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细密的痒意从她的发稍处传来?。
于?是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男人没有用手拨开她的发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眸光深暗。
光线很暗,女孩似乎是想看清他一点,撑着他的肩膀,手指虚蜷,慢慢地?低头。
近了一点。
又近了一点。
她几乎是一厘米一厘米地?靠近。
像是要弯腰抱住他,又像是警惕的小动物在慢慢靠近,想要贴上来?用鼻尖磨蹭他的脸颊。
傅应呈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一动不动,浑身绷紧,可又耐心到了极点,等着她靠近自己怀里。
女孩低低地?喊了声:“……傅应呈。”
她脖子上挂着的玉佛,随着俯身的动作,从领口处掉了出来?。
她从去年生日开始,贴身戴了整整一年的东西?。
浸透了她的气味。
慢悠悠地?晃了下。
温热地?落在他唇瓣上。
隐忍的弦好像忽地?绷紧到了极致,傅应呈薄唇微张,衔住了那枚玉佛,扶着她的手揽了下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
“嗡——嗡——”
桌子上放着的手机震动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极近的距离下鼻息交错,热意攀升。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
季凡灵坐在他腿上,慢慢眨了下眼,好像不觉得两人离得近有什么不对,只是慢吞吞地?开口:“你手机响了。”
好像那根绷紧的弦松了下去,傅应呈松口,那枚玉佛落回她胸前。
男人眉心蹙紧,压着胸腔里尖锐的恼火,伸手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是姜萱。
傅应呈挂断了,女孩却看着手机说:“你们。”
屏幕又一次震动着亮起?。
来?电显示还是姜萱。
女孩说:“……结婚。”
傅应呈握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又一次挂了,然后将手机关机,丢在桌上,看着她,嗓音微哑:“我不和?她结婚。听到了么?”
季凡灵还在看他丢在桌上的手机。
傅应呈凭空生出一种无力的恼意,他抬手,很轻地?把她的下巴掰了回来?,强迫她看着自己。
“季凡灵。”
他一字一顿,又说了一遍:“我不和?别人结婚。”
“哦。”她说。
她被迫看着他,可是好像心不在焉,手里还在做着小动作,玩着他小指上的尾戒。
傅应呈看着她,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眼睛、鼻尖、唇瓣,最后又拉上去,对上她醉后迷蒙的眼。
没有一点情绪的眼睛。
好像她还是,并不在乎。
男人胸膛沉沉地?起?伏了几下,最后还是落了下去。
良久,他垂下眼睫,喉结滚了滚,涩声道:“……小年,我宁可你跟我生气。”
女孩没有听懂他说生什么气,抬手,按住了他的嘴。
她手指细长,指尖凉凉的,按在男人的唇瓣上,因为呼吸不稳还摩挲了一下:“不能喊。”
“为什么。”
“只有,亲密的人才可以喊。”女孩仔细看着他的脸,认真说。
傅应呈看着她。
她像是觉得他还没有明白似的,费力地?组织语言:“你不是……你不可以。”
傅应呈静了一会,眼里汹涌的情绪像退潮一样?缓缓沉下。
他低声妥协:“……好,我不可以。”
女孩又开始玩他的尾戒,好像很有意思似的转来?转去。
傅应呈有点累了,他说不出这种很深的疲倦感?从何而来?,只是任由她侧坐在大?腿上,玩着自己的手,一边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喝着。
过了会,女孩似乎是把自己玩困了,倾身过来?,歪头靠在他肩膀上。
“怎么又开始靠着我了?”傅应呈喝得也有点多了,声线入耳有种磁性的沙哑。
她不说话。
“这次又是在扯平什么?说来?听听。”傅应呈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还是不说话。
“怎么不理人?”沉默片刻,傅应呈低声道,“……我要说什么,你才会多理理我。”
安静了一会。
男人喊:“……小年。”
女孩果然有反应了,她耳朵轻轻动了下,抬起?头,盯了他一眼,吐字道:“不行。”
“你说不行就不行?还能管得到我?”见她看向自己,傅应呈淡淡地?笑了下,眼底藏着一点落寞的难过,就这样?看着她,安静道。
“我偏要喊你小年。”
季凡灵脸上分不清是喝酒的红晕还是别的,她恼火地?盯着他的嘴唇,像是觉得他嘴巴很坏一样?,用两只手一起?捂住了。
她就这样?趴在他怀里,近在咫尺的距离,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轻软的呼吸间全是樱桃的甜香。
明明醉得都分不清人了,还是固执得要死,一字一顿道。
“能喊我小年的人,只有妈妈,”
她想了想,好像在费力地?回忆什么,又认真地?,声音轻轻地?补上:
“……还有傅应呈。”
像一簇火,轰得一声燃起,震得人?耳畔都响起嗡嗡的杂音。
傅应呈在黑暗里怔住,静了?很久,一时间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只?听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你说什么?”良久,他难以置信地问。
女孩靠在他怀里,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睡觉。
“季凡灵,你再说?一遍。”
傅应呈掌心托着她?的脸,捏了?捏,试图从她?唇间再撬出几个字来?。
季凡灵睁开眼,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很不高兴道:“什么话?”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
“……哪句。”她?困意?朦胧,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好像是存心来?气人?的。
傅应呈闭了?闭眼:“关于?小年的那句。”
女孩一喝醉就像没骨头似的,浑身上下软得惊人?,好像随时都会从他怀里淌到地上。
她?耷拉着眼皮:“……你不可?以喊。”
“……”
半晌,傅应呈埋着头,认命了?似的沉沉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困就睡觉去吧。”
他把人?抱进卧室,抱到床上,明明刚刚困得好像已?经要睡着的人?,现在却不撒手了?,好像床铺会烫她?屁股一样,一个劲往傅应呈怀里钻:“不行。”
“……”
她?在人?身上磨蹭,傅应呈不禁头皮紧了?紧,声线压着:“你不是困么?床就在这里,睡觉还要人?教?”
“……洗澡。”
有之?前在浴缸里泡晕了?的前科,傅应呈还真不敢让她?醉成这样去洗澡:“不用?洗。”
“……我不干净,”
季凡灵用?全身的力气抱着他,嘴里断断续续地冒字,“傅应呈,洁癖。”
在洁癖家,不可?以不洗澡就上床睡觉。
“你哪里不干净了??……”
傅应呈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用?袖子糊弄着给她?擦了?下脸,慢慢道:“你现在干净了?,特别干净,行了?吗?”
“傅应呈。”她?还是说?。
“傅应呈同意?了?,”傅应呈说?,“我刚刚给傅应呈打过电话了?。”
“真的吗?”女孩慢慢探出一点头。
“真的。”
傅应呈对上她?有点怀疑的瞳孔。
他静了?两秒,低声说?,“……其实,你做什么,傅应呈都同意?的。”
季凡灵好像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没再说?要洗澡的事情,但还是埋在他怀里不下去。
傅应呈单膝跪在床沿上,一手撑着床头,一手虚搂着她?的腰,俯身弓背,把她?往下放。
谁知?她?根本不配合,自己往上爬,傅应呈几次三番都没成功,眼镜都被她?弄掉到床上。
动作间,他忍耐的底线被岌岌可?危地反复磨蹭。
如果光抱着也就算了?。
她?还很不老实,不知?道在想?什么,顺着他的胸口往下乱摸,痒意?一阵阵发麻得流窜,指尖游走着,不负责任地到处点火。
最后终于?,探进他的口袋,捏住了?里面的东西。
傅应呈一把按住她?的手腕,眼睛危险得眯了?眯。
都醉成这样了?,还想?坏心思。
难怪她?一会儿试探着靠近他,一会儿又说?要睡觉,一会儿又缠着不让他走,原来?心思全放在他的口袋里。
季凡灵手腕被按得死死的,明明已?经抓住那东西了?,却缩不回手,急得一直挠他:“给我。”
“知?道那是什么就给你?”傅应呈盯着她?,嗓音有点哑。
女孩细软的手指隔着睡衣的布料,跟猫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挠着他的侧腹,坚持说?:“送我的。”
人?不大?,占有欲倒是强得厉害。
听见苏凌青说?是给她?的就惦记到现在。
男人?攥着她?的手腕,手背上的青筋都忍得隆起,低声警告地喊她?:“季凡灵。”
“……给我用?的。”女孩贴在他怀里拱,好像整个人?都想?钻进他的口袋里去探个究竟。
她?可?能高估了?自己的体?型,没能钻进他的口袋,倒是把他的居家服下摆全蹭了?起来?。
女孩柔软的发稍,微凉的鼻尖,和艳红的唇。
猝不及防地。
在他绷紧的小腹上一路蹭了?过去。
像一串火星突突突地跳动起来?,血液汹涌,瞬间冲垮了?酒意?熏染后的理智。
傅应呈眼神一沉,动作略显粗暴地捉住她?两只?手腕,攥在一起,一边反手抓着他腰上的纤细脚踝,轻而易举地把整个人?都捞起来?。
然后,团进被子里,压严实了?。
她?还要说?话。
男人?伸出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
傅应呈自上而下地俯身,阴影完全将她?笼罩。
离得很近,即便在暗处,眉眼也清晰凌厉,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眼底暗沉的欲色翻涌。
良久,他语速缓慢道:“季凡灵,你也成年了?。”
指腹微烫地,警告性地,在她?唇上按了?下,然后和整个人?的气息一起抽离。
男人?嗓音低沉,隐在晦暗的夜色里。
“……别这样招我。”
第二天清晨。
季凡灵醒来?的时候,头晕乎乎的,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坐起来?揉着额头缓了?很久。
昨晚喝的酒没有上次度数高,所以她?虽然断片,但是断得并不彻底,脑子里断断续续涌上一些碎片。
昏暗的房间里,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股脑地往傅应呈怀里钻,男人?的睡衣在动作中被蹭起,她?的脸好像还贴着他绷紧的……腹肌。
无论多少次,季凡灵都会觉得奇怪,明明看着那样冰冷的人?,摸起来?却是滚烫的。
甚至嘴唇擦过的时候也是……
触到微烫的皮肤下,微微凸起的,青筋脉络。
季凡灵:“……”
女孩眼瞳颤抖,手也颤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一头撞死在床上。
她?昨晚。
到底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她?喝醉了?就开始非礼傅应呈吗?
是她?在做梦吧,她?喝醉了?做春梦,梦到她?发疯了?去亲傅应呈的腹肌,好像要更合理一点吧?
说?好的满地乱爬呢,她?宁可?自己满地乱爬。
季凡灵在床上磨蹭了?半小时,不想?出房间,实在挨不过去了?,才下了?床,结果遍地找不到拖鞋。
季凡灵:“……”
她?昨晚到底怎么进的卧室?骑着傅应呈吗?
女孩长发披散着,赤脚拉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男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的衣服变了?,不是昨晚那一套睡衣,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照在眼镜上。
女孩的拖鞋就整齐地摆在他脚边。
像是一种,罪证。
季凡灵别无选择,光着脚走过去,若无其事地穿上鞋,好像自己做的事情非常普通:“你没上班啊?”
傅应呈缓缓掀眼,看着她?,没说?话。
眼睑处的青黑格外明显。
季凡灵心虚:“怎么,怎么了??”
“你以后,别在外面喝酒。”傅应呈嗓音冷淡中带着一点沙哑。
季凡灵面无表情:“也还好吧,我难道又……”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傅应呈的神色,“满地乱爬了??”
傅应呈不是很想?提她?做的那些事,把茶几上的小盒子推了?过来?:“这是苏凌青送你的。”
季凡灵想?起昨晚苏凌青单独往傅应呈口袋里塞了?个什么,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细细的,精巧的银色戒指。
“……他送我戒指?”季凡灵感到莫名。
“送你就拿着,”
傅应呈掀起眼睫,意?义不明地盯了?她?一眼,“省得你总惦记。”
季凡灵尝试着戴在自己的手上,套到一半就卡住了?。
原本好似毫不关心的男人?瞥过来?一眼,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度:“什么人?送你戒指,你都往无名指上套?”
季凡灵:“啊?”
“……那是尾戒。”昨晚不是还玩得很起劲么?
季凡灵换了?手指。
居然尺寸正合适。
她?伸着手指看了?看,目光下意?识往傅应呈的尾戒上瞥了?一眼。
乌金和银戒。
就算不是对戒,也未免过于?……
女孩有点莫名脸热,慢慢摘下尾戒,连着盒子一起揣进口袋,镇定自若道:“就这事,没了?吧?”
“有,”
傅应呈平静道,“我和姜萱没有关系,朋友都算不上,结婚更是无稽之?谈。”
季凡灵心里微动,轻轻眨了?一下眼。
她?面上没什么反应地哦了?声,正准备走。
傅应呈又漫不经心地开口:“……对了?,还有一件小事。”
季凡灵:“什么?”
男人?似乎只?是在回忆,语气淡淡:“你昨晚说?,我可?以喊你小年。”
季凡灵:“?”
“知?道你小名的人?,除了?你妈妈,就是我。”他语速像是刻意?拖慢了?,生怕她?听不清似的,显得格外地,慢条斯理。
季凡灵:“???”
“你还说?,”他修长的指尖在腿上敲了?敲,忽地扯唇笑了?声,“你特别希望,我喊你小年。”
季凡灵的表情逐渐裂开:“你放屁!我没说?过。”
傅应呈视线移到她?脸上:“那我怎么会知?道阿姨的事情?”
季凡灵僵住。
她?说?了?这个话?
她?真说?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
傅应呈目光移过来?,审视着她?,不紧不慢地分析,“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就为了?喊你小年?”
“……”
“我喊你小年,又有什么好处?”
“……”
他说?一次小年,季凡灵就抖一下。
肉眼可?见的,莹白耳廓愈来?愈红。
傅应呈:“再说?……”
“特么的别说?了?!”女孩炸毛地打断,“你平时不要喊,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傅应呈这点倒是很好说?话:“行,只?在独处的时候喊。”
“?”她?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只?有我们?俩,”季凡灵艰难补充,“也只?有特殊的时候,才可?以喊。”
停顿了?几秒,傅应呈慢慢嗯了?声:“那你说?说?看,什么是‘特殊的时候’?”
季凡灵:“……”
女孩转着自己的手串:“这也要我教你吗?你自己看着办……”
“但是,”季凡灵飞快道,“假如你喊错了?,我就……”
女孩盯着他的眼睛,威胁地用?手指指了?一下他,顿了?顿,又顿了?顿:“我就要喊你……”
傅应呈看着她?,耐心等着。
季凡灵闭了?下眼:“……你小名叫什么?”
傅应呈:“我没有小名。”
“我就喊你,”季凡灵凶恶地一字一顿吐字,“……应呈。”
“……”
空气凝固了?几秒。
傅应呈慢慢地抿了?抿唇,唇角肌肉不太自然地跳了?下,又压了?下去。
她?自己的声音,在客厅里绕了?几圈,回旋镖一样又落进她?自己耳朵里。
女孩宿醉的脑子不太清醒,后知?后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迟了?几秒,血流上涌,脸颊和耳朵瞬间红成一片。
“……”
傅应呈掀起眼,看着她?,轻笑一声:“你的脸,怎么红了??”
季凡灵:“恶心的。”
“……”
季凡灵斩钉截铁:“恶心红的,我现在就要去厕所吐一会。”她?仓促丢下一个凶巴巴的眼神,好像想?要吓死他,然后趿拉着拖鞋,噔噔噔跑去厕所了?。
傅应呈:“……”
男人?在原地眨了?几下眼,手掌撑着额头,埋着头,实在忍不住,肩膀低低地震了?几下。
还,挺会喊的。
过了?小年,离除夕也就不远了?。
年前,傅应呈还顺利签下了?熊家的那块地皮。
季凡灵本来?不知?道这事儿,还是苏凌青来?串门的时候提了?一嘴。
“不仅签了?,而且,比我们?半年前开出的价还要更低!”苏凌青笑眯眯道,“爽了?吗?”
爽死了?。
季凡灵面上不显,只?是奇怪地问:“为什么还更低了??”
“他也不想?想?,有谁愿意?冒着得罪傅应呈的风险,去抢那块地?”
苏凌青吊儿郎当道,“他都放出姿态说?非拿不可?,谁还敢跟他抬价?别人?也要考虑性价比的嘛。”
上次牌局上熊庄逼季凡灵下注那事,好像彻底触到了?傅应呈的底线。
原本傅应呈觉得那块地可?拿可?不拿,北宛又不是只?有一块地,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开价也是双赢的局面。
自那天开始,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手段狠辣冷血,对其他竞争者同时施压迫使他们?在同一天集体?放弃报价,并轻飘飘地给熊家下了?最后通牒。
要么,把地低价给他傅应呈。
要么,就等着这块地烂在他们?自己手里。
熊家根本就别无选择,他们?其实底蕴远不算深,全靠这块地乘着政策东风飞升北宛顶流圈子,这下算是彻底除名了?。
苏凌青目睹一切以后啧啧叹息。
你说?他好好地非要惹灵妹妹干什么,还不如直接惹傅应呈,后果绝对没这么严重。
季凡灵不知?道这么多细节,只?觉得打心眼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喜欢看,傅应呈得到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季凡灵没有过年走亲戚这一项活动,傅应呈则说?他除夕上午要回一趟奶奶家,看望一下老人?。
季凡灵知?道傅致远入狱后,他妈也人?间失踪,高中时家长会都没人?给他开,可?能奶奶就是他当时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了?。
“你要跟我一起去么?”大?年二十九的晚饭桌上,傅应呈还问了?她?一嘴。
季凡灵吃着饭,差点呛到:“啊……啊?”
“这么激动?”傅应呈好笑似的,慢悠悠道。
“我去干什么,”
季凡灵眨了?下眼,“……正好周穗约我见面,到时候我能让她?上楼么?她?想?看加勒比,不会让她?乱动东西的。”
“都住这么久了?,这点事还问我?”傅应呈淡淡道。
“这不是你家么。”
傅应呈忽地轻笑了?声,瞥了?她?一眼,季凡灵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不明所以地看回去,傅应呈却没有解释。
除夕一早,傅应呈离开家去看望老人?,季凡灵在家写了?一会卷子,九点的时候,听到敲门声。
门外,周穗拎着旺旺大?礼包笑道:“凡灵,除夕快乐。”
“同乐同乐。”
“本来?想?明天来?的,但是明天早上要去老何亲戚家拜年,所以只?好今天来?找你玩了?。”周穗抱歉道。
“正好,傅应呈也不在。”
周穗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他已?经走过了??我直接进吗?这地我能踩吗?”
季凡灵一边给她?拿拖鞋,一边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进,怕什么!”
周穗迈入傅应呈家,忍不住四周打量。
拜托,这可?是傅神的家,谁能不好奇啊?
没想?到总裁家还挺接地气的,没有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玄关处放着一个装钥匙和杂物的托盘,周穗探头看去,托盘上雕着“季凡灵”三个字。
茶几上还摆着一只?素雅的花瓶,花瓶里插着新鲜的小雏菊。
周穗弯腰定睛一看,花瓶胚子上刻着“季凡灵”。
抬头,沙发上还坐着一只?巨大?醒目的垂耳兔玩偶。
她?凑过去,不出所料,耳朵的标签上写着“季凡灵”。
……不是,怎么到处都是季凡灵?!
这到底是谁家!!!
周穗知?道季凡灵喜欢在自己的所有物上写名字,但没想?到已?经被傅应呈纵容到在家里到处写名字的程度了?。
周穗大?受震撼,刚想?开口问问,就听到季凡灵在厨房问她?喝什么果汁,她?循声走进厨房,迎面就看到中岛的架子上,扣着一黑一白两个水杯。
侧面设计凹凸不平,但彼此之?间能无缝吻合。
周穗沉默了?,指着白杯子问:“这是你的?”
季凡灵回头瞥了?一眼:“嗯,你就用?那个。”
周穗又指着黑杯子问:“所以这是傅神的?”
季凡灵觉得好笑:“不然呢,难道这里还住着第三个人??”
周穗:“……”
这是情侣马克杯吧。
这绝对是情侣马克杯吧!
她?跟老何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也没用?这么腻歪的东西啊!!
季凡灵看了?眼冰箱里的存货:“……芒果橙子椰子车厘子还是猕猴桃?”
周穗愣了?下,才想?起她?问自己喝什么果汁:“橙汁就行。”
端着橙汁,周穗亦步亦趋地跟着宛如女主人?一样的女孩走出厨房。
她?欲言又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该让季凡灵在快高考的时候分心,于?是只?问:“你过年期间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计划,就是傅应呈说?初一想?去趟灵安寺,然后还有部贺岁片想?去看一下。”
……一起守岁,一起拜佛,一起看电影。
周穗这回是真的欲言止不住了?:“……我说?,你俩真不是谈了?吗?”
季凡灵顿了?片刻,笑了?声,“想?什么呢?他要谈也是谈跟他门当户对的。”
“……”
“我们?就是,”女孩顿了?顿,移开视线,“住在一起,难免一起做点事。”
周穗:“……”
你们?除了?那件事,情侣能做的好像全都做尽了?,都没留下多少更进一步的空间了?!
她?突然有点钦佩傅应呈了?。
季凡灵一旦感到自己无法回应别人?的喜欢,就会下意?识躲开。
结果硬是被他耐着性子温水煮青蛙,煮到现在这种,无论傅应呈对她?怎么好,她?都觉得还挺合理的程度。
周穗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季凡灵:“怎么了??”
“没什么……”周穗视线落在旁处,注意?到她?桌上摊开的卷子,“我来?之?前你在写作业?”
“嗯。”
“除夕还在写?”周穗有点惊讶她?会这么努力。
“随便写写。”季凡灵瞥了?一眼,“正好,你帮我看下最后一题。”
“没问题。”
周穗好歹也是211大?学毕业的,自信满满地坐过去。
季凡灵去卧室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出来?的时候,周穗还在盯着那道题发呆。
季凡灵走过去问:“怎么写?”
周穗双手抱着额头,痛不欲生:“不好意?思,毕业太多年,现在已?经考不上大?学了?……我连求导公?式是什么都忘了?。”
季凡灵:“……”
季凡灵叹气:“算了?,走吧。”
大?年初一早上。
傅应呈开车带着季凡灵去了?北宛市南的落霞山,灵安寺就在罗霞山顶,因为格外灵验,所以远近闻名,香火旺盛。
江婉确诊胃癌以后,季凡灵自己也来?过几次灵安寺,江婉死后,她?就再也没来?过。
没想?到傅应呈也会拜佛。
季凡灵明明记得他从前是最不信鬼神之?说?,但是转念一想?,做生意?的人?都挺信佛的,兴许是他毕业以后就慢慢转变了?思路。
大?年初一,上山的人?是最多的,狭长的山道上挤摩肩接踵,每一处能稍平坦的地方都挤满歇脚的人?。
还有格外虔诚的信徒,顺着山道,从山底到山顶,三步一叩,九步一拜,一路向上,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季凡灵跟着傅应呈,一口气爬到半山,实在是累得不行。
她?本来?想?等傅应呈休息的时候再休息,结果发现这人?跟铁打的似的,面色矜冷,汗都不流一滴。
如果不是等她?,季凡灵觉得他一小时就登顶了?。
女孩实在是服了?,垮着脸,也顾不上今天第一次穿的新衣服,一屁股就坐在转角处的台阶上。
傅应呈去买了?瓶水给她?,站在她?身前,把她?和人?群隔开,蹙眉看了?会,见她?喘得厉害,拎起她?背后的包:“包给我。”
“不、不用?,”季凡灵摆手,“没带什么东西。”
掂了?掂包,发现确实很轻,傅应呈眉心更紧了?:“那怎么累成这样?”
季凡灵咽了?咽口水,艰难喘着气:“我,我累了?吗……我没,没累啊。”
傅应呈:“……”
后半程,男人?让她?走在前面掌控速度。
等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气温回升,山顶落满了?正午的晴光,金顶红柱宝殿,在阳光的折射下巍峨伫立,法相庄严。
领香处的僧人?给了?她?和傅应呈一人?三支香,而后双手合十,对着男人?微微低头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傅施主别来?无恙。”
季凡灵:“?”
傅应呈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往里走,更是时不时就有穿着黄色僧衣的僧人?遥遥向傅应呈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