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两个护卫后,更厉害的客卿和长老才出手,一共三人,全是元婴期。
墨伞一分为二,一半为长.枪,一半为剑,长.枪飞进燕归辞之手,林雾握紧长剑。
杜桥瘸着伤腿,也在对付围攻过来的人。
混乱之中,他回头往院子里看一眼,树木投下阴影,盖在长廊一角,昏暗中,他和季秋瑄对上视线。
“林雾,你小心。”杜桥喊一声,放下手中的尸体。
尸体脖子被切断,红色血迹喷溅他一身,他掌心都是血,顺着手指滴滴答答往下落。
他舔一下干燥的嘴唇,往林雾的方向跑去,筑基的护卫拦不住他,反倒为他铺出一条血路。
林雾挡下偷袭的一击,看着两个熟人,说道:“你们还真是忠心护主啊。”
偷袭的人正是先前在店里跟着薛氏的两个护卫,右手废掉,他们就用左手攻击。
两个护卫眼含警惕,“人生在世,总有不得已。”
“好一个不得已。”林雾笑了,“我放过你们一次,是你们自己不珍惜。”
剑光搅碎天上云,似风一般无处不在,四面八方而来,白光如雾气弥漫,连躲都无处可躲。
人在雾中,要怎么避开雾呢?
又两具尸体倒地,无人在意,也不会再有奇迹。
擒贼先擒王,林雾注视着一旁脸色阴沉的叶盛,放开身体束缚,尽情吸收灵气。
不就是迎风咳血一段时间吗?找个人陪着一起就好了。
长剑分开,碎成无数细密的银针,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往下落,反射出美丽光泽。
这些不起眼的针就像一滴滴水,汇聚在一起时似大海汹涌,犹如万丈瀑布高坠,带着无可匹敌的澎湃威力。
叶盛逃不开,抓住旁边的人挡在身前。
前两天还不可一世的管家就这样被当成肉盾,瞪大眼睛,被万针穿透,每一寸骨头和皮肉都粉碎绵软,如一滩肉泥贴在叶盛身上。
叶盛手臂微颤,或许是管家的手感不太好,他拼命将其甩开,于是管家轰一声倒地,两颗充血的眼珠直直对着薛氏。
“啊啊啊啊!!!”尖利的嗓音几乎穿破人的耳膜,薛氏再站不住,瘫倒在地。
林雾咽下喉头的血,其实她也不太想用这招,太邪太狠,但无数次事实证明,这招最好用。
银针再起飞起,如飞鸟群一般在空中舞动,挑选下一个猎物。
三个长老见势不妙,想过来帮忙,结果一个被燕归辞拖住,一个被杜桥拖住,还剩一个,成了林雾手中亡魂。
一个元婴初期,在面对金丹中期的林雾,毫无还手之力。
一旁的叶盼儿呆愣站着,从哥哥死去到现在,一切都像是在梦里。
尖叫打滚的母亲,惊慌失措的父亲,还有曾以为实力强悍的长老,也变成一滩肉泥。
她的天,塌了。
“林雾,我相信你不是凶手,停手吧!”她大喊道,擦去脸上的泪水。
林雾停下,“早这样不就好了?”
有的人啊,就是不愿意好好说话,非要闹大才能沟通。
叶盛长松一口气,他喊不出这句话,但他的女儿可以喊。
“爹,你先带娘去休息,再找人把这里清理干净,不要打扰姐姐的清静。”叶盼儿强忍哽咽,一件件事情吩咐下去。
最后,她看向林雾,“你还要看我哥的尸体吗?”
林雾:“带路。”
燕归辞走到林雾身旁,手帕擦过林雾的脸,再收回时,手掌挡住帕子上的红色,手指捏诀将其烧成灰。
看着林雾平稳向前走,他忍住上去搀扶的冲动。
这个时候不能让他们察觉到林雾的弱势,即使他再不愿,也只能让林雾自己走。
杜桥跟上两人,走在最后面,看一眼被拖走的尸体。
管家的尸首很软,四肢一扯就断,内里已经粉碎,只剩外表一张薄薄的皮牵扯着。
前方林雾好好走着路,没有一点不适,杜桥加快脚步跟上,眼神晦暗。
叶明的尸体摆在一张席子上, 他死得突然,家中没有棺材,只能现做。
死状很熟悉, 林雾前几天还见过类似的尸体, 血液抽干, 心脏不知所踪。
据叶盼儿所说,她是申时去找叶明,在门外喊的时候不见回应,推开书房的门, 结果就看见叶明的尸体。
叶明院子有人守着,是死在刚林雾手中的那个元婴期,他曾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在叶明死前, 只有两个人进出过他的院子,一个是他的贴身小厮,目前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另一个就是厨房送汤的家仆, 当下不知所踪。
小厮说看到一个人影,穿着黑色衣服,身形跟林雾相似。
他表情惊惶, 不管怎么逼问,他嘴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这几句话。
叶盼儿神色憔悴,低着头,眼中娇蛮不再,“我不知道不是你。”
如果是林雾,杀人不必这么偷偷摸摸。
她此刻才体会到, 先前林雾说的井底之蛙是什么意思,在叶家、在离川, 她可以任性妄为,因为父母会护着她。
但是短短几天时间,她的世界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母亲的爱分轻重,父亲有护不住她的时候,这些认知让她快速成长起来。
离川这个地方实在太小,小到她的眼界如此狭隘,林雾年纪轻轻,和叶清黎一般大,却能够当着父亲的面杀死元婴期长老。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终于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林雾:“我见过这样的尸体,也是在离川,或许对方在离川不止一两天,外面大把人对方不杀,偏偏溜进来杀叶明,你猜猜是为什么?”
叶盼儿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叶明惹到不该惹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叶盼儿:“今日是我哥,明日就会是其他人,这不是一般人能造成的尸体。”
这点倒是没错,林雾安排道:“去查查离川这样死的人有多少,叶明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的指尖敲在桌上,忽然转头问杜桥:“你怎么看?”
杜桥一愣,答道:“或许是妖邪作祟,不然杀人即可,没必要抽干血液。”
“有理。”林雾点点头。
从叶盼儿处离开,燕归辞扶着林雾,以一个看似怀抱的姿态带着她向前走。
杜桥跟在两人身后,目光闪烁。
回到叶清黎的院子,林雾直奔叶清黎房间,刚才那么大动静,叶清黎都不出门,着实奇怪。
屋内,叶清黎躺在床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唇色惨白,神情憔悴。
林雾把手贴在她额头上,感受到一片冰凉,“怎么忽然病了?”
季秋瑄:“大夫说可能是因为上次伤到内里,被大雪一吹就病了,已经开完药,静养几天就好。”
“林雾,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叶清黎张开干裂的唇,缓缓吐出一句话。
林雾:“一点小事,无关紧要。”
叶清黎:“秋瑄陪着我就好,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为我费神。”
“嗯,你好好歇着。”林雾起身。
余光瞥见叶清黎的剑放在远处的架子上,她问道:“怎么把剑放那么远?”
季秋瑄:“剑气伤人,她现在不好拿剑。”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林雾回床上躺着,忽地吐出一口血,浑身酸痛,一点都不想动。
正巧屋外响起敲门声,“林雾,我可以进来吗?”
林雾:“进来,给我倒杯水。”
杜桥推门走进,见她躺在床上,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累。”林雾催促他拿水。
“通通风会好一些。”杜桥打开窗户,倒水坐到林雾床边,把杯子递过去,头往前靠一点。
“你脖子有问题?”见他往前探脖子,姿势诡异,林雾疑惑问道。
杜桥微微偏头,盯着林雾看一会儿,微笑道:“没有。”
窗外,燕归辞经过,看到两人交颈的一幕。
他闪现到门口,半掩的门猛然推开,他走进去时,两人已经分开。
林雾无语,“又怎么的,拿我的门出气?”
燕归辞扯开杜桥,“滚出去。”
“那我先走了。”
杜桥不紧不慢地整理衣服,似是依依不舍地看一眼林雾,先前迈步,擦着燕归辞的肩膀过去。
林雾茫然,“到底怎……”
燕归辞伸手捏在林雾脸上,拇指胡乱擦着她的脸颊。
“趁我现在打不了你,你要翻天是吧?”林雾说话含糊不清。
燕归辞:“他碰你哪里了?”
林雾:“什么玩意?”
“额头,鼻子,脸,还是嘴?”燕归辞擦着林雾的唇,把一张薄唇擦得微微红肿。
林雾:“你他爹的发什么疯?!”
她张口咬在燕归辞手上,一巴掌往他脸上呼,力道不重。
燕归辞被打中,脸偏向一边,手依旧捏着林雾的脸,被咬出血也不放。
“呸呸。”林雾吐出嘴里的血,谁知道这会他发神经,血里会不会有毒。
这一幕刺激到燕归辞,“你就这么讨厌我的血?”
“你神经病啊?我又不是吸血鬼,干嘛要喜欢你的血?”林雾骂道。
燕归辞俯身低头,将骂骂咧咧的嘴堵住,口中混合着血腥气,苦涩难言。
林雾一脚踹在燕归辞身上,这一击是用了力气,她的腹部都共感到疼痛。
燕归辞被迫后退几步,弯腰咳嗽,地面沾上星星点点的血点子。
林雾:“我真想撬开你脑壳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发癫去医馆,发.情去青楼,别来我这发疯!”
墨伞飞舞,把人踢出房间。
世界终于清静下来,大骂一通的林雾又感到喉咙干渴,拖着疲惫的身躯起来倒水。
这都是什么苦如黄连的命哟?
燕归辞在门口静坐许久,夜色渐深,屋内传出的呼吸声平稳安宁,身上的疼痛也减弱许多。
他起身,往叶清黎的房间方向走去,不出意料地在长廊深处看见杜桥。
杜桥朝叶清黎房间里看,不知道是在看谁。
他经常如此,在叶清黎的房门口外待着,像一只躲在暗处的虫子。
叶清黎病去如抽丝,季秋瑄一直在房间里守着她。
直至夜深,杜桥才离开,燕归辞跟在他身后,一路去到柴房。
柴房是杜桥的临时居所,叶清黎的院子太小,没有多余的房间,林雾打发他到柴房住。
柴房面积不大,各种木头堆在一起,只塞得下一张床,甚至连床都是木头现拼的,整个房间都是木头的味道。
“这个时间点,不陪着你的女人,跑到我这来干什么?”
杜桥坐在床边,手里的灵石上下抛动把玩。
燕归辞拿出几个刻好的阵法仍在墙角,隔绝气息,这是林雾随手做着玩的,做完就丢一边,他攒下不少。
杜桥依旧不慌不忙,“想打我出气啊,林雾会心疼我的。”
在他说出“林雾”两个字时,房间里妖气弥漫,木柴抖动,杀机毕现。
杜桥眼中出现一丝惊讶,“你是妖?”
燕归辞依旧一言不发,不想浪费口舌,无尽的妖气汇聚成一条蛇向杜桥咬去,杜桥躲避不开,背后瞬间被血浸湿。
“这么强啊?林雾知不知道你真正的实力呢?”杜桥依旧笑着。
他的笑太刺眼,燕归辞眼睛变为红色竖瞳,黑色气浪在眼中翻滚。
妖气一点点充斥整个房间,掠夺空气,如不断向下压的巨石,要一点点把人挤爆。
燕归辞掐住杜桥的脖子,“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原来,不是打一顿,而是,杀我吗?”杜桥艰难喘气,忽然大笑起来。
“你跟我一样,你跟我一样啊!”
杜桥:“是不是很嫉妒我,想杀我早就想得发疯了吧?杀我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极了?”
燕归辞:“这就是你的遗言?”
“我的遗言?”杜桥看着他,没有挣扎。
“我们都一样,卑劣阴暗,永远得不到所爱,还要飞蛾扑火一般去强求,我们是同类哈哈哈哈哈哈……”
经过挤压的喉咙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刺耳的笑声久久不散。
燕归辞一点点加重力道,杜桥抓着他的手,脸上是扭曲的疯快笑容。
妖气翻涌,两种力量相互抗衡,柴房里的木头早已粉碎,一层层木屑震荡飞舞,光珠破碎,一室漆黑。
杜桥嘴角的弧度放大,体内力量集中于丹田,最后砰的一声,他炸裂开来,像一个从高处坠落的西瓜,红色汁液喷溅满地。
柴房里的妖气和动静没有泄露分毫,光芒再次亮起,木屑沉淀在地上,夹着红色,厚厚一层。
屋里空荡荡,只有一地粉末。
血凝固在头发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燕归辞一点一点把柴房清理干净,走出去打水清理自己。
院子很安静,没有人影,冰冷的水滴带着严寒的风一同浇灌而下,就这样一勺一勺,将满身脏污洗去。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他出城去砍倒两棵大树,砍成木块带回来放入柴房,静坐着慢慢烘干。
他还带回一棵树,种到先前院中树木倒塌的空地上。
月光普照,长夜漫漫。
林雾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出门转悠一圈,发现叶清黎的病还没有好转。
院中的空地被新树填补,就是一棵稀疏,一棵茂密,看着还是不太对称。
新树看上去有点恹恹嗒嗒,也不知道受过什么折磨,能不能活下去。
“杜桥呢?”一直不见人,林雾问道,“不会是昨天的妖邪溜到我们这,盯上他了吧?”
燕归辞:“他走了。”
林雾惊讶,“走了?”
燕归辞:“很难过?”
“那倒没有,挺开心的。”林雾答,毕竟还欠着一大笔钱,要是不用还就太好了。
“林雾,我又去给你买栗子糕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雾遗憾道:“你没走啊。”
燕归辞转头看过去,和杜桥对上视线。
杜桥勾起嘴角,森然洁白的牙齿一如昨晚。
林雾被叶盼儿喊走, 昨天派人打听的事已经有消息。
叶盛上次被重击之后,一直养伤不出,又像是被林雾吓得狠了, 对她避而不见, 出面和林雾商讨一起追杀邪祟的事落在叶盼儿头上。
薛氏终日抱着叶明的棺材哭泣, 根本无法主事,谁也没想到如今的叶家竟然是叶盼儿扛起。
叶家家族繁盛,除叶盼儿一脉之外还有不少旁支,不过在目睹林雾杀人不眨眼的行径后, 都有些悚她。
林雾到达正厅时,叶盼儿正在跟叶盛的亲弟弟——也就是她亲叔争吵,为的自然是这叶家掌权人的位置。
林雾一出现, 叶二叔就噤声,看着叶盼儿跟她打招呼。
林雾看一眼叶二叔,压低音量, 笑着朝叶盼儿说道:“小聪明用对地方也挺能成事。”
叶盼儿故意在这个时候把她喊来, 未必没有借势的意思,叶盼儿压不住这些野心勃勃的旁支,便把她喊来当定海神针。
从一个娇娇小姐一夜之间变成如今模样, 快刀斩乱麻,成长速度之快,她都怀疑叶盼儿是不是被人夺舍,还是被哪个现代人给穿了。
叶盼儿:“以前是争,现在也是争,没什么不同。”
之前争宠, 如今争权。
林雾忍不住道:“奇变偶不变?”
叶盼儿:“什么意思?”
林雾:“没什么。”
或许说一夜之间也不准确,应该是发现自己的地位不如叶明的时候, 她已经开始为自己打算。
叶明一死,说不好听点,确实为她造就一个极好的机会,就看她能不能把握住,能力配不配得上这份野心。
林雾:“你不怕我?”
看看叶家那些歪瓜裂枣们,瞥过来的眼神都鬼鬼祟祟,生怕与她对视。
叶盼儿:“你会杀我吗?”
林雾为自己辩解道:“我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你没有惹我,我干嘛杀你,我杀的都是要杀我的。”
作为一个从不主动动手,都是被动防御的好人,她真的很郁闷,那些人不讲道理要打她,她只是还手一下,怎么就好像变成一个杀人魔头?
叶盼儿:“所以没必要怕你,我不会招惹你,也不会挡你的路。”
“你很有前途。”林雾简直对她刮目相看。
这世上脑子清醒拎得清的人不多。
“麻烦帮忙查一查幕后凶手,我想为哥哥报仇,会给你足够的酬金。”
叶盼儿开口,音量放大,保证其他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林雾原先兴致缺缺,听到“酬金”两字,稍稍思考后改变主意,“我还有一个要求,帮我找一味药材,不过要是实在找不到也不强求。”
毕竟她也找不着玉莲仙,要求叶盼儿一定找到有点为难人。
如果双方达成这个交易,也就意味着在找到凶手之前,林雾会暂时是叶盼儿的靠山。
叶盼儿:“好。”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在金钱权势面前,生死仇敌也能转变为盟友。
叶盼儿想掌控叶家,至于她么,单纯没事干,挣点零花钱。
这样一来,林雾没法再进山找玉莲仙,她花钱雇一批人进去找,为防止他们摸鱼划水骗钱,她给的价钱不高,如果找到,才会有巨额的奖金。
钱不多,但干的人不少,这世上从来不缺穷人。
离川范围内,发现和叶明同样死法的有五人,数量不多,但这只是城里发现的尸体,一些失踪的人无法确认是什么情况。
像林雾在山林里看见的尸体,无人知晓他的死亡,这样无声死去的人估计不在少数。
尸体死状不正常,不过被发现的尸体不多,小范围内有传闻,没有引起太大恐慌。
死者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独居,和其他人的联系很少,所以长时间消失也没人关注。
以这五人的死亡踪迹来看,作案者很低调,并不想引起太大注意。
可是叶明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叶盛的儿子,并非什么籍籍无名之辈,这就违背了凶手之前的杀人规则。
目前的线索太少,无法确认凶手,只能先从叶明得罪过的人里排查。
凶手冒险对叶明动手,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另一头,杜桥找到燕归辞,拿出一颗留影珠。
留影珠里的画面是在柴房,记录下燕归辞绞杀杜桥的全过程,一切清清楚楚。
杜桥:“你说把我这个拿给林雾看怎么样?”
掀开所有伪装,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和行径暴露在阳光下,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燕归辞:“你究竟是什么?”
他亲眼见到杜桥的自爆,如果是人,不可能活下来,若说是妖,林雾不会发现不了异样,杜桥怎么可能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
杜桥:“这不重要,重要是的你有多想毁掉这颗珠子。”
燕归辞:“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动林雾。”彻底撕破脸后,杜桥态度反而变得平和,不像先前那般反复挑衅。
“我要你杀了叶清黎。”
杜桥走近燕归辞,吐出一句阴气森森的话。
燕归辞:“你可以自己动手。”
既然有死而复生的本事,又获取林雾的信任,杀叶清黎并不难。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他在防着我,我无法靠近,但是你可以。”杜桥嘴角的笑容放大。
“而你,没嗯。有拒绝我。”
他费尽心思地靠近、挑拨,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他需要一个人来替他杀死叶清黎。
燕归辞:“他是谁?”
杜桥:“我的,爱人。”
叶明死亡的消息瞒不住,其他世家纷纷来打探消息,叶盼儿把妖邪的能力夸大,让世家和朝廷一同戒严。
城中各个重要关口都布下照妖镜,然而一天过去一无所获。
对于城中作祟的妖邪,燕归辞和杜桥都心知肚明,甚至杜桥还让燕归辞当场看见他吞噬人心的模样,十分肆无忌惮。
照妖镜对吃心的妖邪无效,燕归辞知道这件事,但他谁也不能说。
这两天林雾没有回来,住在叶盼儿的主院里,既是压制蠢蠢欲动的旁支,也是为抓妖邪的事忙活。
在她们发现妖邪作祟并做出行动后,妖邪似乎被刺激到,形式变得张扬,死去的人数变多,城里谣言四起。
燕归辞敲开叶清黎的门,出现的是季秋瑄的脸,门只打开一条缝,被他的身躯挡住,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当燕归辞表示出探望的意思,被季秋瑄一口回绝,说叶清黎的病不适合近人,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燕归辞没有强求,转身离开。
深夜,燕归辞来到叶清黎的房间附近,隐藏在阴影之中,果不其然看见杜桥也在。
杜桥和季秋瑄面对面站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她们已经发现我们,我们还是尽早离开离川,去下一个地方吧。”
季秋瑄冷漠如霜,“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带清黎一起走。”
“为什么要带她?她根本不爱你!只有我最爱你,这世上只有我!”杜桥厉喝道。
他的声音很大,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但完全没有惊动屋内的叶清黎。
季秋瑄伸出匕首,扎进杜桥的胸口,“安静点,你会吵醒她。”
“好疼啊!你竟然为了她来伤害我!”杜桥拔出匕首往房间里冲。
季秋瑄拦下他,两人在屋外动起手来,打得猛烈,皆是一身伤,谁也奈何不了谁。
季秋瑄:“你走吧,我们从此分道扬镳。”
“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你有多爱她,我就有多爱你。”杜桥大笑,笑声尖锐刺耳。
“你以为你能带走她?别做梦了,你觉得你能从林雾眼皮底下带走她?林雾已经开始查死人的事,叶明是你杀的,你能藏多久?”
季秋瑄指尖冒出骨刀,在杜桥脸上狠狠一划,血液喷涌。
“是你去主动招惹她们,你这两天吃人,不就是想逼我走吗?”
角落的阴影里,燕归辞无声地看着这一幕。
指尖熟悉的骨刀,让他想起山林下的木屋,那个被林雾割喉的可以变换男女的人。
季秋瑄:“我说过,别对林雾使惯用的那一套,如果你露出破绽连累到我,我会立即杀了你。”
“我没有,她很信任我,既然你对她下手却没成功,就应该知道她不简单,跟我一起走吧,我们换个地方生活。”
杜桥苦苦哀求,抓着季秋瑄的手,满脸血色。
季秋瑄:“我要带清黎走。”
杜桥:“可她不爱你!你们不是同类,人和妖不会有好结果!”
季秋瑄:“那又如何?我爱她,她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那我们就鱼死网破,我现在就去告发你。”杜桥怪笑着,扭头就要走。
季秋瑄拦下他,两人再次打起来,这场闹剧直到深夜才结束。
最终杜桥也没去找林雾,反倒是找到燕归辞,要求他尽快下手除掉叶清黎。
季秋瑄像是被杜桥刺激到,寸步不离叶清黎,防得格外严实,也不让燕归辞进门。
在燕归辞走出叶清黎的院子,要去找林雾时,被杜桥阻拦。
杜桥:“不准去找林雾。”
找林雾的风险太大,虽然可以让季秋瑄和叶清黎分开,但是这样一来,叶清黎一定不会死,季秋瑄也不会死心。
林雾抽空来过一次,来看看叶清黎。
叶清黎脸色比之前好上许多,就是做动作和说话都有些慢,她依偎在季秋瑄怀里。
“林雾,我已经快好了,叶明的事我也知道,城里那么多人遭到毒手,一定要抓到凶手才行。”
她的床头空荡荡,本命剑依旧躺在架子上,上面积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林雾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扫过一圈,伸出手握住叶清黎的双手,“清黎,等你好起来之后,我们一起练剑。”
“剑……”叶清黎慢吞吞道,眼皮子上下贴合又睁开,像是累极。
“好、好啊。”她说。
季秋瑄揽着她的肩,抱歉道:“大夫说她现在要多休息,这两天一直在睡,可能是累了。”
林雾:“这样啊。”
走出叶清黎的房间,林雾疑惑道:“你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先前她在的时候,杜桥和燕归辞都是一左一右跟在她两边,而现在两个人都在她右边走。
杜桥没想到她这么敏锐,笑着解释道:“碰巧志趣相投,发现我们是同类人。”
“同类人”三字,意味深长。
“你们关系好成这样,这两天总是形影不离,我都要嫉妒了。”林雾玩笑道,看向燕归辞。
“今晚过来睡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你聊天了。”
杜桥:“你们原来是道侣啊,确实般配。”
他看一眼燕归辞,眼中暗含警告。
夜色深沉,燕归辞久违地化为妖形,与林雾躺在一张床上。
窗外寂静,一切祥和,与先前的每一个夜晚没有不同,那些看不见的暗流涌动,被平静的呼吸声隔绝在外。
小黑蛇的尾巴尖儿不自觉地摩擦着林雾的手背,被被子捂得暖烘烘。
林雾:“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燕归辞迟疑片刻,答道:“没有。”
“没有啊,那生活还有点枯燥无味呢。”林雾莫名感叹一句。
气氛安静下来,燕归辞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缱绻。
“我想做一个法器,但是有一样需要的材料找不到,你知道有什么妖兽是会死而复生的吗?”
“世上没有任何生灵可以死而复生,能复生的都不是真死了。”林雾食指勾着他的尾巴。
“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种妖,平常的方式杀不死它们,所以也被不知情的人误认为有复生的能力。”
燕归辞:“什么妖?”
林雾:“画皮。”
燕归辞:“我从未听过。”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林雾回忆道,“其实我也没亲眼见过,只是在一本书上看到有关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