞不觉得兄弟和自己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吃醋的，毕竟他们俩谁也得不到。
只觉得他和闻郁同是天涯沦落人，是真的惨，他感同身受。
不，闻郁可能比他还惨。
因为他至少没针对过江念，但闻郁可是一直都对江念很冷漠。
看着这桌上散落一堆酒瓶，陆辞索性直接按了铃，让人又送来一箱酒。
现在的情形，好像和失恋也没什么区别。
离开会展中心后，江念就回了季家。
昨晚吃完饭后，司薄夜就带着司老爷子回了另一边的别墅。
虽说现在她和司薄夜的恋爱被外公和哥哥们知道了，但有六个哥哥盯着，司薄夜不仅得时刻端着，还得和她保持距离。
司薄夜只敢在手机上委屈诉苦，说他昨天都没机会抱抱她。
回到家后，没想到外公和哥哥们都在等着她。
“念念，你回来了，外公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说。”季老爷子招呼道。
江念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怎么了，外公。”
季老爷子正色道：“念念，你都被接回家两个月了，外界也一直传言我找回了失散十八年的亲外孙女。”
“之前是你想低调，但现在你的身份，大家也都知道了。”
“外公打算过些日子办个宴会，把你正式介绍给所有人，我看以后谁还敢拿你乡下长大的经历说事。”
季老爷子想起那天陆家那个女人一口一个乡下丫头，就气得不行。
所以从家长会回来后，就在盘算这件事。
“我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外公。”江念开口。
“念念，你不在意，我们在意，”季晏礼坚定握住少女的手，“大哥也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们季家的掌上明珠，是我们的宝贝。”
家人永远是最大的底气。
江念也知道，外公和哥哥们是真的爱她，才想做这些。
于是点了点头：“好，那都听外公和大哥的安排。”
然而就在此时，季老爷子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接通，传来季雨薇的声音：“爷爷，您和大哥是去了京城给念念妹妹开家长会吗？还有我六哥，他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电话那头的季雨薇泫然欲泣，哽咽着，声音饱含委屈，“爷爷，难道我不是季家人吗。为什么这些事情，都不告诉我？”
在曝光出的视频里，大哥把江念揽在怀里满眼心疼。爷爷气冲冲告诉所有人，江念是季家的宝贝，谁敢欺负她就是和季家对着干。
一直在国外的六哥不仅回了国，还以他那样的身价，却为了江念屈尊降贵去当一个高中的钢琴老师。
甚至当着镜头的面，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亲吻江念的额头，告诉所有人他将妹妹视若珍宝。
多么受人瞩目，被捧在心上的豪门掌上明珠。
正是她做梦都幻想的场景。
可偏偏，她什么都没有。
她都多久没进季家的门了，连家里的佣人都不欢迎她。更别提六哥回国，根本就没有告诉她。
江念一被找回来，从爷爷到所有哥哥全都被她蛊惑，整个季家连她的一席之地都没有了！
就因为江念是他们亲外孙女亲妹妹，而她和季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
难道没有血缘，她从小在季家长大，一口一个爷爷哥哥，就是假的了吗？
季雨薇是真的快要嫉妒疯了。
根本不觉得，如今季家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因为她自己之前做过伤害江念的事情。
现在季家就只有爷爷还对她态度算好，她憋了一天忍不了了，这才打电话来诉苦。
季老爷子接到季雨薇的电话，也挺意外。
季雨薇之前为什么搬出季家，小辈们其实并没有告诉他，怕影响他养病的心情。
但精明如季老爷子，一眼就看出季雨薇不是主动愿意走的，找管家一问，也就问出了来龙去脉。
季雨薇虽然不是季家血脉，季老爷子从小也是把她当季家人培养，却没想到，这孩子心术不正。
季老爷子也很失望。
但面上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如果是自家血脉，哪怕打骂教训都没什么。可不是季家血脉，他也不好往重了惩戒。
“雨薇，你不是工作很忙吗。到京城给念念开家长会这样的事，我和你大哥来就够了，也不用兴师动众。”
季雨薇没听出季老爷子话里的客气，还只顾着委屈：“那六哥回来的事情，也没有告诉我，我也很久没见到六哥了。”
季老爷子道：“你六哥回来的事情，也没告诉我和你大哥，只有念念知道，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
“那好吧，爷爷您注意身体，”季雨薇道，“什么时候回江城了，我回家里看您。”
季老爷子答应了。
打这个电话，听到季老爷子跟自己耐心解释，季雨薇还是高兴的。
毕竟，现在虽然是大哥掌管季氏，但季家还是季老爷子说了算。看这个样子，至少季老爷子还是把她当亲孙女的。
季雨薇心里舒服了点，打算挂断电话，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对话的声音。
季老爷子其实点了挂断。
只是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点偏了也没注意到，就以为自己已经挂了。
“爷爷，什么时候我们还是告诉雨薇，她其实是被我们季家收养的事情吧。”
季晏礼在一旁，上半身靠着沙发，语气严肃。
“当年她父亲和母亲的事情，不是我们季家的错。”
“我们没有介怀她母亲纵火杀人，还领养了她，从小精心照顾培养长大，已经尽到了责任。”
“如今她已经二十多岁，也有自己的事业，我觉得可以把她不是季家亲生的真相告诉她。”
“这是不是太残忍了，”季老爷子叹口气，“这孩子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季家人。”
“就是因为她这样以为，她之前才会在直播里亮出照片，说自己才是屿白的亲妹妹，念念只是外来的、和我们并非同父同母的妹妹。”
提到这件事，季晏礼脸色并不好看。
当时直播出来的时候，助理就给他看了，只是他隐忍到现在没发作。
“雨薇面上不说，实际却觉得念念比她矮了一头，我不希望念念受这样的委屈。”
“再说，也不是对外公开这件事。只是让雨薇自己心里有数，别再搞这种事情。”
季晏礼本质上是个商人，做事也不讲太多人情。
哪怕这样会伤季雨薇的心，可念念才是他们的亲妹妹，他希望季雨薇能认清自己的位置。
她好好对念念，他们季家也会好好对待她。
只是季晏礼不知道，早在季雨薇回江城第一天，她就偷听到了江念和季林源在书房的对话，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她说那些话，都是故意的。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季雨薇攥着手机，全身发抖。
原来季家人，私下里就是这样算计她的。根本没把她当成家人，他们在意的只有江念。
包括季老爷子，电话里还装得像是把她当孙女，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她。
还说什么当年的事情不是季家的错。
好道貌岸然的一家。
如果不是为了救季家人，她父亲会死吗？她母亲会受到刺激精神失常纵火跳楼吗？她会变成孤儿吗？
还不都是季家人害的！他们本来就欠她的！
江念跟着二哥一起去了清大。
她这次来也算是轻车熟路，直接去了医学院，到了钱霄院长的办公室。
一进门，钱院长热情依旧，朝她招手。
“念念，你来得正好，今年中医系提前特招的录取名单昨天出来了，你来看看。”
清大的中医系今年才刚成立。
校方的意思是，想在全国范围内，先特招一批对中医感兴趣又有天赋的高三学生进来，作为第一批先行培养对象。
当然，也算是实验对象。
先带一小批学生试试这种新的中医教学方式，完善培养方案，明年就纳入高考正常报考的范围。
特招的总名额共五十个。
想报考清大中医系且成绩名列前茅的高三生自愿报名。全国统一的考试就在前天举办，按排名录取前五十名。
虽然是清大，但毕竟是饱受大众偏见和争议的中医专业，而且清大的中医系才刚成立，根本不知道发展前景如何。
家长们，尤其是这些优等生的家长们，都牟足劲想让自己孩子考名校金融法律这样的金牌专业，谁也不愿意不想拿孩子的前途去赌。
所以报名的人并不多，加起来全国也就几百人。
江念走过去，看了一眼名单。
本来也只是随意一看。
然而，她一眼就看到了夏岚的名字。
就排在明晃晃的第一个。
也就是说，夏岚是昨天全国几百个尖子生的考试里面，考了第一。
钱院长注意到江念的视线落处，开口道：“没错，念念。这个夏岚，就是你在灿星的那个班上同学，明夏药业的那位千金。”
看到那个比第二名高出很多的分数，江念微微皱眉。
钱院长见状，便问：“怎么了念念，有什么问题吗？”
江念顿了顿，开口道：“这个夏岚，我从来没有看到她在班上听课学习。”
“但听说灿星之前的每次考试，她都排名前几。”
“我在论坛里看到，有人说，她每次考试，都是有特招生给她传答案，才能考那么高的分数。”
钱院长也很诧异。
“你是说，这个夏岚的平时成绩是假的，她考试作弊？”
继而目光转向录取名单，“那她这个第一名的成绩……”
昨天的初试试卷，是他们清大招生办出的。
虽说是一套试题，却也是融合精炼了各科题目，比普通高中的试题难得多。
如果是一个靠考试作弊才名列前茅的人，怎么可能考到这么高的分。
“我不知道。”江念摇头。
她虽然和夏岚有过矛盾，不喜欢这个人，但也不想因为什么小道消息去随便给一个人下定论。
而且她在灿星待的时间不久，也没有经历过灿星的期中期末考试。
“如果她平时上课不听，但脑袋聪明或者私下勤奋，这个成绩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她也从来都是上课睡觉，考的分数比夏岚还夸张得多。
“我看，这种可能不大。”钱院长倒是哼了一声。
上次在医学研讨会上的事，他还没忘。
这个夏岚给他的印象并不好，不像是个踏实好学的。而且还专门跑过来，跟他说念念的坏话，可见品行也不怎么样。
“这是中医系第一次特招，真有人钻了什么空子也不好说。这件事，我再去院里合计合计。”
“下周一这批学生就会来院里报道，你看，你那天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给新生说点什么。”
江念是被钱院长特别邀请来的讲师，时间自由。
不是系里给她排课，而且如果她有时间，可以让系里排课。
“好，我应该可以过来。”江念道。
见江念答应下来，钱院长也乐呵呵的。
1班的教室，已经不会再有江念的身影。
但今天班主任让人把江念的桌子搬到后面的时候，闻郁和陆辞两个人，竟然同时喊了声“放下”。
一个嘴唇紧抿。
一个眸色晦暗。
把班上的人都搞懵了。
不是，江念都已经走了，这两位少爷怎么还不让人动江念用过的桌子啊。
陆辞早就表明喜欢江念了，但向来对江念漠然无感的闻郁又是怎么回事？
闻郁收到一条消息。
【少爷，您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
【那位江念小姐，不是要转学去什么别的学校。据我得到的消息，她是要去清大。】
闻郁动作一顿。
陆辞探头过来看见了，也一脸震惊。
“江念要去清大？”
“可现在新学期都已经开学了，清大自主招生和高考又没有开始，她去清大哪里念书？”
正说着，又一条消息过来。
【那位江念小姐不是去清大念书的，而是去教书的。】
【据说，是中医系。】
去清大，当老师，教中医？
陆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甚至对江念一个高三生要去清大当老师都不震惊，毕竟他和闻郁更震惊的事情都经历过了。
可江念的隐藏身份——匿桉是顶级黑客，流光是科幻小说作者，这和中医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江念还有什么身份，是中医界的大佬？？
陆辞忍不住深吸口气。
过了这么多年，从小被众星捧月，他是第一次真的感到这种焦虑自卑又很无力。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和某个人距离这样远过。
学生会休息室。
硬生生被关在警局两天的秦筱筱，终于回到了学校。
露面时穿着校服制服，整个人脸色苍白，眼下一片乌青，活脱脱瘦了一圈似的。
把夏岚都吓到了。
“筱筱，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那帮警察不会连你这个秦家大小姐都敢折磨吧？！”
她以为秦筱筱被带去警局，有秦家的地位在，也顶多是走个过场。
秦筱筱抬起眼，憔悴的眼里全是红血丝。
被关在警局这两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简泊的律师咬紧不松口，说她侵犯了简泊的权益，她只能被带去警局接受调查。
本以为有她爸在，那帮警察知道了她的身份，必然会对她客客气气，不敢拿她怎么样。
可那帮警察，竟然直接就把她单独关了起来，说是领导的指示，她根本没有见她爸的机会。
整整两天，手机被收走。
除了被警察问话，就是被关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破屋子。
到了饭点，铁餐盘里的饭菜像是根本没有放盐。吃了两次后，她看到饭菜就只想吐。
睡觉，就只能睡在一张又窄又硬得要死的板床上。还有要命的秋蚊子，咬得她浑身是包，根本睡不了觉。
更让她崩溃的是，被关起来的第一天晚上，那间屋子里还出现了老鼠！
凌晨三点她好不容易才睡着，就听到耳朵边传来窸窸窣窣啃东西的声音。
迷糊一睁开眼睛，靠着门外的一点灯光，在黑暗中赫然对上了一双老鼠的眼睛，那老鼠正在啃她旁边的枕头。
那一瞬间，她被吓得魂都飞了。
一边尖叫，一边狂呕不止。
想死的心都有了。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折磨。
好不容易，她昨天下午终于可以离开，可她看到她爸来接她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问了秘书才知道，简泊那边已经准备提起诉讼。她虽然现在人出去了，却面临着天价的赔偿费。
就因为她偷拍的一张照片，简泊的律师竟然让她赔两千万！不然就不接受和解。
还说简泊先生说了，如果她注册微博，在微博上表明身份公开向江念道歉，承认她内心阴暗嫉妒江念，才干出这种事来，赔偿金可以考虑少要一点。
她就是死，也不要跟江念那个贱人道歉！
可偏偏，爷爷那边也瞒不住了。
昨天下午她从警局回家，刚进家门，就看到爷爷已经准备了家法。
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拿着鞭子打得她跪在地上，哭得嗓子都哑了。
连她哥，也甩开她的手，说她这完全是自找的，还说她早就该这样长长教训了。
明明是她的爷爷，她的哥哥，却全都站在江念那边，指责她。
秦筱筱双眼通红。
这些事情，她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不然她还有什么脸留在灿星？
对上夏岚的目光，秦筱筱顶着那张苍白的脸，还装出往常高高在上的样子。
“折磨我？有我爸在，那些警察谁敢。我就是这两天没睡好而已。”
夏岚松了口气，也没多想。
“我就说嘛，就算江念是季家人，季家也不可能真不看秦家的面子，和你们家撕破脸。”
“你这两天不在，我还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秦筱筱提不起精神，勉强问了句：“什么好消息？”
夏岚立马道：“江念已经从灿星退学了，以后你再也不用在学校看见她那张讨厌的脸了。”
“……你说什么？”
秦筱筱精神一震。
从得知江念要转来灿星的那一刻，她就一直想把江念搞走。
现在，江念终于要从她眼前消失了？
“离开了灿星，江念去哪里？”
“这谁知道，”夏岚耸耸肩。
“国内最好的高中，除了江城英中就是灿星，江念都退学了。”
“季家就算再有钱，也只能要么把江念送出国，要么把江念再送回英中。不然，江念就只能念个普通高中。”
“不过，我听说江念当时从英中退学，闹得也是人尽皆知。真要是轰轰烈烈走了隔一个月又转回去，她也不嫌丢人。”
听到这话，秦筱筱心跳都快了起来，内心控制不住的狂喜。
太好了。
至少现在，还留在灿星的人是她。
江念去念什么高中，都不可能比灿星档次更高！
秦筱筱又问：“第二个好消息呢？”
说起这个，夏岚简直眉飞色舞。
“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我通过了清大中医系上周的特招，而且是所有人里的第一名，下周一我就可以去清大报道了。”
闻言，秦筱筱面露诧色。
夏家是做医药发家的，现在又要转型做中医药业。
夏岚这位夏家千金，有了清大中医系毕业生的头衔，以后就能更好地继承家业。
所以清大新设中医系，还打算特招一小批学生提前培养的消息一出来，夏岚就说自己要去考了。
但，那可是清大。
平时夏岚在灿星的成绩怎么得来的，秦筱筱可是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那些特招生给她做试卷，靠夏岚自己，连总分的一半都考不上。
她这样的水平，能在特招里考到所有人的第一？
看到秦筱筱的表情，夏岚神秘兮兮凑过来：“…我小姨，就在清大招生办工作。”
“中医系特招试题一出来，她就搞到了试题和答案，发给我了。”
夏岚语气得意，丝毫没有作弊，抢占了别人名额的愧疚。
“筱筱，下周一上午我爸妈一起陪我去清大报道，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夏岚拉住秦筱筱的手，“不然，以后我在清大上学，咱俩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行。”秦筱筱答应下来。知道江念离开灿星了，她现在干什么都有心情了。
下午，江念从清大医学院出来。
一走出校门，本打算找辆单车骑回家。
结果抬眼就在一棵树下，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还有一旁男人高大的身影。
司薄夜是天生的衣架子，身材比例堪比国外男模，生来耀眼。
穿得无论多随意，都有种矜贵慵懒的气质，气场让人无法忽视。斜靠着车门，姿态闲散肆意。
见到少女从学校出来，远远嘴角就漾起弧度。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下颌微扬，嗓音性感：“宝宝。”
江念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今天也有会要开。
“当然是抓住机会来见你了。”
司薄夜等不到坐进车里了。
见周围没人，高出一个多头的男人把少女抵在车上，落下一个缠绵悱恻又极具侵占性的吻。
然而拉开距离时，却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江念下巴蹭着她肩膀，语气比谁都委屈。
“整整快三天，五十多个小时都没见到抱抱亲亲我的宝宝了，我的吻技都退化了。”
江念被拢在怀里，亲得气息不稳，胸口起伏着：“……你不要睁眼说瞎话。”
这两天周末，外公和哥哥们全都在家里。
司薄夜也没那个胆子，在京城并且少女六个哥哥都在的情况下，还大半夜来爬窗。
所以这几天，一直都没见到少女。
顶多就是晚上开个视频，表达一下幽怨。
可看得见摸不到亲不着，心被勾得更痒痒了。
今天总算抱到人了，当然舍不得撒手。
“外公上次不是说了，让你有时间再来家里吃饭。”江念道。
司薄夜亲了下少女耳垂，语调懒散：“真邀请还是客气一下，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