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有点小钱by老天鹅啊
老天鹅啊  发于:2024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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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那你同学还挺不错。”卓梦随口问了句,“男的女的?”
带饭的当然是男的,但倪航鬼使神差地回道:“女的。”
卓梦嘴巴一顿:“女生啊?”
“嗯。”
“经常给你带饭?人家别是喜欢你吧?”
“不知道,我也看不出来。”
“你要不还是留意留意,万一是对你有意思呢?”卓梦提醒他,“你这孩子也真是,经常给你带饭你还不问问清楚?”
“那问了万一真喜欢我呢?”
“那就……看你喜不喜欢啊,你喜欢就相处相处,不喜欢就早点告诉她,不要不喜欢还老接受人家的好意。”卓梦不太理解——是因为男女发育快慢不同吗,她隐约记得她二十岁时没这么愣啊,“说实话你也算是个小帅哥,被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种事大大方方处理就好了。”
倪航的脸色分明又好看起来:“哦……是吗。我确实没什么处理经验。”
“怎么你从来就没谈过恋爱吗?”
“从来没有。高中时候心思都在学习上,上大学之后就感觉……身边的女生都不是我喜欢那样儿的……”
“你小子还挺能挑。”卓梦咯咯地笑出声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我喜欢那种很有气质的。”
“比较成熟的。”
他抬头看向卓梦:“大姐姐型的。”!

第18章 备胎
回到家的卓梦把手包往地毯上一丢,整个人扑到沙发上又扭又滚:“啊啊啊啊他喜欢成熟大姐姐型的!”
小赵被吓了一跳,边捡起卓梦的手包挂好,边琢磨这话要不要接。
而卓梦硬是把脑袋埋得快要窒息了才抬头,仿佛才冷静下来:“可为什么啊?他不是应该跟那种元气满满的小女生更有共同话题吗?像同一个社团的朋友之类的……也对,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可能因为缺乏母爱所以喜欢比自己年长的?”
小赵接了一句:“那个小航吗?”
卓梦“刷”地回头看向他。
她都快忘了这家伙的工资还是大姐付的。
“你不会这也要汇报给我姐吧?”
小赵倒是实诚:“不然……就实在没什么可汇报的了。”
“服了。”卓梦重新倒回沙发上,“看来以后有事儿还是得找我的小顾聊。”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小赵不能理解,“你去会所的事儿都能让人知道,有喜欢的人还得藏着掖着吗?”
“其实也无所谓,主要不想听大姐唧唧歪歪的。”卓梦说着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比如‘哟,不是瞧不上恋爱脑吗’‘不是半个虹都会所都有会员吗’‘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之类的。听着烦。”
“半个虹都的会所?!”
“夸张说法。”卓梦解释。
但又补了一句:“不过也没夸张太多。”
小赵暂且把震惊压下,边帮她捡鞋子边例行询问:“需要准备夜宵吗姐?”
“雪梨汤吧。”卓梦没过脑子地应了,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聊两句,“但是真的是好喜欢。你明白吗?越是这种碰不得的,越是抓心挠腮的喜欢。”
“大概明白吧。”小赵已经蹲下查雪梨汤的制作方法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这个不就属于偷不着。”
“啧,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卓梦又翻了个身,仰面朝上,“我承认可能是我圈子问题,遇上的都是图钱的男孩。但是这种男孩有个好处就是他们确实很会逗人开心,很会提供情绪价值,哪怕我知道是假的我也愿意买单。可现在就是来了个真的,一个非常真实的、只要和他在一块儿我就很高兴的人。”
“那会不会是所有人跟他在一块儿都会很高兴呢?”
“其实就是这样。”卓梦坦然道,“他不是在刻意哄我开心,而是本身就是那种让人一看心里就敞亮的性格。他这人也没什么心眼,待人很真诚,又很有自己的想法……长得还高高帅帅的。”
卓梦把手放在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她分明地感受到自己的状态在变年轻:“我也想去挠他的下巴,去抚摸他的肌肉,去把他按倒亲作一团,但是这些对其他弟弟信手拈来的事情对他却不可以,因为他是正经人家的男孩子,我得尊重他。”
小赵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那就跟他谈恋爱不就好了。”
卓梦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我吗?跟他谈恋爱吗?”
“是啊,虽然年龄差是大了点,但是你很有钱啊,而且他不是也说了喜欢姐姐型的。”
“所我就说了他不图钱啊,人家欠再多钱都能乐呵地还债呢,我能怎么着。”卓梦咯咯笑笑,“而且虽说喜欢姐姐型,但是大12岁是不是有点过了,任何一个尚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对比自己小一旬的孩子下手吧?他爸是坐牢了又不是死了,总有一天会出来的,到时候要是知道我跟他儿子搞得不清不楚那不得跟我拼命?”
厨房已经传来小赵削梨的声音,不过也不耽误陪聊:“姐你要实在过不了心里这关,要不就换个思路——说不定就是因为看得见摸不着你才总惦记,真要是能到手的可能也就那样了。你不是也说你就喜欢他清纯不做作的那个样儿吗?那就保持现在的关系是不是也挺好的……”
“是这么回事儿但是……”卓梦停一停,找到了比较准确的词儿,“但是我觉得我好像上瘾了。”
“什么?”
“你晓得的,我的家庭情况很复杂,一般没什么开心的事儿发生。爱去会所也就是因为会给我一种类似开心的刺激感,不然我就得一直处在一个比较低落的情绪里。”卓梦捂着自己的额头,“但是现在我都不太想去会所了,我对和他在一起时的那种氛围上瘾了。”
而与此同时的倪航正抱着隔壁那个经常给他带饭的男同学哀嚎:“军师!救救我啊军师!我的美女阿姨她好像恋爱了!”
被他称作军师的是个戴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学生,气场确实比他老成很多:“讲。”
“我今天见到她了,然后她脖子上有那个……就是红红的那个……”
“草莓。”军师流畅地说出了专有名词,“也可能是蚊子包,据我所知真是草莓的话一般人应该会想办法遮一下。”
“这么热的天穿高领的衣服也很奇怪吧!”
“那不是还有丝巾吗?就是空姐用的那种。”
倪航似乎有被说服,但是很快又加了一句:“但是她的保姆是个男的,听意思家里只有他们两个。”
“那其实就是同居对象了。”
“是吧!”
“是的,我建议你还是开始收心吧,你喜欢你阿姨也就算了,男小二肯定是当不得。”军师语重心长,“挨打都不能还手的啊……”
倪航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那我可以等她分手吗?”
“可以,但何必呢?那你就是备胎和舔狗啊。”
“这个我倒是能接受。”倪航想了想,“因为本来她就是跟我爸相亲的吗,就包括我爸入狱后再遇见她,我都以为她是为了我爸才这么照顾我,不过她一直说不是……所以你要说备胎的话,那我好像本来就很像是我爸的备胎……”
军师都给他绕晕了:“她又不喜欢你爸,你怎么是你爸的备胎了?”
“至少我爸要是不坐牢我肯定不敢动这种心思对吧?”
军师搓搓脸:“你这个情况,比较复杂。”
他很快找到了症结:“那男小二和备胎之间的区别到底是什么呢?我觉得是她没分手之前你不能去打扰。要是她没分手,你还在她身边晃来晃去的,这就叫挖墙脚。除非哪天你听说她分手了,你再去追求她,我觉得这叫备胎。”
“明白明白,我肯定不会做破坏人家感情的事。”倪航连声保证。
但很快又问了一句:“可我不跟她保持联系的话,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分手呢?”
军师看了他二秒:“你要不换个军师吧,我觉得你没救了。”
8月的虹都大雨滂沱,高空作业也更加困难,好在这天只是对坏掉的外机进行修检,而且是个不算高的别墅,很快就完成了。
“是有塑料袋卡进去了,没什么大问题。”倪航说着把撕下的塑料垃圾交给师父处理,然后熟练地开始卖延保,“姐,您家这个空调应该是二年前买的,马上过了保修期了,如果您使用频率高的话那这边建议您买份延保,对,可以再延个二年,这样接下来二年内出了什么问题找我们上门检修还是不收费的……”
果然又是那样怪怪的笑容。
倪航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您这边考虑吗?”
对方熟练地打开支付软件:“那下次上门还是你来吗?”
他把头低得更深:“看……派单情况。其他师傅上门也会很专业地帮您解决问题的。”
“对不起啊。”女客户忽然边扫码边道了个歉,“因为你说话的样子很好玩,忍不住跟你开个玩笑,没有恶意的……你是不是生气了?”
倪航霎时又开阔了:“没,怎么会呢,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听你师父说你是大学生?学校里追你的女生不少吧?”
“我们专业女生多,平时大家都一块儿玩,不存在什么追不追的……好的收到了,谢谢啊,那我们走了,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申请报修。”
就这样地,因父亲入狱而过起底层生活的倪航不得不开始分辨人们的善意与恶意。
由于遭遇过一次职场骚扰的缘故,他对那种笑眯眯的眼神变得有点敏感,但说实话跟他面对面说话能不笑的人其实也少见——不光年长的女性,女同学们也见他就乐呵呵的。
其实这对倪航来说不是坏事,能被人欣赏还是令人开心的。
尤其是他父亲是那种很英俊的长相,他从小到大就想着要是能长得跟爸爸一模一样就好了,但即便是父子长相也总有差别,他跟爸爸到底还是长成了不同风格。
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意味着他还是有些自己不是很理解的魅力在身上的。
走出别墅时倪航如释重负,做了个给自己加油打气的动作。
师父还算着账:“可以啊小航,这延保卖的嗖嗖得,这个月咱们网点估计又得被领导表扬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这家空调买了快二年的,我瞅着你也没看到发票啊。”
“因为这空调当时就是我买的啊。”倪航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这别墅之前是我家。”
然后回过身来,背对别墅走远了。!

卓梦这边的酒厂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前期营销可以共用爸的营销部门,很快将卓氏收购倪氏酒厂的消息放了出去。新的产品需要新的名称来注册商标,同时也需要新的品牌故事,还得设计令人想要选择或收藏的瓶身,这些可以交给设计人员去做,但那之前肯定要有个大致想法方向。
在卓梦正式开始在爸的公司上班时,负责引导她去办公室的就是爸给她安排的总助李染,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很典型的职场男。
“你孩子才刚出生,就把你安排在这么忙的岗位上,你没怨言啊?”卓梦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他,心里知道这就是爸派来的监督员。
李染同她陪笑脸:“这个不存在的,我本身就对新产业的开拓非常感兴趣,有了孩子刚好也对我形成了一种鞭策,能有这次机会我觉得非常难得。”
哟,滴水不漏的。
“平时喝什么酒?”卓梦问他。
“其实不怎么喝酒。”他倒也实在,“不过一直在卓老手下工作,各类酒品知识都略知一二。”
卓梦便靠在了椅背上:“关于葡萄酒,说说你知道的。”
事实证明爸还是非常看重酒厂这块的发展的,这李染也是个妙人。
从原料到工艺到销售,能考虑的他基本上都考虑到了,虹都附近几个较大的葡萄园的品质、产量、价格都做了实地勘察,对其他几家发展较好的酒厂进行了竞品分析。
尤其是一般人认为对卓氏来说绝对没问题的销售环节,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葡萄酒的受众比起基酒类毕竟还是少数,在本就供求相对平衡的情况下开设这么大一家酒厂,其实是在抢其他酒厂的饭碗。所以我在想,前期的酿造规模要不要稍小一些。”
“你能考虑到这一点还挺难得的。”卓梦还是倚在那里看他,“但是卓氏当初愿意收购大规模酒厂的其中一个考虑就是,做不温不火的小产品更容易被其他品牌围攻致死。所以我觉得比起先小规模试做,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侵占市场。”
李染皱了皱眉头。
卓梦抬抬手:“有什么话说,要是连你都二缄其口,那我以后遇到事儿还跟谁商量呢?”
李染便说了:“恕我直言,倪斌当初可能也是这样考虑的。如果做成了就是大品牌,如果做不成满盘皆输。”
“好在我不是倪斌。他输一把就什么都没了,我可以输很多把——何况我还未必会输。”卓梦摊手,“我们只是家分公司,总公司会负责酒厂盈亏,压力不要太大。而且先做小规模有什么意义呢?我们酒厂的整体规模摆在那呢,是个人都知道卓氏的野心,想扮猪吃老虎我们也扮不了。”
“好的,明白了。”
“谈谈酒厂的理念吧,你想赚穷人的钱还是赚富人的钱?”
“我比较支持做高端品牌。”
卓梦打个响指:“说说看。”
“红酒受众到底还是生存压力比较小的群体,一般来说更加追求品质。做廉价产品的话就是走薄利多销的路子,这对一个不被信赖的新品牌来说非常危险,打价格战很难干得过一些知名品牌。”
“可以。”卓梦点点头,“对品牌名称有什么想法吗?”
“小卓总,这可能要卓老拍板。”
“当然。但我们总不能什么想法也没有,直接丢给他想。”卓梦说,“或者说我换个问法,你对我们品牌的营销故事有什么设想吗?”
李染聪明地给这个话题开了个头:“其实卓氏要开设酒厂,这本身就是件令人瞩目的事——至少在虹都已经是了。”
“对的,卓氏本身就是个营销点。但是营销卓氏的什么呢?一个体态臃肿的糟老头子吗?”
李染有点缺氧:“卓老老当益壮。”
“老当益壮?这种字眼贴在红酒酒标上怕是没什么人会买。”卓梦连连摇头,“不用跟我客气,卓家为人津津乐道的不就我爸那点儿事儿吗?大老婆商业联姻,二老婆自由恋爱,后面就是为了生儿子疯狂找小老婆。所以我倒有一个想法。”
“小卓总,您的想法很危险。”
“婚外情总归不是好事,但当人已经有钱到一定地步了,艳事儿也就成了趣事。我爸的那些情史往坏了说是渣男,往好了说是风流。人都有慕强心态,像他这种建立自己商业帝国的男人,人家称作英雄,那么卓东名下的红酒厂我建议是叫……”
“小卓总,我觉得……”
“美人关。”
一个茶碗砸到了卓梦身上:“你什么意思?”
卓梦低着头:“纯粹是从营销角度考虑。”
“你拿什么东西来营销?”
“爸,一个葡萄酒叫‘美人关’它很正常,我们写文案时也只会从‘葡萄美人’‘做他的美人关’或者‘酒关难过’之类的角度去写。”
卓东气得直咳:“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当我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会说什么?”
“那有人讨论热度不就上来了吗?”卓梦重又抬起头来,“人家能说什么呢?顶多笑一笑说‘卓东的品牌名字叫美人关’,那这消息不就走出去了吗?以后在商场里看到这款酒,就算不认识也没人会觉得是杂牌子,至少知道是卓氏的产品,质量是有保障的。”
卓东依然那样阴恻恻地盯着她:“我不希望在我百年之后,对我私生活的讨论大于对我成就的讨论。”
“可是已经大于了。”不知为什么,卓梦觉得他发火的样子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普通人不会知道您有多少钱,卖出了多少酒,创造了多少价值,给出了多少工作岗位。他们只关心您有多少情人,有多少私生子女,您怎么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让他们‘和睦相处’。”
她看起来真诚极了:“富商的私生活向来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不想被谈论的话只能瞒得死死的,像爸您这样把私生子摆上明面的,实际就已经接受讨论了。如果您真的希望您的成就大于私生活,那不如采纳我的方案,利用私生活做出更大的成就——未来人们介绍‘美人关’的品牌故事时也许会提及您的风流史,但更可能会把它视作一个极为成功的营销案例。”
卓东整个人都有些抖:“你、你总是知道怎么给我添堵。”
“我是真为酒厂考虑。爸,您总教育我们不要跟钱过不去,有了钱才会有一切,请您心胸开阔。”
办公室内静了静,卓梦忍不住多问一句:“您知道这个方案是有合理性的。如果是大姐或者二姐提出这个方案,您难道也会……”
“你为什么总和你大姐二姐比!我对不起你大姐二姐,我有对不起你吗?!”卓东的声音骤然拔高,把卓梦吓了一跳。
她以为接下来肯定要被臭骂一通赶出去了,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代替了谩骂声。
她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爸不停地咳嗽着,是那种快要把肺咳出来般的咳法,但是她只是愣在原地,没有任何要上前关心一下的条件反射。
直到咳得时间有点过久了,她才终于反应过来:“爸,您……”
但是卓东只是抬了下手掌,做了个禁止她上前的手势,另一只手抽了几张纸巾捂住嘴巴,然后“哇”得一声。
卓梦隐约觉得自己有看到血色透过纸巾。
不过卓东很快把纸巾攥在手心,扔进了桌面下的垃圾桶。
他脸色更差了,但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我花在你身上的钱,你这辈子也还不回来。”
卓梦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不知道自己的嘴在说什么:“请给我这个机会。爸,我也希望我能……多为卓家做些事情。请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注意营销手段,不要引起公众反感。”他对着卓梦一瞅,“记住,卓家是有闲钱才会花在你身上,哪天卓家要是没闲钱了,那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这其实就是同意了。
“知道了爸,那我就先……”卓梦说着要退出去,才意识到自己正一身茶渍。
她吐出一口气:“以后厂子办起来,请不要再这样对我了,对管理上会有些影响。”
然后门一推,在员工们略显惊愕的眼神中一路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她又一次去了小顾那里,因为这些事她实在不知道还能跟谁聊。
“我好像,看到血了。”说这话时卓梦人还是懵的,“量好像还很大,那么多张纸,飞快地就洇透了……”
“你吓到了,你看起来很紧张。”小顾说着伸长胳臂,见她不躲,便轻轻揽住了她。
由于脑子过乱的缘故,卓梦没有选择任何服务,真就是靠在小顾怀里聊天:“真的很可怕,一个人在吐血,我没有任何心疼的想法,我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他的身体。”
“这是正常的啊,是因为他对你本来就不好。”
“可你知道那一瞬间我在想什么吗——我首先想到的是他可不能死,酒厂才刚刚起步,如果他死了这厂子铁定要黄。”温暖的胸膛让卓梦镇定了不少,思路也渐渐清晰,“他好像真的用钱买到了一切——卓太用一生陪伴他,孩子们再怎么不满都不敢撕破脸,我原以为等他将死之时或许会见识一把世态炎凉,但是今天却意识到不行。他不能死,这真的是不惜一切代价也得让他活着。”
“这不是也挺好的吗?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你的行为还是善良的。”
“那如果我想到的还不止这个呢?”卓梦问,“他把血污藏起的样子太过熟练,好像已经这样很久了。那如果他已经得了绝症、没多久活头,他的私人医生吴医生一定会知道,而吴医生私下里和卓太关系不错,这消息会通过卓太传到卓万那里——她一定不会对我出手,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既然她比大姐先知道这个消息,那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我觉得卓家可能要变天。”
“梦姐,这还没出什么事儿呢,你想得也太多了。”小顾轻声安慰,“有没有可能你只是你自己吓自己呢?先搞清楚到底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吧,可能老爷子的病情根本没那么严重?”
“不。之前有一次家庭聚餐,我们都以为是为了收购倪氏酒厂的事,为此忙前忙后好几天。但是结果是爸对倪氏酒厂根本就没有兴趣,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把自己卷进酒厂重建的项目里。我好像一直忘了思考,那天到底为什么要聚餐呢?如果不是为了倪氏酒厂,那是为了什么呢?”
卓梦终于想通了——像是要入土般的脸色,饭局间咳个不停的模样,即便几次二番被忤逆,却也已经无力发怒镇压。
难道说那天之所以召集家庭聚餐,原本是为了告诉大家,卓东命不久矣了吗?!

卓梦留宿在会所了,硬是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
因为一会儿爬起来查“人吐血后多久会死”,一会儿又拉着小顾神神叨叨“他不会真的啥也不给我留吧”。
当然,她很清楚,如果有一天她没钱了,像小顾这样的捞男|根本不会正眼看她一眼,但是至少目前她还是消费得起的,那小顾就还得哄着她。
虽然他也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梦姐,毕竟是父女,多少还是有点情谊的……”
“没有,这个真没有。”卓梦还是炯炯有神,“要是鲨人不犯法估计我一生下来他就把我放马桶里冲走了,这些年他养我的每一分钱他都觉得是我欠了他的,要不是怕人说三道四他压根就不想管我,就这他还觉得自己对四个孩子是一碗水端平的。”
室内静了一会儿,小顾的呼吸声愈发均匀,卓梦却还一惊一乍的:“你说他到底哪来的这种错觉?给我的零花钱是最少的,我住的房子也是我妈生前住的旧房翻新,大姐二姐住着高档园区串个门就能把生意谈了,我住的那破地方顶多是去游乐场方便点。”
而小顾的本事是边睡边聊都能接得上:“可这些也已经不少了啊。在梦姐看来可能是‘边角料’,但是对普通人来说可是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呢。”
“我明白但是……”卓梦说着就叹了口气,“有时候我觉得我要的公平甚至都不是想和大姐二姐一样,我要的公平是在付出与获得上的公平。明明对我最差还偏要说从没对不起我,明明对我要求最高却给我的待遇最低,明明希望我多为卓家做贡献却在培养我这件事上斤斤计较。”
她越讲越精神:“你说他要真那么瞧不上我,就觉得我低人一等,我就只配拿他卓东的边角料,那行,那他别对我那么多要求啊——分数稍低一点就不满意,一点小事没做好就开始吼,任何不顺心都能发泄在我头上,同时还要我多出力多干活为卓家带来收益——你说哪有这样的?”
“还真挺过分的。”
“对啊,我是觉得钱和自由我总得有一样,他不能总想着花最少的钱养个全能的骡子出来——我说花最少的钱都说轻了,他甚至觉得我应该努力干活把钱‘还给他’,所以他的理想状态其实是不花钱得到个全能骡子。如果我真的按他想的‘本本分分’活着,那我这活得也太贱了。”
“这样啊。”
“是的。真要是把这些年受的精神压迫、把帮着大姐做出来的销售业绩全都算上,那我才是该多劳多得的那个啊。这我就不说了,毕竟他也不喜欢我,那我再怎么多劳都白搭,我现在的诉求就是他能分哪怕一小块儿给我让我后半辈子有点儿发挥的空间——我做惯大买卖了,真要是白手起家在小作坊里周转,我可能会憋死。”
卓梦急得捶了一下床:“他肯定知道自己快不行了,防我防得严实着呢——酒厂他自己把持着,家里保姆是大姐的眼线,公司里还搞个李染过来盯着我,就这么生怕我捞到一点儿好处的态度,我觉得他的遗书里可能都没提我的名字!”
小顾实在被她缠得受不了,索性坐了起来,长发柔软地扫过她的脸颊:“梦姐,你压力实在太大了,要不……帮你放松放松?”
“哎哟我现在哪有心思搞那个事情!”卓梦把他推到一边去,“让我猜猜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卓太这会儿估计正吹枕边风呢,卓万的白酒公司大概率可以分出去单干,然后总公司的洋酒板块分给大姐,剩下的都由卓想接手,其余财产不动产三分下去,然后我就只能在卓想手下做个分公司负责人——妈呀,怪不得把酒厂给我时老试探我愿不愿意帮衬弟弟呢!”
卓梦倒吸了一口凉气:“等会儿,这就等于逼着我把总公司的活儿也干了啊——卓想根本没能力把总公司周转好,可总公司效益不好的话又没人给我的酒厂兜底,也就是为了保证资金富足我还得连带着管理总公司的运作!真的是好狠的老头,合着我得为了这个酒厂管他儿子一辈子吗?!”
没得到回应,卓梦着急地晃了晃枕边人:“你在听吗小顾?”
小顾用最后一丝力气撑起了上眼皮:“听不懂,真的听不懂。”
所以有些钱也不是一般人能赚的。
卓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早上是被热醒的。
“什么情况啊……”她迷迷糊糊坐起来。
小顾已经把备用电扇打开了:“不好意思啊梦姐,空调出了点问题,领班已经说了这次给您打对折,下次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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