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本色[九零刑侦by豆子禹
豆子禹  发于:2024年09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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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上前拿起日记本,在最新的那页,她写的是:我想亲手完成蛋糕。
这页的背面,是一篇作文,名字叫“我的爸爸”。作文写道:我的爸爸,是一名大学教授,他对我特别好。
爸爸教我做了第一个蛋糕,可是我做得不好,爸爸说,不要紧,女儿,他以后每年都会给我做生日蛋糕。
我说,谢谢爸爸,谢谢你帮我做的一切,我想亲手完成蛋糕。
这件事发生在几个月前女儿过生日的时候,可是作文却是写在今天,梁程昊很惊讶女儿写下这句话,这说明女儿可能知道他做了什么事。
他开始调整他的计划,因为徐望途还有后代,他可以在有生之年帮女儿完成这一切。
也因为女儿写下这句话,她有了一个目标。梁程昊不再担心女儿轻生了,泪水也慢慢湿润了他的眼眶。
最后一件事,梁程昊很犹豫,他再次试探了乔静云,乔静云在电话里说,因为儿子的病想再考虑一下。
那天乔静云来他家遗留下了钥匙,但她始终都没有来取,这些行为足以说明她知道他女儿的事。
找了一个乔静云下班的时间,回家的路上,梁程昊将钥匙送到了她的手上,乔静云接过钥匙时表情局促:“谢谢梁教授。”
“客气了。”梁程昊试探道,“静云,之前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梁教授不好意思,非常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我儿子的病可能会拖累你,我想等他病好点再考虑我们的事,你看行吗?”
梁程昊已经试探到乔静云的心理,他上前摸摸小路鹤的头,小路鹤规规矩矩,一句话也不说,他很喜欢。
乔静云忽然伸出手,挡在小路鹤的面前,忐忑说:“梁教授,孩子脏死了,你看,下次我给他穿点干净衣服,主动去拜访你?”
梁程昊嘴角痉挛了下:“好。”
乔静云拉着小路鹤回到了家,心里久久没有平复,实际上她那日知道梁乐心的事,她很同情,本来想如果梁程昊答应,她可以帮忙照顾乐乐,哪知道后来梁程昊给她来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她听得出来,笑里面藏着一把刀子似的,直到后来她听到包雪和谢文娟的死,她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有个打算,和单位辞职,到老家住一段时间。
这天晚上,暴雨倾盆,乔静云心里面乱糟糟,她早早给小路鹤煮了吃的,正准备收拾桌子时,门敲响了。
她开门前,又留了一个心眼,在猫眼里看了眼,来人竟然就是梁程昊。
在暴雨中,在闪电里,他身穿雨衣,脸色漆黑。
乔静云吓得一个哆嗦,门外的声音说:“静云,我是梁教授,正好路过你家,给孩子送点东西。”
乔静云往后退了两步,哪知道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梁程昊很可能复制了她家的钥匙。
她飞快地跑过去,抱起小路鹤,将他塞进衣柜里,轻声痛心地告诉他:“鹤儿,记住,不要发出声音!无论如何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妈妈永远都爱你!”
“是永远,鹤儿!”
她再看了他一眼,痛心将柜门关上。
房门已经被梁程昊打开,雨水顷刻间跌落一地,门又被他关紧。
他向她走来,嘴角在笑,发出恐怖的声音:“怎么了静云,不欢迎我吗?”
乔静云靠着客厅墙壁,尽量不想让梁程昊的视线投向卧室的衣柜,“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明明你什么都听见了,你还假装?”
“梁教授我什么都没听见,我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鹤儿呢?”梁程昊望了望卧室。
“他在邻居家,他那么小,还有病,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对对,我忘记他有病,静云,你放心,鹤儿我会培养他,培养成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引以为傲的人,请你相信我。”
乔静云紧紧贴着墙壁,面如土色,“梁教授,我说了过一段时间我可以考虑我们的事。”
“对不起,可我计划里,没有你。”
梁程昊猛地冲了上去,抱住了乔静云,身子娇弱的乔静云一瞬间被他制服,他宽大的手掌紧紧压着她的鼻口,他双眼带血,却在安慰她,“对不起静云,你忍一忍,马上就结束了”,直到她浑身颤了一下,他才慢慢松手。
他将她抱到床上,脱开她的衣服,拿早已准备的红漆在上面画了起来。
此时电闪雷鸣,乔静云洁白的皮肤在闪电下发着迷人的光泽,梁程昊发出一声叹息,要是没有那件事,这一切该多么完美。
不久后,梁程昊将小路鹤带回了家,笑着说:“乐乐,你看,这是谁?”
“路鹤弟弟!”小梁燃惊喜万分地跑向他,抱住了他,“真的是你吗?”
“路鹤弟弟的妈妈病逝了,他以后要一直住在我们家。”
小梁燃又悲伤又高兴:“谢谢爸爸,我以后一定要对弟弟好。”
这天,梁程昊当着小梁燃的面将她的日记本烧了,告诉她:“女儿,以后不写日记了,写作文也要写今天天气好,弟弟多么可爱。”
那熊熊的火焰瞬间将记录着许多秘密的白纸卷起、灰烬。
小梁燃望着烈火,散发出一丝笑容。
“女儿,爸爸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们要转学了,爸爸要去省里工作,你呢就和路鹤弟弟一起去省里读书,好嘛?”
“好啊好啊,”小梁燃拉着小路鹤的手,“弟弟你听到吗,我们以后都在一起。”
“爸爸给你取了一个新的名字,梁燃。燃烧的燃。”
“为什么是燃?”
“凤凰涅槃!”

第187章 [VIP] 黑夜尽头(17)
“路鹤, 对不起。”梁燃跪坐在路鹤身前,哭得稀里哗啦,“我代我父亲向你忏悔, 千不该万不该这么做……”
路鹤双眼通红, 泪水噙满,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二十四年来,他一直被杀母仇人抚养长大, 这二十四年,他尊梁程昊为养父为恩师, 可是梁程昊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棋子。
他每次在雷雨之夜都会发病就是因为母亲被害时留下的病根, 他一直想从噩梦里寻找恶魔的真相, 其实恶魔就是他朝夕相处的恩师,那份理想轰然倒塌, 颠倒黑白的真相让他心如刀割。
沉痛的泪水沿着路鹤刚毅的面颊下滑, 一直坠落在梁燃的额头。
梁燃抬起头,满眼的泪水, 整张脸都哭花了。这样的梁燃他也是第一次见,她在童年遭受了巨大的不幸。的确在这二十四年, 梁程昊是他的杀母仇人, 但梁燃却一直对他好,但是这不是他同情她的理由。
对于一名刑警, 他知道怎么做,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前方,望着孟思期静静躺在桌上,他心疼难当, 但是梁燃手里的炸药遥控器却被她紧握,他必须找出最合适的方法, 让她放下遥控器,绝不能伤害到思期。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路鹤冷声说,“但你为什么要杀害那些无辜的人,杜怜熙、殷默、谭筱霜、赵语婷……她们又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对思期下手?”
“做错了什么?”梁燃哭喊着,就好像在拼命控诉命运的不公,“我以为我获得了真正的凤凰涅槃,可是你们呢,你们根本就是嫌弃我。我对你那么好,路鹤,可你却一直都对我远离,高中时,你宁愿搬出去住,也不想见我,因为你,小时候就知道我的事。你心里面就觉得我很脏!你一直都这么认为。”
路鹤怔住了,他从小就把她当成姐姐,他一直敬而远之,他把她当成真正的敬慕的人,他对她好,但他知道正确的方法,他远离梁家,就是因为他尊重她。
他摇了摇头,“是你错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童年,我不知道你的事。”
“对,你也许会这么说。大学时,沈巷鸣追求我,你好像巴不得把我送出去,是不是?你害怕我接近你,所以我答应了沈巷鸣,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态度,我没想到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没有!”路鹤反驳。他当初还为梁燃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因她获得归宿而感到高兴呢。
“你有!我以为你这辈子对女人都不感兴趣,”梁燃笑了笑,“可是沈巷鸣竟然告诉我,你喜欢孟思期,你甚至为她不惜身命。你看看,高下立判,这说明你从小到大就是嫌弃我,觉得我脏!”
路鹤闭了闭眼,他不明白梁燃为什么对自己如此“苛责”,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走不出来,二十四年她也没有走出来。
“我嫁给沈巷鸣的那晚,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问我是不是谈过?你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吗,那就是嫌弃我脏,嫌弃我以前被人玩过……”
路鹤已经不想责备她了,他觉得梁燃早已无可救药了。他的心也在滴血。
“我长大才发现我不能生育,”梁燃的哭声渐渐变小,变成哽咽,“路鹤,知道沈乐乐是谁吗?其实他是江盛的私生女,是江盛见我没有孩子,送给我抚养的。”
路鹤一阵唏嘘,他痛心疾首地说:“你才是西雅图俱乐部背后的真凶,你才是真正的白面人?”
“……是又怎么样。我是白面人。”梁燃笑了笑,“你没有想到吧?我记得那次江盛找到我……”
那还是五年前,大概89年,江盛到了省里,约了和她见一面,见面的地点在她家。
江盛见面就喊了一声师姐,因为他们曾经确实同过学,而且有着共同的老师谢文娟。
梁燃坐在沙发里,问:“江盛,你找我有什么事。”
江盛坐下,保姆送上咖啡后,他见无人时说:“梁师姐,您的父亲是政法大学教授,您丈夫是省公安厅领导,你们梁家在省里更是重量级,我也不拐弯了,西雅图俱乐部需要你的帮助,我想加入假面会组织,请您帮忙引荐。”
“你怎么知道假面会?”
“有一句话说,他的‘假面具’与冰冷尸体的脸面几近别无二致。这是海江省最神秘的组织。只要梁师姐帮我达成心愿,我愿给予丰厚报酬。”
“你想利用假面会保护你的西雅图俱乐部?你想做什么阴险勾当?”
“梁师姐误会了。今阳市也是您的家乡,我知道您小时候在今阳市长大,您还和我一起就读于希望小学一年级,你也是谢文娟的学生,有一天我听到了谢文娟和徐望途的争吵,恰好那天你就在她家……”
“啪!”
梁燃执起咖啡杯猛然砸到江盛的身上,从头顶到西服,流淌着浑浊的水渍。江盛缓缓站起,向她鞠了一躬,“对不起,梁师姐,我不该说这些没有边际的话。”
空气沉寂得可怕,江盛始终低着头。片刻后,梁燃笑道:“我怎么相信你的诚意?”
江盛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回答道:“梁师姐,我绝不会背叛你,如果你不放心,你认为我最重要的,我都可以交给你,作为合作的条件……我曾经很喜欢一个大学同学,后来她给我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惜她已经死了。孩子现在只有一岁。”
江盛顿了下道:“梁师姐很多年没要孩子吧,您最近还去过福利院。正好她也没有母亲,梁师姐如果愿意抚养的话。”
“哼。”梁燃笑了笑。她没有生育能力,的确一直想领养一个孩子,但绝不会是江盛的孩子,她笑道,“江盛,在利益和孩子面前,你真的会在乎她吗?”
梁燃的意思很明确,这个孩子并不能成为真正的条件。
江盛说道:“梁师姐,我身上没有更重要的东西了,要么就是我的命。”
“你有!”梁燃道,“江盛,你很爱你的母亲,她是你一辈子最爱的人。”
“……可她已经不在了。”江盛听到母亲,忽觉有些悲伤,梁燃说得对,他这一辈子没什么牵挂的,唯独母亲是他一辈子的疼。
片刻后,梁燃缓缓道:“我答应抚养她。如果将来你真的死了,我会带着你的孩子好好生活,每年都会带着她给你母亲上坟祭奠。”
一山更有一山高,对江盛来说,梁燃拿捏了他,真正拿捏了他,甚或说梁燃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正“关心”他母亲的人,他甚至有些感动,即便他有一天真的出事,他也不会背叛梁燃,更不会背叛“母亲”。
在梁燃的引荐下,江盛顺利加入了假面会,江盛兑现承诺源源不断输送给梁燃金钱,这是他们共同达成的双赢。梁燃告诉了路鹤这个故事,不过她有意和路鹤隐瞒了假面会的信息。
“你为了钱,为了让江盛隐瞒你小时候的事,你变成白面人。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杀人。”路鹤几乎怒吼。
“我杀的那些都是该死。”梁燃仰着头,目光狰狞,“第一个女孩叫杜怜熙,她家境那么好,长得又好看,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她凭什么,她凭什么过得那么好。我记得有一天,我在今阳市风景区采风,当时为了拍张杂志照片,杜怜熙竟然对我说,能不能让一让,给她拍照。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她根本就是对我说,我那么脏,凭什么站在风景那么美的地方。”
“殷默那段时间学钢琴,我记得她也是那种什么都好的女孩,她们都该死,为什么要过得那么好,我记得我弹古筝老是弹不好,她却学什么都会,我还记得那次她在露天表演,很让人陶醉,可是那次我不小心踩了她裙子,你知道她怎么对我说嘛,她说,我把她裙子踩脏了,她眼里的嫌弃我分明看得出来,她觉得我特别脏。”
“谭筱霜,我记得那天下了雨,我上了公交车,没有座位,她和同学在谈话,我才知道她家境优越,还有很多男生追求,而且她还被邀约参加市电视台面试,她为什么过得那么顺利呢,我不理解。可那时候,她突然对我说,你雨衣上的水滴到我身上,她说话的语气根本就不尊重我,好像嫌弃我脏了她。”
路鹤已经感到无语至极,这些杀人动机,竟然是他朝夕相处的“姐姐”所拥有的荒唐理由。
“赵语婷就不用说了,她的生活一帆风顺,好像就是所有人的宠儿,她走出电视台那次看见了我,她必须死,我必须让她死。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孟思期了吗?她也一样,凭什么被你们所有人喜欢,她凭什么!路鹤,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但已经无法回头了,最后,我想求你一件事……”
路鹤低下头,看向几乎神经质的梁燃。
“我还不能被审判,还不能被枪毙,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乱杀无辜了,但我必须,还要杀了一个人,就是徐望途的孙女徐一周。等她十六岁的时候,在她如花似玉的年华,我要亲手为她化上漂亮的红妆,亲手杀了她……”
路鹤:“……”
梁燃说:“我要让徐望途这辈子痛心疾首,真心写悔过书。”
“我是警察!”路鹤喝道,“你觉得这是可以商量的事?”
梁燃跪在他面前,忽地抱住他的腿,“我求求你,答应我,我保证杀了徐一周就来向你自首,我求求你,路鹤弟弟!”
“够了,梁燃,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你所做的一切在今天就该结束了。我现在依法将你逮捕!”路鹤快速取出手铐。
“砰!”一声枪响在仓库里响起。
从后背穿进前胸,路鹤的身上血红一片,他根本没想到梁燃的哭诉全是她的表演。
他呼吸困难,整个身体就像渐渐失去了控制,他慢慢地倒了下去。
梁燃哭喊道:“路鹤,路鹤,你怎么了,弟弟……”
路鹤嘴唇发白颤抖,他的手也失去了力气,他努力望了一眼远方,望了一眼孟思期的方向,拼命争着最后一口气说:“梁燃,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你说。”
“放了她,放了思期,我求你了。”
梁燃又哭又笑:“你果然就是这样,路鹤。”
“答应我……答应我……”路鹤的嘴唇一直翕动不止,眼睛慢慢失去光彩。
梁燃抱起路鹤的头颅哭了起来,“路鹤弟弟,我好喜欢小时候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人为什么要长大,人为什么不能永远停留在六岁之前,早知道我就不求我爸治好你的病……”
“路鹤死了。”面对梁云峰和赵雷霆的审讯,六十岁的梁燃含着一滴浑浊的泪水,但她却笑了笑,“路鹤希望我放走孟思期,我答应了她,其实我知道,孟思期才会是最痛苦的一个,我放走她就是要让她痛苦一辈子。哈哈……”
赵雷霆又想起这三十年,孟思期过着悲苦伶仃的生活,她跳下溯江的孤身和绝望,梁燃做到了,她让孟思期痛苦了三十年。
他两眼酸涩,不堪回首。
梁云峰霍地站起,质问道:
“梁燃,你借着沈巷鸣的关系,背着他捞取利益,和黑恶势力勾结,2013年左右,沈巷鸣发现了你的事,欲要举报你,但是被你假借黑恶势力的手杀害。对吗?”
“不,沈巷鸣不是我杀的。沈巷鸣跟踪西雅图俱乐部的后续时,发现了假面会的秘密,我劝他不要管,他却疯狂地调查,结果,他被假面会迫害了。他到死前都不知道我是假面会的成员。”
“你的养女沈乐乐在六岁时被你安排遭人猥亵,沈乐乐精神遭到巨大伤害,大学时在学校跳楼自尽。对吗?”
“不。”梁燃缓了缓,眼睛微红,“乐乐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我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巷鸣并不知道她是江盛的女儿,他一直以为我是从福利院领养的,但他和我一样把她当亲生的。沈巷鸣调查假面会时,受到假面会的警告,但巷鸣根本就不放弃,直到那天,乐乐被假面会的人强暴了,我虽然是假面会成员,但我也无法阻止他们的恶行,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警告沈巷鸣。乐乐出事后,巷鸣更加疯狂,他下定了赴死的决心,结果他被人大卸八块。乐乐那段时间得了严重抑郁症,巷鸣的惨死就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久后,她就从楼顶跳了下去。”
原来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梁云峰眼睛也红了,他又缓缓问:“和你共同作案的乔士杰,后来去了哪?”
“他早就病死了。”
梁云峰最后说:“梁燃,把假面会成员的名单写下来,有没有问题?”
梁燃沉默了下,缓缓点头:“我也一直期盼着结束的一天,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但梁厅长,你也要做好准备,因为假面会的会长也姓梁……”
两天后,秋风萧瑟的墓园里,一座墓碑前,赵雷霆坐在地上,望着墓碑上的照片,悲喜交加,他又哭又笑地说:“语婷,你思期姐终于为你报仇了。你的真相终于找到了!凶手伏法了,哥就是来告诉你一声……”
赵雷霆的语气越来越沉:“你思期姐,一直都没有忘记你,三十年了,她苦苦追寻了三十年……”
他终于泣不成声,他永远都记得三十年前,语婷的模样,她悦耳的声音,可爱的样子,过去了那么久,经常在梦里,她都会出现,他不敢忘记她,又不敢面对她,他更是愧疚无比。
这三十年,他破了无数案子,但语婷的死是他一直走不出的阴霾。
他将花摆正,又用布巾仔细擦拭墓碑上的灰尘,风雨和日晒早已让照片失去光泽,语婷的照片仍旧带着微笑,纯真而美好的笑容。
赵雷霆想起孟思期的话,他抹掉泪水裹着的鼻涕,喃喃道:“你思期姐说,在另一个世界你还活着,爸爸妈妈都活着,在那儿,你一定很幸福,你也一定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语婷,不管在哪个世界,哥哥一定会豁出命保护你!”

1994年7月16日, 深夜。
在大世界台球馆,当三十岁的梁燃取下白色面具的那刹那,路鹤几乎窒息, 他根本不敢相信白面人是梁燃, 红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梁燃。
他甚至有种不好的联想,红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是梁程昊,一时之间, 他心中的理想和信念,仿佛轰然坍塌, 支离破碎。
孟思期已经提前通过画面知道了凶手, 她并不意外, 那些画面也是她三十年后调查得出的,那说明在另一个世界, 赵雷霆已经成功将梁燃伏法。
两个世界, 他们都成功让红妆连环杀人案的真相揭露。
接下来,只需要对梁燃审讯, 就能知道她所有的一切,还有关于红漆连环杀人案, 关于她父亲梁程昊的一切, 也许最难过的应该是路鹤,他可能还无法接受。他也根本不会知道, 在她之前的四次循环里, 他都是被梁燃害死。
梁燃苦笑道:“路鹤,是不是很惊讶,你一直找的人是我?”
路鹤唏嘘不已, 命令:“带走!”
赵雷霆刚刚赶到,冲上去抱起了昏迷的赵语婷, 孟思期特意上前观察了语婷的状态,语婷没有受到伤害,衣服也是完整的,说明梁燃根本还来不及伤害她。幸亏这次画面来得及时。
赵雷霆送赵语婷去医院,他们则押送梁燃一起回警局,孟思期开车送路鹤一起回去,路上,路鹤一直处在低落的情绪中,孟思期也想让他慢慢消化一下,毕竟谁能接受,杀母仇人和抚养他成人的是同一个人,曾朝夕相处彼此敬慕的姐姐是苦苦寻觅的真凶!
回到警局后,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多了,因为路鹤和梁燃的关系,他不能参加审讯,因此审讯任务交给了冯少民和罗肖国。
本来审讯是让孟思期主持的,但她觉得自己太累了,她也不想听梁燃说起关于路鹤的童年故事,因为路鹤妈妈的死一定是梁程昊所为,她决定回头看一下审讯记录。
望了一眼坐在办公桌椅子里一言不发的路鹤,孟思期决定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她回自己办公室休憩片刻。
唐小川跟着冯少民一起参加了审讯。孟思期回到二队办公室,就她一个人,她坐进椅子里放空着纷乱的思绪,外面的雨还在稀稀落落地下。
休憩时,忽然一副新的画面在她眼前闪现,那是大雨中,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在挖掘泥土的画面,男人的脚下,还躺着一具尸体。
这个画面终于来到了,孟思期第五次重返一直在等这幅画面,因为这幅画面里的男人是孟庭哲。
她在三十年后亲手逮捕了孟庭哲,那么画面一定会重现。
她飞快跑向一队办公室,喊道:“路鹤,孟庭哲杀人了!”
“什么!”路鹤几乎一秒站起,从低迷的状态恢复到满血状态。
办公室里还有梁云峰和蔡双玺在,他马上命令:“云峰、双玺,马上叫人,出警!”
“好,路队。”
不一会,四辆警车在雨中疾驰,路鹤回到了工作状态,亲自开车,孟思期坐在副驾。
路鹤问:“思期,你怎么知道今晚孟庭哲杀人,还要掩埋尸体?”
其实孟思期根本解释不了,但她多少知道一些属于孟庭哲和高晗的秘密。
“路鹤,这些话我可能只能和你说,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那个梦里,孟庭哲杀了人,就是在今晚掩埋尸体。”她觉得路鹤肯定不相信。
路鹤却缓缓看了她一眼,他相信了,因为他也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那个梦里,他和孟思期度过了美好的时光,但是最后,孟思期被人绑架,他去营救的时候,却被偷袭,他死不瞑目没有解救出思期,他不知道思期是不是在那个梦里也死了,他多么希望在那个梦里,她可以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
所以当他第一次见到孟思期时,他记起了他记忆里的人,他这辈子绝不能再让她出事。
警车很快包围了孟家住宅,亮如白昼的车灯一齐对准了住宅前院,交相照应在一个人的脑袋上,大雨中,男人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放弃了动作,他正用手抵挡强烈的光照。
孟庭哲身穿雨衣,手拿铁锹,在漆黑的雨夜,漂泊的大雨里,已经在前院挖掘出一米多深坑,他还要继续挖掘,他的目标是三米坑,但是他根本没想到他的秘密行动会被人发现,愤怒和绝望慢慢地涌上他的心头。
不一会他就看见几名警察冲进了雨海里,包围住了他,其中就有他的“好妹妹”孟思期。他知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发现了他的秘密。
从她回到孟家的第一天,他就担心被她取代,他想尽一切办法,将她赶出孟家,挑拨她在父母心中的印象,日夜不停地博取孟辉和叶秀慧的信任,赢得他在孟家的绝对地位,但似乎苍天就是和他作对,这个女人终究把他葬送在孟家门前。
大雨中,“啊……”男人手挥铁锹朝天空大声嚎叫,“早知道,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喊罢,他趴在深坑里哭了起来,蜷在他自己挖的坑里面哭了起来。
他想起在福利院被孟辉选中带回孟家的那一天,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将会被改变,实际上,叶秀慧给他穿上裙子的那天,他就知道,他就是替代品,他不想成为替代品,他只想成为他自己!
高晗却亲口告诉他,如果不给他五十万,他就和孟辉挑明一切,说他喜欢穿女装,喜欢物色男人玩性虐待游戏,高晗还偷偷藏匿了他的私人照片。
为了他的社会地位,稳固他的地位财富,他不得不杀了高晗。
此时高晗的尸体就躺在深坑的旁边,冰冷发白的尸体面庞,双眼睁开着,恐怖而绝望,迎着雨箭,在控诉他所遭遇的不公。
“孟庭哲,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你涉及谋杀罪,我们现在正式逮捕你!”路鹤义正词严的声音,在孟庭哲的痛哭声和雨水声中响起。
孟思期亲眼看见孟庭哲被刑警押起,扣上手铐。她的眼泪沿着眼角慢慢滑落,那是释然的泪水,也是胜利的泪水。
五次循环,无数个三十年,她听见了溯江塔顶的爆炸声,她看见了伪造的父亲遗嘱,她和父母遭受了孟庭哲各种各样的迫害,她忍受着他三十年的欺凌和冷暴力,今天,她赢得了一切,那是属于她的一切。
她现在迫不及待再次告诉他:“孟庭哲,法不容情,我说过要亲手逮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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