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立刻见缝插针地保证道:“我们就张简易一个儿子,现在他都这样了,我们这辈子就只有你肚子里孩子一个孙辈了,你也知道我们家有不少套拆迁房,等我和简易他妈死了,这些不都还是留给我们孙辈,留给你的吗?”
汪娟帮腔道:“而且你这孩子,怎么尽说丧气话,这是男是女,还没定呢,怎么就一口咬定这孩子不是男孩儿?”
“你只管生,回头妈给你请家政阿姨,以后家里的脏活累活儿都不用你干。”
汪娟说了一连串的条件,她自觉让步很多,给出的利益巨大,外加亲家母还站在她一边,魏雪平日里又是个任人拿捏的包子,这事肯定能成。
然而就在她自信满满之际,却听魏雪开了口:“你们刚问我来医院干什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现在回答你们,我身体好得很,我来医院,不是哪儿不舒服。”
就在汪娟张涛脸上露出还好孩子没事儿刚要松口气的模样,魏雪继续道——
“我来医院,是为了把这个孩子打了。”
“你们既不会有孙女,也不会有孙子。”
“你们这种人品差的家庭,本来不应该有后代,张简易这么对我,高低配一个断子绝孙的结局。”
魏雪脸上不再是以往的忍气吞声,一旦坚定起来,她小小的身体也像迸发着巨大的能量——
“我不想再为了一点点好处和钱,成为在你们家摇尾乞怜的狗。”
“自己的生活,只能自己去打造,不能等别人的施舍,我以后的路,我会靠我自己。”
“你们是什么样的人,骨子里永远不会变,顺你们心意或许你们能给我个好脸,生下孩子木已成舟后,谁知道你们又是不是要撕破脸皮占尽好处?”
“你们张家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不会让你们张简易这种劣质基因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他命该如此,你们也冥冥之中注定绝后。”
汪娟完全没准备好这样的发展,她愣得像是惊掉了下巴:“可你妈都同意了,你总不能不听她的……”
魏雪冷笑道:“既然我妈同意给你们生孩子,那你找我妈生去吧。”
“你开个价吧,多少钱?我们都给,孩子你留着……”
“我不是为了和你们谈价才说这些话。”魏雪脸上心意已决,“这个孩子我下午就会打了,出生在这种家庭,它也不会幸福。”
“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了,我已经做了决定离婚。”
汪娟脸上一开始是狐疑,然而她和张涛在魏雪脸上看了半天,都没看出开玩笑或可以谈判的余地,终于急了起来——
“你不能打了这个孩子!你打孩子等于杀人!”
张涛也情绪激动起来:“我们儿子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他大声嚷嚷道,“就因为你这个女人偷了我们家的钱出去租了房,还闹着要离婚,简易气不过,昨晚才去的你租的房子!”
汪娟也来劲了:“就因为在你那破房子那洗了个热水澡,结果你那廉租房浴室通风有问题,煤气管道也有问题,洗澡的时候简易才会煤气中毒!”
这对老夫妻一唱一和,丝毫不顾及在医院,就哭天喊地起来——
“魏雪!你还我们儿子孙子!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张简易也有一半所有权!你没经过他同意,不可以打胎!而且打胎等于杀人!你这种人应该抓起来坐牢!”
魏雪愕然了,她看向林舒,低声道:“我昨晚是收到过张简易的骚扰短信,扬言已经住到我的出租屋了,要把水电煤的钱都用了……”
答案不言而喻,张简易这个算计鸡贼抠门的男人,因为觉得魏雪是用他的钱租房缴了水电煤费用,一心想要把这份钱给花了,自己绝对不能吃亏,所以真的说到做到,跑到魏雪的出租屋里去住了,而也因为出租屋条件差,用的还是煤气热水器,改造的卫生间又通风不畅,这才有了张简易的煤气中毒。
可真是应了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汪娟却还在叫嚣:“你以为你离婚打胎了谁要你?你以后肚子就是死过人的了!你妈能待见你?不瞒你说,你妈根本没当你回事过,所以才拿你换彩礼,迫不及待把你卖了!她心里只有你弟弟!你离开我们张家,娘家也不收你,以后死了也是没有坟的孤魂野鬼!”
好在,在张涛汪娟父母继续大闹前,许诗嘉站了出来,挡在了林舒和魏雪的面前,表情冷峻严肃,态度强硬——
“我刚才已经报警了,你们这种行为已经扰乱到医院正常运作了,并且也是随意对我的当事人进行污蔑诽谤。”
“出轨在先扬言要离婚逼迫我的当事人流产的人是你们,现在却倒打一耙指责我当事人。”
“女性有生育的自由,也有不生育的自由。即便是已婚女性,也可以自主处分自己的身体,选择不生育,后续请不要单方面再骚扰我的当事人,涉及法律事宜的,你们直接联系我,我会转达给我的当事人。”
“在作为别人的妻子、儿媳妇、母亲或是女儿之前,魏雪首先是她自己。她的决定和声音应当被尊重和听见。”
在林舒站出来之前,许诗嘉已然有了这个案子负责律师的担当,站出来阐明了态度,扛下了汪娟张涛夫妇的火力,并且成功让林舒护着魏雪先行离开大厅。
片刻后,许诗嘉才赶来和林舒魏雪会和。
“这家人也太无耻了。”许诗嘉此时脸上才稍显放松下来,“好在民警来的很快,也很及时,而周欣又死皮赖脸缠着张涛和汪娟,说什么也要张家掏钱,死命说那个孩子就是张简易的,还信口雌黄说孩子长得黑是因为张家祖上有这基因,还说什么人类祖先都是从非洲走出来的,有非洲血统很正常。”
许诗嘉回想起那场面,显得还心有余悸:“本来以为张简易一家已经脸皮够厚了,没想到周欣真是有过之无不及,你知道最后怎样了吗?她在医院闹了一通,然后突然转身消失了。”
“张涛和汪娟以为周欣是见到民警怕了,知难而退了,觉得也没后顾之忧,就开始和我纠缠,结果没和我烦多久,就听高压氧舱的护士讲,周欣把刚生的那个混血孩子往张简易病房门口一扔,人就消失跑了。”
“张涛和汪娟气得半死,但完全找不到周欣的人,原来她和张简易一起这么久,用的一直是假名,给出的身份信息也都是假的,大概本来早就想好是想捞笔钱跑路的。”
这样的发展实在是出乎林舒的预料。
恶人自有恶人磨,张简易一家是垃圾,周欣也是渣滓,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只能说现实真的比电视剧还精彩,最后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你还是决定离婚,之前的选择不变对吗?”
面对许诗嘉的问题,魏雪坚定地点了点头:“本来确实对肚子里的孩子有一点不舍,但看了刚才那场闹剧,我什么都放下了,孩子生下来,因为血缘关系,没有办法避免和张简易那种家庭有牵扯,这对孩子简直是噩梦,那样的家庭根本不适合好好的养孩子。”
“所以就算生下这个孩子,张简易爸妈会给我一笔钱,我也不想像我妈那样,为了钱去出卖孩子的人生。”
“我还是会按照预约的时间,今天下午晚些时候把孩子给打了。”
魏雪说到这份上,就是心意已决,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确认她的态度。
许诗嘉点了点头:“张简易现在人已经昏迷了,不可能通过沟通谈判达成协议离婚了,我们只能走诉讼离婚一条路,我去准备起诉材料。”
为了更高效地处理,最终,许诗嘉立即返回律所起草起诉材料,林舒则留在医院陪魏雪之后做流产门诊手术。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许诗嘉人生的第一个离婚案,最终没来得及上庭,就宣告了结束。
张简易死了。
他一个人跑去魏雪的出租屋里洗热水澡,大约想着不把水费燃气费用完就亏了,所以洗的时间太长,父母又以为他是去周欣处住了,因此等张简易被发现,已经在一氧化碳过高的有毒环境里待了太久,预后十分不好。
原本吊着一条命,靠呼吸机撑着,可惜没多久前,情况突然急转直下,即便医生尽力抢救,还是无力回天。
“人死了,结果他爹妈都没顾得上他,去派出所撒泼打滚要先找出来那个小三来。”
告诉林舒和魏雪这个消息的,是个刚才围观了全部故事的护工,她挺有正义感,对张简易一家相当鄙夷,忍不住撇了撇嘴:“那个小三说是卷走了他们家不少钱,那个煤气中毒的儿子把自己的现金存款都存到小三指定的银行卡上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标注了‘归还借款’,现在小三跑了,钱自然也没了,因为说是还钱,所以这官司都不好打呢。”
魏雪看向林舒:“这些现金,多半是张简易转移给周欣的,他为了防止我闹离婚分走钱,所以都存进周欣指定的卡里了。”
用归还借款的备注,也是为了防止魏雪离婚时梳理证据去问周欣追诉,因此才伪造了借款,想用这种办法防止魏雪拿到一分一毫。
只可惜,或许冥冥之中确实有因果。
算计精明到极点的人,有时候未必能占尽便宜。因为如果生活只剩下算计和让另一半吃亏,那就不可能有爱了。
某种程度上,这怎么不是报应不爽呢?
护工摇了摇头,还止不住感慨:“现在他们那儿子被推去太平间了,结果父母都不来给他穿寿衣,也是作孽,再等会儿,身体凉透了就硬了,这寿衣都换不上咯。”
这样的结果林舒始料未及。
但这下魏雪也不用经历艰难的离婚诉讼才能彻底摆脱张简易了。
因为来不及离异,她直接丧偶了。
许诗嘉自然也不用再准备离婚诉讼的文书,得到消息后,他便从律所赶回了医院。
“虽然不用离婚了,但张简易死了,又没来得及留下遗嘱,所以除了之前婚后扩建的拆迁房权益,他婚前名下的房产,魏雪作为合法配偶,也有遗产继承权。”
作为负责魏雪案子的律师,他比林舒想象中更稳重了些,在短暂的讶然后,许诗嘉就非常专业地开始分析起当前的情况来。
丧偶比起离异来,对于魏雪在财产上,会提供更大的倾斜。
张简易家有很多拆迁房,虽然因为张简易家足够算计,这些房产也在婚前获得,但一旦张简易身死,张简易的父母和作为配偶的魏雪,都能均分。
有了这笔钱,魏雪不仅能拥有过渡资金,支撑她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未来也会有更大的保障。
“因为现在情况有变,还有个情况我作为律师,需要告知你。张简易死了,如果你肚子里这个孩子生下来,那孩子也有平等的一份继承权。”
许诗嘉看着魏雪的眼睛:“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只能拿到三分之一的遗产;但如果你生下孩子,你和孩子能合计能分到张简易遗产的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则属于张涛和汪娟夫妇。”
“你现在把孩子生了,你也会有充足的资产抚养孩子,不再需要指望张简易支付抚养费,所以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想留下孩子,我们会按照这个方案重新为你争取遗产。”
林舒和许诗嘉曾经梳理过张简易的婚前财产,这男人虽然又抠又算计,但婚前名下已经拥有将近六套拆迁后的安置房,如果留下孩子,魏雪会拥有明显更多的遗产份额。
很多人会在巨大的金钱利益面前改变决定。
然而魏雪没有。
她没有迟疑地摇了摇头:“许律师,林律师,谢谢你们,但孩子我不会留下。我自己并不是个图钱的人,原本能分到婚后扩建的那点房产,我就知足了,现在张简易意外死亡,我能分到的,更已经是远远超过我的预期了。”
魏雪点到为止,没再解释,但林舒已经理解了她。
她当初嫁给张简易,确实是因为张简易家家境好,但那根本不是魏雪本人贪图张简易家的钱,而是她长期被母亲洗脑,想着要从张简易家拿钱补贴娘家。她自己并不是个物质欲多强的人。
“我这么年纪轻轻的,又有手有脚,没孩子拖累,还有一笔遗产,我也该想想自己想过什么日子,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了。”
第38章
因为不放心, 林舒还是陪着魏雪做完了门诊流产手术,所幸手术一切顺利,魏雪年轻身体好, 恢复起来恐怕也不需要多久。
出租屋不能住了,但魏雪联系了个女同学, 对方人很好, 愿意让魏雪借住并照顾她几天,林舒把人安全送到,这才和许诗嘉告辞离开。
回律所的路上, 对这个案子, 许诗嘉很是感慨:“我没想到, 她对这个孩子的去留,没有任何犹豫。”
他感慨的理由林舒自然明白,毕竟一开始接魏雪这个案子时, 她的初衷不过是想为娘家弟弟争取那一笔彩礼,十二万块,比起现在唾手可得的遗产份额,简直九牛一毛。
“人很复杂,有时候为了几块钱甚至会引发争执最后打架斗殴闹出人命, 有时候又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甚至放弃几百万上千万。”
林舒瞥了眼许诗嘉:“我知道一开始接魏雪这个案子, 你心里是不情愿的,觉得不高级, 不仅不是商业纠纷,还是底层民事扯皮, 但其实往往民事纠纷更能锻炼一个律师全方位的能力。”
“法律援助接触的客户确实大多数文化层次和经济地位都没那么高, 有时候会有愚昧的误会,难以沟通, 过分偏执的观念,但当你真的用平等的眼光去看待他们,真的拿出想要帮助对方的决心,往往结局都不差。”
“就像魏雪这个案子,律师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男女婚姻里的不平等,更不可能改变一些人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但至少能对这种错误观念里的受害者伸出援手,把她们一个个拉出泥潭。”
“出生不能选择,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出生在罗马,有些人出生在汪洋大海里,而我们可以成为她们绝望里的一根浮木。”林舒笑了笑,“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住这根浮木,但能救一个就有救一个的意义。”
“这是法律援助的价值。”
“律师也是可以改变别人人生的,可以成为很伟大的职业。”
像是为了映衬林舒这番话一样,她和许诗嘉刚回到天浩门口,就见一群人正熙熙攘攘地围着,把律所活活围成了菜市场。
不久前张涛和汪娟围堵律所的事还历历在目,现在这又有谁的案子出问题被当事人或是对方当事人找亲友来围堵闹事了?
然而等林舒严阵以待往人群里走去,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这次来的并不是不满律师来闹事的,而是来送锦旗的。
被人群围在中央,正手忙脚乱打着手语的,赫然是刘旭辉。
他的脸上挺无奈,手飞速变换着姿势,可惜围着他的那些人,也都更激动地用手比划着什么。
见了林舒,他像是得救一般:“林律师,你快帮我一起解释解释,我们律师除了律师费外,不能私下收取当事人的礼物。”
片刻后,林舒和许诗嘉和刘旭辉一起齐出动,又是比划又是打字的,这才把刘旭辉这群客户都劝说走了。
“都是我在聋哑人手语普法的上帮过的聋哑朋友。”刘旭辉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真的是举手之劳,就用手语解答了两句,结果没想到对他们而言,却是帮了大忙。”
“林律师你说的一点没错,这些聋哑朋友,他们平时遇到法律问题,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律师,所以自己担惊受怕,一点小问题,就变成快压垮他们的大山。”
“这些聋哑朋友因为我的,自发聚在了一起,今天说什么要过来感谢我,买了一堆东西要送我。”
刘旭辉虽然语气有些无奈,但眼神却是笑着的。
那些礼物自然都退了回去,但锦旗却留了下来。
林舒望着“让正义照进无声世界”这几个字,也由衷地替刘旭辉高兴:“快把锦旗挂起来!”
刘旭辉反倒不好意思:“这是不是太浮夸了?就别挂了,我自己收着就行。”
这怎么能不挂呢?
这是刘旭辉事业新的开始,也是林舒团队重新焕发激情的起点。
只是锦旗刚挂好,门口就又有人来找刘旭辉了。
这次来的倒不是那些聋哑客户,而是新闻媒体记者——
“刘律师,能就您办理的手语普法平台做个简单采访吗?”
“您和白蕊科技白峰夺妻之仇是否属实?”
刘旭辉自然一一婉拒了采访,等送走记者回了所里,他还有些茫然。
“说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个流量挺大的自媒体账号,一下子发现了我办的这个手语普法平台,给我宣传了一波。”
他有些纳闷道:“现在的自媒体也挺神通广大的,这人不仅给我宣传了手语普法的平台,甚至细挖了我和白峰的事,把这都写了出来,一下子引起了很大的讨论度。”
“这件事说实话是我心里的一个坎,一直跨不过去,白峰又特别喜欢营销他们的恩爱,每次新闻上看到,我都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这些年我也一直试图澄清,可惜人微言轻,没人在意我说什么,现在我没刻意想去揭穿白峰的真面目,但却反而意外因为办这个手语普法平台,把当年的真相挖了出来。”
“想不到他当时营销他和我前妻的爱情多感人,营销自己多善良有社会责任感,如今被扒皮后的反噬就有多严重。”
提起这段往事,刘旭辉笑得还是有些自嘲:“本来我以为我会扬眉吐气,特别的激动,但事实上,也没有,还挺平静的。”
“但因为这个宣传,白峰的口碑一下子两极反转,网友一边倒地骂他是沽名钓誉伪君子,他现在面临巨大的公关压力。也因为这些舆论压力,他不敢再用白帆营销博取自己善良的美名,已经同意了协议解除和白帆的收养关系,并且愿意以赠予的方式给白帆一笔生活费。”
提起这事,刘旭辉脸上才露出了由衷的笑意,“白帆的案子这边,因为他所谓的偷窃视频没有拍到脸,加上他现在也不再默认这事是自己干的,而是用手语进行了澄清,因为证据不足,加上他否认,现在没有办法判定是他进行了偷窃,公安已经在重新侦查了,这孩子的清白算是保住了!这算是自媒体曝光白峰以后最好的事了。”
自己负责的聋哑孩子案子能有个好结果,刘旭辉看起来比谁都高兴。
不过,令他高兴的事显然不止一件——
“对了,林律师,诗嘉,你们下周六上午有空吗?”
刘旭辉有些不好意思:“这周六上午荣大校庆,学校联系我,邀请我成为今年的发言嘉宾荣誉校友。”
“本来这个荣誉校友发言的机会说什么都不可能轮到我,都是那些功成名就有名有姓的校友才行,可因为我为聋哑人普法被最近的新闻大加报道,荣大法学院那边有在读的学弟学妹看到了,在学院的新闻里也报道了这一点,学校方面联系了我,希望为我拍几张照,作为法学院的宣传,也希望我有机会回学院讲讲为听障人士服务的一些初衷感言,聊聊职业选择。”
“发言的荣誉校友可以邀请自己的亲友一同前往。”刘旭辉说到这里,看向林舒的眼睛里都是感激:“我想邀请你们一起去。”
“不过因为是周末,你们也难得休息,要是有别的安排,也就算了……”
刘旭辉虽然飞快地补充了这一句,但眼神里希望林舒和许诗嘉能去参加:“铁牛我也邀请了,我想着我们是一个团队,我能有今天的机会,也离不开大家,荣大校庆主要活动挺丰富的,还挺有意思,可以休闲休闲。”
林舒是由衷地为刘旭辉高兴。
“我有空,我会去的。”她看了眼许诗嘉,“你呢?”
许诗嘉清了清嗓子:“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何况我也是荣大法学院毕业的,自己学校校庆,既然有空,那就去吧。”
刘旭辉发自内心的高兴:“那太好了!那我先去整理最近几个听障人士法律纠纷案!争取在周六前把这些工作都扫尾了!”
刘旭辉说完,斗志昂扬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自从开始服务聋哑人士,刘旭辉的女儿也很快投入其中。如今,刘旭辉的普法剪辑、挑选主题以及的推送,全部交给了女儿来做,小姑娘热火朝天地忙活着,每天时间都不够用,不仅不再需要刘旭辉陪着,还恨不得催刘旭辉天天去工作,好更快更多地帮助和她一样的残障人士。
也因为这样,刘旭辉早已不再执行自己的“弹性工作制”,他不仅每天一大早就到所里报道,甚至常常废寝忘食到下班时间了还在所里留着。
刘旭辉女儿也开朗了许多,不再像原来那样惧怕外界,光是林舒就见过几次这小姑娘来所里给刘旭辉送饭,父女俩没法用语言交流,但比划着手语默契地沟通着,温馨又幸福。
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刘旭辉工作进展高效惊人外,许诗嘉也相当不赖,快刀斩乱麻,他迅速地开启了遗产纠纷的诉讼,一审已经立案,因为事实清楚,虽然开庭还需等待,但判决结果多少已经可以预料。
但因为未来的判决确实可预测地偏向魏雪,张简易的爹妈就无法接受了。尤其得知魏雪已经打掉孩子后,张涛和汪娟夫妇简直是癫狂了。
这对奇葩夫妻找不到魏雪,又几次上律所的门围追堵截了林舒几次,但都被许诗嘉手段机警地处理掉了。
不过,隔了一阵,这两人突然消停了。
林舒路过大办公区的时候问了许诗嘉一嘴:“张涛和汪娟最近怎么没上门了?”
这两人可不像是能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的类型,如今突然沉寂,林舒只觉得这对夫妻又是在酝酿什么恶心人的大招。
结果这一次的答案却是让林舒意外了。
“汪娟是没心思来闹事了。”许诗嘉耸了耸肩,“她现在光是搞张涛那点事就焦头烂额了。”
“张涛出什么事了?”
“他啊。”许诗嘉面露嘲讽,“他的儿子是死了,儿子的后代是没了,可他张家也不一定绝后啊,这不是他还活着吗?”
林舒愣了愣,难道……
许诗嘉接着的话很快肯定了她的猜测:“就是你想的那样,张涛见儿子死了,魏雪把孩子也打了,所以心思立刻活络了,汪娟那年纪是早生不出孩子了,可张涛换个别的女人还能生啊,所以他到外面去找了个年轻女人,现在听说正和那个年轻女人积极备孕呢。”
“汪娟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可来不及了,张涛铁了心地要给他们老张家留个后呢,那年轻女人也是个厉害货色,说要给张涛生到儿子为止,汪娟现在哭爹喊娘进行自己婚姻的保卫战,完全没心思来纠缠魏雪这事了。”
要不是许诗嘉说,林舒完全想象不到事情的发展能到这一步……
魏雪在张家时,比起张涛,因为她没生下张家子嗣而来攻击她的更多的是汪娟,林舒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汪娟时她张口闭口“张家的根”,结果风水轮流转,如今,她拼死维护的张家的根,终于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反过来绊倒了她自己的人生。
林舒只觉得唏嘘。
曾经淋在魏雪身上的大雨,现在淋到了汪娟身上。
许诗嘉看了林舒一眼:“比起汪娟和张涛,最近反倒是魏雪的妈妈黄美凤来律所闹过几次,你正好不在。”
林舒愣了愣,她倒是忘了黄美凤。
黄美凤的泼辣劲,比汪娟有过之而无不及,林舒有些担心:“她知道你是魏雪的负责律师,有冲着你做过分的事吗?”
许诗嘉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我都处理好了,以后不会来了。”
林舒刚想松一口气,就见一边原本在安静办公的铁牛突然抬起了头——
“怎么会没什么呢林par,你别看许诗嘉现在这么云淡风轻,其实那个黄美凤人特别难缠,带了好几个大嗓门的亲戚,一来所里,就嚷嚷着说许诗嘉弄死了她的外孙,大骂许诗嘉不是人,缠着许诗嘉要赔钱。”
“前几天你正好出去开会,那个黄美凤还拉了横幅,在律所门口拿着个喇叭骂许诗嘉是丧尽天良的骗子。”
黄美凤这种市井妇女,多得是撒泼打滚的招数。她在魏雪身上吸了半辈子的血,哪能放弃到手的血包。
林舒还没继续问后面怎么了,铁牛就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黄美凤力气很大,带来的亲戚都是五大三粗的,当时就算是我,也不是对手,但幸好,这时候许诗嘉挺身而出,力缆狂澜,用正义、用威严,唇枪舌战,智取胜利,不仅展现了我们团队林par的谆谆教诲,也提振了我们天浩律所律师的专业度,解决了黄美凤这个麻烦。”
许诗嘉一脸谦虚,他像是本已不想多说,但碍于铁牛的夸赞,才看向铁牛,婉拒道:“铁牛哥,别说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可惜王铁牛却充满倾诉激情,他看着林舒,像说书先生讲故事般娓娓道来:“虽然黄美凤嘴上叫嚣着是为外孙讨公道,但许诗嘉一眼就看穿了她真正的动机,他和我一针见血地分析,告诉我,肯定是黄美凤联系不上魏雪,感觉自己未来捞不到好处,这才来找我们闹事。”
“林par,不瞒你说,我一开始还不信,但许诗嘉后续的操作,真的看呆了我,颠覆了我心目中对他的印象。”
铁牛抑扬顿挫道:“当时那么慌乱的场景下,许诗嘉临危不乱,冷静地拿出手机,给黄美凤看了一段视频,原来是汪娟在医院闹事时对魏雪的辱骂,在视频里,汪娟正在嘲讽黄美凤根本不爱魏雪,当她是个卖钱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