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果一顿。
之前去男友家的时候,她确实有这种感觉,感觉男友的妈妈跟他之间确实有些怪,明明是亲密家人,却疏淡客气得有些像不认识的陌生人。
当然,疏淡是男友妈妈单向的,男友对妈妈的冷漠态度倒像是习以为常,亲近而自然。
她不是没偷偷问过男友,男友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他妈性情如此,对谁都是淡淡的,习惯就好。
冯果觉得不太对,她看见汪妈妈跟左右邻居打招呼时,明明都挺热络的,一点也不像性情冷漠之人。
她当时还惴惴不安,觉得汪妈妈兴许是不满意自己,这才摆着一张脸。
后来,上厕所时,她路过厨房,无意听见汪爸汪妈的对话。
“好了,人家小冯第一次上门,你就耷拉个脸,你让人姑娘怎么想?你就不能稍微转变一下,早上咱们不都说好了吗?”汪爸爸压低了声说话。
冯果原本是要弄出点动静提醒的,听见二人提到自己,于是下意识停住了。
她听见汪妈妈闷着声说话,“是说好了,可我就是做不到啊,我总是忘不了……”
汪爸爸叹气,“好了好了,你看你又来了,都跟你说那是意外了。”
汪妈妈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怎么可能是意外,你忘了老钱家小子怎么说的了?他亲眼看见的!”
“钱家小子整天偷鸡盗狗,谁不知道撒谎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他的话能信啊?
我真是不懂你,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
汪妈妈后面要说什么呢,冯果没有听见,因为汪震明寻来了。
大概是看她走开太久,他不放心过来看看。
冯果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也不知道汪妈妈说的是什么事呢,什么儿子什么外人,什么信不信的?
她琢磨着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要好好问问男友,可回程的路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憋不住问了。
记得那时男友的笑意淡了下去,却并没有解释过多,只说他妈对他有些误会,事情太过复杂也太过沉重,他不想再提起。
看着男友脆弱黯然的表情,冯果只觉得心里抽疼,不想再追问什么,只想伸手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告诉他不用难过,他还有她。
后面这事,她妈是不知道的。
冯果先前没有多想,如今听了妈妈的话,心里也变得有些乱糟糟了。
是什么样的误会,能让汪妈妈如此执着,怎么就解不开?
难道真的像妈妈在电话里头说的,汪震明杀了自己的手足?
不,不会的!
冯果想到男友温良无害的面容,很难说服自己相信。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走过。
冯果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她不认识走过的人,但认得那件t恤,兵哥哥戴着头盔扛着枪的q版图的黑色t恤。
她之前见过一次,在汪家所在的单位楼门口,一个跟他们年纪相仿的男的穿的。
原本只是擦肩而过,冯果也未在意。
可是那人就停在原地,眼睛一直盯紧她跟男友牵着的手,她不由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男友看见了拉了她一把,“别理他,那人有毛病。”
冯果莫名,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冷嗤,很不屑看不起的样子。
待走远一点,她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名字,似乎有个钱字。
冯果也不大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犹豫了一会儿,眼见那人转身就要走了,冯果把手里的电话一挂,赶紧追了上去,“你好?”
钱行阳回头,纳闷地看着陌生的冯果,他指着自己,“叫我啊?”
冯果也不确定是不是眼前这个人,当时只是匆匆一面,她都没看仔细。
她有些拘谨地点点头,“你好,请问你认识汪震明吗?”
钱行阳原本还懵着,一听见“汪震明”三个字,眉头就皱了下。
他仔细打量了冯果一眼,有些想起来了,“你是汪震明那个女朋友?”
没认错人,就是在单位楼门口遇到的那个人。
冯果有些犹豫地问道:“请问你是姓钱吗?”
“是啊,你有事?”
钱行阳语气不耐,看样子并不是很想跟冯果打交道,或者准确地说,是不想跟汪震明有关系的人打交道。
冯果咬了下唇,“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震明是不是有一个弟弟?”
大概没料到冯果还提起这事,钱行阳顿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否认。
被她妈说着了,男友真的有个弟弟!
冯果心头一跳,忙追问道:“那他人呢?”
“死了呗。”
“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们家汪震明啊,他当时就在现场,最清楚不过了。”
钱行阳语气不无嘲讽之意。
冯果听他这话里有话的样子,“你是知道什么?”
钱行阳哼声,“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信。”
冯果咬了下牙,“是不是震明对他弟弟做了什么?”
钱行阳不敢置信地看着向语出惊人的冯果,“你怎么知道的?汪震明不可能告诉你这些的,是他妈?”
“阿姨什么也没说,我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不过我听到的信息不全,你要是知道得详细的话,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钱行阳沉默不说话,冯果眼露祈求。
“请告诉我吧,我想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行阳叹气,“行吧,告诉你也可以,至于信不信由你自己。”
冯果大力点头,“谢谢。”
“汪震明确实是有一个弟弟,比他小四岁。那小家伙大概一岁的时候,掉进家里的水桶,淹死了。
大家都觉得那是意外,觉得小孩太小不知道危险,自己爬进去淹死的。
我家跟汪震明家是挨着的,从我家窗户望过去,正好能看见他家。
我记得我当时搬凳子准备偷吃柜子上的饼干,亲眼看见是汪震明趁没人注意,抱着他弟弟,把他头冲下扔进水里的!”
冯果捂着嘴,惊恐地瞪大眼。
“那小孩拼命挣扎,汪震明就站在边上眼看着,等过了一会儿,才装模作样地大声喊,然后那小孩就没了。”
钱行阳表情阴晦,“我记得我当时就说了,是汪震明把他弟弟扔水里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汪震明打小就会演,装的一副乖巧懂事模样,嘴巴甜见了人就打招呼,又白净又听话,院里的大人都喜欢他。
不像我,因为捣蛋又没少撒谎,大人都觉得我说的不是真的,连我自己爹妈都不信我说的话,更别说别人了。”
钱行阳忘不了当时的场面。
明明他说的是实话,但在场的人几乎没人信他,大家都相信汪震明。
而汪震明,这个行凶者,明明不过五岁,在杀了人后面临指控,竟表现得完全镇定自若,不露出半分破绽。
这个人太可怕了。
彼时小小年纪的钱行阳莫名觉得恐惧,在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躲着汪震明走的。
“这事也就是陈阿姨好像信了一点,但是信了又怎么样,汪震明是她自己的儿子,她也不能杀了他吧?”
冯果白着脸。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汪震明他妈对他那态度了。
见她面色发白,钱行阳叹口气道:“当时的事就我一个人看见,我也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信不信随你。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汪震明这人阴沉得很,我看你还是早点跑吧,别跟我们高中校花一样。”
“校花?”冯果一下抓住重点。
钱行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但话都说了,也不在意多说一点,他于是点点头。
“是啊,是我们高中时的女神,不止长得好成绩也好,学校里好多男生都喜欢他。
结果她谁也没看上,就看上了汪震明。
我本来就看汪震明不爽,见他抢走了我喜欢的女神,气不过就把当年那事告诉了她,结果人家一个字都不相信,还骂了我一顿,说我是嫉妒污蔑,见不得汪震明好。”
说起这事,钱行阳不由自嘲一笑。
这种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了,他就是学不乖,还是要去,可他实在是见不惯汪震明小人得志的样子。
“女神不信我的话,还是跟汪震明继续来往,偷偷交往。
结果不久之后,校花突然转学了,理由是她父母工作调动,为了方便照顾,就跟着走了。
可后来毕了业我才听说,校花当时是因为怀孕,被劝退了。”
“怀孕?!”
冯果不敢置信,“汪震明的?!”
钱行阳给了她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继续往下说,“学校里原本有一个京师大的保送名额,要是校花在读的话,以她的成绩,这个名额十拿九稳就是她的。
结果她退学了,保送名额就落在了汪震明头上。”
他说着顿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冯果,“你说这事巧不巧?”
冯果肢体发颤,从骨子里感觉到发冷。
钱行阳说完自己想说的,就先一步走了。
他手里的电话响了,女朋友正短信“亲切慰问”他是不是掉厕坑里,怎么爬那么久还没爬回来,需不需要她帮忙报消防解救。
见女友字里行间压抑的怒气,钱行阳连厕所都顾不得去上,赶紧原路返回自己所在的影厅。
冯果未曾留意,脑子里想的都是钱行阳告诉自己的事。
一个五岁的孩子,抱起自己的弟弟,扔进水桶里,眼看着他溺死,事后却装作一无所知,全然无辜,面对指控,也不动声色。
一个高中生,在保送的关键时候,用那种下作手段,将对手挤走,然后心安理得地独占保送的名额。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太可怕了!
冯果的成长环境简单,不曾见识过人心,她完全不敢想象一个人可以阴暗到这种程度,当下心脏一下紧缩起来。
好似冰凉的蛇爬上了自己的脊背,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手里的手机在不住地震。
隔了好半天,冯果才反应过来看。
是她妈,因为被挂了电话,担心她出事,一直试图打电话联系她。
中间还夹杂着汪震明发来的信息。
冯果给妈妈回了条语音,“妈,我现在心里有点乱,我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你先别一直给我打电话,我没事的。”
她再打开汪震明的信息,关切的,温暖的,完美演绎贴心男友的形象。
冯果怔怔看着屏幕上的那些方形字体,惊疑不定,手脚发冷。
她回头看向自己适才踏出的影厅门口,知道自己没办法再走回去了。
“我有点急事,先回去了,电影不……”
“果果!”
冯果低头编辑着信息,结果字还没打完,就被一道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呼唤声打断。
她惊地抬头,看见汪震明正跨步朝自己走来,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手里还拿着冯果的包。
冯果怔愣间,汪震明已经走近了。
“打完电话了?我看你出来这么久都没回信息,不放心出来看看。”
见冯果面色发白,他忙问道,“脸色怎么不大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汪震明说着,伸手要去轻抚冯果的面颊,冯果当即像是被蜜蜂蛰到般迅速躲开。
汪震明顿住,狐疑地看向她,“怎么了?”
冯果垂着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是有点事,抱歉,电影我看不了了,我得先回去一趟。”
汪震明笑了,“电影不看就不看,有什么好抱歉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
冯果拒绝,待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似乎过分生硬,她又补上一句,“我是说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你送我回去还得绕路,我下去打车很方便。”
说完,冯果不给汪震明任何反对的机会,夺过他手里的包,脚下匆匆就往外头跑。
汪震明看着冯果仿佛被鬼追的样子,眉头皱着,目光阴晦。
冯果一路跑着出了电影院。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窗外车水马龙,景致变换,冯果全无心情看,眼前闪过的都是汪震明那张温文无害的面容,还有钱行阳说的那些话。
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她分明不认识钱行阳,比起一个陌生人,她其实更应该相信自己的男朋友,至少应该跟男友当面讲清楚,给人家一个解释的机会。
另一个说,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不止钱行阳说汪震明不好,她妈也是这么说的,总不会是巧合了吧。
冯果心乱乱,烦躁地抓着头发。
也不知道是痛感刺激还是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一个人。
她的同事,郁乐霞。
不过她跟这位同事的关系并不怎样,郁乐霞很不待见自己。
大学毕业之后,她就随大溜报考了公务员,这么巧,她跟郁乐霞报的是同一职位。
自己笔试第三进面,比第一名的郁乐霞还少三分,结果她面试表现出色,以零点五分的分差逆袭第一,考上了。
而郁乐霞排名第二落选。
这种事常有,算不上什么,冯果没放在心上,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没记住。
直到三年后,郁乐霞也考进了自己单位,跟自己成为同事。
不过虽然郁乐霞是考上了,却是事业编制,薪资待遇什么的都比自己的差。
大概是因为这事,郁乐霞很不忿,对谁都客客气气,尤其对冯果说话做事夹枪带棒有所针对。
对此,冯果也很无奈。
记得当自己官宣恋情时,科室里的同事都是祝福贺喜,只有郁乐霞回了一句,“选汪震明当男友,眼光可真好”,后面还加了个看戏的表情。
冯果并没有多想,觉得郁乐霞是为了膈应自己,直接将那评论删除了而已。
现在想想,几乎每次看见自己跟汪震明在一起时,郁乐霞都会露出嘲讽表情,似乎知道什么似的。
她迟疑了下,给郁乐霞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有人接了。
“什么事?”没有客气的问候,郁乐霞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耐。
冯果顿了下,问起汪震明,问起她当时那句评论是什么意思。
大概没料到冯果会突然问起这个,郁乐霞沉默了好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自己。
冯果于是放软了语气,低声下气恳求。
“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不过怕说了你也不信,我就干脆省口气暖胃。既然你问了,那我告诉你,汪震明不是什么好东西。”
冯果捏紧手机,仔细听郁乐霞继续说,“我有一个闺蜜,跟汪震明谈了两年,两人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婚房都看了,结果汪震明那没心肝的,说分手就分手。”
“为什么分手?”
“见异思迁呗,跟领导的闺女好上了。你以为他这么年轻是怎么坐上现在的职位的,就是人家给提拔的。
不过这人一贯的翻脸无情,那领导不久后下了马,汪震明扭头就把人家闺女也蹬了。”
郁乐霞语气嘲弄,“这人从来无利不起早,他能找上你,肯定也是因为你身上有利可图。
看来你舅舅很快就要从地方调进中央的传闻,是真的了。”
冯果无暇惊讶于郁乐霞的消息灵通,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
第470章 迟早?迟跟早还是不一样
冯果这边心沉入谷底,韩瑛的心则一下悬了起来,虽然收到女儿的语音信息,但她还是觉得空落落的,总觉得不踏实。
她不由后悔,早知道不应该一时冲动,把那么重要的事情放在电话里头说,尤其是知道女儿就跟汪震明在一起的情况下。
女儿向来没什么心眼,要是不小心多说了什么激怒对方,那那那……
韩瑛越想越心惊,脸色阵青阵白。
江谣看她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于是开口道:“放心吧,你女儿没事的,不会有什么不测的,她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她视线在韩瑛的子女宫停留多了一秒。
原本灰暗生滞的位置,晦色正在逐渐退去。
韩瑛的女儿,能躲过一劫。
确实是劫,真找那等阴沉算计的人做枕边人,不死也得脱层皮的劫数。
不过现下没事了。
得大师一句话,韩瑛这才感觉心里安定了几分,又忙问道:“大师,既然汪震明杀了人,怎么这么多年还能逍遥法外,怎么没人抓他?”
江谣轻嗤,“抓?一个五岁的孩子杀了人,你觉得警察会抓吗?”
众人闻言震惊不已,不敢相信一个小孩子竟如此可怕,连杀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杀的甚至是自己的亲弟弟!
真的应了大家所说的,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是魔鬼。
韩瑛从脚底一路凉到头皮。
怪不得打从她见汪震明第一眼开始,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在不停地提醒她,汪震明绝对不是女儿的良配。
五岁就敢杀人,单纯没心眼的女儿落到对方手里,还不得被吞得骨头都剩不下啊。
韩瑛无比感谢自己的第六感,也感谢自己不嫌麻烦天天来天桥蹲守,当然,更感谢大师!
是大师救了女儿,救了他们一家!
韩瑛将提前准备好的卦金奉上,千恩万谢。
江谣笑纳。
临走之前,韩瑛还有些不放心,“大师,这个汪震明这么阴险,要是我女儿跟他分手之后,他还纠缠我女儿可怎么办?”
她的女儿她知道,就算再怎么喜欢那个汪震明,女儿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跟一个杀人的人在一块。
女儿一定会提分手。
她现在担心的是,汪震明这人不那么容易甩得掉,就怕他还要继续纠缠。
想到网上那些女生分手后遭遇不测的新闻,韩瑛心里就慌得很。
“这点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江谣笑着,意有所指。
汪震明做下的缺德事不少,远不止大家知道的那些。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只是迟早迟早,到底“迟”跟“早”是有差别的。
江谣眼波微潋,手指动了动,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黑煞之气瞬间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走到电影院的汪震明忽然感觉肩上一痛,他微微皱眉,并未在意,低头看着手机里传来的信息。
是冯果。
一分钟前,她发来分手短信,语气严肃认真,不是开玩笑耍性子。
从来是他先提出分手,还从来没试过对方快他一步张口的。
汪震明脸色难看之余,又升起几分纳闷。
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冯果为什么会提出跟自己分手?
明明不久前,她还跟自己亲密地手牵着手一起来看电影。
是冯果妈妈的那通电话?
冯果的妈妈一直不喜欢他是知道的,也没少撺掇冯果跟自己分手,但他从来不觉是个问题。
他感觉他已经牢牢掌握住了冯果,她妈妈再怎么翻腾也无济于事。
看来是自己太自信了。
对方到底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让冯果下定决心跟自己分手?
汪震明强忍着情绪,给冯果打了个电话,结果发现对方将自己拉黑了。
不止电话拉黑,包括微信等其他通讯方式都一起拉黑了。
发现这点的汪震明一张脸阴沉下来,黑如锅底。
他大跨步欲下楼往停车场走去,结果下扶梯的时候,突然感觉就被人推了一把般,整个人骤然重心往前,脚下一空,一下子从楼上滚了下来。
汪震明摔得头昏眼花,饶是痛得龇牙咧嘴,他还是第一时间向方才自己站的位置看去,那里空空如也,五米之内没有任何一人。
他竟是自己摔的?!
汪震明不相信,试图站起来,强烈的疼痛感让他支撑不起来。
他似乎摔骨折了,胸肋处痛得呼吸都觉得痛,四肢跟头面部还有擦破,正流着血。
汪震明不由咒骂一声,由着工作人员紧急叫救护车,将自己送往医院。
周围还有不少人悄悄拍照。
汪震明绝对不想以现在的形象上镜,只能用手将脸挡住,心里将那些拿手机拍照的人都咒了一遍。
虽然是骨折,但好在伤情瞧着并不严重,不过保险起见,医生还是建议他全身拍片子仔细检查一下。
汪震明于是办理了住院。
在医院躺了一晚上,疼痛让汪震明难以入眠,好不容易在止痛药的帮助下勉强睡下后,却是噩梦连连。
梦里的他,被溺在水中,水不停地往他口鼻里钻,疯狂挤压他的肺部,夺走他的呼吸。
他试图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出。
周围又湿又滑又逼仄,完全无处着力,他甚至是倒插着的,脑袋向下挤压着,脖颈扭曲,两只脚在外头奋力挣扎,但除了奔腾出哗哗水声,根本无济于事。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无情的水将他吞没。
那种被淹溺窒息的痛苦感让他从梦中惊醒,他陡地睁大双眼,大口大口……
他来不及呼吸,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湿答答的身体,是一个小婴儿,一张脸惨白肿胀,双眼紧闭。
婴儿还穿着冬天的棉袄,棉袄吸满了水,正不住往下滴水。
那水滴在汪震明的脸上,冰冷的触感激得他胳膊冒出一片鸡皮疙瘩,连心都跟着瑟缩发抖。
倏地,婴儿闭紧的眼睛陡然睁开!
一片血水!
“吓——”
汪震明浑身颤抖,眼前变成一片白色,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过来自己人是在医院。
做噩梦了,还是梦中梦……
汪震明心有余悸地躺在床上喘粗气,还未等他缓过神来,放在床头的手机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电话是单位打来的,通知要自己原地停职接受审查的消息。
停职!审查!
汪震明第一时间想起自己曾经经手的那些项目,升起一阵极不好的预感!
第471章 命相相冲
多行不义必自毙,汪震明很快会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付出代价,不过那是往后的事,眼下还是回到算卦现场。
韩瑛走后不久,江谣很快迎来第三位客人。
江谣感觉自己今天开的是情感专线姻缘专题,这第三卦的客人依然是为了姻缘的事来的。
不过这次不是妈妈了,而是年轻人自己。
年轻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蔫巴巴的,头发乱糟糟,眼白泛红丝,精气神看着不太行。
年轻人名吕梁,今年三十岁,在一家科技公司做程序员。
“我就是个技术宅,打读书那会儿就木讷死板不会说话,更不讨女孩子喜欢,所以读书的时候不少同学都谈恋爱,就我一个人单着。
毕业之后上了班更是难找,科技公司,阳盛阴衰得厉害,一眼望过去几乎都是男的,少数几个女同事,要么结了婚要么有对象。
日常工作又忙,根本没有时间扩大生活圈,像我这种情况想脱单,几乎找不到什么机会。”
听吕梁这般说着,各位家有儿女的大爷大妈忍不住跟着叹气。
现在的年轻人,想脱单确实是难。
生活压力这么大,年轻人整天上班加班,在公司里当牛做马,下了班连休息的时间都少,更别说去社交扩展圈子。
新朋友都认识不了几个,还谈什么恋爱找对象?
简直太难了。
顺着吕梁的话,大家还以为吕梁来算命,是为了问大师自己什么时候能遇到桃花,没想到吕梁下一句就说了。
他有对象。
“我跟女友是在地铁上认识,她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流了好多血,我刚好看见,就帮着送去医院的。
其实当时我就没想那么多,就想着顺手帮一把而已,没想到这一帮倒是给自己帮出个女朋友,要不大家都说好人有好报呢。”
说起这事,吕梁一张苦瓜脸总算露出几分笑意。
不过笑也就笑一会儿,很快他便又笑不出来。
“我跟女友交往了两年,这两年里,我们相处得很好,大家都觉得彼此是最合适的人,加上我们年纪也不小了,家里都催,我们就想着今年把大事办了。
本来是挺好的事,不止我们,双方父母都挺高兴的,各自见家长的时候,大家都还很和乐融洽,我还偷着乐呢,以为事情就这么顺利了呢。
结果,双方家长坐一起吃完饭之后,情况就变了。”
闻言,大家立马问了。
“是不是彩礼问题没谈拢?”
“买房买车这些有分歧?”
“还是未来孩子跟谁姓的问题大家意见不一致?”
“双方父母结过怨子?”
谈得好好的男女最后没能成的,这几个是最常见的原因了,大家于是顺着就往这个方向猜了。
吕梁苦笑摇头,“都不是,是说我俩八字相冲。”
众人闻言齐齐愣了一下。
哎呀,差点忘了,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了。
结婚合生肖合八字,合出来结果不合适的,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这是很无奈的事。
明明小俩口感情挺好,八字却偏偏不合适,就算年轻人自己不介意,两边亲长心里也可能觉得膈应。
要能一辈子平安顺遂还好说,一有什么事这就是说头。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现在有不少人跳过这一环节,直接结婚。
省的合出来结果不适合,大家心里埋根刺。
稀里糊涂,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不过眼前这小伙子显然没这个选择机会了。
大家只能关切问道:“冲得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