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宝物里选出一样,实在有些棘手,大家有什么想法?”
赤风首先发言:“这里有三样灵器,想必定是上品中的上品,你作为炼器师是否需要从灵器中悟道?”
秦千凝给予了赤风鼓励:“想法不错。但是这种级别的,不是我够得上的,其他宗门还欠着我灵石,等需要的时候买也能买到不错的灵器。”
灵器,淘汰。大家心念一动,把灵器放了回去。
计绥也踊跃地发言道:“心法对刚入门修士有益,如今我们要么自废功法从头开始,要么将心法传递给下一届入门弟子打好基础,但,没有自私自利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有没有可能,就是说也许这样——”
秦千凝抬手,阻止了他的叠甲,一幅“我懂”的意思:“性价比不高,我们应选当下最有利的宝物。”
计绥松了口气,发言轮到下一位,张伯修。
他有点小紧张,前面都说了,他很难推陈出新,只是道:“神识玉简,神识一览,便能领悟其中一切记载,说不定能接受大能的传承。”他顿了顿,语带可惜,“若我们修为高深,拥有神识,此物必能大有作用,但现在我们只是练气,无人拥有神……”
每说一个字,计绥的面皮就紧绷一分。
若秦千凝不是知情者,都要怀疑他才是那个有神识的人。
一直怀疑他和秦千凝有小秘密的赤风发觉了这点,问他:“你脸怎么了?”
计绥绞尽脑汁挤出一句:“千仞山上风太大,可能有点中风了。”
赤风移开目光,在心里感叹:练气期人修还是太脆弱了,这点风吹雨打就不行了。
秦千凝手一抓,让大家回到重点,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闲聊,总结发言道:“好,那么我们便从这堆功法里选一样,有剑法,有轻身法,有拳……谁把拳法放进来的,没事儿,还回去的时候记一下位置。”她扫过所有的功法,“我觉得剑法与轻身诀最有用,你们觉得呢?”
“我们现在刚开始习剑,虽有招式,但都是基础剑招,尚未精进,日后精进时说不定能从中悟得几分剑意,而且高深的剑法也能惠及万壑宗后辈,将之传承下去。”
“说得很对。”秦千凝有点犹豫,“但是剑谱不是谁都能看懂的,我们剑宗有人能看懂并教弟子们的人吗?”
大家一时沉默了。宗门太菜,什么法宝都没什么大用。
但时间要到了,不给大家货比三家多纠结的时间,众人一合计,还是选剑谱吧。
拿起剑谱往外走时,张伯修突然想起来了:“其实我们宗门曾有过一个剑道天才的。”
秦千凝脚步顿了一下。
沧尘长老……
想到这儿,大家伙儿都叹了口气,难免唏嘘丧气,曾惊才绝艳的剑道少年,谁能想到能沦落到今天这般模样。
他们出来时,表情都不怎么好看,站在外面排队入场的弟子们顿时提起了心。
辛焱毫不避讳,嗓音雄浑地问道:“里面没什么好东西?”
这一出口,站在旁边的受阁长老差点给气厥过去。
也不说什么“请”不“请”了,手一抬,玉梯一现,简明扼要:“半炷香。”
看那样子恨不得一脚踹在体修屁股上,大骂一句“走你”。
也不知是他们惹恼了长老,还是第二名本身的寻宝时间就要砍半。
辛焱顿时着急忙慌地就想往里冲,被秦千凝拦了一下:“拳谱,进门左起第八格从上往下二十四行第七个。”
辛焱一幅头脑发晕的样子。
秦千凝便道:“你就记8-24-7。”
很好的记忆办法,爱来自菜鸟驿站。
辛焱瞬间记住了,给了她一个“多谢”的眼神,邀着同伴们走上白玉梯。
守阁长老铁面无私地站着,一般弟子多少会有点紧张,但秦千凝何许人也,大领导来了也敢抖着脚耍手机,背着手往后溜达。
问青光宗:“你们想好了选什么吗?”
青光宗不懂她为什么过来瞎聊,但还是老实道:“想选一瓶神丹。”不像万壑宗那种小门小派,他们宗门的功法还行,没有替换的必要。
秦千凝小声道:“2-39-1,4-55-9,6-34-12。”
青光宗:!
守阁长老:?
以往除了第一名有点挑选时间,剩下的宗门多少都有点手忙脚乱,尤其是第三名以后的宗门,有些进去后还没怎么选时间就到了,只能随意拿一件法宝出来,并不怎么合心意。
守阁长老在这儿守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情况。
前五宗门各自为营,哪有这种互帮互助的场面?都恨不得对方选不到合心意的法宝才好。
遛完了青光宗的地盘,她又遛到了归一寺的地方。
在赛场里和大师们聊了几轮,秦千凝自认他们已经算老熟人了,极其自然:“伤都好啦?”
大师们:“阿弥陀佛,多谢道友关心,并无大碍,都好了。”
大师们什么都好,就是爱说弯弯绕绕的废话。
秦千凝简明扼要:“想要什么?”
“阿弥……”大师下意识开口,等意识到她问的什么时,立刻截断话,回复道,“神器。”
看看,还是会说人话的。
秦千凝报了几个大件货取货码后,大师们双手合十,连连道:“多谢道友,善哉善哉。”
聪明绝顶这个词还是有道理的,年少就被迫秃顶的和尚们闻弦知雅意,沧海宗就不一样了。
秦千凝问:“你们想选什么?”
索恒一脸严肃:“没有给我们多的挑选时间,看机缘了。”
秦千凝:“……”
她看着一脸正经的索恒,再看看他身后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剑修们,有一种梦回才和计绥认识的时候。
不过计绥很快就被她逼得崩溃了,正经不了一点儿,不像沧海宗这群剑修,感觉已经定形了。
不知为何,索恒感觉眼前的器修看着自己,目光有一种又慈祥又可惜的感觉。
他背上汗毛都起来了,下意识退后半步:“怎、怎么了?”
秦千凝摇摇头,解释道:“我们进去扫了半间屋子,若是里面有你想要的,我可以告诉你位置。”
索恒先是一惊,又是一惊,再是一惊。
秦千凝:“……”你们沧海宗剑修除了死人脸和惊讶脸就没有其他表情了是吗?
“你……为何……我……呃……”大概是独来独往惯了,沧海宗剑修习惯了无敌是多么寂寞,面对他们,别人只有说“顶峰相见”的份儿,第一次遇到这种愿意帮一把的。
索恒反应了一会儿,涨红了脸,说出自己想要的,秦千凝扫了一下神识记下的位置,一一报给他号码。
“多多多多谢。”显然,他不仅不熟练被别人帮一把,也不熟练道谢,一个简单的道谢被他结巴得超级加倍。
话音落,百里门的挑选时间到,体修们从里面出来,个个满面红光,满嘴猴叫,那叫一个两岸猿声啼不住,恨不得当即来一套拳法表演,最后以一个空气投篮结束。
顾不得守阁长老的歧视目光,他们虎头虎脑地朝秦千凝跑来:“好东西!和我们的拳法十分相近,甚至像本门功法的天级功夫!”爱笑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
秦千凝看着笑出自信大白牙的体修们:“剩下的时间你们有看其他宝格吗?”
辛焱一幅“连你也觉得我们傻吗”的痛心表情:“当然,只是都是些灵植法器,没什么适合我们的。”
秦千凝点头,此时轮到第三名了。
归一寺和青光宗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看向沧海宗:“你们先进。”
沧海宗剑修们愣了一下,每一名的挑选时间都会砍半,所以轮到第五的时间极短,这也就是为什么争抢名额时会那么残酷。
归一寺和尚道:“我们同青光宗修士都明白,若是没有你们最后的相让,我们怕是得不到这个名额,又怎能厚颜占据第三位挑选的名额呢?”
青光宗附和:“正是。”
沧海宗还在反应,万壑宗已齐齐开口:“快去吧,别推辞。”
沧海宗修士们也不扭捏,飒爽一笑,对他们抱拳示意,大大方方上前。
从这群闹腾鬼进来到现在,守阁长老面上头一回露出笑容。
他并没有因名次为难他们的进入顺序,而是依着他们的意,让沧海宗先进去挑选。
守阁长老想,往届西境大比时,五大宗门明明出自同州却各行其是、明争暗斗,今年应该会不一样了吧。
在秦千凝的大嘴巴子加持下,五个宗门都从大比方薅到了想要的宝物。
等第五名青光宗领完宝物出来后,五个宗门的气氛达到前所未有的和谐。
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对于各宗弟子来说,领完宝物重头戏就算结束,但对各宗门来说,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本州大比的决胜结果意味着一次势力大洗牌,接下来获胜宗门将留在此处休息几日,接收各宗门的示好、宴请, 第五日才轮到主持方的宴请,主要是鼓励各宗弟子,希望大家能在西境大比为本州争气,据说有几届曾有大能到场点拨。
不管其他宗门是怎么个情况,反正万壑宗没什么安排,领完宝物回到住处,大家各自整歇。
秦千凝倒头就睡,连睡了两天两夜。
其间百里门长老,也就是辛焱亲娘曾带着一堆体修们来拜访,本想联络一下友谊,得知秦千凝还在睡,只好遗憾退场。
接着就是青光宗、归一寺、沧海宗,都来转了一圈,想要郑重谢过救命之恩,万壑宗剑修们在院子里一边挥剑一边答:还在睡。
不愧是让医修震惊的脆皮体质,睡得那叫个昏天黑地,百里门第三次上门的时候,怀疑地问:“你们确定她是睡过去了,而不是晕了?”
第三日,秦千凝终于睡够了,一睁眼就被铺天盖地的传讯符淹没。
秦千凝顶着鸡窝头坐起来,挨个挨个拆开。
掌门连写了好几道传讯,又是夸奖又是感谢,总之就是很激动,连连感叹万壑宗开宗老祖的祖坟冒青烟了。
接着就是沧尘长老,言辞担忧,认为她在大比的举动太冒险,虽然少年人自当轻狂潇洒,但关乎生命的地方还是要小心为上。
然后就是老金,他很激动——一次性灵器爆红啦!
其实从第二关起就有人注意到了一次性灵器,但也没引起什么水花,直到第三关秦千凝把灵器优势发挥到了极致,都不用本州大比记录册宣传,有点人脉的在第三关还没结束时就下手了,各处搜寻购买,销售渠道一下子就打开了。
不过老金有点担忧,他说太红了也是一种烦恼,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仿冒者出现了,叫“伞替”。
秦千凝接着往下看,五花八门的来讯里,还包含着外门弟子的共同来讯。大意是秦千凝是他们的榜样,现在外门弟子们中掀起了一股时尚风潮,把外门服故意划烂,缝上歪歪扭扭的针线,以此致敬秦师姐。
秦千凝陷入了短暂的呆滞:等等……大家不会以为这种穿衣风格是我的审美吧?
她把传讯规整规整放好,刚准备起床,又一封新的传讯飞到了眼前,是掌门的。
不愧是领导,就是话多,一分钟的内容能说出六大点八小点。
秦千凝拆开一看,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封传讯和之前的主旨都不一样,这一封充满了小门派的担忧:有很多大宗门向万壑宗伸来了橄榄枝,表面说友好交流,但掌门明白他们是想吞并万壑宗。
万壑宗只是一个穷乡僻壤的落魄宗门,有这等机缘,换做任何同类宗门都会感恩戴德接受他们的提议,但掌门不想就这么妥协。万壑宗固然差,但也给许多下层修士提供了容身之所,若是傍上大宗门举宗搬迁,初心也变了。
正因为宗门破落,才能容纳身世不明的计绥,体质有异的赤风,甚至是灵根奇差、出身乡野的凡人秦千凝。
秦千凝曾骂过万壑宗卷,但视野放大以后才发现,卷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底层修士没背景没见识,从出生到死也没见过什么天材地宝、灵丹妙药,除了笨拙地努力,什么也没有,就算再怎么卷也摸不到上层修士的脚后跟。
底层修士在万壑宗尚能有点余力修炼,若是并入大宗门当外门弟子,怕是除了干活儿就是干活儿。
秦千凝觉得自己以后可能还要回万壑宗养老,所以万万不能让万壑宗垮掉。
她给掌门传讯:掌门放心,只是本州大比得胜而已,等到西境大比再次扬名,他们说话做事就要掂量掂量了。
没有劝说,也没有慌张,掌门收到传讯后,一腔忧愁都被她这短短几句豪言壮语扫空了。
可以说自信,也可以说张狂,但掌门觉得,本州大比能黑马逆袭得到第一,谁说他们不能走更远?
放完狠话后,秦千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跶了下来,推开门,满院忙碌的小伙伴们都朝她看来。
“你终于醒了。”张伯修感叹道,“我们都推了三场宴席了。”
没有秦千凝在,他们不敢应,生怕有去无回。
想到那些别有用心的宗门,秦千凝有些头大:“我们虽然赢了本州大比,但有几个上流宗门是真心想要恭贺我们的?不管他们了,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时间出去转转,你们跟我出去吗?”
虽然众修严于律己,但终究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没压住好奇心,收起剑,屁颠屁颠地跟着秦千凝出门了。
此处不愧是本州最繁华的城邑,街道就有万壑宗脚下城的九倍宽,人影攒动,箫鼓喧腾,隐有笛声飘扬,带着疏导灵力的功效,入耳浑身舒畅。
秦千凝在八卦书册上看过相关介绍,据说此为音修的独门秘技,花重金才能入场近距离听全曲,听完一曲比打坐半年都管用。
“乡野小门派”五个字确实不作假,万壑宗修士们走在街上,频频瞪眼咋舌,看什么都觉得长见识了,引得路人不断朝他们这边飞来眼风。
秦千凝一脸严肃:“我怎么觉得路人在偷看我们?”
修士们脸一红,连忙收敛大惊小怪的作态,结果发现这些目光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是冲着秦千凝一人来的。
渐渐地,秦千凝也发现了这点。
“他们看我做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疑惑多久,秦千凝就得到了答案。
走近书铺一条街,每家书铺门口都挂上了巨幅画质,右书“最新本州大比详细记录”,左边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小人。
既写形又写意,仅用黑墨也能画出复杂的画像,飘逸的发丝,精致的五官……合在一起像极了电影宣传海报。
每个人从表情到姿态都十分生动——除了c位极其敷衍。
矮矮的个儿,没有五官,只有一身丑到极致的衣裳。
姿势是毫不优雅地扔灵器,线条粗糙,几笔画成,但是连扔出的灵器都精心勾勒了,还带反光!
放眼一望,整条街都是如此。
其他人的五官或姿势各有不同,但秦千凝在每幅画中都一模一样——丑衣裳就是她的代表。
别人精心刻画五官打扮姿势都不一定被认出来,但画她寥寥几笔,活灵活现。
有路人路过,嘴里嘟囔着:“嚯,这就有追随者穿同款了。”
秦千凝气得要命,指着巨幅海报怒斥:“我这打扮哪有那么难看!”
身后小伙伴们没一个接话,纷纷看天,沉默是我给你的最大温柔。
“这是诽谤,这是污蔑。”秦千凝路过一家店气一次,连风吹皱的衣服褶都画,却不给她画个五官,这合理吗?
赤风心眼子实,犹豫着道:“……但你确实是这群人里最好认的。”她认真地分析路过的每一幅画,“连光头的和尚都不好找,但简单几笔的你,一眼就能认出来。”
更夸张的是,哪怕别人再帅再美,看完整幅画后,脑海里只有没五官抡圆胳膊扔灵气的粗糙画风c位。
内娱来了也得避其锋芒二里地,根本不用争番,因为有她在,主角只会有一个。
秦千凝对这种安慰接受无能,冲进书铺,看着摆满书架的各种版本的记录,怒气冲冲地道:“本州大比记录一样给我来一本!”她倒要看看书里能写成啥样。
她昏睡的那两天,被救的宗门前来感谢,恩人没遇见,但灵石留下了,秦千凝现在很有钱。
这种一样来一本的人不少,毕竟很多买书是当教辅来看的,店铺老板也不惊讶,只是道:“你既然是秦平替的追随者,想必已看过大比记录,为何还要一样买一本?”
秦千凝:“……”
大宗门弟子有名气,作者们都熟知姓名,但小宗门弟子的名字很难打听。
不过冉清爬山时大吼那一嗓子,全场作者都听得明明白白,于是秦千凝痛失真名。
张伯修此时正在翻看其中一本,也不知道该酸还是该安慰:“我们都没名没姓,统称为万壑宗弟子,你好歹有姓名。”
秦千凝:很抱歉,无意占用公共资源——所以能不能把名儿给我删了。
店家也是个懂行的:“既然你是追随者,那这边的,就不要买了吧。”
他说着,站在了店铺最边缘往一边指。
秦千凝:“……”
她逆反心上来了,就像非要跟黑粉吵架的死忠一般:“我都要买,我倒要看看他们写的什么!”
店家喜上眉梢:“仙子大气!若是看了不满可写信驳斥,我有渠道联系作者。”
秦千凝点头,殊不知她回去这一写就是几百封,修真界反黑第一人。
“这边这些书呢,书中对秦仙子的美言较多。”其实也没多少篇幅,毕竟她第三关才登场,但出场基本都是正面描写。(除了有些时候美化不了,人疯疯的,嘴毒毒的。)
见她这么阔绰,店家拼命推销,从桌底下拿出一摞新书:“还有这几本,虽然不是本周大比记录,但也是有写到秦仙子的,主要是一些……嗯……也不算杜撰吧,算是细节分析。”
秦千凝随手拿起来一看。
书名:《握不住的万炼海水,正如易逝的青春年华》
下方画着人物图,一堆俊男美女各种秋风落叶般的伤感姿势和表情,唯独没五官、穿丑衣的秦千凝在船头死命扔灵器,一人毁掉所有缠绵气氛。
秦千凝:……
也不知道该气连这种伤感狗血书都不带她玩儿,还是该谢谢作者放了她一马。
店家看她盯着封面沉默,以为她感兴趣,又唰唰拿两本塞她手里。
“这个,新出的,《西境春色,饶是孤独也倾城》,《灵雨纷繁,谁让我们那时都不懂爱》。”
每念一个书名,秦千凝的眉头就抽一下,这味儿,好冲,好熟悉。
她往作者署名处一看,果然是你,纤纤手。
见秦千凝看作者名,店家八卦道:“在本州某个城,纤纤手有几本书卖得特别好,孤寂多年,一朝爆红,便彻底转型了!以后再也不写正经记录和分析了,直接开辟了一条新的写作道路!”
秦千凝:“你说的那个城……是不是万壑宗脚下的那个?”
“诶,对,你怎么知道!”
秦千凝:“……”
一时兴起的安利,竟导致老熟人彻底放飞自我,也不知是该惋惜记录界少了一名作者,还是恭贺狗血读物界迎来了一颗冉冉上升的紫薇星。
出了书铺,秦千凝又四处扫货,把储物袋装得满满当当后才满足。
大家不由得想起赛场上她一掏兜啥都有的英姿,计绥忧虑道:“不知西境大比他们是否会允许携带一次性灵器入场。”
西境分三州,各州常年争资源,对西境大比很是看重,若是有其他州的来本州刺探,定然会注意到秦千凝的灵器。
秦千凝摆摆手:“这个我有考虑过,所以我打算换一个灵器进行复刻。大比上各种情况给了我灵感,除了升级灵器以外,我还打算做一些其他灵器,以备不时之需。”
她胸有成竹,大家也没有继续纠结,只是……
“所以我们来拍卖行做什么?”大家缩在雅间里,阻隔了目光窥探,但仍旧感觉极不自在。
椅垫太软,熏香太香,处处透露着高级,他们真切地感觉到了自己是乡巴佬。
秦千凝有其他几大宗门归还的欠款,灵石足够多,进门时验资不仅过了,还上了二楼雅间,但大家都明白,她是不可能一掷千金、大肆挥霍的。
拍卖行鱼龙混杂,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此时大厅里人声鼎沸,有人在议论西境大比,说每届秘境都很稀奇,可惜只有宗门青年弟子才能参加,要不然定能在里面收获颇丰。
也有人提到了最新出现的平替灵器。
“只有练气初期合适,对筑基修士来说比不上符篆,也就适合拿进大比这种不能带成品的场合。”
“不知幕后之人是谁,若目前的灵器只是初尝试,那么之后必定出现价格低廉却适合筑基期修士的灵器。”
秦千凝觉得说话的人太看得起她了,制作人还没筑基呢,谈什么给筑基修士送福利。
她一边听着八卦,一边道:“我们接下来可是要去西境大比的,大场合、大平台,不先来见见世面到时候露怯了怎么办?”
非常冠冕堂皇的答案,大家却觉得她只是想来看热闹的。
果不其然,等拍卖一开始,她就伸长了脖子,聚精会神地看着,每拍卖一个她就啧啧称奇一个。
点了一个果盘,待了两个时辰。二楼所有的雅间都出钱买东西了,只有他们雅间一直保持沉默。
店小二来了好几回,就想知道他们买不买东西,不买就把位置让出去。
终于,在拍卖行低价处理一件威力一般但样式稀奇的灵器时,二楼雅间终于传来秦千凝清脆的声音:“五万灵石!”
这是底价,没什么稀奇的,很快,隔壁有雅间喊:“八万!”
声音懒洋洋的,一看就是喊着玩儿,其实没有很感兴趣。
万壑宗的小伙伴儿们现在相信秦千凝来拍卖行是想干正事儿了,但夹杂在一堆富豪里,他们真能拿下这件灵器吗?
秦千凝看上的,定有过人之处。
大家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
秦千凝再度开口,大家提起了心。
“店小二,再来个果盘,最便宜的那种。”
为她捏一把汗的众人:“……”
隔壁竞价玩儿的修士:“……”
她感觉自己被羞辱了,隔着雅间传音过来:“小鬼头,你什么意思?”
秦千凝的修为还不到能传音的实力,只能扒着窗户大声喊:“姐姐,别误会,我是没钱!”
没人信她。
没钱还能上二楼?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穷人真的好意思大大咧咧喊自己没钱吗?全二楼都听见了,哪有这么自取其辱的,必定有诈!
过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另一件低价灵器。
此物是威力极强的镲子,其中一片丢失,只剩下破损的另一片。虽然随便找个棍子也能响,但威力却大大降低。
不过就算两片,大家也有点嫌弃。别的灵器都各种酷炫,来一对镲子像什么样。生死交战之际,人家拔剑剑气昂扬,或手持宝塔光芒四射,你拿一对镲子出来,红绳往脖子上一挂,“咣”的一敲,气势瞬间弱了,仿佛商场开业请来的扰民乐队。
在一众沉默中,秦千凝趴在窗口,狠狠动心了。
虽说是因为没人抢她才动心的,但她相信日久生情,低价买回来磨合磨合总能爱上的。
“一万灵石!”她自信地高喊底价。
隔壁雅间犹豫了一下,不确信地喊:“三万?”
秦千凝咬牙,恶狠狠地加价:“三万零一百!”
所有人:“……”
主持人假笑着传音到各个角落:“各位贵客请注意,每次叫价至少加一万灵石。”
秦千凝也不丢脸,叹了口气,犹豫地喊出:“四万。”
对面在犹豫加不加,主要是对这破烂灵器也不心动,但她就是喜欢跟人抬杠要价,正在思索间,隔壁传来小鬼头的大声逼逼:“笑死,其实我也没有很想要这个灵器,我有本命灵器了,我根本看不上这个。真的挺一般的,哈哈哈,这个灵器真的很装。”
富婆:“……”
也不知道为何,感觉本就破烂的镲子更廉价了,有一种油腻腻的感觉,富婆决定不再抬杠。
于是秦千凝喜得了拍卖行积压了几十年卖不出去的灵器,按工龄来算,这种老员工,高低得是经理的地位了。
计绥犹豫道:“你不会是想批量制造这个灵器吧?”他支支吾吾,“倒不是说这个灵器外形怎么样,用起来时会不会不大方便?”
之前的平替散夜塔都是扔出去激活,这个难道得拿在手上“咣”一下,扔一对,再掏一对,“咣”一下。
秦千凝觉得他的想法很奇怪:“当然不会,我打算改进之前那种灵器,买这个来只是好奇罢了,看看能不能激发我一点灵感。”
虽然这么说,但大家还是挺担心的,毕竟以她的作风……嗯……
拍卖到此已持续了三个时辰,时间太长,哪怕修士也会感到无聊。
因此中途上了一群音修为大家弹奏解乏,一曲后,又有皮影戏上场,因为是灵气控制,看上去倒比凡间的灵活不少。
不过也没多少人认真欣赏,都各自聊天说笑去了。
万壑宗众人在雅间里百无聊赖地歇着,忽然“冉元洲”三字传入耳里。
大家只知道他是飞云宗那队嚣张跋扈姐弟的父亲,不知道其他的,但秦千凝知晓内幕,下意识就朝计绥看去。
此时计绥已站了起来,往楼下大厅看去。
原来是皮影戏里演到“抛弃糟糠之妻”的戏码,惹得大厅客人联想了起来,恰好本州大比刚结束,飞云宗成为热议的话题,而万壑宗的剑修们又冒了头,自然就揭起了一些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