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拖鞋吗?”
任东反应过来,从鞋柜拿出一双干净的男士拖鞋给她,开口?:“你将就一下。”
徐西桐穿着拖鞋走进来,一双安静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任东的居住环境如同本人一般,冷硬,基本都是大块的冷色调,白色大理石,黑色桌子?,甚至连盆绿植都看不见。
“喝什么?”任东打开冰箱。
“白水吧。”徐西桐放下东西坐在?沙发上。
任东关掉冰箱,拿了一瓶常温的矿泉水递给她,徐西桐抬头接过矿泉水,紧接着一盒芒果班戟放在?她跟前,眼神片刻动容:
“谢谢。”
任东似乎不满她这么客气,插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轻轻敲了一下她脑袋。这个动作?一下子?无形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男人把茶几上成摞的卷宗收起?来坐在?旁边,他在?允许透露的范围同徐西桐讲案情的大概情况。
徐西桐这才得知,犯罪嫌疑人李某是个高材生,大学学的是化学专业,毕业后在?一家公司上班,后来多次失业经历了家庭一系列变故后大受打击,便开始窝在?家里打游戏,靠女朋友接济。
后来女朋友也离开了他,李某的生活更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经常在?网吧打游戏,有?一天遇到了受害人,知道?了他有?自杀倾向便主动投毒。
“具体的作?案细节方便透露吗?”徐西桐俯身在?茶几上记着刚才他说的要点。
徐西桐俯身在?茶几上记录,茶几跟沙发有?一定距离,她的白衬衫不自觉地向上移,露出一截白皙纤瘦的腰身,白得扎眼。
任东咽了咽喉咙,抬手将她的衣服往下扯了扯,咳嗽一声:
“不方便。”
“噢,好,”徐西桐一旦工作?起?来有?些忘我,抬眼问他,“我能在?你家住整理下采访稿吗?”
“可以?,那我也加会儿班。”任东应道?。
两?人各占据茶几的一半,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工作?,互不打扰,偶然?间徐西桐抬头看到任东轮廓分明的侧脸,垂下来的睫毛浓密,认真工作?的男人总是透着正儿八经的帅气,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回到了他们一起?备战高三的时光。
中途,徐西桐有?些饿,拆了面前的芒果班戟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她拿起?自己的手机回复工作?消息,发现?没电了便问道?:
“你这里有?没有?充电器?”
恰好,任东这个时候进了一个手机,他拿起?来在?接听前跟徐西桐说话:“在?卧室床头柜,你去拿。”
说完,任东起?身去了阳台接电话。
徐西桐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起?身去了任东的卧室。他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一张大床,烟灰色的四件套,一件衣橱,床对面装了一排的矮书柜,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徐西桐一眼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白色充电线,人走了过去,拿起?充电器经过矮书柜的时候,弯腰拿起?其中一本书,是一本诗集,恰好这本诗集她之前也看过,随意翻看了一下正准备放回去时,书页之间的缝隙忽然?凭空掉下来一堆浅红色的纸片。
她下意识地蹲下来捡起?纸片,视线无意识地一扫,然?后愣在?原地。
躺在?地上的那一堆浅红色的纸片是硬座火车票,新疆—北京,北觉—北京,D市—岚市,洋洋洒洒,占据了两?人分开的这些年?。
泪水浮现?在?眼眶里,徐西桐看着上面乘车时间,能推测到这么年?任东一个人四海为家的生活轨迹。
徐西桐抱着膝盖不停地掉眼泪,鼻子?犯酸,小?声地抽泣起?来,直到视线内出现?一双长腿。
任东看见地上的车票和蹲在?地上哭的小?姑娘心里堵得慌,他一把人拉起?来,让徐西桐坐在?床上,伸手给她擦泪。
徐西桐别开脸,不让他擦,红着眼睛盯着他:“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火车票。”
任东扯了扯唇角,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两?年?义务兵结束后,有?假了就想去看看你了,然?后认真准备重新参加高考,考上了D市的一所警察院校,然?后毕业了跟着你来岚市工作?。”
他说得这么云淡风轻,这中间花了多少心血与泪,耗费的精力与时间,他又付出了多少才能来到徐西桐面前,这个中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万水千山只为你
千里迢迢也为你
“还有?……从读大学开始,我银行卡里时不时有?人打一笔钱进来,是你打得吧,”徐西桐连鼻子?都哭红了,“为什么?”
明明自己都过得这么辛苦了,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得永远是她。
“怕你过得不好。”任东低头看着她,嗓音微哑。
“为什么一直没来找我?”徐西桐抽噎了一下,一双水盈盈的泪眼里全?是他。
明明当兵结束完就可以?来找她的。
任东垂眼自嘲地笑笑:“怕没资格。”
有?句歌词怎么说来着,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这句话或许能形容以?前那个落魄迷茫的他当时的心境。徐西桐再也忍受不住,一头扎进他怀里大哭起?来,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和承受了太多思念:
“我不在?乎这些,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对不起?,娜娜,让你等了我那么多年?。”
任东捧起?徐西桐的脸颊吻了下去,她热烈地回吻,手搭在?男人的脖颈上反复摩挲。
两?人接吻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徐西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在?了他的床上,铺天盖地都是男人强势的气息。
卧室的灯忽明忽灭,灯光落在?徐西桐眼睛里,有?时激烈得让她深吸一口?气,有?时又觉得灯光太过温柔,想要一直缠绵下去。
徐西桐的手抚着任东的背,宽大而坚实,纤细的手指抚过男人后背最中间的那根脊线,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他额头上的汗滴到她锁骨里。
慌乱中,徐西桐听到拉开抽屉,任东伏在?她身上在?拆什么东西,明明什么都没有?开始做,她整个人忍不住颤了一下。
“我进去了。”任东低下脖颈看着她,在?征询意见。
徐西桐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忍不住战栗,两?人都准备好,任东也准备进去的时候,忽然?,地上纠缠成一团的衣服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铃声太过响亮和尖锐,一下子?将暧昧旖旎的氛围打散,任东闭了闭眼,只觉得烦躁。他伏在?徐西桐身上,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结果被人生硬打断。
“要不先接吧。”徐西桐躺在?他身上小?声地说道?。
任东相当不情愿地捞起?手机,点了接听,心想你他妈最好是有?事。
他的脸臭得可以?滴下水来,电话那头传来小?林的声音活泼得不行:
“老大,我这煮了饺子?来不来吃,趁热乎。”
“你有?病?”任东冷冷得问他。
小?林丝毫听不出来任东是在?骂他,还点头同意:“是啊,我是有?病,前两?天下雨不是感冒了嘛,哎你来不来——”
后半截话小?林还没说话,任东直接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徐西桐一下子?不紧张了,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人一旦得意忘形,说话也不经脑子?直接脱口?而出,眉眼弯弯笑道?:
“你还能行吗?”
气氛霎时安静下来,徐西桐反应过来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任东眯了眯眼,直接摁住了她的手。
灯彻底灭了,只留一地的月光。那一晚,徐西桐心底无比懊悔,她为什么要去挑衅一个男的自尊心,她求饶了一次又一次,也无济于事。
第62章 还是觉得你最好
次日?, 先醒过来的反倒是任东,徐西桐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直直接亲醒了。醒来的那一刻, 她感?觉浑身腰酸背痛, 有一种撕裂感?,偏偏任东还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越亲呼吸越困难,徐西桐长发散乱在床上, 眼睛被亲得汪了一层水般水灵, 艰难地推开他:“要……要迟到?了。”
“你哥工资给你扣。”任东又低头含住她的唇瓣。
结果就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摁着她在床上又来了一遍,弄得两人?都险些迟到?。徐西桐手忙脚乱地来到?报社,在电梯里看到电梯镜面反射出自己一脸的潮红,才发觉自己衬衫扣子还系错了一枚。
来到?工位上坐下,工作了一会儿, 同事坐在办公椅上, 脚一蹬,连人?带椅滑到?徐西桐身边, 笑得贼兮兮的:
“你谈恋爱了啊?”
“啊?”徐西桐有些懵地看着同事。
同事掐了一把她的脸叹道:“你还能骗过我, 你今天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你跟以往不同, 春光满面, 这个脸水灵得哟……”
说着说着,同事王姐凑到?徐西桐耳边说了句虎狼之词,弄得徐西桐顿时满脸通红,幸好主编有事找她,才脱离了王姐的虎口?。
开?完会徐西桐去了趟洗手间, 在洗手的时候抽了张纸,准备擦完就走的时候, 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她点开?一看,是任东发来的照片,他的脖子挨着锁骨的地方有一个很深的吻痕,暗红色的印记,像打了一个小记号。
任东:【我同事问我脖子怎么回事。】
徐西桐在对?方框里编辑回复:【那你怎么说的?】
很快,手机屏幕亮起,徐西桐看到?了他的回复,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任东吊儿郎当的意味:
【我说是抓嫌疑人?的时候蹿出?来的野猫挠的。】
徐西桐心口?荡了一下,她赶紧回复:【还不是你太用力。】
【行,那下次你在上面。】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徐西桐心口?怦怦直跳,她打开?水龙头重新浇了一捧水扑到?脸上,好让脸上的温度急剧下降。最后她严肃地回了任东:
【正经一点,任sir。】
两人?重新在一起以后,都比以前更珍惜对?方,经常两人?下班后会一起吃个饭,或一起逛超市,有时他们?会住任东那个家,有时也会住徐西桐那里。
11月底,徐西桐回了一趟北觉,她这次去是有一个采访,到?了北觉她也没打算住家里,直接订了个酒店,也没告诉周桂芬自己回北觉了。
任东对?此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她把房间号发给他,并?叮嘱她晚上要锁好门,徐西桐乖乖地回了个好字。
周末,徐西桐在郊外?一家工厂做着采访,忽然接到?周桂芬的电话。
她还没张口?,周桂芬就在电话那头叫唤,直喊疼。徐西桐无声地皱了一下眉,但?还是跑到?工厂外?面去接电话。
“怎么了?”徐西桐问道。
“你妈住院了,快不行了,马上要归西了,死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看我,这么多年了就没见你回来过几次,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周桂芬说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电话那头传来护士拔针管让患者按住棉签的声音,周桂芬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不似早年骂她不归家时语气高亢。
“知道了。”徐西桐最后应道。
晚上结束完工作后,徐西桐在外?面吃饭,刚好任东发来消息问她吃饭没有。
徐西桐放下汤勺,对?着正在吃的蛋炒饭拍了照发了过去,发了个兔子揉脸的表情包,回道:
【吃啦,吃的蛋炒饭,北觉的蛋炒饭还是那么大份。吃完一会儿得去医院看我妈,她生病了。你吃了吗?】
任东也回了一张照片,他吃的是面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起天。
吃完饭后,徐西桐买了一袋水果,又买了好几箱保健品来到?医院。推开?病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周桂芬穿着蓝白条纹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较比年轻的时候,她瘦了很多,因为过度劳累,整张脸像被抽干的树皮,干涸,多了很多道皱纹。
最先看见徐西桐的是孙建忠,他坐在床边守着,双脚却搭在病床上装个大老爷们?范儿,正在刷手机,看见徐西桐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穿好鞋,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终究是心有愧疚。
孙建忠的语气满是讨好和谄媚:“来啦,你们?母女俩先聊,我去打点水。”
孙建忠拿起桌上的水壶走得比谁都快,生怕徐西桐对?他做点什么。
几年前,孙建忠诈骗医保案出?狱后,人?也老实许多,不再妄想什么走捷径赚大钱,老实起来做起了小本买卖。周桂芬跟孙建忠闹了一辈子离婚,最终也没离成。
周桂芬的嘴唇苍白,偏头看到?了徐西桐,问道:“来了,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成。”徐西桐倒了杯水给她,语气是不易察觉的冷淡。
空气陷入淡淡的寂静,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尴尬
周桂芬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一会儿说她弟弟很调皮不如她小时候懂事,一会儿说下岗了日?子不好过,东扯西扯,话里话外?都在暗时徐西桐拿点钱。
徐西桐点点头,拿出?手机打算给周桂芬转钱。这些年周桂芬变着法的找她要钱,徐西桐看是什么事,她真有什么事就会给,毕竟法律规定她对?周桂芬有赡养义务,这些年她也不怎么管家里发生的事和人?,以一种自我隔离的方式将自己保护起来。
有时她没事也要钱,徐西桐就不会给,这个时候周桂芬就会像一个市井泼妇一样对?着电话破口?大骂,有时急了直接问候祖宗十八代。即使心里还是会有阵痛的感?觉,徐西桐都装作若无其?事,然后把电话挂了。
她正输着支付密码,周桂芬又喝了一口?水,开?始说话:“马上冬天了,你弟都没衣服穿了,这孩子从小就怕冷,你在网上给他买两套衣服,他要那个什么牌子的,哎我这记性,一时记不清——”
手机屏幕正停在是否确认支付上,徐西桐听到?这些话心脏被人?重重地钝了一拳,她点否把手机塞回兜里,抬起眼睫平静地跟周桂芬说话:
“他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我没有负责他的义务。”
周桂芬脸色沉了下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正巧这个时候护士进?来给她拔针管。
拔了针管后,周桂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急急忙忙地穿上拖鞋走到?徐西桐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是你弟,我从小把你养那么大,你给她买件衣服怎么了?”
其?他病床的病人?及家属纷纷侧目过来,看了一眼徐西桐小声低语,仿佛她是什么普天之下违反伦理纲常的不孝子女。
周桂芬不依不饶地声讨着徐西桐这些年的冷漠,终于没忍住她问了一句:
“怎么算养,你小时候喜欢打压我,说我想当记者是异想天开?,你有鼓励过我吗?从来不关心过我需要什么,上大学我也没要过你一分钱。”
周桂芬一听脸色变得更难看起来,在病房里大哭大闹起来,众人?议论?纷纷,拉着她劝架,还有不明事理的旁观者让徐西桐孝顺一点,低头认个错。
“你信不信我现?在对?你死!翅膀硬了,当个记者了不起。”周桂芬扑过来攥着徐西桐的手不停地推搡着她。
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一刻。徐西桐待站在原地,她也没躲,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任旁人?推搡。
眼看周桂芬的手就要落在徐西桐身上时,一只血管分明的手伸了出?来,凭空截住周桂芬的手。
徐西桐抬眼怔怔地看过去,是任东,他风尘仆仆地从岚市赶了过来。
从小到?大,一直保护她的只有他。
忽然一滴眼泪落下来。
任东把她拎在后面,牢牢地护住她,他扫了一眼闹事的周桂芬和闹哄哄的众人?,他的脸色凌厉,从身高气势上就她们?压了一截,她们?慢慢噤声,从容不迫地开?口?:
“警察,你们?再闹事信不信把你们?都带走。”
原本吵个不停的众人?此刻变得鸦雀无声,她们?作鸟兽状散开?。周桂芬失去了支援,也被任东的气势吓到?,一下子变得老实起来,讪讪地回到?了自己床上。
任东牵着徐西桐的手准备离开?,在一旁打量了他很久的周桂芬出?声,似想起来什么:“你是她相好的吧?”
“准确的来说,是未婚妻,以后她会有自己的家,请你不要再打扰她了。”任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晚上,两人?住在酒店,徐西桐基本没怎么吃东西,她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把周桂芬的手机,微信都拉黑了。
任东买了她喜欢吃的糖饼,摸了摸她的头:“ “娜娜,没关系,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可以让你依靠,那就是我。”
徐西桐抱住他的腰,语气无比认真,吸了吸鼻子:“谢谢你。”
“不客气。”任东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次日?,刚好是周末,任东在北觉多待一天。两人?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去了七矿家属院对?面废弃的矿址,在废弃的绿皮火车头前拍了照。
可惜没有下雪,他们?约定下初雪的时候一起去看黄鹤楼的夜景。没关系,反正他们?还有很多个冬天可以一起过,很多场雪可以看。
两人?手牵着手回到?北觉二中,刚好撞上高中生放学,男生女生抱着书一起有说有笑地放学,无比青春。
而那条闻风丧胆地鬼巷也被拆了,徐西桐经过那里的时候想起什么笑着说:
“你记不记得孔武,他说自己校霸来着,整天跟人?在鬼巷打架,还帮我跟仪薇出?头,是个很好的人?。对?了,你有他消息吗?”
任东犹豫了一下,告诉她:“他一直在深圳,上个月他为了救了一个溺水的小孩,去世了。”
徐西桐的笑意僵在嘴角,怎么也不敢相信。她这才知道,孔武去了深圳后一直在找她妈妈,等终于找到?她妈妈时,他妈已经再婚了,也没有打算认他。
但?他没有离开?深圳,反而在那里待了很多年。
学校旁边的一家音像店放了一首七八十年代的金曲,一道女声唱道:
你终于因为一次迷路离开?了家
从此以后有了一个
属于自己的梦
大哥大哥你好吗
多年以后是不是有了一个你不想离开?的家
多年以后
还想看一看你当初离开?出?走的步伐
那个江湖意气仗义的少年,天天做梦要去深圳找自己妈妈的孔武,在火车站抱拳跟他们?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想要出?去闯荡的少年。
在多年后的一天,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少年,离开?了人?世。
世事变迁,红尘万里。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孔武。
第63章 还是觉得你最好
徐西桐结束完在北觉的工作后回?到了?岚市,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岚市已经进?入冬天。她很喜欢这里的冬天, 到处都?是绿油油的, 给?人以无限生机和希望。
最让人幸福的是,每天早上醒来?都?可以看见爱的人。他们还收养了一只流浪小狗,任东给?这只小白狗取名为东西, 各取了两人名字中的其中一个字。
无论是谁先下班回?家, 东西都?会第一时间冲到门口, 兴奋地冲主人摇尾巴。徐西桐认为自己的工作已经够忙了?,没想到干警察的任东更忙,加上他?又在?重案组,每次忙起来更是忙得忘了吃饭,早年落下的胃病每到忙碌的时候又会犯。
每次这个时候徐西桐就会抱着东西意有所指地说话:“东西, 你说不吃饭的人是不是不是东西?”
任东正在?忙着工作, 闻言笑了?一下:“好?好?,我不是东西。”
任东说是这样说, 手上的活却没放下来?, 小狗翻了?个身躺在?地上使?劲往徐西桐怀里拱, 她一把将小狗抱在?怀里, 亲了?它一口:
“东西,你跟某人说不吃饭,今晚我们就分?床睡。”
查阅着资料的手停了?下来?,任东伸手搓了?一下脸,懒懒地起?身, 走到徐西桐面前,抬手捏住她的脸颊, 一双眼睛低低沉沉地看着她:
“不如先吃你。”
徐西桐人没反应过来?,小狗嗷呜一声跳了?下来?,一道高大劲拔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男人一把将她横抱在?怀里,她下意识搂住任东的脖子怕摔下去,惊呼道:
“你干嘛?”
“你说呢?”
“你——流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卧室亮起?温暖的灯光,传来?女人细碎的娇笑声和男人哄人的声音,紧接着灯熄灭了?。
最近有舆论爆出一家大型食品加工厂出现安全问题,徐西桐立刻马不停蹄地跑向下一个新闻点。
她跟琪琪坐了?最近的一趟的高铁来?到邻市的大其食品加工厂大门口。
大其加工厂位于郊外的一家工业园,她们站在?大门口,白色的卷帘门大门紧闭。她们只能冒着寒风中蹲人,好?不容易蹲到一个疑似食品加工厂的人,对方一看见她们就忙让人走,表示拒绝采访。
碰了?一鼻子灰,守了?一天空手而归,徐西桐也没气馁。她们决定临时在?C市住下,再看看从哪里着手。没想到事情很快迎来?转机,次日?,大其食品加工厂的问题在?网上发酵得很快,一时间舆论哗然。
有关部门派了?人下来?调查,社里也跟当地领导沟通联系,下午徐西桐跟琪琪一起?跟着领导进?食品厂进?行调查和抽检。
出发前,徐西桐在?外面吃饭,随手拍了?个照发给?任东,问道:
【吃饭了?吗?中午吃的什?么?】
任东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在?抓嫌犯,一会儿吃。】
过了?一会儿任东似乎怕徐西桐生气,又发来?一条信息:【今晚尽量早点收工,晚上带你去看电影。】
【好?。】徐西桐回?复道。
下午,徐西桐和琪琪跟在?调查组后面参观他?们的食品加工程序,中途,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她拿出点了?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是嫂子吗?我是小林,东哥出车祸了?。”
此刻徐西桐还置身在?工厂里,机器正高速运转着切割着食品才发出轰轰作响作响的声音,她整个人像失去感知能力一般呆站在?原地,下一秒当着众人的面冲了?出去。
她跑出工厂,不停地拦着马路上的车,尽管小林在?电话里不停地跟徐西桐说不会有事的,让她注意安全,可整个人还是忍不住发抖。
徐西桐坐了?最近的一班高铁赶回?岚市,一下车她发疯一般冲向医院。
来?到医院,小林守在?那里,看徐西桐一脸焦急的表情立刻跟她汇报:
“老大遇上车祸,肋骨断了?一根,腹部受到撞击,现在?刚做完手术,还没有醒过来?。”
徐西桐跑向病房,隔着一道门,看到任东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心像被什?么拧住一般,感到一阵一阵地生疼。
徐西桐怕小林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故意把任东的情况往轻了?说,又去医生办公室,亲自跟医生确认了?任东的情况,直到医生说后面需要观察静养恢复她才放下心来?。
后来?徐西桐跟小林交谈才得知,他?们执行任务在?追踪一名嫌犯的过程中,嫌犯忽然逃脱,并?跳上一辆车想要逃跑。
起?先任东抬手示意对方停车,但嫌疑人反而加速,不管不顾开着向开车径直撞向任东。
“砰”地一声,任东整个人被车头撞到后仍伏在?车上,他?紧抓着雨刮器和后视镜,拖延了?时间,随后被惯性甩倒在?地。随后同事打配合,任东还强撑着跳上车,飞扑上前将嫌疑犯成功捉拿。
“老大真是个英雄,他?这次肯定要立功了?。”
徐西桐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人人都?爱你是个英雄,敬你英勇无畏。
而我只希望你健康,平安,能活到八十岁。
后面任东醒来?,徐西桐向社里请了?假照顾他?,在?任东修养恢复的这段时间,有很多任东的同事来?看望他?,就连立领导也来?慰问嘉奖他?。
周五,徐西桐坐在?病床前给?任东削青苹果?,来?了?一个老朋友来?探望,她起?身迎接,发现竟然是曾经在?新疆采访的班长,也是任东在?新疆当兵时的老战友。
“你怎么来?了??”任东躺在?病床上笑着问他?。
“出差,来?看看我们的任警官。”班长把水果?放在?桌上。
他?们两个人聊了?一下午,徐西桐则回?了?一趟家拿换洗的衣服,她回?到医院时刚好?在?楼下碰到了?正要离开班上。
“我送送你。”徐西桐拎着衣服说道。
班长是个娃娃脸,笑起?来?很有亲和力,他?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在?一起?。”
“为什?么?”徐西桐双手插进?咖色的大衣口袋里,鼻尖冻得通红。
班长故作神秘地一笑,对她说:“因为我们以前在?边疆驻扎时写过遗书。”
任东在?新疆基地驻扎了?好?久,有一年大雪封山的时候,边疆发生暴乱冲突,当时事情发生得突然,整个部队临时被征去作战,出发前一晚,领导叫他?们写封遗书,以防万一。
大年下了?大暴雪,哀草枯杨,湖泊封冻,只有胡杨林坚韧不拔地屹立在?那里。任东望着窗外的大雪想了?一会儿然后写下了?一封遗书:
娜娜,我在?世上没有什?么亲人了?,只有一个你让我牵挂。我走后,一定要好?好?生活,继续勇敢快乐下去。希望你一路顺遂,健康无忧。遇见你,黄泉之下不孤单。
“他?立过一等功,在?部队待下去本来?可以提干的,可是他?还是想出来?,他?说想实现年少答应你的梦。”
所以他?出来?考大学再考上了?警察,然后来?到了?徐西桐面前。
“他?这个傻子。”徐西桐红着眼说道。
徐西桐回?到病房,任东躺在?病床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她抬了?抬下巴。
她走到他?没有,任东没有注意道她低落的情绪,笑着说:“刚才有同事来?看我,带了?一盒糖,是你爱吃的,一会儿记得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