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津蝴蝶by明开夜合
明开夜合  发于:2024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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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了安全带,正要去解锁,楼问津倏然地倾过身来。
她眨了一下眼,楼问津手掌撑住座椅靠背,就这样低头咬住她的唇。他衣襟上有薄薄的一层海风的气息,像他们方才在码头看过的那一场日落的延续。
屋里已经亮起灯,透过大窗,隐约可见那里面来往忙碌的人影,大约是在上菜,等着他们到家吃饭。
坐下去时,梁稚手掌无力地撑住靠背,害怕这时候有人出来,因为心惊胆战,五感反而极度放大,那样一种充盈感简直不可思议,不敢出声,于是只好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楼问津连哼没有哼一声,搂她的腰,借一点力,使她迅速起落。
十八岁那年,梁稚收到这一部车,特意开到门口炫耀,沈惟慈问她,拿到新车以后,最想去哪里?
梁稚扬起下巴,说自然是去参加毕业派对,车一个英俊的男同学回家。
说话时,她拿余光去瞧另一边站着的楼问津,他那副冷淡的表情,实在叫她心烦。
现在,她知道他都是装的,否则此刻不会报复一般的,这样凶狠,丝毫不听她的求饶。到最后她直接哭出来,伏在楼问津哑声地说:“我错了。”
楼问津温柔吻去她眼角的眼泪,“知道错了就好。我原谅你了。”
若非实在没有力气,她非得再狠狠咬他一口不可,什么态度,真叫人生气。
进屋以后,两人直接上楼,赶着去换衣服。
兰姨端着盘子经过了楼梯,“阿九?你们不吃饭啊?”
“热,换身衣服就下来。”梁稚抬头碰一碰自己的面颊,仍然烫得令人心惊。
婚礼仍在东家酒店举行。
宴会负责人仍是当年那一位,收到预订要求非常惊讶,没想到结婚这种事,还能有回头客。
精心准备了好几个月,婚礼当日仍然手忙脚乱,梁稚记得上一次自己分明毫无紧张之感。
所幸伴娘林淑真比谁都敬业,一张日程表严谨得几如她每每高分的功课,有她坐镇,没有出一点差错。
相差无几的流程,但因为心境天差地别,便觉得从前种种,譬如隔世。
兰姨来通报,说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
梁稚不由屏住呼吸,没过多久,对开的两扇门被拉开,她看见楼问津的身影出现在了镜中。
她徐徐起身回头望去,那一身浅灰西装穿在他身上,实在的皎月生辉。
而她穿着妈妈留下的那一身凤褂,金错银镂,游龙戏凤。
楼问津与她对视一眼,不知是否错觉,她望见他眼里有水雾隐约。
撒红包的仍是宝星,楼问津举了花束在她头顶,挡住纷如雨下的礼花与彩片,车门拉开,梁稚一倾身上了车,楼问津在她身旁坐定,扣上车门。
梁稚转头去看车窗,因为实在忍不住笑,要叫楼问津看见,他一定又要得意。
放在膝盖上的手,被楼问津捉住,捏在了他手里。此刻她才知他掌心有汗。
用以化妆整备的酒店套房仍是视野最好的那一间,只不过这回是新郎与新娘共用。
梁稚脱下裙褂,预备换上晨袍,修改妆发。楼问津也正将这第一身西装脱去。
化妆师在门外待命。
楼问津换上第二套衣服的衬衫,扣好了那两粒变石的宝石袖扣,从衣帽间出来,看见了坐在化妆镜前的人。
他走过去背靠化妆台,低头去看,一张脸漂亮得毫无瑕疵,反而生出一些距离感,他低头,抬手轻按她的下巴,使她把脸仰起来。
他低下头去,故意吻花了她的口红。
梁稚往镜子里看一眼,发现他的险恶用心,将要去踢他时,他已取过一张纸巾,一面擦着嘴唇,一面施施然地退开了。
今日婚礼场面盛大,宾客却并不算多,那些应酬性质的,都不在邀请之列。
一眼望去,都是熟识之人,一应的笑容,满含祝福。
今日没有牧师,只有司仪,因为,相同的誓言,不必再发一次。而若上一次她有违心,她也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修正过了,相信上天自会明辨。
礼成,新郎亲吻新娘。
掌声如雷,呼声四起。
梁稚背过身去,扬起捧花。白玫瑰与黄蝉花的花束,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入那正预备往后躲的,沈惟茵的手里。
沈惟茵很是惊讶,笑一笑,也没说什么,既是祝福,自然不必较真。
回到房间,再换敬酒之礼服。
梁稚实在已经有些累了,大约因为脸已笑得僵硬,若不是看在楼问津适时过来为她按摩因穿高跟鞋而僵硬的小腿肚,而她也实在高兴的份上,她非要发脾气不可。
宴会厅里,铺了白色蕾丝桌布的长条桌,宾客已经入座用餐。
梁稚与楼问津端上酒杯,依次敬酒。
郑永乐前来赴宴,却也不忘带上一瓶佳酿,说是陈年的酒,与梁稚年岁相当,便算是他这位长辈送来的“女儿红”吧。
林淑真不那么高兴喝楼问津的酒,扬言还会对他进行考察,倘若未来他有行差踏错,她会叫她父母亲自代理阿九的离婚官司。
宝星今日无心关注两位老板还有什么需求,因为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宝菱带来参加婚礼的那位青年人身上——虽说文质彬彬,听说还是飞行员,可他实在看他不顺眼,宴席还长,他非得从他身上挑出一点毛病不可。
沈惟慈与沈惟茵并排坐在一起,堂姐弟之间,自有旁人不可插入的话题。
沈母不便舟车劳顿,因此留在香港了,而且,前一阵沈惟慈还为相亲一事与她起了争持,他一直孝顺,这一回却懒得主动低头认错。
顾隽生阔别庇城多年,第一次回来,他笑称,若不是听闻副市长倒台,他是不敢再踏足庇城一步的——当年顾父为副市长做事,因一次办事不力,便成了弃子,被抛弃之前,自己的儿子还替真正的登徒子背了黑锅,承担了败坏副市长女儿名声的骂名。
这些年为了这骂名,他一直情路不顺,往后大约终于不必再受其扰了。
梁稚笑得有两分尴尬,举杯祝福顾隽生:“那么,祝你早遇良人。”
顾隽生与她碰杯,笑意却是坦荡:“借梁小姐吉言。”
这一日宾客尽欢。
沈惟茵不胜酒力,离席时脚步有两分虚浮,沈惟慈搀了她一把,送她回房间。
酒店的遗产翼被楼问津包了场,而今日宾客有限,自不可能住满。
两人房间同在走廊的一端,走过去时,脚步声回荡,尤其显得走廊空空荡荡。
沈惟茵从手袋里拿出房卡,打开门。
沈惟慈推门,掌住,让她进去。
沈惟茵突然想起什么,“维恩,阿九的捧花好像落在宴会厅了。”
“我去给你拿……”
“算了,不必。”眼看沈惟慈转身要走,沈惟茵忙说,“……那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祝福。”
沈惟茵把脸转过去,神色骤然多了两分凄惶,“前一阵,我父母也在催促我赶紧再找一任丈夫。报社有一位同事,约我出去喝咖啡,约了三次了……”
沈惟慈神情木然:“……你答应了?”
“我没有。我不可能再走到婚姻里去,可是维恩,你不一样,我实在不愿意看你和婶婶吵架,她原本身体也不好。”
“……那你要我去相亲吗?”
“……你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
“……你知道我可以。说一句不孝的话,我妈总会走在我的前面,我父亲马上执行死刑,大哥要在监狱里待上十来年……没谁能管得了我。”
“维恩……”
“不必劝我。你想同谁约会就去吧,你想结婚也无妨……至于我,我要怎么样,你也管不着。”
沈惟茵闭了闭眼,“……报社有个进修的机会,我预备报名争取。倘若成功,我就要去美国了。”
“……随意。”沈惟慈咬牙,语气极为苦涩,“……只要你是自由的,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可是,他却不自由,甘愿为一份绝无可能的爱,画地为牢。
多么不公平。只有沈惟慈这个傻瓜,从不计较。
——上周沈惟慈的同事来公寓里办派对,他们喝酒猜拳,输的人自曝情史,都是年轻男人,嘴上没个顾忌,轮到沈惟慈受罚,有人问他,初恋在几岁。他说,还没谈过恋爱。同事一愣,同他确认,莫非还是童-子身?沈惟慈说是。同事哈哈大笑,仿佛不可置信,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毫无经验。新时代了,又不是虔诚教徒,竟还这样守-贞,真是不可思议。
“维恩。”沈惟茵深吸一口气。
她把头低下去,望着他掌在门上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掌心干燥而柔软,天生适合手术刀。
她顿了一顿,终于把心一横。她晓得这意味什么,并决心为之下地狱。
于是她伸手,搭在了他的手上,“……你答应我,把今天晚上忘掉。”
梁稚同楼问津再回到房间里,各自都有精疲力尽之感。
她趴在楼问津腿上,闭着眼,由他为她慢慢解开头发,拆下发间余留的几枚一字夹。
“楼问津。”
“嗯?”
“我前几天……去监狱探望过我父亲。”
楼问津没有说话,手里动作也没有停。
“监狱条件自然不比外面,可是他却长胖一些。他说,在旺角的面档做工的那一段时间里,他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你的来历,那时整日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惩罚什么时候会落下。现在已经在受惩罚了,反而觉得心定了许多。”
梁稚转头,去看楼问津,“我知道或许不该在我们结婚的这一天提到他……”
“那没什么。阿九,我知道你这个人从何处来,又是什么构成了你的品性。这些事,无法从你的人生剥离——当然,你也无法从我的人生剥离。我们认识,已经九年了,是我三分之一的人生这样长。”
梁稚一怔。
竟然已经这样久了。
她撑着沙发坐起身来,两臂绕过他的肩膀,把他抱住,“……早些认识你就好了。想到我这一辈子,有十六年的人生没有你的参与,就觉得遗憾。你说……为了下辈子早一点遇见你,我从现在开始攒功德,还来得及吗?”
楼问津知道梁小姐骄傲,从不说“我爱你”。
可她字字句句,都已经在这样说了。
那么,她说不出口的,就由他来说吧。
从此刻到余生,无数次,他都愿意。

第40章 番外四浮生事
梁稚同楼问津赁的那间公寓位于Frringdon,离霍尔本和布卢姆斯伯里都很近,无论步行,踩单车或是搭地铁都很合宜。
庇城终年炎热,天气晴朗,伦敦却是另外一番气候,梁稚适应得痛苦,若不是彼时申请offer花费了一些工夫,她非得丢下学业继续做她的梁总不可。
——而今宝星被提上了副总经理的职位,虽说是副职,却接管了公司几乎所有管理工作,梁稚慷慨许诺了一份不菲的薪水,又依照公司利润划分了分红额度,如此,宝星积极性全面被调动,再也用不着她再多余操上一点点的心。
气候之外,饮食也叫她痛不欲生,他们在当地聘了一位做粤菜的厨子,可不知是这位三代移民的手艺已经失去真传,还是伦敦当地的食材缺乏一些灵魂,那烧出来的菜,全如美国华人们创造出的左宗棠鸡一样,充满着似是而非的微妙。
楼下那层住着一户印度人,有天梁稚闻见楼下做咖喱,被那味道勾得硬着头皮前去社交,花了两周时间同他们打成一片。被那位印度太太邀请去家里吃晚餐,吃上一口正宗的黄咖喱鸡肉时,梁稚差一点泪流满面。
吃完饭回楼上就闹着要回家,楼问津花好长时间才把她哄好,说会想办法给兰姨弄一张工签,让她过来做她做饭。
可他们毕竟是来读书的,两居室的公寓,再塞下一位佣工,就显得拥挤。而且,她已经习惯了与楼问津单独相处,有第三人在场,想要随时随地地做一些事情,就没有那样便宜了。
楼问津便承诺她,再去找一个厨子。找到之前,他会亲自研究下厨。
相对于梁稚的专业,楼问津作为医学生就忙得多,他彼时花费一年的时间学完了高中的全部课程,参加了为成年人设立的同等学力考试,再参加医学院的资格考试。
同一批入学的学生,他自然是年龄最大的,成为医师有一条极为漫长的路要走,错过了学习的黄金时间,只得以加倍的努力来弥补,五年的课程,他打算三年便修满学分,而后便去医院实习,再考相应的资格证书。
梁稚不得不承认,楼问津是她生平仅见的意志力最为强悍的人。
她起初还怀疑他所谓的想要成为医生,只是为了吃醋的阴阳怪气,但后来相信,这应当真是他从小的梦想,以至于遭人嘲笑和质疑,也要全力以赴。
她睡下以后,他在温书;她醒来的时候,他还温书。
这样的行程里,他还能抽得出时间去钻研厨艺?
但楼问津真做到了。
每一次梁稚上完课回到公寓,桌上便有做好的饭菜,有时丰盛有时简单,有时他人在,有时他人不在。总归,饭菜都分外的合她的胃口。
有一回,梁稚特意提早了半小时回来,想看看楼问津到底是怎样挤出的时间。
她把脚步放得很轻,开门也小心翼翼,一进门,便听见朗读的声音自厨房传来。
她蹑手蹑脚走近,却发现那朗读声是从一部录音机里发出的——原来,楼问津会把当日要背诵的知识朗读一遍录制下来,便可一边做菜,一边跟随录音机里的朗读复习。
梁稚一时五味杂陈,她倚着厨房门瞧了半天,楼问津动作迅速,却也称得上有条不紊。他这人真可怕,她怀疑世界上就没有他想却办不成的事。
楼问津转身,被吓了一跳:“梁小姐不做声,躲在这里吓人?”
梁稚不说话,迳直走过去,伸手把他腰一抱,把脑袋靠到他胸膛上去。
楼问津反手关了火,问她:“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梁稚摇摇头。
伦敦天已经冷了,楼问津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
这样触感的楼问津,她很少抱过,那棉线织就的毛衣,很是温暖,“……后面一阵要做课题作业,晚上不会回来吃饭了。”
楼问津低头看她,对她的心理活动一清二楚,“可我想跟你一起吃晚饭,阿九。以前在巴生,最期待放学。谊父做菜不好,只会煮面。每回我坐在他对面吃面,听着电视里播电视剧,就觉得所谓的‘家’,就是这个意思。”
梁稚简直要哭出来,“……那我只能勉为其难,辛苦一点,回来陪你吃饭了。”
楼问津笑了声,“……怎么苦肉计对你百试百灵?”
“……”梁稚眼泪瞬间退回去,“你就不配我心疼你”。
天再一冷,就到了椰诞节。
不知何时,一出门整个世界便换上了红绿相间的装饰,天气预报近日都不会有雪,可湿冷的天气,已足够应景。
周末,两人开车去市场拖回来一颗小号的冷杉树,买来灯串彩球等布置起来。
外头在下雨,再没有比这个更适合打发时间的室内消遣。
楼问津正在往冷杉的顶端挂星星,梁稚则开始拆累积的几个包裹。
兰姨怕她吃不惯,漂洋过海地寄来一些鱼酢;沈惟茵从纽约寄来一条围巾,并一本诗集——译著作者便是她本人;沈惟慈寄来一盒酒心巧克力,以及,三大本厚厚的皮壳笔记本。
梁稚翻了翻那笔记本,说:“楼问津。”
楼问津抬眼看去。
“维恩把他本科时的笔记寄给你了。”
楼问津不大高兴,“不必。心领了。”
梁稚猜到他会是这个态度,“那我还是重新打包寄回去吧,这么工整详细的笔记,想必他也花费了不少时间,还是还给他比好。”
楼问津更不高兴:“你就这么担心他的辛苦白费?我看不必还了,下楼丢进垃圾桶里最合适。”
梁稚笑着把手里的笔记本砸过去,“……要丢你丢,我可不做这个坏人。”
楼问津一躲,笔记本砸到了地板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抬手把它捡了起来,仿佛纡尊降贵一般的神色,要瞧一瞧是不是真有梁稚说得那样用心。
之后,这个下午,装饰冷杉的工作,落到了梁稚一个人头上,楼问津看笔记看得入了迷。
晚上雨停了,两人吃过晚饭出门散步。
街心花园树立一棵巨大的耶诞树,两人走到它跟前去停下脚步。
梁稚仰头,“……话说,那颗水晶球你到底藏哪里去了?我住到科林顿道以后,满屋子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
“我以为你不会稀罕那么便宜的礼物。”
梁稚瞪他一眼。
“被我不小心摔碎了。”
梁稚现出一些遗憾的神色。
“那时候试过把它们粘起来,可是玻璃毕竟和相片不一样……”
梁稚立即退后,“又是苦肉计!我不会再上当了!”
楼问津笑出声,呼吸一团氤氲的白雾。
梁稚也跟着笑起来。
平安夜隔日。
梁稚睁眼时,楼问津已不在床上,厨房里有声响,大抵他正在准备早餐。
她脑袋枕着手臂,怔怔望着床边柜——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上面多出了一颗下雪的水晶球。

八岁的Sara很喜欢邻居Violet女士。
Violet在报社工作,生得一张非常漂亮的东方面孔,据说她从南洋那充满椰风蕉影的国度而来。
父母忙于工作无暇分心,周末常会把Sara放在Violet那里。
Sara时常觉得Violet非常神秘。
Violet负责报纸的文艺板块,常会自己翻译一些小诗,那些原作是方块字的诗歌,有着极为拗口的发音和古奥的深意,譬如想念你的时候,时间和人都突然地老去(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除此之外,她还会用一些草本植物制作茶饮,那堆满书籍的屋子里,时常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与果香。
神秘、美丽、温柔而忧郁的Violet,却从不出去与人约会,Sara曾经问过为什么,她说,她有一位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人。
Sara问,就像罗密欧和朱丽叶吗?
Violet笑说,或许比那还要惨一些,至少罗密欧和朱丽叶,最终死在了一起。
这一阵Violet显得非常失落,大约因为据说这是中国的新年,Violet背井离乡,孤苦无依。
那天下了雪,早起Sara随父亲出去铲雪,发现Violet家门口停了一部车子,从车子里走下来一位同样是东方面孔的男人。
那男人进了Violet的家中,整日没有出来。
第二天清晨,那男人出现在了Violet的院子里,正在为她铲雪。
Sara走过去同他打招呼,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Wayne,Wayne SHUM。
Sara说,你也姓SHUM?那么,你一定是Violet的丈夫了?
Wayne愣了一下,爽朗地笑了起来。
后来,Sara时常看见Violet和Wayne出双入对,Wayne是医生,在附近的私人医院里工作。
这对姓SHUM的夫妇兼有东方人的委婉与西方人的好客,很得社区的喜欢。
到春天的时候,Wayne打理了院子,说要全部种上玫瑰,给Violet泡茶喝。
现在种,或许要到明年才开花呢。Sara说。
Wayne说,没有关系,只要开花,多久都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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