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会儿，我先去上个厕所，回来咱们接着玩。”
秦少爷赢了钱，眉眼漾着神采飞扬，起身去卫生间。
“你故意输钱给他的？”
秦迹走了，霍骁忽然开口。
秦迹看不出来，他却看得出来。
少女的德州扑克技术，绝对不一般，甚至深不可测。只是她故意控场，故意输钱而已。
江念面不改色：“秦少前天输太多了，让他回回血。”
司薄夜挑眉，牌桌下捏住少女手背，粗粝的指腹摩挲。
语气散漫，又透着暗戳戳的炫耀：“我家宝宝就是太善良了。”
打到临近十二点，最后以秦迹赢了江念三百万告终。
“哎呀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下次见面哥哥给你带礼物~”
秦迹看着司薄夜的转账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想着幸好大佬牌技差，他也终于找到个能薅司薄夜的法子了。
几个男人告辞。
外人走了，司薄夜这才用熟练的姿势动作把人抱到腿上，圈在怀里亲了亲。
细细密密的吻顺着少女头发和颈间落下来，似是诉说着两天没见的思念。
衬衫领口闲散敞开，那张俊美至极的脸本就蛊惑，性感的喉结凸起，姿态和声音撩人得很。
“秦迹那小子不缺钱，就你惯着他。”
江念道：“既然是玩，大家开心就好。”
“他是开心了，我可憋屈着呢，”
司薄夜的眸子盯着少女的唇，撒娇一般，“要宝宝亲亲才能好。”
自己的确有些胳膊肘往外拐。
江念想了想，抬头在男人唇上亲了一下。然后道：“我想出去一趟。”
司薄夜有些意外：“现在？你想去哪儿？”
“嗯，找个空旷没人的地方，”江念顿了顿，“今天是安妮的忌日，我想给她烧点纸。”
来檀州的路上，江念找了一家金纸店，也就是那种主要经营丧葬祭祀用品的店，买了一些纸钱放在背包里。
今天还没到十二点，纸钱还能烧。
司薄夜记得少女这个死去的朋友。
想陪着一起去，但被江念拒绝了。
“我不出小区，就在外面找个空地，我和安妮单独待会儿。”
见状，司薄夜也只能同意。
吻上少女的唇，嗓音沉沉又透着怜惜：“别太难过……有我在，早点回来。”
有墓地的人，亲人都是去墓地祭祀。
但没有墓地的人，就只能在空旷没人的地方或是十字路口烧纸。
借着风，让灰烬飘向遥远的空际，聊表对逝去之人的一点哀思。
夜晚静寂无声，今夜也无风。
燃烧的纸钱化成灰烬，带着转瞬即逝的火光飘摇向上。很快，地上除了一堆残灰就什么也不剩了。
江念盯着这堆灰烬看了许久，直到最后一点火光也淹没殆尽，她才收回目光。
结果转身的一瞬间，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顿时蹙眉，语气带着一丝凉意：“——乔伊？”
“好巧，J，我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你。”
乔伊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金发少女穿着一件轻盈飘逸的白色柔纱蕾丝睡裙，领口处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脚踩一双软乎乎的拖鞋。光泽丝滑的卷发垂至腰际。
她看着江念，那双碧绿的眸子似是充满欣喜。
“半夜十二点，你和我一起出现在这里，很巧吗。”
江念看了对方一眼，语气冷淡。
“我也没想到，号称是乡下长大的江念同学，居然会跟我住在同一个小区呢。”
乔伊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看上去不谙世事，像是不小心坠落凡间的天使。
她好奇瞥向地上那抹残余的灰烬。
“这是你们华国人祭奠死人的仪式吗？”
“我很好奇，这么晚了，江念同学是在悼念谁？”
“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分享这种事情的地步吧。”
江念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
乔伊却不恼。
甚至自顾自说起话来。
“你们华国人，似乎都特别重感情。对死去的人也念念不忘。”
“我妈妈生我时候就难产死了，我对她完全没有记忆，也不会想到她。”
“但我前段时间才知道，我爸爸在外还有个私生女，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不过我知道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可是很奇怪，明明没见过，我竟然会做梦梦见她。”
乔伊歪歪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也像J你这样，给我这个姐姐烧点纸钱？”
江念面无表情：“那是你的事，不用问我的意见。”
话说完转身要走，却忽然被拉住袖子。
“J，你很讨厌我吗。”
月光下，乔伊眨着眼睛看向眼前的人，语气轻轻带着几分缱绻。
“可是我很喜欢你呢。”
“从七年前参加国际奥联的比赛知道你，我就一直对你很感兴趣。”
“现在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趣。”
“那些人说，你当年的成绩比第二年的我更厉害，可我不相信。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比我强。”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期待，“现在我来了华国，不如让我验证一下吧。J，看看我们谁比较厉害。”
乔伊说完，江念终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半晌才沉默冒出一句。
“你真的满十六岁了吗？”
乔伊脸上的表情一僵。
这是在说她幼稚的意思？
江念神色不变，忽然抬起头，指向夜空，“你看见天上的星星了吗？”
乔伊不知道江念什么意思：“看到了，怎么了？”
江念问：“你知道天上的星星总共有多少颗吗。”
“当然，”乔伊毫不犹豫，“肉眼看到的星星按照亮度可以分为7个等级，天文学上称为星等。非常亮的星星是0等星，肉眼刚好看得见的是6等星。”
“早就有天文学家计算出，0等星有6颗，1等星14颗，2等星46颗，3等星134颗，4等星458颗，5等星1476颗，6等星4840颗。”
“所以肉眼一共能看见6974颗星星。”
说完，乔伊下巴微抬看向江念，语气透着些许骄傲。
“J，你问我这个，是想考我天文学的知识吗？”
江念看了她一眼：“不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太闲了没事干可以找点事做。数星星就挺好的，还能锻炼视力。”

回到别墅，司薄夜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什么，”江念一顿，“最近檀州有新业主住进来？”
“不清楚，”司薄夜看着江念的表情，“怎么了，需要我让林前帮你查一下吗。”
江念想了想：“不用了。”
就一个温室里长大的幼稚小孩。
她不想对对方做些什么。
“我去洗澡。”江念道。
等两个人都洗完澡躺在床上，已经一点多了。
司薄夜赤裸的上身肌肉线条分明，圈住怀里的人，吻上少女头发散落的后颈，哑着嗓子：“明天请个假算了，睡到中午再起来。”
江念却摇了摇头：“不行，明天上午学校有个讲座要开。”
“讲座？”
江念想起放学前班主任特意来叮嘱的。
“最近江城有所高中发生了校园暴力事件，一个女生被长期霸凌被逼跳楼。”
“好在人没死，只是受了伤，但事情闹得很大。”
“英中的家委会和校领导一致决定办个反校园暴力的讲座，明天上午九点全校师生一起去礼堂参加。”
“听说教育局得了消息也挺重视，准备拿英中做个宣传典范，会有些领导和记者过来。”
“那也能多睡一会儿，”司薄夜身体贴近，“睡到八点四十，明早我让林前送你过去。”
第二天一早，江念踩着集合的时间到了教学楼门口，基本班上的人都已经到了。
此刻班上不少人都围在乔伊身边，簇拥着她热情满面。
而教学楼门口其他班的人，也都明里暗里朝乔伊投去好奇目光。
贵族千金外加天才少女的光环太耀眼，再加上长相可爱出手阔绰还没有半分架子，没有人会不喜欢。
相比起来，原本备受瞩目的江念似乎被冷落了，大家都不再像以前那样关注她。
“以前怎么没觉得，班上某些人这么现实，”韩煦撇撇嘴，“之前在东方欢乐园的时候，他们也都是这样围着念姐。”
江念神色淡薄：“我给大家带去什么，也不是希望他们来讨好我。更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话是这样说，可我还是看不惯一个昨天才转来的人就取代你的位置。”
韩煦看着那个乔伊就心烦。
刚说完，乔伊似乎是注意到江念来了。穿过人群，来到江念面前。
“J，你来了。”
乔伊表情欣喜，甚至语气带着一丝雀跃。
仿佛昨晚压根没见到过江念似的，征求她的意见。
“虽然在班上我不能做你的同桌，一会儿的讲座，我可以坐在J你的身边吗？”
说话时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不少人看得心都揪起来。
怎么这位小公主偏偏就喜欢江念呢。
如果小公主是想做他们的同桌，他们绝对不会拒绝，哪里用得着小公主这么卑微。
“不可以。”
江念面无表情，拒绝地毫不犹豫。
众人都不禁屏住呼吸。
乔伊一脸受伤，琥珀般的绿眸目光轻颤：“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我昨天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江念表情冷冰冰，一字一顿，“我说，我不想，和你坐一起。”
“以后别再问我同样的问题，我也没有其他的答案。”
江念是真的有点烦了。
眼里蕴了一抹带着寒气的躁。
这个乔伊是装的也好，真的也罢，她的确讨厌不熟悉的人非要过来接近她。
围观的人却都倒吸口气。
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高三各个班上的人都聚在一起。
江念怎么会这么刻薄。
就算要拒绝，就不能好好说温柔点说吗？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心情。
人家乔伊只是从国外初来乍到而已，还是为了她来的36班，结果就被这么对待。
原本36班的这部分人还觉得，江念这个人只是面冷心热。虽然看着高冷，为人还算善良随和。
此刻他们却纷纷觉得，江念的确有些傲慢。仗着自己智商高几个哥哥厉害，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乔伊失落回去，这些人围上去安慰。
“乔伊同学，你别难过，我们大家都愿意和你坐一起的，你也不用非和江念坐一块。”
“是啊，我们都知道你是想交朋友，可也不用热脸贴别人冷屁股呀，你明明这么优秀。”
“想想也正常。乔伊同学来之前，江念是我们班最厉害最耀眼的，但乔伊同学一来，她就不是了。她肯定心有怨气，会针对乔伊同学。”
“我现在觉得，以前江念对咱们班上的人好，只不过是因为大家都捧着她，她只是高高在上施舍我们罢了。现在大家没那么捧她了，她的本性也就暴露出来了。”
“我靠……这么一说，我觉得江念好虚伪。装得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她生怕被别人抢了风头吧。不然以前她为什么那么针对江冉冉。而且，说是教唐秋娅练大提琴，最后不还是她拿了乐器大赛第一名？”
“就是，教唐秋娅大提琴，其实也是为了凸显她自己厉害吧？”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仔细听还是听得到。
“你们这是在胡说什么呢！”
唐秋娅听见了，气得直接站出来。
一看到这位唐家大小姐，众人被吓得直接噤声。
但看向江念他们这边的怨念和不满显然更重了。
江念一把拉住还想过去理论的唐秋娅：“算了。”

在江念看来，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除了林茹茹唐秋娅池凛这样关系和她比较亲近的朋友，班上的大部分人之前对她好，不过是因为跟着她得到了好处。
比如她一转来，班上的人就跟着她免费得到了苹果电脑。之后跟着她见到了夜萤花海，拿到了慈善义卖的第一名，去了东方欢乐园畅玩。
但现在，乔伊来了。
国外财阀小公主的身份，一来就出手更阔绰，看上去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好处。性格还比她更随和友好、平易近人。
他们自然会换个追捧的对象。
现在她的拒绝让乔伊受了委屈，他们理所当然站在乔伊那边批判她。
江念不在意这些。
出于利益而非出于真心的情谊，根本没必要在意。
不过都是虚伪的拥护。
但出乎江念意料，班上还是有些人站在她这边的。
比如班上吴秋秋，过来安慰：“江念同学，你别在意这些人的话，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什么高高在上的施舍，你都是为了我们好才做那么多。你对大家的帮助，我们都记在心里！”
“就是，有些人就是墙头草，得了点好处就舔别人。”
“而且我觉得，别人都已经拒绝过一次了又当众来问，和道德绑架没区别。感觉乔伊把姿态放这么低，像是故意想让江念挨骂似的。”
看到围着自己的这些人，江念心头还是动了一下。
“我没事，不会往心里去的。”
班主任很快出现整顿队伍，所有人去往礼堂。
排队进场的时候，江念和乔伊同时出现，又在各班引起小小的轰动。
毕竟这两天，论坛里关于她们俩谁是校花的讨论热火朝天。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专门开个投票帖，两人的票数不相上下。
礼堂里灯光有些昏暗。
这次讲座学校相当重视，是家委会和校方共同操办，又有市领导和市检察院的人到场，全校的学生都到齐了。
据说还有同步网络直播。
最前第一排是市领导、校领导和五个家委会代表的位置。
后面的观众坐席左中右，分别对应高一高二高三，各个班都有自己班级分好的座位区域。
时间一到，讲座正式开始。
英中的教务处主任作为今天的主讲人，清了清嗓子，在台上讲话。
“感谢各位校领导、市领导和家委会代表，莅临我们今天的讲座。”
“前些天二中发生的事情，想必在座的各位师生都已经听说了。这样的事情让人痛心，也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对于校园暴力欺凌的行为，我们要坚决预防，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也发生在我们的校园里……”
随着列举校园霸凌的危害性，主任说话的声音越发慷慨激昂。
“好无聊。”
听了一会儿，一旁的韩煦百无聊赖，凑过来问，“念姐，打游戏不。”
“等下。”
江念其实也没仔细听台上在说什么，在看手机。
沈清澜给她发来消息，问她MISS的首次发布会准备什么时候开。
说公司已经把相关事宜都准备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个代言人没敲定。
【下下个月吧。】
江念冷白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继而抬起头来，问韩煦：“玩什么？”
“还得注意着讲座，咱们玩点不用动脑子的吧，开心消消乐怎么样？”韩煦兴致勃勃提议。
“这听上去比讲座还无聊。”唐秋娅翻了个白眼。
“那要不咱们仨玩斗地主，”韩煦道，“或者池凛和林茹茹一起，咱们五个人一起玩点啥。”
“要我说，这讲座咱们学校是最没必要开的。”韩煦耸了耸肩。
“家委会那帮人校内校外天天盯着学生，要是有什么校园暴力的事情，早就发现了。”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好好听讲座吧，”林茹茹看了看，“一会儿主任要放普法视频，要在现场找人提问回答问题呢，可别叫到我们了。”
所谓的普法视频，就是一些近些年全国各地校园暴力案件的讲解。
因为这个环节会有提问互动，所以在来之前，班主任特意嘱咐所有人要好好看视频。
“那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看看，这几年都有哪些校园暴力引发的惨痛案件——”
礼堂的大屏幕呈环绕状，能让全场人都清晰看见屏幕上的画面。
教务处主任动了动鼠标。
点击桌面上一个名为【案件合集】的一个MP4视频文件。
紧接着视频打开了。
但却是一段黑屏。
——这是怎么回事？
台上的主任心头一惊。
按理来说，视频一打开就直接是案件了，怎么会是一片漆黑。这是视频文件损坏了？
不禁在心里骂，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这么多市领导在，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出差错。
这帮设置文件的人怎么还能出岔子！
眼见着一直是黑屏，台下的学生们已经开始骚动，教务处主任只能讪笑着开口。
“不好意思，可能是视频文件出了问题。”
“这样吧，同学们先稍作休息，该上厕所上厕所，我找人来看一下……”
话音还没落下，视频里的黑屏一闪。
突然有了画面。
“好了好了，大家不用去厕所了，我们接着看！”
主任连忙把台下的学生叫住。
而此刻，当所有人看清屏幕上的画面，全都倒吸口气。
这……是科普视频？
只见视频里，似乎是在国外，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巷子，大雨滂沱。
像是偷拍的，能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卷发男人的背影，男人像是受了伤腿上有血，正在惊恐往后退。
而此刻画面里出现了一个穿着裙子被雨淋湿的小女孩，手里握着一把折射出锋利寒光的匕首。
走近男人的同时，毫不犹豫，将手中的刀狠狠插入男人的心脏。

只见视频里的男人抽搐了一下，几秒后就没了呼吸。
匕首一拔出，胸口涌出的血瞬间浸透衣服，又被雨水冲刷。
像是一条被冲上岸的死鱼，直挺挺躺在那里，死得悄无声息。
整个礼堂的人都被吓到了。
——这是什么？
这哪里是什么科普视频，明明是杀人现场！
这视频是哪来的？画面里的人是谁？
“这怎么回事？”
台上的教务处主任也惊叫起来，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不是我让人准备的视频，来个人，快看一下是不是搞错视频了！”
主任手忙脚乱去关视频。
这要是自己学校里面出点岔子就算了，今天可是有这么多领导在，还有网络直播。
这得造成多么不好的网络影响。
说不定会影响到英中的声誉。
然而就在这时，画面里的小女孩似乎注意到了有镜头的存在。
抬起眼，朝这边看过来。
这是一张稚嫩却令人惊艳的脸。
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五官却极其漂亮。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睛，瞳仁分明。
眼底却透出浓郁到散不开的阴郁，带着凛冽而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肃杀气息。
这张脸……
36班的人，或者说只要是在学校见过江念的人，都傻了。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
这张脸，为什么和江念那么像？
这个小女孩，该不会是江念吧？！
与江念坐在同一区域的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全都齐刷刷转头看向她。
此刻连江念身边的林茹茹和唐秋娅，也不敢相信地又看着屏幕确认了一次。
再看了看江念的脸。
林茹茹睁大眼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不是，念念，这视频里的人该不会是……”
家委会的人炸了。
“有人说，这个视频里的小女孩，是高三36班的一个学生。”
“什么？你是说，我们学校高三有个杀人犯？”
“谁把这种杀人犯招进学校来的？！”
“也就是说我们的孩子，天天和一个杀人犯待在同一个楼层，甚至是同一个教室？”
校方的领导也炸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快先把直播关掉！”
“来不及了主任，画面刚才已经直播出去了。”
整个礼堂乱作一团。
有人不可置信，有人惊慌失措。
有人看向江念的眼神像是见了鬼，充满畏惧。
唯二两个没有动的身影。
一个是乔伊。
她只是坐在那里，等待着看江念的反应。
但江念的反应令她大失所望。
江念没有反应。
她只是看着台上的大屏幕。
又像是印证了所有人的猜测。
因为此刻她的眼神，如之前画面里小女孩的眼神如出一辙。
沉沉的黑，刺骨的冷。
“念姐，”韩煦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韩煦从来都知道，江念不是普通人，她的过去和经历都很神秘。
他不知道视频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就算是真的，他也坚信一件事。
他的念姐不可能是坏人。如果她用这种方式亲手杀人，那一定是因为那个人该以这种方式死。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格外坚定，一把拉住江念的手，“念姐！我们先出去，出去再说。”
司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
司薄夜才刚开完一个会，就接到傅谨弋的电话。
姿态还带着一丝闲散：“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事？”
“不是我有事，是江念出事了。”
电话那头的傅谨弋，听着声音也不似以往从容沉稳。
司薄夜一瞬间瞳孔微缩。
骤然起身，语气都变了：“你说什么？”
“市检察院的人给我发的消息，你看这个直播回放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傅谨弋发来一段视频。
看完那段画面，司薄夜攥紧手机的手青筋凸起，眼底透出久违的阴沉狠戾。
有人换掉了讲座准备的视频。
有人故意在英中校园暴力的讲座上曝光这件事。
有人想害念念。
给少女打去电话，却提示关机。
“林前。”
喊了一声，林前立马出现在办公室里。
司薄夜的脸色冷得可怕，声音裹挟着彻骨的寒意：“三件事。”
“第一，去找人屏蔽掉从现在开始网上所有关于英中、讲座、杀人之类的词条。关于英中的任何消息都不要流传出去。”
“第二，去英中查是谁替校方准备的这次讲座的资料和视频，把人带过来见我。”
“第三，替我备车，我现在去英中接念念。”
林前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充满杀气的司薄夜了。
顿时心脏一跳：“薄总，发生什么了，是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司薄夜面无表情把手机扔给他。
“看完，然后照我说得做。”
说来今天天气也奇怪。
早上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整个城市却被乌云笼罩，天都黑了下来。
一场暴风雨似乎要来临。
山雨欲来风满楼。
韩煦的公寓。
“念姐，你没事吧？从咱们从学校直接出来，你一句话也没说。”
韩煦看着沙发上穿着校服的少女，小心翼翼问道。
“没事，”江念看着的确心平气和，问了句，“你这里有冰激凌吗？我突然有点想吃。”
“有，”终于听见江念说话，韩煦松了口气。
“自从知道你喜欢吃草莓冰激凌，我就在冰箱囤了一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好。”
等韩煦把冰激凌和勺子拿来，江念垂着眼揭开冰激凌的盖子，用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甜蜜而冰凉的草莓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江念吃得专心，韩煦却忍不住了。
问道：“念姐，那视频是合成的，还是是真的啊，你真把那人给杀了？那是你几岁的时候啊。”
江念抬起眼来，眼神瞥过来：“要是是真的，你怕我吗。”
“我怕你干啥，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我只是想不明白，是谁会在学校这种场合，用这种方式来搞你。”
韩煦心里很清楚，他相信江念，也可以接受这种事。但学校里的同学，学校领导，家委会的那些家长，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他虽然第一时间拉着江念跑回公寓，但真正外面的暴风雨，恐怕还没开始。
“是真的，”
江念转了转手里的勺子，声音平淡，“那个人，该死。”

吃冰激凌，有助于思考。
直到把一桶冰激凌吃完，江念才抬头，问了句：“我手机充完电了吗？”
昨晚睡觉前忘记充电，上午刚给沈清澜回完短信就关机了。
“充好了，我去给你拿。”
韩煦把手机拿来，江念刚一开机，就发现自己有好些未接的电话短信。
司薄夜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最后发消息问她在哪里。
傅谨弋也发了消息，问她视频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他帮助。
江念回了傅谨弋，说自己没事。
然后给司薄夜打电话过去。
几乎是第一下还没响完，电话就被接通了。
对面男人有些哑的声音传来：“宝宝，怎么才接电话，你在哪？”
“在韩煦公寓这里，”江念顿了顿，“学校的事情，你知道了？”
“谨弋告诉我的，市检察院的人给他的消息，”司薄夜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把事情压下了。你外公舅舅和哥哥们，暂时都不会知道。”
江念问：“…你不问我，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你杀人，一定是有杀人的理由，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
“更何况，就算是你真是随便杀人，我也不在意。”
司薄夜扪心自问，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善良慈悲的好人。
他爱上的人也一样。
是天使也好，心狠手辣的恶魔也好，他不在意。只要他的宝贝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