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已经四下找可以充作武器的东西。
克洛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但强忍住了没有动手，只说：“我昨天就到这附近了，只是不确定他的具体位置，直到今天晚上……有感应。”他含糊掉了一个词，没人听清是什么东西有感应。
“对了，你们在这间别墅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打断众人的质疑，他补充道：“比如说没人的走廊里出现徘徊的脚步声和哭声，摆放好的家具自己换了位置，水管里淌出血，设备被莫名其妙毁坏。”
一边说，他一边观察众人的神色。
在场并非每个人都学过表情控制，于是很快就被克洛看出端倪。
男人抿紧嘴唇道：“看来是确实发生骚灵事件了。不过只要巴蒂还没有使用秘术唤醒他的祖先就不会有事，你们最好尽快搬出这间别墅，这不是你们该涉足的领域。”
他以为他说了这么多，这些人应该会害怕地配合。
然而他只看到拦在自己面前的傻大个很困惑地偏了偏头：“你说的那个祖先是被关在棺材里的家伙吗？”
克洛闻言瞪大眼：“棺材……他真的找到那个被封印起来的怪物了？它在哪？快点告诉我，不然会出人命的！”
受他急促而认真的语气影响，有人抬起手指了指主人房的方向。
克洛再也不顾上跟这些人讨要巴梦宇，他迈步朝主人房跑去，一边跑一边从衣服的各个口袋中翻出一些小道具。其中有装圣水的瓶子，有削尖的木椿等等。但即使有这些法器，对于接下来的战斗他也不乐观。
这个东方国家的安检实在太严格了，他的枪拆成零件都带不进来，就连银子弹都被没收了，只有一把纯银匕首因为没开锋，所以作为艺术收藏品允许入境。
但这玩意儿要对付凶悍的吸血鬼……
手下意识摸了摸别着银匕首的位置，克洛深吸一口气，闯入弥漫着霉菌、福尔马林和尸臭味的密室，并顺着光源找到了石门之后。
他小心翼翼地弓起身子，以一个随时可以弹跳起来发起突袭的姿势，一点一点地推开门。
而后他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悠闲地盘腿坐在倒扣着的巨大黑色棺材上。
这画面静谧中竟透出几分诡异的美感。
从一瞬的震撼中回神，克洛心中涌起一种绝望的情绪。
眼前这个女子身上充斥着他从未见过的惊人邪气，虽然她看起来完全是东方人的相貌，但考虑到埃迪巴蒂本身就是东西方混血，他要找的先祖是一个东方女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一定就是记录在巴蒂家黑暗传说中的那个长生不死，以杀人为乐的吸血鬼！
见女子闭着双眼，似乎还未清醒的样子，克洛觉得自己必须抢在眼前的吸血鬼行动之前占领先机。于是他咬开玻璃瓶塞，用力把瓶中的圣水朝着年轻女子的面部泼去，同时他还按下衣袋中一个小型音频播放器的开关。
密室中顿时响起一种让人焦躁不安的古怪声波。
圣水能毁掉对方的视觉，声波能干扰对方的听觉，接下来只要在对方陷入被动时找准机会用银匕首刺穿她的心脏就——
克洛的计划很周全，他没想到的是那名女子面对他的攻击连躲都不躲，只是抬起手轻轻挥了一下。
他泼出的圣水在他眼前，违反物理常识地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
接着那女子仅勾了勾手指，他衣袋中的音频播放器就飞到其手中，被她轻轻松松关掉。
“这都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克洛目瞪口呆地听着对方的点评，甚至忘了还能逃跑。

第144章 被人类保护的魔女
容意把自己刚刚没收的小机器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确定这东西和她之前在康佳雯房间里捡到的“断指”功能差不多，除了吵之外，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因此她检查完了，就把东西抛回给站着发呆的男人。
克洛还在发呆，没有伸手，于是播放器扔出去以后越过他，砸到墙上，碎成了几片。
容意：“是你没接住，可不是我的错。”
听到她说话后，克洛才缓缓回过神来，震惊地看着她道：“你……你是人类，不是吸血鬼？”
这已经是容意第二次听到人说“吸血鬼”了。
不想与对方废话，她一手扣住棺材边缘，轻轻将之拎起一角，露出底下已经停止动弹的干尸：“你说的吸血鬼是这个吗？”
虽然是个失败的残次品，但因为害了不少人的缘故，这干尸身上的邪气十分丰沛，再加上这间密室也是一个聚阴地，趁着独守在此处无人打扰的机会，容意抓紧时间吸收阴邪之气修补自己残缺的功体……眼前这褐发男人进来时，刚好是她运功告一段落，神识复苏的时候。
若是对方再早些跑来打扰，对上神识还在沉睡中，身体只剩本能的她，说不定会出人命。
此界过于和平安稳，自己也是松懈了，竟然没设任何防护就直接开始修炼，差点平白无故沾上不必要的杀孽。
想到此处，容意陷入短暂的反思中。
而看清棺中人的克洛则觉得这是她不小心露出的破绽，当即决定动手！
“小心他偷袭！”
其实无需提醒，容意此时对身边方圆五米范围内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发现褐发男人一点都不懂感恩自己的留手后，她本已蓄力准备给对方一点教训尝尝，没想到却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一张圆凳被人当做武器狠狠砸到克洛身上。
紧接着，在他惊讶回身的瞬间，几道人影冲上前，挥舞着如椅子腿、铁锹、扫帚之类的东西朝他打来。
一边打，带头的人还一边喊：“我就说这家伙是巴梦宇的同伙，他肯定是来救那个怪物的！”
“兄弟们下手狠一点，他刚才想攻击容意，我们这是正当防卫！”
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克洛双拳不敌四手，哪怕身手敏捷也没法闪过对手全部的攻击，不一会儿就吃了几扫帚。
见状，容意退开一些距离，以免影响热血青年们的发挥。
这样的攻击并不足以伤害到克洛的身体，但作为欧陆著名的驱魔人之一，他何时尝过这种屈辱的待遇？在手臂上又挨了一棍后，他怒气冲冠地抛开轻易不与普通人动手的原则，一手架住铁锹，腋下夹住椅子腿，抬脚就要踹飞之前在大厅里拦阻过他一次的傻大个。
脚底接触到对方胸膛的瞬间，他诡异地没了力气。
常关山都已经丢开武器，双臂交叉隔档在胸前，做好与克洛近身肉搏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个气势汹汹的外国人却像忽然发病似的软倒在地。
这发展让节目组跑来帮忙的小伙们傻眼了。
“不会真把人打出事了吧？”
“不应该啊，我们都没朝他要害部位下手。这人看起来那么抗揍，难道是个纸老虎？”
“碰瓷，绝对是碰瓷。”
一边说，有人还手贱地用手上的椅子腿戳了戳克洛的背，被他狠狠瞪了一眼才没继续下去。但他不忘说：“还有意识呢！可能是他本来就有什么毛病吧？”
你们才有毛病！
被一种无形力量压制在地，难以动弹的克洛听到这些人的讨论，气得七窍生烟，却连骂都没法骂。
现场有可能对他造成影响的只有刚才交过手的那个女人……魔女！对方或许不是吸血鬼，但绝对是魔女！她不但会恐怖的黑魔法，还能蛊惑人心，让这些愚蠢的普通人为她而战，太阴险了。
要想办法把这里有魔女的消息送出去，到时候会有收到消息的同行替自己报仇的！
克洛全身运劲试图摆脱无形的桎梏，憋得整张脸都充血了，额角和脖子上的青筋暴突，看起来越发像有狂躁症的精神病人要伤人。
不给他“作恶”的机会，绑人技术越来越熟练的节目组成员立刻又找来了尼龙绳。
对于别墅所在地的警方来说，这两天绝对是值得在职业生涯中大书特书的魔幻日子。
他们先是接到报案，说在废弃老别墅里发现了疑似某个几十年前的杀人魔的秘密收藏室，又在出警途中遇到天降暴雨导致山体滑坡阻断道路这种小概率事件，而且报案人随后还告诉他们别墅里刚发生了一桩杀人未遂的案件。
好不容易等到雨势减小，道路疏通了一点，他们步行踩着泥淖跋山涉水赶到案发地……报案人却告诉他们杀人未遂的歹徒已经抓住了，还附赠一个疑似在逃精神病人的外国人？
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年轻警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通宵走山路走出了幻觉：“你刚才说收藏室后面的密室里面有什么？”
“有个会动的僵尸。”导演认真地回答。
“导演，是干尸。”旁边有人纠正。
“请不要抢着说，待会儿每个人都要做笔录的。”顿了顿，年轻警察下意识调整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帽子，表情严肃地提醒在场众人：“我知道你们是在这边录灵异类的综艺节目，但戏弄警方，假报警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录节目不会让你们得到豁免，你们明白吗？”
王锴凑了过来：“同志，我们真不是在整蛊，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年轻警察与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将信将疑地走进别墅大厅，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很有冲击力的一幕——在陈旧昏暗的大厅地板上，并排躺着三个被捆成木乃伊的人。
不，其中一个已经不能叫人了……确确实实，是一具干尸！
拿起对讲机，年轻警察道：“呼叫增援。别墅这边发生了恶意伤害案件，还有人涉嫌犯下侮辱尸体罪。”

第145章 我成嫌疑人了？
在这个世界醒来后，容意机缘巧合下坐过几次警车。但以往她都是以重要证人或者疑似受害者的身份坐上去，这次却体验了一次犯罪嫌疑人的待遇。
被两名警察夹在中间带上警车的时候，她感觉还挺新鲜的。
殊不知她面带微笑的样子落入后排两位警察的眼中，更加觉得可疑了——本来他们不觉得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姑娘能单枪匹马把巴梦宇那样的成年男性又是放血又是断手的，但她也太冷静了点吧？
老别墅那边的收藏室和密室他们都看过了，可以说，现场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道具和“藏品”足以让这些没办过几个凶杀案的基层警员们心理阴影好一段时间。但这个叫容意的女生先前却能闲庭信步一般带着他们在那两个阴森的地方穿梭，头脑清醒，叙事分明地给他们讲述如何从别墅二楼跳下并制服巴梦宇的过程。
听起来就像在讲述一个惊悚探险电影的情节。
可以确定的是，她承认巴梦宇身上的伤有一部分是她造成的，也承认是她掀翻了密室里的棺材。
因此，在调查完全部现场证据之前还原真相之前，警方没有采纳节目组单方面的证言，敬业地把所有人都带回了当地警局。
这还是这个小地方的警局第一次出动全部的警车，甚至还因为车辆不够征用了几辆出租车。
由警车开道的长长的车队驶过小县城的主干道时，附近居民们都忍不住夹道观望，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惊天大案闹出这样的动静。
所有参与这期综艺录制的人当中，免于被围观的只有两个人——失血过多的段伟立和巴梦宇。
别人是坐警车，他俩是躺救护车。
段伟立上救护车前还依依不舍地想向容意道谢，但被她明显地嫌弃了。无他，只因容意发现这次自己救了一个人，灭了一具半成品活尸，还抓了两个异族的修士……竟然没有被奖励功德！
在救护车旁与段伟立道别时，容意只有一句话想说：“你以后少做点缺德事吧。”
人品差到救他都没功德赚，也是没谁了。
忆起段伟立一脸懵逼被带上救护车的样子，做完笔录被暂时关在问询室里的容意不由得摇摇头。
忽然有人打开问询室的门。
本以为是节目组其他做完笔录的人被送进来，容意头也没抬，没想到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情况已经说清楚，你可以回去了。”
来人竟然是有一段时间没露面的楼续年。
比起两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人形貌憔悴了一些，看起来有点大病初愈的样子，淡色嘴唇连一丝血色都无。
“你闭关时走火入魔了？”想起先前从庄甘元那边获知的情报，容意随口问。
楼续年摇了摇头，并未解释。只说：“对案件涉入不深的魏紫等嘉宾正准备去市区，你现在出去可以坐他们的车。”
这话题转得可真够生硬的。
垂眸站起，容意作出离开问询室的样子从楼续年身边走过，而后忽然出手拍向他的左肩。尽管后者立刻反应过来避开了她的试探，脸上还是难以控制地闪过一丝痛楚，动作也有些僵硬。
“受伤了。”容意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追问，只说：“虽然不知道怎么跑到这种山旮旯里还能遇到你……但你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回别墅一趟？”
“为什么？”
“那边还有我没告诉警方的东西。”容意压低声音说。
对这个小县城的警局来说，光是调查那些陈年人体器官和这次新发生的案件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所以暂时还没人想起一个问题——收藏室的后面只是陈放那个半成品活尸的“墓室”，那几十年前的凶手又是在哪折磨受害者们，摘取他们的器官的呢？
领着楼续年重回别墅，跨过门口的封锁线，容意目标明确地走进右侧的走廊，以散步的速度慢慢打量挂在走廊中的别墅主人的画作。
过了约十分钟，她有所发现地停住。
楼续年目光微带困惑地看向容意注视着的那幅风景画。是很写实的画作，画的是别墅外面庭院的一角……嗯？
在容意抬起一只手在画前方晃动的瞬间，他发现画作中的景色缺失了霎那又重新出现。
“镜子？”
“对，之前节目组有个人说他在走廊里发现一幅会变的画，我当时就在想也许它其实是指向某个隐蔽的地方。”一边说着，容意一边在那面伪装成写生图的小镜子边来回走动，直到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她才转身看向窗外。
正好映进镜面的那处庭院有个小小的喷泉，不过因为这边多年无人居住的缘故，喷泉早就干涸了，一滴水都没有。
楼续年并非蠢人，在容意提示过后，他很快走到庭院里那个小喷泉旁。
现代玄学界的人多少都懂些堪舆之术，他都不需要试探，只在心中默算了片刻就直接破解了小喷泉上的机关。
喷泉发出磨盘转动一般的声音，底座处挪出一个够一人通过的狭窄口子。
点了张符丢进漆黑的窄口中，确认下面有空气流动后，楼续年率先弯腰钻了进去。容意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有刹那闪过恶作剧的念头。
如果自己这时候把入口关上……
“下面看起来是个实验室。”黑暗中忽然亮起昏黄的灯光，楼续年的声音从下面传出。
压下捉弄对方的念头，容意跟下去之前多了个心眼，先把喷泉的机关破坏了。这样即使外面还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也不可能困住他们。
看到容意的动作，楼续年沉默了。
“楼少主，你经验还是太浅啊。”不客气地教育了一下对方，容意略过这间密室正中央的解剖台，目光投向墙上粘贴的纸张。
这些纸上写着不少她看不懂的符号和文字，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图案，感觉有些像修真界那些器修推演计算的记录。
忽然，容意目光一凝，伸手撕下其中一张纸页。

第146章 莫非还有别的穿越者
这张纸上的文字对容意而言无比熟悉，是自她踏上修行之路的那天起就不断学习，牢牢刻印在脑海中的，绝无可能错认。
为什么修真界独有的文字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而且这张纸上的内容……
“你发现了什么？”刚才还在调侃自己的人忽然没了声音，楼续年不由得看向容意，随即便发现了她神色有些怪异。
彼此相识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困惑”这种情绪。
他走到容意身旁，从她手中接过写满奇怪文字的纸张，听到她问：“你看得懂这上面的内容吗？”
楼续年尝试着阅读纸上的内容，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这不是我学过的文字。虽然其中有一部分看起来像古籍中的云篆，但又不完全相同……”说着说着，楼续年也陷入沉思。
云篆是道家特有的符文，远在南朝的碑文中便已有提及，是历史相当悠久的一种特殊文字。即使以楼家的底蕴，族中能识别云篆的人也仅有寥寥数人，如果这张纸上的文字比云篆存在的时间更早的话，是否意味着它来自更久远的，文明断代的上古时期？
可是记录这些文字的纸张看起来又是近代的产物。
“上古……”听完楼续年的猜测，容意重复了他最后提到的一个词，两手下意识地握紧。
原本楼续年对墙上粘贴的纸张只是走马观花的浏览，并没有特别关注。但此时带着目的再仔细搜寻时，他又从浩如烟海的手稿中找出了三张写有特殊篆字的纸。
“墙上的这些手稿，我粗略看下来，至少涵盖了十几个国家的文字，就我能看懂的那部分，已经涉及了巫术、黑魔法、佛法、道法还有炼金术等等。建起这个地方的人必然很博学，而且他似乎在寻找能够让凡人永生的办法。”意识到这些纸张的价值，楼续年一边说，一边小心地将它们从墙上撕下，尽量不造成毁损。
容意拿着有特殊篆字的四张纸，确定它们合起来后，记载了她师门中的一门炼尸之术。
这术法是当年她那个好奇心特别重的四师兄在发现突破无望后，试图找出别的长生之道时自行琢磨出来的办法。
当时经过试验，他发现用这个办法炼化的肉身虽然能突破修者的寿限“活”出更长的时间，但魂体却依然会随着年华逝去一点点衰老、消散，且在魂体消散前，人就已经先疯了，所以最终把这个列为失败的术法，没有正式传给其他门徒，仅在师兄弟们内部交流修行心得时提过。
为什么四师兄的秘术会出现在此界？莫非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哪个早逝的同门也在此界复苏了？不，不对，这些纸张上的记录不是很完整，还有着明显的错误。写下这些文字的人，绝无可能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之一。
察觉到自己的道心因为今日的发现出现了些许动摇，容意闭了闭眼，收好写有修真界文字的手稿，决定暂时不再考虑与之相关的问题。
将容意的小动作看在眼底，楼续年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让她把那四页纸交给自己。
“你和节目组那些人抓到的那具活尸，我来此地之前去看过了。经过比对，他跟巴梦宇确实存在亲缘关系，应该就是近百年前修建这间别墅的德沃德巴蒂本人。”将剩余手稿整理好，楼续年分享自己从警局那边得知的情报。“因为警方发现他时，他已经失去了活性，所以目前警方没有采纳僵尸的说法，认为是巴梦宇用某种自行调配的迷幻剂让其他人产生幻觉。”
这样的结论符合科学的世界观，因此楼续年并未纠正本地警方。
闻言，容意敢作敢当地说：“他积攒的阴邪之气被我吸收了，所以大概再过两天就会正常腐烂，化为枯骨吧。”
沉默一瞬，楼续年终于忍不住问：“你究竟都能吸收哪些气？吸收它们后，会对你和周遭造成什么影响？”
这是两人第一次就修行相关的话题进行交流。
按照现今玄学界各家都把自己的秘术藏着掖着，不许外人窥视的作风，楼续年这两个问题其实已经犯了忌讳。
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他改口道：“抱歉，是我越界了。”
“无妨，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事。”容意大度地表态，“不过我如果告诉你的话，你以后抓到厉鬼要给我处理，你答应吗？”
在之前江溪市集体中风案件中已经卖过一次鬼的楼续年，此时再做类似的事已经没了任何心理障碍，当即点头同意。
于是容意也信守承诺地回答：“煞气、邪气、阴气、杀气等一切负面的气我都能吸收，转化为自己修行的力量。要说会造成的影响……”
楼续年凝神等待。
“用我收的一个外门弟子的话来说，我就像个会到处走动的人形空气净化器。”这是容意某次给杜荣讲修行原理时，对方随口蹦出的比喻，她其实对这比喻也一知半解。“他说大概我走过的地方，会变得很‘干净’。”
“……你说的这个外门弟子，难道是观玄斋那个店员？”听到这离谱的比喻，楼续年瞬间就想起上次狐假虎威，跟着容意鄙视自己学艺不精的那个弱得惊人的邪修。
“对。”
楼续年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放心至少容意不会对世间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还是该担心邪修的队伍正在壮大。
等到两人重回地面，他才缓缓道：“其实你不必真的这么坦诚的。”
上次合作到后半段的时候，她还因为防着他反悔，提前带着三只厉鬼离开了江溪市。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她的态度却转变了？
容意微微一笑：“在想我为什么忽然信任你了？”
看着她狡黠明亮的双眼，楼续年心中忽然明悟。
容意从容地点点头道：“没错，因为我更强了。现在就算把我的弱点告诉你，你也拿我没办法。”
当一个人有足够的实力时，自然就有为所欲为的底气。

第147章 你的新活已就位
本来该温情脉脉的交流场面，瞬间变成冰冷客观的实力对比，对于这样的发展，楼续年反而有种理应如此的安心感。
没有继续与对方讨论修行上的问题，他将话题转回到这次的发现上。
“根据调查，巴蒂家在德沃德之前并没有在神秘学领域留下任何痕迹，几乎可以断定，德沃德是这个家族第一个接触神秘学并付诸实施的人，而且具体的时间应是他来到此地定居后。”顿了一下，楼续年补上一句：“神秘学就是西方对于玄学的称呼，所有跟神学、巫术、黑魔法等相关的内容几乎都涵盖其中。”
从这些日子的接触中，他已经隐约感到容意躯壳里的这个灵魂对现代的很多东西都不太了解。
而他的这解说正中容意下怀。
一些不便向其他人提出的问题，她都可以直接问楼续年。就比如——
“你说的西方是佛修聚集之处？”问是这么问，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楼续年怔了一下，摇头道：“不是。所谓的西方就是像德沃德或者巴梦宇那样子的人聚居的地方，他们有与我们不同的语言和风俗习惯，我们的术法被他们称为魔法。”
“这些西方人有妖修血统？”容意又问。
“……世间已经有四五百年没出现过妖修了。”如果要解释相貌差异，就得给对方补生物学，楼续年难得感到头疼，只能简短地丢出结论：“西方人只是因为生活环境和饮食习惯不同，外貌与我们有些差异的凡人。”
“原来如此，难怪名字也奇奇怪怪的。”解开心中这个小小的疑惑后，容意投桃报李道：“那个叫德沃德的活尸应该是其他人用术法炼化的，他自己不可能做到。”
“我也这么认为。”楼续年点点头。
以德沃德中产阶级的出身和普普通通的受教育经历，他不认为对方有能力掌握十几种语言，还能在经商之余学会地下实验室中的那么多神秘学知识。这人的背后，必然还藏着更厉害的高人。
可惜此地留下的线索都是近百年前的了，此时再去查证极为困难。
修复被容意破坏的机关，楼续年把小喷泉恢复原状。
见状，容意问：“不通知本地的警察吗？”
楼续年：“通知他们的话，要怎么解释墙上多出来的那些新鲜撕痕？一个不小心，我们俩都会被人以破坏现场，藏匿证据的名义抓起来。反正地下的这些东西和现在发生的案件没有关联……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看起来一副小古板的样子，竟然也知道变通。”说到这儿，容意生出几分好奇。“你之前几句话就让那群警察把我放了，我还以为你和这边的也很熟。”
楼续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是以阳泽市警方顾问的身份过来保释你的。”
虽然近年灵异事件频频发生，但目前为止，警方也只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和玄学界合作。究竟要不要向公众透露灵异事件的真相，据说有关部门已经掐了好几轮，至今没有得出结论。
“不过，或许大范围的合作不远了。”给容意说明了一下现今的情况后，楼续年说出自己的猜测。“尤其这次费迪南德出现，估计会造成不小的骚动。我陪你过来这边的时候，他还在警局里面对着警察科普吸血鬼和驱魔人的常识。”
但这些科普并没有取得任何效果，据他所知，本地警方正在打听外国籍的精神病人要如何收容的问题。
“我一直听人说吸血鬼，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容意问。
她自己用手机搜索吸血鬼，搜出来的几乎都是些西方人面孔的漂亮男女谈恋爱的电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楼续年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可以将之视为西方一种吸人血维持长生的妖怪。但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是否真实存在，至今没有得到验证，历史上所谓的吸血鬼，如伊丽莎白巴托里或者德古拉都是以真人的经历为蓝本加工而成的猎奇故事，不足以采信。”
“昨天那两个西方人都说棺材里的活尸是吸血鬼。”
楼续年：“……”
如果只考虑“吸人血”和“长生”这两个特征的话，德沃德确实勉强符合吸血鬼定义。要不是遇上了容意，他大概还能维持着半死不活的干瘪模样在那具黑棺里面再躺一两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