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剪刀来,我今天就把孩子剖了!我今天就让他知道不是我干的!”
陆令筠:“......你够了!”
她从人群里走过去。
闹腾的邢代容看到她来,立马歇了火,安静了下来。
“你看看你,都什么样子!”陆令筠狠狠的训斥。
邢代容敛了敛衣裳,“秋菱的药,不是我下的!”
“我知道。”
陆令筠铿锵有力的三个字落下,一脸不服气的邢代容表情微微一滞。
全府上下,都说她下的毒,没一个人信她,而本该视她为最大敌人的陆令筠却斩钉截铁的信她。
“不是自己做的,为什么不能行的端坐得正,好好的说!”陆令筠继续训斥她。
不管是邢代容还是秋菱,在陆令筠眼里,都不是敌人。
她们姨娘的利益从来不跟她冲突,谁听话,她偏爱谁一些,谁不听话,她敲打谁一些罢了。
她对邢代容只是不喜,谈不上恨。
邢代容听到陆令筠公正严明的话,第一次感受到,怪不得全府上下都说陆令筠好。
陆令筠她,确实不是坏人。
“我是着急,秋菱被害了,所有人都说是我干的。”邢代容委屈的撅起嘴。
“那你不该更要冷静下来吗!你这上蹿下跳的,还拿孩子说事,真闹出事,那不就是叫幕后的人开心!”陆令筠继续训斥。
邢代容没得话了,安安生生的听完她的责骂,末了,陆令筠要走,她问着,“那你会调查清楚吗?”
“这是自然,不过你这几天给我安生着,再闹腾,孩子生下来,我有你好受的!”
邢代容老实闭上嘴,不敢再顶撞陆令筠,看着陆令筠回去。
她心头想着,陆令筠说得没错,她不能自乱了阵脚。
事不是她干的,程云朔就诬赖不到她头上,她不能这样闹腾!
而此时,摇光阁里,黄月正在给程云朔洗脚。
程云朔一脸郁闷。
“世子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
“是在担心秋姨娘的事儿吗?”低着头的黄月道。
“嗯。”
“今天秋姨娘被下药的事,整个府都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担心秋姨娘,这有些人真是够坏的,怎么能对世子爷的孩子下手!”
黄月悉心的擦着程云朔的脚,给他按着。
“行了,你别说了,这事你少夫人会查清楚。”
黄月听到陆令筠的名字,摁着脚的手微滞,垂着眸的她继续道,“嗯,我相信少夫人,也相信咱们府上都是好人。”
程云朔听着她单纯天真的话,扑哧一声,刚刚从邢代容那里受的气就卸了一半。
他低头瞧着在自己脚边的女孩,这个角度下,黄月更是清纯可爱极了。
她弯着两弯水汪汪的眼睛,殷红的嘴角扬着,只看得叫人赏心悦目。
她这样子同刚刚歇斯底里的邢代容判若两个极端。
一时间,程云朔看着她单纯充满朝气模样,就想到以前的邢代容,“以前她也跟你一样。”
“谁?”
“邢姨娘。”程云朔叹口气,“她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非常天真烂漫,比你还单纯可爱,还满脑子稀奇古怪点子,觉得所有人都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像个泼妇。”
程云朔说到最后两个字,脸上闪过不耐。
他同她越发难以像以前相处,一碰点事,邢代容就要跟今天一样,又闹又叫,或者要死要活。
明明大家说好了,就像以前一样,但就是回不到以前。
黄月听着程云朔的话,“我也听说过世子爷同邢姨娘以前的事儿,世子爷您真是当今少有的痴情好男儿。”
第101章 最后悔的是爱过你这个毒妇
“您以前为邢姑娘一掷万钱,把她从青楼解救出去,还为了她,违抗父母,这些事儿我在坊间都听了个遍,世子爷,世上只您一个这么好的男儿郎。”
黄月说着,露出崇拜眼神看着程云朔。
程云朔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那都是以前。”
“我看您现在也很宠邢姨娘啊!”黄月继续道,“不管邢姨娘做什么,闹什么,您全都忍着让着,就连毒害秋姨娘的事......”
黄月赶紧闭嘴。
程云朔这时也皱紧了眉,“这事还在查,别乱说!”
“不不不,”黄月一副被误解了的样子,急忙摆手辩解,“不是这次,是上次。”
脱口而出的时候,黄月又捂上了嘴巴。
好似一副急了说错话的样子。
程云朔却是立马捕捉到了她话里的东西,“什么上次!”
“呸呸呸,没有上次。”黄月怯生生的往后缩,稚嫩的小脸急得都要哭出来。
“你别怕,说出来,什么上次毒害秋菱!”
在程云朔的言辞喝令下,黄月这才不情不愿开口,“世子爷您先别生气,这事儿我也是听说的,就是之前听说邢姨娘频繁给秋姨娘送补品那次。”
“送补品怎么会是毒害!”
“世子您有所不知,孕妇是不能过量进补的,我在坊间就听说了,有些深宅大院里,一些妇人们嫉妒妾室姨娘有孩子,就会给有孕者送大量补品,这一补,孩子就胎大,极容易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落下后,程云朔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他怔愣在床榻上。
送补品,送补品......
这事他知道的,就是那天邢代容被叫去训话,回来后跟他委屈哭诉,陆令筠罚她站规矩。
那个时候他还纳闷,好好的陆令筠为什么会叫她站规矩。
原来......
“世子爷,这都是小月听说的,不当回事。”黄月低着头道。
而这时,程云朔已然大怒的喊着,“清风!”
他把清风叫了进来。
“世子爷,什么事?”
“邢代容有没有给秋菱送过补品!”
清风不解,但还是老实答道,“有。”
得到这一个字,程云朔再也问不出其他的事了。
清风瞧着程云朔那脸色,担忧道,“世子爷,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都下去。”
程云朔冷到极点道。
清风不明所以,他跟着端着洗脚盆出来的黄月一起到外面。
“小月,世子爷怎么了?”
端着水平盆的黄月微低着头,“能怎么了,世子爷气邢姨娘呗。”
“对,要我说,我也气,那邢姨娘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就知道天天闹腾,世子爷再好的脾气都闹腾没了。”
黄月听到这里,附和的应一声,“嗯。”
她眼底闪过了一抹快意。
次日,邢代容收整好情绪,过来寻程云朔。
昨儿陆令筠敲打她得没错,她不能再作再闹了,冷静下来,才能应对那些泼她脏水的坏人。
可她一来摇光阁就吃了个闭门羹。
“云朔呢?”
出来的是黄月,黄月笑着看着她,“世子爷不想见你,邢姨娘请回吧。”
邢代容瞧着她就来气,“你滚,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这时清风走上来,“邢姨娘,你回去吧,世子真的不见你。”
听到这里,邢代容憋憋屈屈收住了火气,她看着脸上带着得意的黄月,最后收起了袖子,“哼!走着瞧!”
可惜了了,她没让黄月走着瞧了,下午的时候,她又去了一趟,程云朔已然去了秋菱那里。
第二天,程云朔干脆当差去了。
晚上她来寻人,程云朔还在秋菱那儿。
一晃十天,邢代容根本见不着程云朔的人,她从刚开始的生气到后面奇怪,再到后面着急。
程云朔为什么不见她?
而且每日都是被黄月给打发回去的。
她心里憋屈极了。
终于,在第十一天程云朔晚上,她闯进了摇光阁。
此时,摇光阁里,黄月正给程云朔洗脚捏脚。
“世子爷当差一天辛苦了,回来一定要好好泡脚,脚一泡,身上就轻松好些。”
黄月巧笑倩兮道。
“嗯,你这脚捏的不错,这几天我都觉得身上轻快很多。”
“世子要是喜欢,小月给您捏一辈子。”
这时,摇光阁的门被大力推开。
邢代容一脸妒容的看着屋子里洗脚的两人。
尤其是和程云朔有说有笑的黄月。
“好啊,程云朔,我就说你怎么不来我那里了,原来,就是有了新欢!”邢代容恨得咬牙切齿。
程云朔看到她突然出现,眉头拧成了川字,他直接冷冷道,“谁让你进来的!”
“我为什么不能进来!”邢代容愤怒的上前,一把把黄月拽起来,“就是你这个贱人,一直勾引云朔,还有,陷害我下毒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我......”
“肯定就是你这个贱人!”
邢代容扬起巴掌就往黄月脸上扇。
这个时候,程云朔一把抓住她的手,“你闹够了没有!”
“程云朔,你还说你不喜欢她?!你就是个渣男!负心汉!”
邢代容又要闹腾,这一回,程云朔没有半点惯着她,直接叫人,“把这个蛇蝎心肠的疯婆子毒妇给我拉走!”
毒妇两个落下,邢代容瞪大了眼睛,“程云朔,你说我什么?”
程云朔冷冷的睨着她,“邢代容,我以前只当你小孩脾气,心地好歹是良善的,没想到,你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邢代容对上他的眼睛,心头一跳,她皱起眉来,“程云朔,我说了秋菱的药不是我下的!”
“呵!”程云朔冷哼一声。
邢代容扑上去捶打他,委屈得直哭,“真的不是我!我是叫人冤枉的!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
被打烦了的程云朔不顾她有孕在身,直接推开,“这次不是你,那上次给秋菱送补品呢!你要她胎大难产!”
一瞬间,邢代容的眼泪止住了。
程云朔眼里不再有半分温情,冷漠的看着她,“我真是看错你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爱过你这个毒妇!”
眼泪瞬间在眼眶里凝住,“云朔......”
“别叫我的名字!”程云朔满脸厌恶的看着她,“你辩解啊!你敢说你从没做过伤害秋菱的事吗!你敢吗!”
邢代容闭嘴了。
程云朔看她哑然,怒火中烧,他指着她咆哮。
“亏我之前还那么信你,亏你还有脸说出把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证清白的话!你是怎么有脸拿肚子里的孩子说这话,你是怎么有脸把我和所有人当傻子一样骗!邢代容,你就是一个撒谎成性,自私恶毒的毒妇!”
程云朔看着面前的邢代容,眼底除了失望就是失望。
说到底,就是不爱了。
如果他深爱她,她做再过分他都能接受。
就像当初一来便把秋菱赶走,一来就怂恿他跟父母对抗,一来就拒绝陆令筠。
爱的时候,他什么都能为她做,她什么样子在他眼里都是好的。
可是,在一次次的争吵一次次的琐事中,那原本坚如磐石的爱消磨掉了。
他开始看到邢代容初见时掩在璀璨热爱下的所有缺点。
发现她原来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
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再差一点。
她满脑子稀奇古怪的点子,却从来不切实际,她会非常庸俗的找他要金要银要钱要物,不给就闹,她会动不动发脾气,打骂下人,她从不理解他,更是同他置气之下跟别的男人跑了,更是会因为嫉妒,给秋菱下药。
他都要不记得,当初他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反正,肯定不是她现在的样子。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程云朔抓紧她的肩膀,大声吼。
被质问的邢代容听着他一句一句宛若锥心刺骨的话,她狠狠擦了把眼泪,眼底爆发出极强的恨意。
“我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你逼的!”
邢代容满眼压不住的恨意死死的瞪着他,嘴唇因为恨剧烈的抖动,“都是你,都是你啊!”
“你说好这辈子会好好保护我,可到头来呢!”
“你把我带回你这个吃人的家里,你爹娘不待见我,府里下人不待见我,所有人都欺负我,你看不到吗!”
“你一开始说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女人,可转头你就娶了陆令筠!你口口声声说不爱她,但她就是你的正妻!她是妻,我这辈子只能做妾,我想叫你跟我私奔,你又怎么说!”
“你根本放不下你的富贵生活,你根本没有把我当唯一,你从头到尾都是骗我!后面更是叫秋菱怀孕!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程云朔冷下脸来,“这就是你害秋菱的借口?”
“不然呢!”邢代容眼底满满的恨,恨到了心里,恨到了骨子里。
她那么爱他,把一整颗心毫无保留的给他,无条件的相信他。
可他呢,一次次的伤害她。
他答应她的所有,全都是个空,她容忍了他娶陆令筠,又容忍了秋姨娘被抬,还叫她容忍秋菱也怀孕,就连那个黄月,都要上位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都是他逼的吗!
她跟他吵,跟他闹,跟他歇斯底里,无非就是想引起他的关注。
可他呢,对她却越发冷漠。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他先许诺的她,这辈子要保护她,不叫她受一点委屈。
眼泪水疯狂从邢代容眼里涌出,她哭闹大叫,“你说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程云朔,就是你逼的。”
“我难道喜欢这个样子吗!我难道想给秋菱那个贱人送补品害她吗!还不是因为你!”
“陆令筠,秋菱,包括那个黄月,你真的没变心?”
“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一辈子,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说我自私恶毒,撒谎成性,你呢!你才是满口谎言,你别在这里扯大旗,给我盖帽子,你骂我之前,你自己先承认你自己就是负心薄幸,见一个爱一个,彻头彻尾,花心下流的狗男人!”
两个人全都到了撕破脸的时候,彼此把最不留情面的话狠狠的扎向对方。
程云朔听着邢代容的怒骂,他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冷。
从头到尾,他对邢代容都能说一句,问心无愧,从头到尾守住承诺。
秋菱怀孕,那是因为她先跟人跑了。
邢代容说破了天,也是她先负了他。
如今,却把负心汉的帽子先扣在他的头上。
程云朔看着发疯哭泣到整张脸变形的邢代容,冷冷的笑着,笑声越来越凉,越来越疯。
负心汉,负心汉......原来他是负心汉。
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他一把把邢代容推开。
当着她的面,把黄月搂进怀里,抱起她往床上去,他看着邢代容,“好,你说我是负心汉,那我就是负心汉了。”
在黄月一声惊呼下,他撕开黄月的衣衫,如同一只红了眼睛的狼,当着邢代容面把她扑在床上。
邢代容看到这一幕,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起来。
她爬起来往床上冲,用力的捶打着程云朔。
“程云朔,程云朔!你不是人!”
他怎么这样。
疯狂的伤她的心。
把她的心往地狱里踩啊!
屋子里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全都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呼。
“世子爷!大事不好了!”
“秋姨娘,秋姨娘要生了!”
短促的声音瞬间叫整个闹腾的屋子安静下来。
在床上的几人全都一停,程云朔一把推开了黄月,又推开了邢代容,拢着衣裳往门外跑。
哭个不停的邢代容也停住了眼泪。
她踉跄着从床边上起来,也要往外赶,脚刚站起来,就软在了地上。
她还没开口,只听得秋葵急匆匆一句,“邢姑娘。”
邢代容晕了过去。
“快快快,也去找大夫,看看邢姨娘!”
此时,秋香院外,围满了人。
陆令筠在知道秋菱见红要生的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秋香院。
屋子里,是秋菱的惨叫声。
所有人急得踱步的时候,程云朔衣衫不整的赶了过来。
“秋菱怎么样!”程云朔急忙问。
程云朔见到这个场面,就要往产房里闯。
“世子爷,您就别进去了!”霜红等丫鬟们拦着,“少夫人已经进去了!”
听到陆令筠已经在里面,程云朔冷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秋葵匆匆跑来,“世子爷,邢姨娘晕了!”
程云朔听到这里,默了一下,吐出三个没有感情的音节,“不管她。”
他眼神带着颓然,一屁股坐在了秋菱屋子门口。
此时,屋里头。
陆令筠正守在秋菱身边。
“少,少夫人......”
“你别怕,有我在。”陆令筠声线极为冷静的安慰着她,她抓住秋菱的手,感受着她整个人的震颤和剧痛。
这年头,女子生产就是鬼门关走上一遭。
尤其这头胎,太过凶险。
秋菱整个人没有血色,全身都被汗浸透,痛苦得脸都在变形。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过后,陆令筠赶紧大叫,“把布巾子给我!”
婆子连忙给陆令筠递去布巾。
陆令筠一把把布巾塞进秋菱嘴里。
生怕她咬到自己舌头。
“不好了少夫人,孩子脚先出来了!”
接生婆看到下面出来了脚,慌了神。
这年头,脚先出来,叫倒生,最难的生产了。
稍有不慎,大人小孩全都要完!
陆令筠听到这里,眉头拧成川字,“秋菱,你坚持住,再使使劲。”
剧痛中的秋菱看向陆令筠,艰难的眨着眼睛。
她咬紧了嘴巴上的布巾,铆足全身的力气。
“拉!把孩子拉出来!”陆令筠大声对着接生婆们道。
婆子丫鬟们全都使劲,在陆令筠的嘱咐下,拉着孩子往外拽。
一点,一点。
小脚,小腿。
鲜血大片大片的流。
秋菱痛到得都叫不出来了,她死死抓着陆令筠的手。
“少夫人!屁股出来了!但是小孩子手卡住了!不能再拽了!”
脚先出来最难莫过如此,手手脚脚都极容易被卡住。
时间一长,孩子就得窒息胎死腹中。
而秋菱的情况更是恶劣极了。
她呼吸变得极为紧促,痛到已经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呜咽呜咽,显然是要没了力气。
“姨娘得用力啊!”
产婆子可不管大人,侯府大户生产,有时候即便是主母本人,也都得保小为主。
她瞧着孩子要窒息,大声呵斥着秋菱,叫秋菱使劲。
“姨娘你不用力,孩子一定保不住!”
“使劲啊!”
“闭嘴!”
这时,陆令筠的声音响起,她看着面前痛得死去活来,眼神里只有一分光彩的秋菱,“信我,你坚持住。”
秋菱艰难的眨着眼睛,此时她眼里只剩下陆令筠,只信她。
“拿剪刀,开产道!”
陆令筠大声道。
两世为人,自己也曾亲身经历过生产,她积累了大量经验,这个时候只能强行再开产道。
产道一开,秋菱以后一定会落下病根,极有可能这辈子都再也生不来,更是一堆妇女病缠身。
她没得选了。
她要保秋菱的命。
再这么难产下去,秋菱必死无疑。
在陆令筠指挥下,所有人又忙了开来。
陆令筠掌控着节奏,一边给秋菱补充些水和汤羹,一边叫她冷静下来,全程陪着她。
一炷香之后。
“哇——”
一道响亮的婴啼响彻夜空。
秋香院里里外外所有人在听到这道声音后,全都松了口气。
产房门没有着急开。
里头忙活了好一阵,最后,只开了一扇小门,一身疲惫的陆令筠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令筠!”
守在外面的程云朔见陆令筠走出来,紧张的走上前。
“生了?”
“生了。”
“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儿子。”陆令筠把怀里擦过血迹的小婴儿往程云朔面前递了递。
初为人父的程云朔看到她怀里的小生命,脸上全都是慌张无措。
他抬了抬手,想抱抱孩子,最后还是停下来,“令筠你抱着就好。”
“对了,秋菱怎么样?”
他这才问到秋菱。
陆令筠听到这里,眼底免不了多一丝失望。
男人总归大多数如此。
“秋菱还好,母子平安。”
虽是抱住一条命,但是秋菱生得太难了。
现在身子骨虚得不得了。
一个月能下地都算好的了。
“太好了!”程云朔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轻松喜悦,他大步往前,进去看看秋菱。
陆令筠急忙叮嘱,“世子爷,秋菱刚刚生产完,里面都是血。”
“不妨事,我看看她,她为我生了孩子,我不亲眼看看,怎么能行。”
到底,程云朔还算个有良心的男人。
很多男人在听到产房脏,婆子们阻拦,便停了,全都只关注孩子。
程云朔比起那些眼里只有孩子的,也算多几分情谊。
陆令筠拢了拢怀里秋菱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操持了半宿生产的事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抱起怀里稚嫩的小奶娃,眉梢微微上扬。
一切艰难过后,她也算幸运的如了愿。
有孩子了。
就在这时,霜红凑上来道,“少夫人,刚刚邢姨娘晕了。”
陆令筠听到这儿,“没叫人去瞧吗?”
“看样子世子又同邢姨娘不高兴,他没有管。”
陆令筠这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郁结上来。
“快把刚刚那些大夫都留住,跟我去月容阁!”
她将孩子给安嬷嬷抱着,叫她先抱着孩子回屋去休息,她领着人匆匆赶去月容阁。
她到的时候,邢代容还在昏迷。
秋葵在院子里急得跺脚。
程云朔不管后,她也请不着大夫,偏偏今天陆令筠还亲自去看着秋菱生产,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她们。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陆令筠领着一群人来了。
“少夫人,你可算来了!”
“邢代容怎么样了!”
“邢姑娘晕着,现在也不见醒!”
陆令筠一把踢开门,看到床上紧闭着眉昏迷的邢代容,“快,把她给我救醒!”
一群大夫冲上去,七七八八的大夫忙前忙后救人。
总算是把邢代容给救了回来。
而陆令筠,这个时候也在秋葵的话里,知道了他们俩晚上的事。
邢代容一睁眼,便是一双枯槁到没有生机的眼睛。
陆令筠看着床上醒过来的女人,没得话想说。
她从来不是热心多言之人,更不是良善的好为人师之辈,动不动开口劝这个劝那个,给这个讲大道理,教那个人做人。
她可没那资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轮不到别人来教,也轮不到别人指指点点。
自己过得好与不好,都是自己的人生,更是自己的本事。
人教人也从来教不会人,事教人才能教会人。
每个人都在走自己的路,邢代容是,她也是。
她之前帮衬一把邢代容,放过她几次,也只是看中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秋菱生了一个儿子,她依旧是这般不死不活模样,陆令筠实在没多一句宽慰的话想对她说。
“秋菱生了个儿子,你若是有点脑子,便是好好活着,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面上,日后我能留你一口饭,若是再这般,死活我便也不管了。”
陆令筠起身道。
她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但做到这个程度,已是仁至义尽,问心无愧。
陆令筠走了,躺在床上的邢代容,干枯无神的眼睛缓缓的转了转。
第二日一早。
程云朔当差去了。
陆令筠在院子里处理着杂事。
第一件事便是告知了在别院的秦氏老侯爷,秋菱昨夜产了一子的喜事。
当天上午,秦氏他们的书信便是回来了。
他们听到这个喜讯第一时间赶回来看看,可奈何,临到出发,秦氏突然收到了她娘家的书信。
她哥哥,秦国公世子突然病逝了。
秦氏与老侯爷便是转道去了外地吊唁,全权把府上和孩子的事儿交给陆令筠。
同时,赏赐也是少不了的。
这一回,珠宝玉石,首饰配件,摆件小玩意足足给了两个箱子,布匹补品三箱子。
陆令筠看着跟着书信满满当当送回来的东西,她筛选了一番,连着自己之前的私库嫁妆一起整理,挑了一箱子的珠宝首饰,还有五匹上好的丝绸,几十件补品全都送到了秋香院。
秋菱生子有大功,得好好赏。
再就是孩子秦氏给取了名,叫程秉安。
陆令筠操持完秦氏的回信,事情还没完呢,还得给孩子选奶娘。
秋菱早产,她前几日就张罗奶娘的事儿,昨儿孩子生得急,奶娘还没正式敲定,小秉安如今喝的是府上一个生了孩子大半年,快停奶的嬷嬷的奶。
“少夫人,这是几位奶娘。”
安嬷嬷领着五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妇人进来。
陆令筠看着她们几人,一一问着都多大岁数,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身体有没有什么疾病,生了几个孩子,孩子都多大年纪,是男孩还是女孩。
奶娘的挑选可得谨慎小心。
这年头,大户人家里,孩子大多吃奶能吃到三五岁,奶娘能算得上半个娘。
所以奶娘们的家世尤其重要,若是选了个家世混乱的,一屁股杂事,或是性格有问题的,多多少少会影响府上的小姐公子。
而奶娘们的孩子也很重要,一些贴身丫鬟贴身小厮都会从奶娘的孩子里选。
陆令筠仔仔细细,一一盘问过,最后选了个叫文娘的寡妇。
文娘男人是拉板车的,她三个月前刚刚生了个儿子,儿子出生当天,在外拉板车的男人急着回来看孩子,一不小心板车装卸出事,人当场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