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应有BGM。
卓梦命令:“大个馒头,放点适合喝酒的音乐!”
大个馒头:“好的,现在为您播放《致命情人》。”
旖旎的旋律在宽阔的大平层中响起,卓梦双手撑着岛台,看着落地窗外,肩膀忍不住跟着节奏律动起来——
入夜谈恋爱窗外月光晒入夜谈恋爱请君君会来卓梦摇头晃脑地听完了一个片段,酒精的劲儿也就上来了。
她索性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光脚踩在地毯上,心里琢磨着下一杯该怎么喝。
拉开冰箱想找橙子榨橙汁儿,晕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快半个月没保姆了,没橙子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好在冰箱自带的制冰机还在兢兢业业工作,卓梦铲了几块装进杯子,再倒满伏特加。抿一口,跟刚才又是不同风味。
喝酒如喝水。
新一杯下肚仍觉不尽兴,卓梦迷迷糊糊地拿手机点附近的橙汁儿外卖,顺带又点了几道热卤,等待时想起冰箱侧门上还有颗陈年老柠檬,酒室里还有薄荷糖浆。
于是摇摇晃晃切了几片柠檬,冰加满,捣几下,再来点薄荷糖浆,注入伏特加又是一杯。
这杯喝完人已飘飘欲仙,外卖才姗姗来迟。
她甚至没用软件控制,一溜烟跑过去开门:“终于来啦,真是等死我了……”
阿宏的声音近在咫尺:“三小姐。”
“大个馒头,关闭音乐。”
室内恢复了平静。
卓梦坐在小圆桌旁,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恢复神智:“怎么称呼?”
“……您叫我小赵就行。”双眼皮,长睫毛,很白,身量不小。
卓梦光脚翘着二郎腿,看看小赵,又看看阿宏。
醉酒中的卓梦比平时说话更随意:“从哪找的?”
阿宏已经对这室内的凌乱感到无语,但依然维持着对雇主妹妹的良好态度:“健身房。”
“他在那健身你就薅过来了?”
“他是教练。”
“……”
倒是很像直男的逻辑——想要身材好男的得去健身房,然后长相、家务能力一一筛选,工资再高点总能找到愿意来的。
卓梦转而上下打量这个小赵:“多大了?”
“三小姐,我22岁。”
“别喊三小姐,听着跟我还在上班似的。”卓梦真是这么想的,“你比我小10岁,就叫我姐姐吧。”
小赵嘴巴顿了顿,到底还是张开嘴来:“姐姐……”
嗯,总的来说还是挺满意的。
卓梦又看向阿宏:“需要我签什么字吗?”
“大小姐已经和他签过合同了。”
“给他开多少工资啊?”
“15k。”
卓梦叹了口气:“这够装多少空调啊。”
卓梦觉得这跟她的境遇也挺相似的——爸想要的是个儿子,但生出来是个女儿,他不得不接受,但他失落得要命。
就像卓梦,她给倪航量身打造了这个岗位,但其他人占了这个萝卜坑。她知道小赵也很无辜,但她就是很难去欢迎小赵的到来。
只好在,她比她爸像个人多了。
想到这一层之后卓梦就收敛了自己脸上的失望,因酒精而泛红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那以后就多麻烦你了,小赵。”
小赵这才从被审视的拘谨中解脱,略显惊喜地应她:“好的,嗯……姐姐。”
卓梦便抬头看向阿宏:“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阿宏一脸的“明白了”:“那我就先走了,三小姐……晚间愉快。”
确实挺愉快的。
很快卓梦的橙汁儿和热卤就送了过来,她给自己捣鼓了一杯经典鸡尾酒“螺丝起子”,就着卤煮下酒。
而小赵就在她眼前忙活。
卓梦隐约记得阿宏好像说过他家务能力不太行,这么一看其实也不差——确实不如之前的女保姆利索,但毕竟是有手有脚,擦擦台面、整整垃圾的活倒是能干。
而且就算之前没做过这行,也总要表现出勤快的样子,一个月一万五总不是白拿的。
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用男保姆,让她觉得短视频平台少个赛道——小帅哥直播做家务的赛道。
家里每个区域明码标价,刷个游艇打扫卧室,刷个跑车打扫厨房,刷个嘉年华打扫厕所。要是小帅哥再会一点,动作带点暗示性,一个晚上卓梦能让他家跟狗舔过一样干净。
想到这儿卓梦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这是看自家保姆干活呢,怎么二两猫尿下肚就这么多歪心思。
再定睛一看,有歪心思好像也不能怪她,这小伙儿的动作,确实不像是正经干活儿的。
卓梦是真喝晕了,眼都有点睁不开,在她反应过来时,她其实已经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盯着小赵看了半小时以上了。
她一不小心笑出声来:“你干嘛呢?”
这擦个地板都忸怩作态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之前待的健身房到底是不是正经地方。
小赵这才直起身来,脸稍稍有点红:“您……对我不太满意吗?”
卓梦硬是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奇怪:“没有不满意,你挺好的。只是我心里本来就有个人选,你占了他的位子。”
“那……为什么不直接选他呢?”小赵皱起眉头。
卓梦笑笑:“就是身不由己啊。阿宏没跟你说吗?我是卓东的私生女。我爸瞧不上我,但又想我给卓家干活,在这个基础上还生怕我翅膀硬了控制不住我,所以我的保姆都是我大姐负责找的——她应该有跟你讲吧,如果我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要尽快告诉她。”
她已经完全醉了,开始吹牛逼:“我之前是她的总助,公司大小事务我比她还清楚,我要是想搞垮她的公司有一百种方式,她当然要防着我。”
小赵拿着抹布站在那里,看上去还是有点怯怯的:“听起来……好厉害……”
卓梦听着这声音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人和倪航有了些许重影。
是没有经历风吹日晒的版本,两年前细皮嫩肉的孩子本应长成这样,拥有这种健身房锻炼出来的、白花花的薄肌……
卓梦赞美了一句:“你好白啊。”
再闭一下眼,睁开时人已经到了近前。见她没什么反应,又揽住她的脖子,虚虚地坐到她腿上去。
是得有点核心力量才能做到这个姿势——既不让她觉得重,又确实是很依恋的姿态。
卓梦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伸手回抱住他,口中喃喃:“小航……”
对方明显怔了一下,但身子很快又柔软下来,也不说话,只是配合她。
她的手探进对方的衣摆,肆意摸索着有韧性的肌肉,嘴巴也在对方颈间细密地亲吻,着迷地嗅着沐浴露的味道。
最后一丝神智告诉她得拉窗帘,于是她叫道:“大个馒头……”
小赵恰好被她捏得一声惊喘,不知怎么就触发了这个人工智障。
大个馒头:“好的,继续为您播放音乐。”
战歌起,场面彻底控制不住了。
入夜我们谈恋爱心里花儿开你笑起来像个坏小孩非把头往我怀里栽漫不经心地认真却比谁爱你爱得都深挽着你我的致命情人认真勾引认真失身……
算了,窗帘拉不拉倒也不要紧,反正附近也没有跟这一样高的楼。
卓梦闭着眼睛,从脖颈亲吻到脸颊,轻声唤着:“小航,亲我,小航……”
对方也没有扫兴,听话地回吻她的脸颊,又来到颈间厮磨,吸得她浑身战栗。
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想的是:真的可以吗?他可是一口一个“姨”地叫她啊,他们真的可以做这种事吗?
但很快这丝理智也被淹没了。
场面愈发难以控制,椅子也一个仄歪,把不要脸的二人掼在了地毯上。
卓梦根本不痛,因为对方把自己当成肉垫护住了她。
她只是继续唤道:“小航,小航……”
而对方在吃痛中也不得不回应她:“姐姐……”
这声“姐姐”一叫,卓梦霎时清醒了。
面前倪航的脸也渐渐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只有大个馒头还在放着音乐——
入夜谈恋爱一起醒过来入夜谈恋爱一起醒过来!
小赵恭恭敬敬地递上了纸巾。
卓梦擦了把嘴,到洗手台前漱口,顺手把掉到胳膊肘的吊带捞上来:“阿宏到底从哪找的你?”
“健身房……”
“健身房教练都这样干活的?”卓梦拢一把头发,“那我以后也不用去什么会所了,我去你们健身房充卡得了,名声还能好听点。”
小赵被她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手也不安地搓着衣角……这么看来倒真有点像正经人了。
卓梦皱着眉头:“真是健身房?”
小赵慌忙点头。
也是,阿宏就算再不靠谱,也不会真给她找个鸭来,何况他这人平时还挺靠谱的。
卓梦试图还原真相:“他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就是说,有富人家的千金需要个男保姆……”
“这没错儿啊,那你在干嘛呢?”卓梦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己亲妈搞的那出,惊道,“你想搞我的钱?!”
“不是!”小赵一看误会大了,赶紧竹筒倒豆子一样,“他说有位千金需要人照顾,然后我肯定就问是不是不能自理那种,他说能自理;我就问那为什么不去保姆中介,他说就是想要年轻相貌好的;我问他一月多少钱,他说会比在健身房高;我说那我干,他说……”
“他说什么?”
“他问我放不放得开。”小赵说着,眼角就已经红了。
“啥???”卓梦伸手就去摸手机,她倒要问问阿宏在搞什么名堂。
但电话还没打,她就已经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
对,在阿宏心里她是个畜生,专对年轻男孩下手的畜生,正因如此才在招聘时“心善地”避开了那些大学没毕业的。
也就是说,他当时很可能是带着“给小赵提个醒”的意思在说话,就是告诉小赵接受了这份工作的话,可能会经历一些来自富婆的骚扰,如果完全不能接受那就快跑。
但小赵把这理解成了一种暗示,以为就是招他来做些放得开的事儿的……然后他还同意了?
卓梦额角突突地跳:“那你、那你为什么要接受啊?一个月一万五还得陪睡,你不觉得有点太剥削了吗?”
“因为那个人说表现好的话还会涨工资……”
“确实会涨啊!但那是正常的涨工资啊!”
“我以为……”
“还有我刚才叫的也不是你啊,你没意识到我喝晕了吗?这你都能接受?”
小赵整个眼圈都红了:“我以为你故意那样的啊……”
卓梦递了张纸巾过去:“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再不道歉的话小赵的眼泪就要下来了。
但是道了歉,那眼泪也下来了。
卓梦脑袋发涨:“你、你是有什么难处吗,怎么会想到要接这种活的呢?”
小赵边擦泪边说:“我爸赌钱,我妈……”
“别了,全虹都赌鬼的漂亮儿子都被我碰上了。”卓梦给他打住,“真欠债的都没动这个念头呢,何况你一看就是假的。”
是的,确实很假,因为在卓梦拆穿时小赵的眼泪就止住了。
见卓梦还在等答复,他便不安地搓着手上的纸巾:“……其实一开始应聘的时候我也没以为要这样,我以为最多就是很轻微的那种,我觉得也能接受……是到这儿来之后我才开始觉得你有那个意思……”
卓梦听得又急起来:“啥?怎么又是我有那个意思了?”
小赵总算一鼓作气:“因为你一直那样笑眯眯地看我,我问你满不满意你说你本来有其他人选,然后还说我……”
他换了口气儿才把话说出来:“很白。”
卓梦不能理解:“我说你白怎么了?你确实很白啊,我觉得你很漂亮,这是在夸你啊。”
“那要是你在上班时你的男领导一直看着你,还说你很白、很漂亮,你不觉得怪吗?”
“我?我没有男领导啊。”
不过卓梦想了一下,要是她大姐这么盯着她看,说她很白很漂亮,那她以后确实就不敢当大姐面儿洗澡了。
“行,我懂你意思了。”卓梦叹了口气,“可能我说话是有点让人误会,我以后注意一点。”
“……你真的没意识到吗?”小赵还有点不信,“就算没有男领导,你总有男性朋友,你跟他们肯定不是这样讲话的。”
卓梦摊手:“我也没有男性朋友。”
“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吗?”
“会所的算吗?”
“好吧,我明白了。”小赵吐了口气出来,开始谈正经的,“可我都已经把健身房的工作辞了,这边我还能不能……”
“能啊,这有什么,你正常干呗。”卓梦根本不觉得这叫事儿,但还是缀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小赵赶忙应着,“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行。那我正式地安排一下。”卓梦看着他,“我们现在是主雇关系,我大姐会每个月支付你工资,而你负责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哎,话说你会开车吗?”
“有驾照,没上过路……”
“那不行啊。门口壁龛里有买菜车的钥匙,车停在楼下188号停车位,车身上贴着HelloKitty。这两天没事儿的时候多去练练,说不定以后临时让你当个司机什么的。”卓梦说着唤他,“然后跟我来,我带你看看家里别的地方。”
“当时装的是极简风,所以打扫起来不算困难,就是白色家具多,可能得多注意点。”卓梦说,“这边是开放式厨房,可以做点油烟小的西餐或者炖菜。如果要炒菜的话用里面的厨房,不要搞得满屋油烟味。”
“好。”
“我一般是在岛台吃饭,今天是因为你在收拾岛台我才用餐桌的,所以以后你做好饭还是放岛台上。然后这外面是阳台,一半做成了茶室,一边做成休闲区。平时也不怎么用,大致维持一下干净就好。”
“再往走廊里来,左边是酒室,这个你不要进,我自己会整理的。右边是彩音室,这个你可以进,事情做完了看看电影什么的无所谓,但门要关好,不然会很吵。”
“这边洗手间你看过了,里面剩下几间都是卧室。其中这一间是我的卧室,如果我在里面你就不要进来了,也不要敲门。”
小赵忙道:“好的,我明白。”
“其他卧室平时没人住,之前的保姆已经把床用塑料膜给套起来了,你就注意注意地面、衣柜门干净就行。然后这边这间是保姆间,是你的卧室。”
卓梦说着推开尽头一间门,里面是和其他房间一样的简约风,大小和宾馆的单人间差不多。
卓梦继续介绍:“门边这是衣柜,床一个人睡的话也算宽敞了,这边小桌子之前的保姆用来化妆,你不用化妆的话放放别的东西也行。隔间里是浴室和厕所,洗护用品都是全的——话说毛巾牙刷什么的你自己带了没?”
“带了带了。”小赵说话时眼睛都没从房间内移开。
卓梦笑笑:“你很喜欢?”
小赵不知道怎么回,这何止是喜欢:“……这样的房间,住宾馆也得300一个晚上吧?”
“我不知道,没住过这样的宾馆。”卓梦说,“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洗澡回屋了,你还有精力的话把客厅那边收拾了,没精力明天搞也行,反正明天白天我也不在家。”
“好的好的……那,明早……”
“不用叫我起床,我有闹钟。七点半黑咖啡放岛台上,吃的随便……不过我这儿也没什么吃的,你就把我囤的便当热了吧。明天白天买点食材,琢磨着做做菜,我也不想老吃便当。”卓梦说着已经走出了保姆间,把小赵一个人剩在里面,“别有什么压力,我这人很随意的,只要你凡事用心做,姐姐肯定也不会亏待你。”
小赵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好的,我知道了……姐姐。”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卓梦说,她说话的方式有问题。
不过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
卓梦洗了个澡,顺便捋捋自己的脑子——她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小学在虹都上学,人家都知道她是卓东的私生女,没什么人愿意和她玩;留英时和卓万一个学校,所以这事儿也瞒不住。
满18岁后接触了那种比较混乱的迪吧,那些走下三路的人倒是对她很热情,然后就觉得还挺好的。
本来是因为没朋友才爱到这些地方玩,但是留日时恰恰因为总在牛郎店喝酒让人觉得不正经,反而就更没朋友。
但是对卓梦而言,那些图钱的男孩子们确实救了她的命,就是说如果靠其他方式得不到爱,那花钱买的其实质量也挺高的。
卓梦想了一圈,自己除了这些男孩以外好像确实没怎么和其他男性接触过——生意场上的老板们肯定不能算吧,一个个都年纪不小了,而且谈生意时她都是绷着根弦的,总不至于无意间带出什么奇怪的说话习惯来。
不过她还真想起个平时跟她接触比较多的“普通男性”——阿宏。
洗完澡躺到床上后,卓梦打了个电话过去:“喂,阿宏啊。”
“……三小姐。”
“声音这么闷啊,是已经睡了吗?”
“您有事儿吗?”
“也没什么事儿……抱歉啊这么晚打扰你,我就是想问问,我平时跟你讲话有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对面呼吸声都不稳了,好像是在生气,但卓梦又不知道他在气啥。
到底还是说出话来:“没有。”
“真的吗?”卓梦松了口气,但还是进一步确定,“就是不会让你有什么误会吧?或者说会不会有什么歧义,让你不确定还有没有什么更深层的意思……”
电话嘟嘟几声,已经被挂断了。!
“不老不小的,真安全啊。”
“不是,这个不重要啊。”卓梦掐着眉心苦恼,“所以我说话确实很奇怪吗?”
“我当你自己知道呢。”卓万笑得咯咯的,“而且我一直以为你会故意逗阿宏。”
“啥?他有什么值得我逗的,他一直就壮得跟个畸形儿一样,我对他没起过半点心思!”
“是吗?我记得之前聚餐时见到他,你就老问他‘冷不冷’‘热不热’的,有一回还问特意他‘穿这么多不难受吗,要不要把西装脱了’——结果那天就是再热阿宏都没脱外套。”
“这都是正常寒暄啊!”
“原则上来说是的,就是你一放松,说话的语气就跟还没从会所出来似的。”卓万摊手,“我是把生活和癖好分得很开的人,一边是明的,一边是暗的,关起门跟打开门说话是不一样的。”
卓梦抽空吐槽:“看似是个甜妹,其实已被拉黑。”
卓万没理她:“但是你好像没意识到。怎么说呢——就是我很清楚自己是个变态,知道自己变态的一面不能展示给正常人看,所以就会装一下;但是你就觉得自己很正常,哪怕你正太控、去会所,你还是觉得这是你正常生活的一部分,所以你的语言习惯没有明显的界限。”
“哇,正太控也太过分了。”卓梦辩解,“喜欢18-25岁的异性是人之常情,恋老癖才是真变态。”
“你看,你就是意识不到。”卓万给她个白眼,“你就庆幸你现在是用母语吧,你讲英式英语的动静像是在拍人家屁股,你讲日语跟那个片里也没什么区别。”
卓梦尖叫:“真的假的?!”
卓梦颓然倒在卓万的沙发上:“可能你说得对吧,我把那当作了日常的一部分。但我确实没觉得那些男孩很卑微还是什么的,他们对我很好,说话又温柔,我也不想用所谓的‘金主’身份和他们对话。”
“所以你觉得他们是朋友?”
“那也算不上,但只要能给我一些类似朋友、恋人的体验,我觉得就不错。”
“所以你的钱是出了名的好赚啊。”
卓梦瞄着她坐起来:“你倒是另一个极端。”
“那你就这样呗,也没什么可苦恼的,不影响上班赚钱就行。”卓万说,“本来你也不接触什么工作场合以外的男性,这么多年了不也就认识阿宏和你那小保姆吗?阿宏是憋着没说,小保姆也就是告诉你了而已,他要是也憋着,那你不还是不知道吗?”
卓万没当回事地缀了一句:“还是说你身边冒出什么新人了?”
“那倒没有。”卓梦熟练地岔开话题,“话说你就一点也不羞愧吗?离开虹都后我本可以度过比较愉快的中学时光。”
卓万一副坦然的样子:“别人问我你是不是我妹妹,我就照实说了啊。我哪知道那些人会那么坏,不光传开了还合伙孤立你。你总不至于觉得我是故意的吧?”
当然是故意的,事实上那时候卓万不仅散播她是私生女的事,还搜刮她的零花钱,要求她帮忙写作业。比起大姐,卓梦确实和二姐走得更近些,但也恨二姐恨到扎过小人。
不过后来开始跟人谈生意之后,这些恨意、怒意就散去不少,因为开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些年来卓梦也压过价、反过水、打过信息差,起先谈妥的事只要有人给了更低的价格,她扭头就去和别家签了。至于前一家的亏损她不考虑,只怪他们左顾右盼没及时签下。
就这样的仇,下回到了合作起来能有更大收益的时候,双方还是能坐在同一张桌上推杯换盏,哥哥妹妹地喊个不停,大不了多喝两杯赔个不是。
在这样的生活规则下,中学时所经历的那些,卓梦不能说是原谅了,更多的是不在意了。
哪里不是逢场作戏,和所谓的亲人们演相亲相爱,和各位巨鳄老板们演称兄道弟,和会所弟弟们演浓情蜜意。如果不是对生意经的热情撑着,这日子过得属实没什么意思。
这就决定了卓梦只能做这个,哪怕分配不公,哪怕成果被抢,她也只能干下去,这是被她看作生命意义的东西。
“哪能啊。”她笑着把话题撇过,“不聊这些悲伤往事了二姐,你们这儿近几年的白酒销售情况,跟我分享分享呗?”
卓万试图打马虎眼:“你做葡萄酒的,关心白酒销售干嘛?你尽管做好了,爸都会给你卖出去的。”
“大姐那天有句话说得对,买白酒的和买红酒的是一拨人,谁请客吃饭不得带两瓶红的啊。”卓梦说,“我又不跟你和大姐似的,住的都是高档园区,出门就能碰上渠道。我住那地方出门顶多碰上个高管,有什么用啊。”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卓万抱臂,“你撺掇我和卓亿支持收购,完事儿这厂子落你手里了,这不能是把我们当猴耍了吧?”
“二姐,这你开玩笑嘛不是。”卓梦笑出声来,“这也算是到我手里?我就是个干活的,等这酒厂盘活,爸让谁来接手还不一定呢——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开始观望酒厂形势了,要是有转得起来的迹象,你就该赶紧把手上的白酒生意转给弟,自己空下来等着接酒厂的班。”
卓万狐疑:“你有多少把握?”
“你别管我有多少把握,你觉得咱爸要是没把握,他会同意收购然后设分公司吗?不仅不能享受税收优惠,还得他来负责酒厂盈亏,就这样他也要把这厂子牢牢抓在自己手上。”卓梦笑嘻嘻的,“放心吧二姐,爸一向最疼你,真有什么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少说这些鬼话,他最疼谁我不清楚?”卓万脸色霎时冷了下来,对这酒厂也更上了几分心思,“收购已经开始进入流程了?”
“是的,预计下个月月底流程跑完,正式交付后就可以投入生产。所以这段时间我就是做些准备工作,确定一下原材料、工艺流程、生产规模,招聘的事不知道爸放不放心让我干,看他安排吧。”
“白酒销售情况我之后会发给你,你注意保密。”
“好嘞。”卓梦应着,喝了口茶。
卓万看向她:“说起来还从来没跟牢里的签过合同呢,倪斌那边没问题吗?”
“没事儿,他属于经济犯,不剥夺政治权利,签字照签。”卓梦说,“不过他现在刚抓还在看守所,只有律师和亲属能见,估计爸那边是找律师带的合同进去——他这酒厂现在就属于意思着给点钱就愿意卖吧,只要能帮他还债就行。他这人也没什么生意头脑,等出来估计也没胆子再碰这行了。”
“呵,咱家以后要是让卓想掌家,八成得比这还惨。”卓万翻了个白眼,“他那个脑子就没往生意上动过,成天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我本来想着这好解决啊,大不了最后分点钱给他让他带着老婆孩子满世界潇洒去就完事儿了。现在倒好,生意生意不会做,孩子孩子也不是他的,真不知道他干什么吃的。”
卓梦的眼珠子差点飞出来:“等会儿?孩子不是他的?”
“哦,你还不知道呢啊。”卓万才反应过来,“爸不是让他把孩子带去给他看看吗?趁机拔了根头发做了鉴定,确定了孩子不是他的。”
“不是?这姑娘脑子也不转弯啊,绿卓家太子爷?真就视金钱如粪土吗?”这逻辑超出了卓梦的认知,“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是爸做假了吧?为了棒打鸳鸯?”
“你觉得可能吗?爸倒也没这么闲吧?”卓万笑出声来,“第二天那姑娘就带着孩子跑了,咱弟这两天正寻死觅活呢。”
顿了顿,又看着天花板的吊灯感叹:“真好命啊,还有空为这种事伤心。他从来不用想着怎么讨好爸,不用担心卓家的东西有一天将不属于他,他也不怎么挨骂,做成屁大点事爸就会夸他。现在出了这种事,对他打击一定很大吧?”
卓梦看了看她,忽然破天荒地为卓想说了句话:“但你不觉得这是应得的吗?”
“什么?就因为他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