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修道:“他们实力强,自然傲气,估计不好说话。”他有些担心地道,“你准备好说辞了吗?”
秦千凝一幅受到质疑的模样:“我说话你还不放心?”
大家:“……”就是因为是你才不放心好吗?
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估计是早就构思好了说法,张伯修只好放她上前。
大家紧张而期待地看着秦千凝钻出树林,探出头。
然后看着她撤着嗓子对着山下的紫队喊:“下午好啊小紫们,结盟吗?”
后方抱有期待的队友:“……”
山下的紫队:“……”
紫队知道谈判必须要拿乔,他们越表现得高傲,对方越会低下姿态来谈判,退让得越多。但谁能想到对方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谁谈判一上来就这样啊?!
见下面没人回答,秦千凝纳闷,又吼了一嗓子:“小紫,听得见吗小紫?”
游南蓉:谁准你这样取外号的!
算了,上来直切主题也好,省了试探的功夫,现在就要看对方给出什么条件了,红队肯定已经想清楚了细节,就看他们细节上的诚意了。
她清了清嗓子,嗓音冷淡:“结盟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她做好认真听交涉的准备。
“好处大大滴!”隔这么远距离对话太费劲儿了,秦千凝用力大喊道。
山谷中荡起回音。
大大滴——大大滴——大大滴——
游南蓉:……
躲在树丛里的红队扶额。哪怕隔这么远,他们都能感受到紫队队长那无声的崩溃。怎么说呢,与其留在队里让队友崩溃,不如放秦千凝出去祸害别人,就是连带着挺丢脸的。
游南蓉声音带上了一点点不淡然的咬牙切齿:“什么好处?”你倒是展开说啊!
另一边,一直关注地图的绿队和黄队都不淡定了。
“紫队实力最强,胜率最大,一旦和人数最多的蓝红队结盟,我们毫无还手之力。”两队气氛都很严肃,心惊肉跳,“我们不能让他们成功结盟。”
绿队绕过山脉,悄悄爬到秦千凝他们背后,想抢在紫队前和他们商量结盟的事。
秦千凝正在和紫队费力沟通,一看铜镜,对着山下大吼:“妈呀绿队来打我们啦!”
紫队对她的一惊一乍表示无语,游南蓉深吸一口气:“所以我们要尽快谈拢。”
上面传来音量渐弱的喊声:“你们等等,我们打完回来继续聊!”一听就是边撤退边喊的。
紫队:……
游南蓉身后的队友:“我们真的要和他们结盟吗?他们看上去……”不太靠谱。
“时间所剩无几,不能再耽搁了,我们要一队一队把他们送出去。”游南蓉魄力十足,“黄队离得远,没机会过来和绿队结盟。我们跟着他们一起追绿队,不能让这两队结盟。”
眼见着红蓝光团突然转身过来,接着紫队也追了上来,绿队吓了一跳,以为他们结盟成功了,是过来打人的,只能撒腿就跑。
慌忙之中没来得及看铜镜,以至于没有察觉红蓝二队转了方向,更没有察觉地图上的光点突然发生了变化。
“跟我一起离队,大家替我打好掩护。”秦千凝拽住张伯修,随手扯了一根藤条,将蓝色玉牌绑在了他的玉牌上,同时也给自己绑了一块儿。
赤风拿着铜镜正在看满场乱跑的光团,猛然发现自己队伍里多了俩紫色光点。
“这是……”她惊讶地回头。
秦千凝:“这是基本调色原理。”
“……”
小伙伴们惊了,谁能想到还能这样操作?
绿队一直在前面疯跑,感觉把红蓝二队甩开了才有功夫掏铜镜看,一看,也惊了。
为什么有俩紫色光点追着他们跑?
他们还没来得及思索,就听到身后传来喊声:“我们是紫队,我们要和你们结盟!”
绿队:?
他一个急刹车停下,转身往后看。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那边的人脸,只能看到站在前面的男弟子确实穿着秀英峰的白色弟子服。
绿队自然怕有诈,不敢轻易答应:“你们不是和红蓝两队结盟了吗?”
“别提了,晦气!”张伯修还没来得及想回答,秦千凝自然地就骂开了,“长话短说,你我两队结盟,一起解决黄队,然后再干掉他们怎么样?”
绿队心念一动,他们实力稍逊,若是和紫队结盟干掉其他队伍,怎么也能排个第二,不亏。
“我们凭什么信你们?”绿队大喊。
秦千凝毫不犹豫喊:“我以道心起誓,我们队和你们诚心结盟,我队队友绝不和你们动手,若违此誓,我必爆体而亡。”
绿队听得都有点感动了。
大好人啊,世间没有比这更加真诚的保证了。
秦千凝道:“你们先去和紫队大部队汇合,我们两个去引黄队过来。”
对方出人当诱饵,绿队哪有不答应,于是秦千凝带着张伯修迅速溜了。
赤风他们一直松弛有度地钓着紫队,没有拉开差距,所以紫队一直紧盯着他们前方影影绰绰的身影追逐,并没有过多关注地图。
直到发现侧方有人群靠近,游南蓉这才停下脚步查看铜镜,发现是绿队。
“他们想‘杀’我们?”紫队队员一头雾水。
游南蓉冷笑一声:“自不量力,解决完他们再解决其他人。”
所以等绿队飞快跑过来时,还没来得及和新盟友打招呼,对方队长二话不说就动手了。
绿队:?
绿队队长大喊:“你们言而无信,就不怕队员爆体而亡吗?”
紫队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怎可这么恶毒地诅咒别人?
此时游南蓉意识到有哪儿点不对,但绿队这种送上门来的玉牌,不要白不要,先解决他们再说。
一直极速赶往中央想和绿队结盟的黄队跑得气喘吁吁,中途往铜镜注灵气一看,好么,绿队怎么上门送玉牌去了。
他们正在嘲笑绿队的愚蠢时,突然发现红蓝两队从后面追了过来。
红蓝二队和紫队结盟了的,不能对上!
黄队拔腿就跑,开始在地图上溜大圈。
不一会儿,紫队解决完绿队,队友折损了一名,不亏。
剩下就是蓝红二队和黄队,蓝红二队人多,黄队实力还行,他们若是结盟,紫队很难一战。
于是紫队选择从侧方抄近路夹击黄队,不让他们碰上。
绿队的噩梦在黄队重新上演,他们跑着跑着,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前方出现了两个紫色光点。
隔得远,看不清脸,只能听到那绝美的好消息:“小黄,和紫队结盟吗?”
一样的套路,一样的毒誓。
多么真诚的紫队啊,黄队欣然接受,转头朝紫队跑过去。
本就在追他们的紫队:?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这一次,又折损了两名队友,剩下六名队员,依旧不亏。
紫队这才有功夫喘口气,怒骂红蓝两队的奸诈:“他们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诱骗了那两队主动过来,想让我们折损实力,然后再和我们争第一。”
游南蓉丝毫不怒:“那又如何,我们不本就打算一队一队地‘杀’过去吗?他们这样耍诈也算是打瞌睡送枕头,阻止了其他队伍的结盟,完全符合我们的计划。”她看了一眼铜镜,“现在,就是最终的决战了。”
虽然他们折损了三名队友,但实力依旧不弱,最终时刻一起混战,捏碎一块儿是一块儿,他们有胆气有魄力。
他们朝红蓝二队跑过去,以为那边也会跟着跑过来迎接最终大战,没想到对方撒腿开始疯跑。
紫队:?
他们连‘杀’两队,力气用了不少,而秦千凝他们在旁边隔岸观火休息了很久,实力没有,但力气有,跑得飞快。
紫队追啊追,都快追得怀疑人生了。
“怎么回事啊?”有人气喘吁吁,“他们人明明那么多,怎么这么怂?”
游南蓉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对,他们难道根本没那么多人?”这下一捋,全通了,“他们随便和哪一队对上都没有胜算,所以才把其他两队依次骗过来,送到我们手上,这样他们就能白得一个第二!”
好阴啊!
而被送出去的黄绿两队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冲从出去后就一直骂紫队言而无信大阴人,恨不得将他们的罪行刻在石柱上。
在一圈又一圈的追逐中,时间到,大考结束。
试炼场的地图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空中出现的流光金字。
全场屏住呼吸,在金字展露时,纷纷哗然。
第一列:送出弟子数量排名,紫队数量断层第一。
第二列:队员留存数量排名,红队赫然在第一,全员留存。
接着,光字消散,出现内门大考的最终结果。由于第一次考校时秦千凝他们出来太早,分数高,和这次的一计算,最终以一分之差,险胜紫队。
往年大考都是靠硬碰硬的实力,头一回看得弟子们头晕目眩,出现了这个结果后,全场爆发雷鸣议论声。
隐约混杂着外门弟子格外突出的激动呐喊。
试炼场参考弟子等候处。
黄绿二队呆呆地看着金字,骂紫队的嘴型还在,连带着所有被淘汰队伍懵圈。
不是,为什么蓝队留存量为零?等等——
电光石火间,他们一下子醒悟了,五官都气扭曲了:好狡诈的红队!
撵牛一样满山跑的紫队在这时被传送出来,一看最终结果,差点被气吐血,齐齐唾骂:好狡诈的红队!
从头到尾看傻了的掌门和应真长老:好狡诈的红队!
只有观赛席的外门弟子报团感动:好英勇的红队!
第27章
要说本场风头最盛的,无疑是红队。从一开始场上奇葩的光点排布到最后全员幸存的神奇场面,每一步都足够吸睛。
当然,拉仇恨这一点,也是最顶尖的。
当大考时间结束,右胸前玉牌开始碎裂时,秦千凝眼神一扫,扫到了计绥身上。
计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秦千凝就过来躲到了他的身后。
传送开启,红队一露面,候场处所有弟子的目光都移了过来。
有恨得牙痒痒的,有好奇的,有羡慕的,还有“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没想到这么阴”的……
若是放在初相识时,本队其它队友指定承受不住这些目光。但和秦千凝混久了,不知不觉已练就一颗强心脏。
他们面不改色地直视回去,于是大家又默默收回目光。
修真界就是这样,实力为王,只要自己硬气,没人敢置喙。
但像绿队黄队这种被狠狠坑了一把的,实在压不住崩溃,在红队里一扫,眼神最终定在了气质冷厉的计绥身上,红队里他修为最高,而一名女修畏畏缩缩躲在他身后,肯定就是他指使她来诈人的!
计绥不知道她怎么坑了别人的,只觉得有人恨恨地看着他。谁能比他更生人勿进,他一个眼锋扫回去,那些人只能不甘地咽下那口气。
一定就是他!他们记住了!
秦千凝也没想坑计绥,只是怕被人套麻袋打,所以躲在了血最厚的人的身后,出来才想起大家都是体面人,没必要顾虑这个。
往年宣布完结果后,观赛弟子们就会陆陆续续散了,跟看马拉松赛跑一样,感受一下过程,看个最终结果就行。
但今年的却完全不一样,从比赛开始就趣味十足,不像是看考试,而像是在看一场跌宕起伏的武戏。由于实在是猜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观赛席的讨论就没断过,弟子之间打破隔阂进行交流,本来在宗里互不交流的各峰弟子,一场大考看下来,以后见面了还会互相点头问声好。
就像现在,大考明明已经结束了,他们还在看台上交流:“是因为今年大考题目的原因吗,我看了这么多届,第一次感觉意犹未尽。”
“我认为不是题目的原因,而是里面……”归属于戒律堂的弟子压低声音,“你听过那个凡人大闹长老讲堂集体受罚的事吗?没听过?那在凡间碰见修恶鬼道的鬼修,所以心智受损时不时啃人的浮银峰弟子总听过吧,我不是在背后嚼口舌,但是那名饿鬼弟子,听说就在红队。”
“嘶——”
有八卦的弟子,也有被燃到的低修为弟子。
“只是内门大考就如此精彩,不知道本州大比又是什么模样。”
“本州大比还能通过书册和口口相传窥见半分,西境大比却是连记载也不多了,更别提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五境大比。”
大家变得惆怅起来:“也不知道这辈子能否窥见半分其中的精彩。”
很快,这惆怅氛围被打破,因为候场处走出了本次的参考队伍。
他们也没想到观赛的弟子们迟迟未散,刚一踏出来,整个试炼场都响起了嗡嗡讨论声和呐喊声,雷鸣一般,吓了他们一大跳。
“红队太厉害了!”
“紫队最强!”
“绿队也很不错啊!”
试炼场的队伍面面相觑,这是以往大比从未有过的待遇,本来还在怄气不甘的面皮也绷不住了,不自在地和队员相视而笑。
呐喊声中,外门弟子的声音格外突出,好几个弟子嗓子都喊劈叉了:“秦师姐!”
惹得内门弟子们频频回首:“今日外门弟子是打了鸡血吗?”
试炼场的弟子们个个都因欢呼而感到羞涩不自在,只有秦千凝一个人感受特殊:“果然是得个考试前几就能出名啊。”修真界的娱乐方式也太少了点,这也能成名。
此次总排名前五的弟子可以选派系踏上精进之道,先是由执事登记,最后会由负责的长老们依次评估,流程还挺规范的。
队伍在执事前面排成长列,刚站好,前面的弟子就转过头来对计绥道:“我想约阁下酣畅淋漓地切磋一场,阁下是否有意?”
计绥:?
他非常乐意切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其妙约他,但他立刻应下。
很快,旁边队列的弟子也探出半个身子,是紫队的亲传弟子:“我们虽然在谋略上输了,但还是想领教一下阁下的实力,请问能否赐教?”
计绥:……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但切磋就等于做实战习题,卷王计绥哪有不应的,所以一个排队的功夫,他足足应了十一场切磋。
计绥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和秦千凝有关。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秦千凝,她又在偷偷看那本免费赠送的书册,笑得很不正经,感觉到有人看她,她一脸无辜的抬头,发现是计绥后,非常嫌弃:“吓死我了,我以为老师来收我书了,我回去得把它裁一裁做成巴掌大小,好藏一点。”
计绥心累地转回身,不想再看他这个名义上的师姐。
终于排到他们这队了,所有弟子都选了剑修,直到秦千凝上前:“我选炼器。”
张伯修听了很惊讶:“你不会是把我那句玩笑话听进去了吧,为了……销赃你准备学炼器?”‘销赃’二字比的口型,若是他能照镜子,一定会发现到自己这遮遮掩掩的模样和秦千凝偷偷看书时一模一样——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鄙视的样子。
秦千凝皱眉:“怎么可能,想什么呢。”
张伯修松了一口气,倒是赤风觉得他这口气松得太早,怀疑地问:“那你为何选择当一名炼器师。”
秦千凝背着手:“剑修每天起早贪黑的挥剑,我不行;符修每天要画要背,手酸,颈椎痛;兽修,铲屎刷毛喂粮……总而言之,只有器修可以躲在自己的洞府里一坐就是几天几夜,多好。”
赤风:我就知道。
执事登记好秦千凝的志愿后并没有马上叫下一个人,而是多看了她好几眼。
秦千凝不解地看着他。
对方抬手假意咳嗽,实际偷偷对她道:“赵执事给我打过招呼,以后多多照顾你。”
秦千凝:蛤?
突然就在内门有了关系。
她若有所悟,和执事点头打完招呼后,悄悄溜达到张伯修身边:“张兄,其实我觉得你有做掌门的潜质。”
张伯修:?
等所有人报完志愿后,执事们会将名单交给各个派系的长老审查,一般来说就是走个过场,长老们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直到看到了秦千凝的那一部分。
长老们陷入了沉默。
“这个资质……”有位长老犹豫道。
他只说了前半句,但大家都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这个资质选什么派系啊,去内门元始堂打基础都费劲儿!
再一看来自最不靠谱的浮银峰,郢衡和沧尘都是剑修,怎么收了个想炼器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把这个大麻烦甩给了掌门。
掌门或许算不上个绝佳的修炼者,但却是个心善的教育家。他看着秦千凝的资质也很犯愁,半晌挤出来一句夸奖话:“这孩子最起码心思明净。”直白来说就是啥也不上心,头脑空空的样子。
他废了一番口舌,总算把秦千凝塞到了炼器长老的课堂里。虽说修真界各个派系都有,但对于小门派来讲,弟子们大部分都选的是剑修,只因其他派系更考验传承和秘法,就拿符修来讲,大门派有珍稀的高深符篆,小门派学来学去也只能学一些基础低阶的符篆。
炼器长老一看秦千凝这资质,人又苍老了几分。能选其他派系的弟子大多资质都不行,所以不走剑修,他当初选择做炼器师也是这个缘由。但也不是什么资质的人都能往这里塞吧,哎,这样下去,器修这一脉迟早在小宗门小世家断绝传承。
上课第一日,长老一脸愁苦的进入教室,迎面撞上一脸愁苦的秦千凝。
两人面面相觑,活像在照镜子。
长老:不是,你有啥好郁闷的?
秦千凝有苦难言,按道理说大考完得有个假期吧,谁能想到一考完又要紧接着上课,害得她连夜裁剪厕所读物,灯火通明了一个晚上,把沧尘感动坏了。
她照例找了个角落坐下。
炼器课堂人不多,基础知识学完后,一般都让各自琢磨研究,但很多修士迟迟无法领悟进阶,又转过头来回到课堂重头学起,希望能被点悟。
秦千凝的同桌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年纪看上去和沧尘差不多大,整个人透露出灰扑扑的丧气,和周围的人搭话道:“若是这回学完还是没能领悟,那我就认命了,在炼器上实在没天赋,只能转行。”
旁边年龄看上去十六七的少女劝他:“师兄你也别灰心,什么天赋不天赋的,若是我们有机会能见识到中阶灵器,拆解分析其奥秘,肯定就能进步的。”
中年人苦笑一声:“中阶,谈何容易?”
秦千凝在旁边咔嚓咔嚓啃着浮银峰上带下来的灵植白萝卜,心里想:我储物袋里就有啊。
炼器课堂气氛一直很低沉,每次上课前大家都是互吐苦水,恨不得抱头痛哭,今日刚开始吐,就不受控制地被旁边“咔嚓咔嚓”的声音影响。
中年人好几次本欲叹气,一开口就被堵住了。
他无奈地回头看向秦千凝,这家伙啃完一根又一根,就不打算停下来。
“小友是新报道的?”他客气开口。
秦千凝点头。
“新来的好啊,还有机会,至少前路没那么迷茫。”他道,“加油。”
秦千凝自然是不可能加油的,长老一开口讲课,她就贼眉鼠眼地准备摸鱼。
和以往一样,教习长老们都爱讲一些过往辉煌史激励一下修士,大家听得热泪盈眶,只有她听得昏昏欲睡。现代打鸡血打多了,什么英勇事迹也不能激励她,唯一能激励她的就是买彩票中大奖的新闻,一受挫了就去买两张。
讲完炼器师的行业历史后,终于开始进入正题,讲炼器入门基础知识。
本来还在东摸摸西扣扣的秦千凝忽然浑身一震,我靠,怎么是建模相关的知识?
前世卷生卷死,结果选了个没落夕阳行业,没日没夜地工作,现在听到这些知识心理阴影就要犯了!
我不听我不听。她赶紧拿出厕所读物,翻到最八卦的那几页醒神,总算隔绝了台上的声音。
但由于掌门的苦心劝说,炼器长老对秦千凝印象深刻,频频关注她,哪怕她摸鱼功力深厚,仍旧被长老发现了端倪。
长老一边传音一边往她这边走,秦千凝本来还在专注看书,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刻把读物往袖子一藏,成功躲过长老。
同桌都看呆了,这身手,这灵敏度,这感知能力,居然只是个练气二层?!
一下课,同桌就凑过来,一幅过来人的模样道:“小友啊,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得听课才有效。”他苦口婆心劝说,“我这些年掏空家底把市面上的炼器相关书都买了,还是没能进阶,反而重寻初心,回到课堂听讲,才隐有所悟。”他以为秦千凝在看相关书籍,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上课看闲扯八卦的书。
秦千凝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计绥老了估计就这个样子。
同桌:“……”说了那么多,合着半点没听进去。
他叹道:“幼时不懂,现在后悔莫及。”他试图用自己的经历让秦千凝这只迷途羔羊折返,“若是五年内我还在原地踏步,那么我将自请出宗,放弃修炼这条道。”
秦千凝惊讶道:“为什么?”
同桌苦笑摇头:“没修出点名头,无颜面对道祖。”
秦千凝不解道:“万壑宗谁修出了点名头?”一个十八线破落小宗门,能有几个出息的。
同桌:“……你这样说不好吧。”虽然是大实话。
他明智地岔开话题:“总之先认真听长老讲课吧,我把买来的书刻进了脑海里都没用。”
秦千凝总算来了兴趣:“刻进脑海里?!”那就不用偷偷摸摸低头看书了,太方便摸鱼了吧!
虽然和秦千凝刚刚认识,没能聊上几句,但对面的修士已经有了她前队友的不详感觉。
他迟疑道:“修士到了金丹才能开启神识,但练气筑基阶段已有若有若无的神念,用心感受能捕捉到一些,便能努力记下书中的每一个字。”
秦千凝:“妙啊妙啊。”
如果能知道秦千凝在想什么,他一定会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大喊: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识海刻啊!
这次讲课又持续到了深夜,计绥和赤风两人顺路过来接她回峰。回峰后,两人自然是不睡的,他们需要彻夜练剑以巩固今日学到的知识,让人没想到的是,秦千凝居然也没睡。
沧尘来来回回好几次,看见窗内映照出来的人影确实是在看书,惊得以为秦千凝被人夺舍了。
翌日一大早计绥和赤风就来山腰接人,准备早早去学堂,一来就见到挂着黑眼圈脸色凝重的沧尘。
沧尘把昨夜情况跟两人一说,脸色凝重的人瞬间变成了三个。
“不至于。”计绥理智分析,“若是有人夺舍,我们应当能够察觉出来。”
赤风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这是受刺激了?”她啧啧称奇道,“总不能是发现炼器的精妙之处,真心实意想当一名出色的炼器师吧?”
话音落,三人的脸色从凝重变成了惊悚。
这结论比夺舍还可怕。
很快,熬夜往脑子里影印垃圾废料的秦千凝完成了所有任务。她合上书,闭眼,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一本书的模样,念随心动,轻轻一翻,扉页的书页就呈现在眼前,字迹清晰。
她睁开眼,赞叹道:“修仙还有这好处。”
感觉到她的动作,窗外三人散开。所以秦千凝一推开门就看见屋外齐齐看天的三人,她没察觉到哪点不对:“这么早就要过去啊。”
三人眼神对上:这懒散的作风是她本人,不像被夺舍了。
计绥点点头:“早些过去,还能和同窗交流交流心得。”
“行吧。”秦千凝往计绥那边走去,一幅精力耗尽地姿态爬上了长剑后方。
太可疑了,她是为了学习而消耗精力到这个程度的人吗?
上剑后,计绥半是告知半是试探地说:“昨日张伯修传讯告诉我,灵植已全部卖了出去,今日他将把灵石送过来。”
秦千凝打起了点精神:“好啊,等灵石到手,咱们就下山买书怎么样?”
计绥和赤风:!!!
她不会真的被夺舍了吧?!
计绥声音都有些飘:“你昨日开始学习,觉得炼器怎么样?”
秦千凝一脸不耐烦:“可别提了。”上辈子累死累活当个高级工,这辈子为了躲懒学炼器,结果一看,和前世专业挂钩,鬼来了也要骂一声晦气。
计绥心中的疑虑减轻了些,她这个回答很正常,很像她。
秦千凝感觉他俩怪怪的,虚着眼睛打量了一翻,有点悟了:“你俩不会是怕我成为炼器大手压过你们吧?”卷王怎么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被别人卷到。
赤风和计绥很无语。
这么自信,绝对是她了。
出名的炼器师是有,但论绝对实力,谁能压得过剑修呢?但凡上课的时候认真听一听修真界概况,也不至于说话这么狂妄了。
很快就到了城中再举行论道坛的时候。
秦千凝都快把脑子里的垃圾读物翻烂了,每天上课就看,看到最后都快能分析出书中出场修士的爱恨恩怨图谱了。
所以等到论道坛的这天,她格外激动,早早地就在狗洞处等人。
由于之前合作的队友情很真挚,这次大家还是一块儿活动,约定在狗洞汇合。一见到秦千凝,大家都产生了自我怀疑,来一个问一句:“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莫非爱上了炼器从此决定奋起直追?
才开始秦千凝还认认真真回答:“每天学习学习,屁股都坐痛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长老总是盯着我,搞得我上课都提心吊胆的,就等着今天出去放放风。”
等到第二个第三个也这么问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一看这些人脸上的紧张,才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