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那个妖鬼by逢行
逢行  发于:2024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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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妖,以血液为食,吸食哪个生灵的血,就可以伪装成那个生灵的种族。
吸妖兽血可以变妖兽,吸狼妖血可以变狼,吸人血自然也可以变成人,这种伪装完美无缺。
画皮妖原身是一副白骨,他们会披着一层外表行走在世间,可以随意捏造容貌,因而得名画皮。
这个种族心眼极小,一般都很记仇,传说他们一生会遇到一个挚爱,他们的爱扭曲而疯狂,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抱着不撒手。
燕归辞:“他们很难死吗,粉身碎骨也不行?”
林雾:“说难也不难,只要火烧成灰就能死,不过在辨别不出是画皮的情况下,一般人不会在弄死之后又焚烧尸体。”
这就导致画皮有很多空子可钻,就算被拦腰斩断,他们也能再次拼接出身体。
见燕归辞沉默,林雾狐疑道:“你不会连妖也想拿来做法器吧?”
妖和妖兽不同,妖兽没有思想,只靠本能行事,而妖和人一样有自己的思维,能说话会交流。
把妖当做炼制法器的材料,跟用人有什么区别?
她说道:“你不会炼器练成疯子了吧?我警告你,千万别当科技狂魔。”
不然哪天走火入魔,他俩就要被正道追杀了。
燕归辞:“我不会。”
他的解释被林雾密集的话覆盖,只能听她细数做反派的凄惨后果。
相处这么久,他已经知道“反派”是什么意思,这些稀奇古怪的词汇从林雾口中说出,是独属于她的有趣。
月亮在林雾细碎的声音中升起,夜逐渐宁静下去。
清晨,林雾去到主院继续追查妖邪。
燕归辞被杜桥拦住,杜桥冷声道:“尽快动手,不能再等了。”
他后颈处沾着一点儿血迹,大概是昨晚又去和季秋瑄动手,看来他已经开始着急,连身上的痕迹都没有仔细清理干净。
燕归辞:“半个时辰后,城外向西十里的河边见。”
杜桥:“为什么要出去,你要做什么?”
燕归辞:“在叶家动手不可能避开林雾的耳目,我会把叶清黎带到那里,难道你不想亲自动手吗?”
“亲自动手!好啊好啊!我来杀,我要将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剐下来,再把她的骨头烧成灰!”杜桥满眼兴奋。
风吹动落叶,院子空荡荡,一片寂静。
季秋瑄走出房间,站在门口,今日其他人都不在,他久违地感受到空无一人的院落。
安静好啊,这地方本该就只有他和清黎两个人。
他去往厨房,路上没有惹人厌的身影,没有人会分走清黎的注意力。
从厨房端出熬煮两个时辰的鸡汤,他脸上带着笑,小心往回走。
走廊上,前方的木门明晃晃开着,季秋瑄定在原地,先前他出门的时候明明已经把门关好。
鸡汤落地,鲜香四溢,打湿他的鞋子和衣角,油津津一片,凝出一层浅白色粉末,随着他的走动飘落。
房间里,林雾坐在叶清黎床头,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叶清黎睁着眼一眨不眨。
林雾听到动静,头也没回,开口道:“我就说她这样的性子,就算是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剑落灰。”
“把你的手拿开,谁允许你碰她。”季秋瑄语气森然。
“你看,你一点都不懂她,也不懂她的剑,她才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林雾淡淡道。
这话击中季秋瑄的痛点,他语气极快,带着火气道:“你懂什么?她爱我!”
骨刀从指尖冒出,季秋瑄往前冲去,在即将攻击到林雾时,翻身伸手去抓床上的叶清黎。
墨伞打在他手臂上,竟然没能把他的手打折。
林雾惊讶:“骨头这么硬?”
这种硬度的话,骨头拿来炼器也不是不行,真是很难不心动啊。
季秋瑄:“滚开!把她还给我!”
他神情癫狂,看向林雾的眼中全是仇恨,和先前文雅的模样判若两人。
门外冲进来一群人,身上的衣服带着叶家的标志,叶盼儿站在人群最后面,和林雾对上视线。
叶盼儿:“拿下这孽畜!”
一众护卫齐刷刷冲上去,将季秋瑄围住。
双拳难敌四手,季秋瑄很快左支右绌,他发了疯一般拼命向叶清黎靠近,又屡屡被林雾打退。
他抓住一个护卫的手,张口咬下去,护卫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
其他人没让他继续吸血下去,手持燃火的法器向他进攻,他身上被火焰灼烧的地方出现焦黑,不似平常人的皮肤。
“我要杀了你!”季秋瑄声音尖利,快听不清咬字。
声浪掀开,刺激着人的耳膜,他如疯狗一般不停往床的方向冲。
林雾拿出一个手.枪形状的东西,手中掐诀注入灵力,一道强烈的火焰如同游龙汹涌而出,直奔季秋瑄的脸。
这是她新琢磨出来的东西,主要依靠她在上面刻下的聚火阵法,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嵌套,保证火力凶猛。
季秋瑄被护卫缠着,一时躲避不及,脸被烈火撩到大半,露出森白头骨。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九个护卫按照林雾的指示,将季秋瑄困在其中。
离川城外,燕归辞等候已久。
杜桥抵达时只看到燕归辞一人,顿时皱起眉头质问道:“叶清黎呢?你不是说带她来吗?”
“看见那些灵石吗?”燕归辞伸手指向不远处,东一块西一块散落的灵石。
杜桥不耐,“我没有时间陪你看石头,叶清黎在哪里?”
“不用找她,这辈子你都不会再看见她。”燕归辞手指微动,灵石被激发,形成一个封闭阵法。
“你骗我?竟然还想着杀我?”杜桥反应过来,嗤笑道,“难道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吗?你根本杀不死我。”
燕归辞:“林雾说这世上没有不死的生灵。”
阵法中温度慢慢降低,地面燃起细细的火苗,被风吹得忽闪忽闪,一点点涨大。
杜桥脸色一变,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燕归辞:“画皮妖怕火,对吧?”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常小事。
杜桥手臂冒出食指长的白色骨头,顶部尖锐,如一把把尖利锥子,反射着森冷白光。
“区区半妖,想杀我也得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上次在柴房,他发现燕归辞妖气不纯,就算被知道弱点又如何,一只半妖,他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两道身影缠杀在一起,冲天妖气被阵法遮盖。
杜桥拳头砸在燕归辞后肩,骨刺扎入皮肉中,他抬起沾血的手掌放在鼻尖深深嗅一下,骨刺探入口中,他舔舐着上面的鲜红血液。
“血啊,多么甜美的味道。”
燕归辞冷眼看他,血中有毒,不过似乎对画皮免疫。
画皮本身没有血,只有一副骨头架子,流的血像身上的皮一样,都是一层泥捏的东西。
这是画皮的独特技能,身上的血肉真实存在,经过所提取的血液幻化,即使是照妖镜也照不出原形。
吸到妖血,杜桥身上的妖性被激发,面容不停变换,连声音也是时而妖娆时而沧桑时而稚嫩,妖气不停冲撞着阵法。
燕归辞手里拿着一把柴刀,是昨日砍柴时留下的,柴刀砍在骨刺上,被崩开一个豁口。
杜桥:“黄毛小儿也敢与我作对,还是乖乖当我肚中食吧。”
燕归辞:“你话太多。”
柴刀砍中杜桥的背后,将一大块皮肉剜下,露出白色的脊骨和半根肋骨,皮囊之下空荡荡,没有脏腑。
杜桥哈哈大笑,“等你死后,就没人再同你说话,不如珍惜一点。”
冒着骨刺的手砸过去,被燕归辞避开,杜桥抬腿,腿上忽然也出现一根骨刺,正正向着燕归辞的眉心。
黑色眼瞳眨眼间变红,燕归辞抬手抓住那根骨刺,骨刺表面冒出细细密密的分枝刺入他的手掌,如饥似渴地吸着他的血液。
燕归辞再抬头,眼中的红褪去,变成全然的黑色,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咦?你的血呢?”杜桥奇怪,下一秒尖叫出声。
“啊——”
骨刺被燕归辞掰断。
不同于皮肉血液,骨刺是连着他本身的东西,这种感觉就跟活生生被掰断手指头一样。
杜桥一惊,“你……你是鬼修?”
如果说画皮有什么天生的克星,或许就是鬼修,鬼修体内没有血,在战斗中,画皮很难从敌人体内吸走血液来壮大自身和削弱敌人。
黑紫色的幢幢鬼火蔓延开来,淹没整个阵法,温度再次降低,如同冰封之地。
燕归辞:“不管你有几条性命,你活一次,我杀一次。”
形势逆转,燕归辞一根根掰断杜桥的骨头扔进火里,火苗将白色骨头吞噬殆尽,吐出一抹黑灰。

叶清黎的院子里, 战斗愈发火热。
也不知道季秋瑄到底是修炼多少年的老妖怪,叶家九个护卫加上林雾,一时竟然也不能拿下他。
主要原因还是护卫的实力良莠不齐, 叶盼儿能调动的人不多, 叶家还有不少老资历的人不服她, 无法叫来更多的人。
阵法里,每个阵眼都在喷火,但火势不强,没法重伤季秋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阵眼的威力会被守阵者的实力影响,以护卫们的水平,这已经是用尽全力的结果。
火依靠阵法来调动, 季秋瑄身体被烧掉,只剩一副骷髅。
骷髅还在奋力破阵,有个护卫最先顶不住, 阵法出现破绽, 季秋瑄立即找到空子逃离。
战斗因敌方的逃走而被迫终止,林雾看着季秋瑄逃跑的方向,轻嗤一声。
“还以为有多爱, 也不过如此。”
这个爱人的说法,是她偶然听到的传闻。
每一个画皮都会遇到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就像遭受诅咒一般,画皮所爱之人总是不会爱画皮。
画皮的爱极其偏执,是一种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对方的爱,就像季秋瑄对待叶清黎一样, 就算得不到真心,也要用手段去迷惑和控制。
传闻还说画皮可以为所爱之人去死, 现在看来传闻做不得真。
林雾眺望远方,片刻后,又回头琢磨阵法。
叶盼儿问道:“他还会回来吗?”
林雾:“他来一次我杀一次,我看他能从我手里逃掉几次。”
只要他敢来,她就能让他有来无回。
叶盼儿:“我哥是他杀的?”
“大概率是。”林雾漫不经心道,“你们一家人上次当着他的面针对清黎,以画皮小心眼儿的性格,定然是要报复的。”
至于第一个死的人为什么是叶明,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吸血吃心,很有画皮的风格。
画皮吸血是补充能量,至于吃心脏么……有个不知真假的说法,说是画皮吃心只吃人心,因为人的七情六欲都汇聚在心,吃人心会让画皮更像人。
吸血的妖邪很多,吃心的也不少,若不是昨夜燕归辞偶然提起,她都想不起还有画皮这一存在,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林雾看向叶盼儿,“凶手已经找到,我们的交易结束。”
交易的内容就是找到凶手,现在虽然季秋瑄逃脱,但是对方的身份水落石出。
她不会再当叶盼儿的倚仗,这几天时间也算是一个考验,如果叶盼儿熬得过来,掌控叶家不是难事,要是熬不过来……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叶盼儿:“多谢。”
能求得林雾这几天的庇护,已经是她意料之外。
叶盼儿看一眼叶清黎房间的方向,“帮我说声对不住。”
疼痛会让人快速成长,过往幼稚的争宠和针对就好像一场荒唐梦境,醒来只有血淋淋的现实。
叶盼儿:“替我给她带句话,等黎川事了,便请她离开叶家,从今往后叶家不再与她叶清黎有任何瓜葛,钱财嫁妆全部归还给,不会缺她半厘。”
既然已经撕破脸,就没必要继续虚与委蛇下去。
即使理智知道画皮不是叶清黎引来,但她确确实实失去一个兄长,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迁怒。
往后叶家归她管辖,她和叶清黎之间也该有个了解。
“如果她舍不得叶盛,可以问问叶盛是否愿意离开叶家。”叶盼儿面露讽刺。
站在如今的层面,她才发觉曾经高大的父亲是如此懦弱无能,无法保护孩子,也不敢面对强势的敌人,只会窝里横。
而被所谓亲情牵制的叶清黎,混到这个地步也是她脑子不清楚,咎由自取。
叶盼儿带走护卫,院子重归寂静。
林雾走进房间,看见叶清黎还呆呆躺在床上,有些犯愁,她也没听说过如何让被画皮蛊惑的人清醒过来。
不过季秋瑄不在,无法持续加深影响,估计过个几天就能自然恢复。
她戳戳叶清黎的额头,“你啊,跟石头似的没个心眼儿,那点小伎俩也能骗到你。”
叶清黎无意识呢喃,“最爱季秋瑄……”
林雾听到她说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她先前的猜测或许有误,叶清黎在她没出现的时间线里,不一定是折在叶家人手中,也有可能是季秋瑄所致。
她迟早得把这哄骗叶清黎的垃圾玩意挫骨扬灰了。
离川城外,战争到达尾声。
黑紫色火焰并不贴地,悬浮在离地面一寸左右的位置,随燕归辞的控制步步高涨。
火舌.舔舐过杜桥的身体,外面一层皮囊消融殆尽,白色骷髅架子还顽强坚持着。
骨头比有人皮支撑时更纤细,看胯骨,俨然是个女性。
燕归辞手一抬,火焰汇聚成一条鞭子,卷住杜桥的手臂,硬生生将手骨扯下,骨头在火中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如平常烧柴一般,骨头焦黑化为灰烬。
杜桥痛苦大叫,拍打着沾在断骨处不断向上燃烧的火焰。
他悬浮在半空,地面已经被火焰全部覆盖,只要他一落地,立刻能把他卷入火海当中。
“我又没害过你,从头至尾我都没想杀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杜桥不甘地怒骂。
燕归辞周身被火焰包裹,大火扭曲空气,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没有回答,静默地看着垂死挣扎的杜桥。
杜桥癫狂大笑,“季秋瑄,这世上只有我爱你,我是为你而死的!”
人的皮囊烧毁后,他的声音不再是低沉男音,而变成更尖更利的女声。
画皮本无性别之分,在他们遇到所爱之人后,才会分化出性别,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捏造的皮囊形象。
燕归辞:“不用担心,很快他就会过去陪你。”
季秋瑄会死的,只要他不放弃叶清黎,死是早晚的事。
火势越来越大,杜桥最坚固的头骨和脊骨呈现消融之势,空洞洞的眼珠子看不出情绪。
“我诅咒你,你所爱之人永远不会爱你的,就像我一样!”她恨恨道,声音依旧清晰,没被火焰影响。
“我们不一样,你是画皮,终究得不到所爱之人,可我不是。”燕归辞语气淡漠,往对方心上扎刀。
其实可以再把火势加大点,直接让杜桥毙命,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总得让对方体验到一些苦头,作为她威胁他的利息,不可以让她死得太轻巧。
画皮不会悔恨自己的行为,就该让她体验在痛苦中死去的感觉。
骨头散架倒地,嘴巴还在一张一合,“人和妖自古没有好下场,我在地狱里等你!”
拉长的音调犹如黑夜乌鸦的嘶鸣,带着泣血的恨意。
燕归辞面无表情,捏碎她的下颚,让她无法再说话,大火一点点将白骨焚烧殆尽。
大火还在阵法中烧着,将每一寸空气都烧过一遍,确保不会遗漏任何骨头碎片。
这回杜桥死得彻彻底底,再无恢复的可能。
阵法经过火焰席卷,冷得像一个千年寒洞,周边的树表面不见冰霜,却已经被冻死,失去生机。
燕归辞收回火焰,一朵火苗在他左手掌心安静呆着,依偎在他手中。
黑色业火,可以烧尽一切东西,这是他不久之前在体内发现的,他谁也没说。
业火练不了器,只会将材料吞噬干净,他合起掌心,再打开时,颜色诡异的火苗已经消失。
右手手掌里,一朵橘红色的火苗左右摇曳,这朵铁金铎给他用来炼气的火种原先有巴掌大,而今被业火吞噬掉大半,还剩下拇指大小。
火焰带着温度,让他的掌心慢慢变暖。
他看着这朵小火苗,眼睛慢慢恢复正常,将差点被业火烧出窟窿的阵法撤走。
天清气朗,新鲜的空气混着林子的味道涌入肺部。
鸟鸣声重新涌入耳朵,天地一片生机盎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忽然,他转头看向林中某个角落。
透过细碎的光斑和繁茂枝叶,他看见一双眼睛。
眼睛的主人知道自己被发现,干脆利落地从树上跳下,站到燕归辞对面。
常带着笑的眼睛此刻没有丝毫笑意,冷峻得犹如一个陌生人。
燕归辞先开口:“你不该在这里。”
裴修风笑一下,笑意不达眼底,“可惜天意弄人,世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来这里做什么?”燕归辞平静问道。
裴修风:“我就是四处历练,路过这里顺道来买个武器。”
谁知道会撞见这样一场画面,不知道该说他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
燕归辞:“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吧?”
寒暄完毕,直接进入正题。
“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要送我去见刚才那只画皮?”裴修风冷静打量他。
燕归辞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我还在考虑,或许可以试试。”
不管是刚才的画皮还是裴修风,或是叶清黎,在他眼中都没有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林雾的重视程度。
要动手必须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对付杜桥,他提前做好万全之策,而对裴修风,他还没有。
裴修风:“今日在此,我一定能逃脱,而我与你之间,你认为林雾会信谁,你有多大把握?”
燕归辞后背绷直,他对林雾从来没有把握。
他开口道:“我带你去见林雾。”
他在赌,赌裴修风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林雾。
叶家,一地狼藉的院子被修整完毕,只是燕归辞重新种下的树被灵气扫荡,看上去更加奄奄一息。
林雾坐在门口晒太阳,见到两人后懒洋洋地打招呼,“师父,你怎么来了?”
“路过。”裴修风看一眼修缮痕迹明显的院子,“这是发生什么事儿?”
林雾:“说来话长。”
裴修风:“别啰嗦,长话短说。”
太阳逐渐西斜,再长的话也有说完的时候。
裴修风:“你让那只画皮妖跑了?”
“你这是什么语气?”林雾不满,“又不是我的错,我已经非常努力,那帮护卫实在不给力,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抬手遮挡眼前的阳光,“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块儿从外面回来,你来离川不跟我说,反倒跟他说。”
“碰巧遇见。”裴修风从叶清黎的事中醒过神来,看一眼燕归辞。
“你又没和我说,我怎么知道你在离川?”
两人对视,心照不宣。
林雾伸了个懒腰,“杜桥呢?怎么不见人?”
燕归辞:“走了。”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人家只是出去溜一圈。”林雾翻白眼。
燕归辞:“这次是真走,不会再回来。”
“是吗?”林雾问道,“那他走之前有没有说我欠他的钱要什么时候还?”
燕归辞:“他说不用还。”
林雾:“那真是太好了,跟我想象的一样慷慨大方,他有没有给我们留点什么东西?”
燕归辞:“……没有。”
想到已经烧成灰的杜桥,他如此作答。
“真可惜。”林雾叹道。
她问:“晚饭吃点什么?”
随着时间推移,静养的叶清黎有所好转,但还没有完全清醒,叶家没有再派人过来,仿佛遗忘这一角。
家主之争愈演愈烈,叶盼儿和叶家二叔争得正凶,时不时能看见被拖离叶家的护卫,不过这些都与林雾没什么关系。
这几日裴修风也住进叶清黎的院子,帮忙照顾叶清黎。
林雾踩着点去找岑萌萌拿东西,事情再多,她也不能忘记自己花将近五百万买的武器,虽然她只付了一点零头的钱。
岑萌萌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脸兴奋地将林雾拉进家里。
“我在锻造的时候突发灵感,在表面画上从未画过的画,特别有意境。”
“这次练器让我有所顿悟,相信不久之后我就能突破。”
“我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武器,你的想法真不错,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林雾被话唠的好姐妹大力拍着肩膀,感觉骨头都要散架。
作为一个器修,岑萌萌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她的力道真的很重啊!
林雾躲开岑萌萌的手,无奈道:“说了半天,你倒是拿出来给我瞧瞧。”
“就在桌上。”岑萌萌伸手一指。
看着被红布盖住大半的银盘,林雾陷入沉默,开始反思自己让岑萌萌自由发挥的做法是不是不太合适,或许岑萌萌被甲方痛骂也不是那么无辜的。
“是不是很有仪式感?”岑萌萌嘿嘿笑着,催促道,“快掀开看看,一定很惊喜。”
惊不惊喜先暂且按下不表,林雾做好受到惊吓的准备,深吸一口气,缓慢将红布掀开。
一把小臂长度的折扇静静躺在银盘上,它折合起来,表面是银白色,干净光滑,花纹只有简单几笔。
林雾拿起扇子,手中分量不轻,将扇面打开,一幅黑白水墨画呈现在眼前。
陡峭高山,流云雾霭,景色中冷清峭拔之感扑面而来,大面积的白没有压制住山的存在,浓淡相宜,孤高幽僻。
折扇的骨架也是银白色,被一条黑色线条贯穿在一起,又融入山景之中,低调内敛。
她一甩,折扇边缘弹射出刀片,在阳光下反着寒光。
手腕一压一掀,折扇上的景似乎流动起来,掀起的风绵柔吹拂,无声将一块金属分割成两步。
岑萌萌兴冲冲道:“上面的图还有迷幻效果,我把折扇的每一处细节都发挥到极致,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岑萌萌的风格,各种随意变换的武器形态和让对手意料不到的效果,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
确实有被惊喜到,林雾惊讶,如果这个时候岑萌萌的审美已经变成这样,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顾客抨击她?
岑萌萌:“其实我觉得红绿之色更好看,不过有一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看到远处高山云雾遮绕,觉得景色不错,又联想到你的名字,便做出这样的图案。”
林雾:“幸好我不叫林红绿。”
其实她已经做好折扇是红绿配色的准备,在她千年后找岑萌萌做墨伞的时候,对方的风格就已经固定在黑白二色上。
也不知道受到过什么刺激,才能让岑萌萌的审美偏向两个极端,她见过岑萌萌堆在仓库里的法器,一片姹紫嫣红,刺瞎人眼。
难道是她这蝴蝶煽动翅膀掀起的风,已经提前影响到岑萌萌了?
岑萌萌捶一下她后背,“我只是觉得这个颜色配你的名字才弄成这样,大红才是最好看的,你不懂!”
林雾被捶得咳嗽两下,看来岑萌萌的审美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她还是不要自作多情。
“多谢,上次已付全款,扇子我就带走了。”
“像你这样的顾客我还是第一次见,竟然一次就把钱交齐,就不怕我做得不好又不退你钱吗?”岑萌萌问。
林雾玩笑道:“这不是怕没钱付尾款吗?当时有钱,肯定是当下付最好。”
岑萌萌:“没钱也可以跟你朋友借呀,我看他挺大方。”
“你看,今天他就没跟我过来。”林雾摇摇头,“借钱这种事不能拖。”
岑萌萌:……
这种好心情维持只到抵达叶家,林雾一进入院子就得到一个坏的消息。
叶清黎跑了。
是自己跑掉,不是无故失踪,也不是被谁掳走。
裴修风:“她硬要往外冲,我们一动手她就吐血,实在不敢下重手,又拦不住,只能让她跑出去。”
地上还有残存的血迹,一路延至门口。
林雾手中的糖葫芦折断,“看来还是我小瞧那只画皮,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还能控制清黎的心神。”
暗中潜伏这么久,终于等到一次她不在叶家守着,便迫不及待的出手。
血迹停在门口,再往外,一边是熙攘的街道,一边是静谧的后巷,再无叶清黎的踪迹。
燕归辞:“对不起。”
林雾:“不是你们的错,是我太轻敌。”
这段时间见叶清黎有所好转,思绪正常只是体弱,便放松警惕,没曾想这只是季秋瑄的缓兵之计。
她拿出叶清黎遗落在房中的本命剑,不管季秋瑄逃到何处,她都要把他抓出来。
阵法在手中成型,以本命剑为阵眼,利用剑与叶清黎的联系找到她的所在地。
本命剑在阵法中旋转,最终指向东方。
林雾:“走。”
三人顺着本命剑的指引一路追寻,穿过茂密丛林,发现地上有人经过的足迹。
对方似乎已经发现他们,开始在林中兜圈子。
林雾看一眼前面细微的痕迹,季秋瑄想跟她玩反追踪,那还真是撞枪口上。
任何线索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神识笼罩方圆千里,配合着她丰富的追杀经验,她和季秋瑄的距离逐渐缩短,地上的印记变得凌乱。
忽然,林雾停下,地面的脚印终止,像是突然在此消失,神识也无法锁定原先奔跑的影子。
裴修风:“怎么?”
林雾:“他不见了。”
不见是不可能不见的,只是用某种方式躲藏或伪装起来,让人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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