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红:“......”
“走走走,咱这就去。”长期在外跑商队的人性格也开放许多,钱队头才跟府上其他人不同,没得那么多规矩,眼看着自家老娘还要发难他,他把布料给王氏一扔,“娘,我出去一趟。”
说完,便拉着霜红出去。
霜红:“......”
霜红是羞着脸回陆令筠那儿的。
“怎么回来这么晚?”
陆令筠看着霜红不像平常时候回来道。
霜红听到这里,小脸一红,头低得更厉害,瓮声瓮气道,“钱队头请我吃了茶。”
“嗯?”
请吃茶倒是没什么,就是霜红这语气脸色是怎么回事?
“请吃茶后他还打你了?”
“哪有!”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陆令筠笑着道。
“少夫人,我哪有!”霜红的脸唰的红得更厉害了。
陆令筠把她拉到眼前,“你今年多少岁了?”
“过完年十四了。”
“十四也到岁数了,倒是可以寻门亲事了。”
“我不,我就守在少夫人身边!”霜红脸上的红褪了下去,满眼坚定道。
霜红不是陆家的家生子,是卖进陆家的。
她爹娘都是底层人,老爹好赌,老娘身子骨不好,家里还有个哥哥,那年吃不上饭,她便被卖了,被卖的时候又瘦又小,好些地方不要,运气好的进了侯府,被陆令筠看上,留做粗使丫头,要不然命可苦了。
她的卖身契也是跟芷染一样,都在陆令筠手上的。
“你就是嫁了人也一样能守我身边。”陆令筠笑着看着她,“就嫁咱们府上,少夫人我给你寻门好亲事。”
霜红听着陆令筠的话,坚定的小脸又红了起来,“少夫人,你怎么能这样!”
“那就是同意了?”
“我才没有,我不同意,我不要。”
陆令筠看着要着急的霜红,便不再逗她了,“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看你脸红的还以为已经有了心上人。”
“少夫人你......你讨厌。”霜红捂着脸,一跺脚跑开了。
瞧着霜红的样子,陆令筠笑笑不说话。
转眼便是两日。
陆令筠手上的事儿也歇了下来,因为,热热闹闹开始过大年了。
芷染带着冬生一起回了侯府过年。
过年这一日,整个侯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陆令筠提前给了她院子里的人一笔过年赏钱,所有人都凑在一起,红红火火,开开心心。
陆令筠去了秦氏的院子里和大家一起吃了团圆饭。
年夜饭的时候,她收到了秦氏和老侯爷给的大红包,程云朔也领了一个一样大的。
秋菱和邢代容各自领了个小红包。
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陆令筠嫁进侯府快一年,不管这家以前怎么样,反正比她上辈子舒心太多。
在她经营下,日子会越来越好。
她这边过得好,陆含宜那边可过得不好。
大年夜,陆含宜挺着大肚子跟李闻洵一起到公婆院子里吃年夜饭。
嫂子韦氏领着孩子和她男人坐在李父李母边上,李母对他们一家赞不绝口,亲亲热热的给大红包给赏赐给表扬。
他们二房一家清冷被无视得厉害。
陆含宜只领了个小红包,光是看样子就差韦氏一大截。
她直接发难,“婆婆也太偏心了,怎么我们二房就不是你家的吗!大嫂一家怎么就有那么多!”
李母假笑吟吟的看着她,“你嫂子跟你是一样多的,旁的都是给欢哥儿的,等你也生出了儿子,娘也按这个多给你,你总不好跟孩子争吧。”
陆含宜听着这些心里一阵腹诽,跟孩子争?!拿孩子当借口,就是敷衍骗她,可她又没有这个段位与她们分辩,硬是被打发了。
一旁韦氏也笑呵呵打圆场,直说自己刚嫁进来和弟妹拿一样多,话里话外阴阳陆含宜贪心不懂事,一众人一唱一和全都拿她取乐起来。
陆含宜在这阳奉阴违的话里反驳不得,气得立马看向自己男人。
就只见李闻洵闷头吃着饭菜,一副与他无关模样。
陆含宜憋屈的更气了。
吃吃吃,还吃什么吃!
屋外飘着雪花,陆含宜阴沉着脸顶雪回自己院子,回去之后,屋子里一盆炭火也不够暖和。
李家穷,还抠门得很。
财政大权全被韦氏和婆婆把控在手上,入了冬后,就李父李母还有大房屋里头烧了炭。
她屋子里烧的炭盆还是陆令筠派人给她送来的。
想到这儿,陆含宜心里的火不打一处来。
“你就是这么对你妻儿的!”陆含宜扭头冲李闻洵喊。
“我又怎么了?”李闻洵微微蹙眉,眉间微微不悦。
“寒冬腊月的,这么冷的天,就让我屋里头烧一盆炭!”
李闻洵丝毫不觉得怎么样,“爹娘嫂嫂屋里头也不过就一盆炭,这府里还有很多人用不起炭盆。”
也就是陆含宜有个能帮衬她的侯府夫人姐姐,送了些炭,别人还没有呢!
李家人口多,除了嫡子两个外,嫡女三个,庶子庶女还有四个,除了李父李母本家的,还有李闻洵的奶奶,两个成了亲的小叔一个和离了带娃的小姑,一大家族浩浩荡荡都住在这里。
李闻洵两个小叔混得都不行,全都没考上功名,只仗着李闻洵老爹帮衬在户部的办事衙门里谋了一个没有品阶不入流的办事小吏。
他们一个月俸禄才二两银子,加上捞外快都挣不了五两银子。
屋里头除了媳妇孩子,连个丫鬟都没有,平日里还得媳妇嫁妆添补日常,如今炭火价格飙涨,哪里有钱烧炭。
那个带娃离了回娘家住的小姑子更是穷得一塌糊涂,也就仗着自己老娘还在,讨好李母和韦氏,成日黏在她们屋里,捧着她们臭脚紧巴巴的过日子。
一屋子全都是穷的,也就大嫂家体面点,韦氏牢牢把控着中馈,对外说今年炭价高,全府不烧炭,谁屋子要烧,谁自己出,所以今年就她和李父李母屋里头烧了炭。
可是奶奶个呸,谁知道她用的谁的钱啊!
她掌着中馈,账本别人又看不到,明眼人都知道她在里面搞花样,就是没证据罢了!
陆含宜没少因为这事儿生气,刚入冬的时候就闹,可那韦氏段位了得,她一丁点把柄没抓着,最后只能回娘家吐槽,柳氏又去了陆令筠那儿,想叫陆令筠帮忙出面。
虽然最后陆令筠没有出面,但也送来了过冬的炭,这事才算了。
想到这里,陆含宜更气了,“这炭是我娘家送来的!旁的穷的用不上炭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要同他们比,按你这话,要是我娘家没钱没炭,那我也得活该跟着受冻!”
李闻洵听到这里脸上表情变都不带变的,“你闹什么,这不是有得用吗!人得知足。”
是如此了,他才不会管。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他不会管一分。
上一世陆令筠没得人帮衬指望,生生挨了这个冻。
陆含宜上赶着抢了的姻缘,上赶着来吃她这苦。
陆含宜气得眼泪都要飙出来,“李闻洵!我是你正妻,还给你怀着孩子,你就叫我过这样的日子!刚刚饭桌上,你也看到了你娘偏心,你怎么就不说一句话!”
李闻洵眼底带着越发的冷漠,“爹娘想怎么样是他们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做子女的多嘴。”
他满口仁孝,其实,才不是这样。
陆含宜每一次争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他不说话罢了。
他盼着陆含宜有本事,能争赢点什么,他心里会窃喜得不得了。
若是陆含宜没那本事,他心里只会对她鄙夷失望。
而叫他帮陆含宜争,为她发声顶撞父母,引起冲突,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你就能眼看着我被欺负!我是不是你妻子,你还是不是男人!”陆含宜怒声骂着。
“行了,别闹了,我要温习书了。”李闻洵冷冷打断陆含宜的话,转身去了偏房看书。
从头到尾,他脸上都是漠然,从没有把陆含宜当回事,从没有在意过她。
陆含宜还想同他吵闹,可看到他去了偏房读书,最后生生的把一口气咽了下去。
她只当李闻洵醉心学习,没心思处理家宅这些事。
可她哪里知道,李闻洵是个多自私冷漠虚伪的人。
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下面是不带一丝情感的。
妻子对他有用,他便多几分容忍,妻子若是对他无用,他能一脚踹开。
他只要个能帮他的人,而不是给他惹麻烦的人。
他从不会在乎自己妻子受了什么委屈。
李闻洵去了偏房读书,陆含宜气得半宿没睡,第二天大年初一,便直接回了陆家。
陆令筠在侯府操持着到了年初三。
这几日,上门的上门,送礼的送礼,她忙得不亦乐乎。
到了初四的时候,要回娘家了。
程云朔一大早也不用人提醒,先一步穿戴好到了陆令筠的院子里。
“你怎么来了?”陆令筠看到他道。
“今天初四,我要陪你回趟娘家。”
陆令筠:“......”
陆令筠其实不想回陆家的,还想着找个借口说侯府事忙推脱掉,秦氏和老侯爷都没先问,程云朔倒是第一个积极来了。
陆令筠冲他一笑,行吧,“辛苦世子了。”
对上陆令筠的笑,程云朔也回了一个,“是你辛苦了。”
这快一年的相处,程云朔对陆令筠没有半点意见,陆令筠给他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操持府上里里外外,全都是落在他眼里的。
随着他这一年的成长,他也越发发现,陆令筠这样的女子很叫人舒心。
她没有勾人心魄的美貌,也没有叫人上头的新鲜感,只有淡淡如水,却越相处越叫人舒服的性格和智慧。
他不一定会喜欢这样人,但是她这样的人做正妻,他非常满意。
陆令筠给他体面,他自然要给够陆令筠脸面。
今日回门,他早早就准备好了。
陆令筠披上秦氏送给她的狐狸皮大氅,脖子上围上白色狐狸皮围脖,手里揣着汤婆子风风光光的回娘家。
“含宜,你在娘家待了四天了,闻洵什么时候来呀?”柳氏问着陆含宜。
“别提他了。”陆含宜盘腿靠着凭几,一脸不满。
她回娘家几日,李闻洵都没过来一趟,问过一次,陆含宜越想越气。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柳氏看着自己大着肚子的女儿,长长的叹口气,“你啊——”
这时,院子外传来了丫鬟兴奋的声音。
“夫人,大小姐和大姑爷回来了。”
听到陆令筠和程云朔一起回娘家,榻上的两人全都往门口看去。
下一秒,屋子门被婆子推开,柳氏屋子里的婆子丫鬟们兴冲冲的簇拥着陆令筠和程云朔进来。
陆令筠穿着昂贵的狐狸皮大氅,脖子上一条闪耀的银狐皮围脖,这一身打扮简直亮住所有人。
还有穿着华丽,也着着貂皮大氅贵不可言的程云朔,一起陪同过来。
谁都知道,他们家大小姐是嫁得真好啊。
陆含宜看到又陪着陆令筠回来的程云朔,眼睛都直了。
她死死的盯着程云朔,似是有一堆疑惑和不解。
“令筠和世子回来了!”柳氏见着程云朔一起陪着回来,立马讨好的下榻,亲热的上前。
“岳母新年好。”程云朔冲她客气道,一挥手,清风送上来东西。
有几大匣子京城里最贵的糕点,两匹上好的丝绸,两件侯府商队带来的波斯的地毯和毛毯,两坛子好酒,还有两只绑着红绸子的大雁。
柳氏看到送来大件小件样样昂贵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程云朔只是冲她点点头,他稍微环顾了一下屋子里,基本都是女眷,“我去看看岳父,等下来接小筠。”
“好好好。”柳氏笑得合不拢嘴。
亲自送程云朔出了屋子门,还不忘嘱咐他衣服拢好,别冷着自己。
程云朔只是客气的应着。
待得柳氏回了屋,陆令筠已经是坐在了座位上。
柳氏转头看到她,脸上表情变幻一回儿,又堆满笑脸,“筠儿啊,你们回来真好。”
“瞧母亲说的,初四回门,我自然要来,妹妹不也来了。”
“二姐姐大年初一就回来了!”柳清萍开口道。
“对,她已经在家好几日了。”柳清霜接着道。
柳家姐妹也在,她们俩看到陆令筠来,全都围了上去。
柳氏听到这儿,气不打一处来,两个没脑子缺心眼的白眼狼,“你们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二姐姐跟二姐夫吵架了。”
陆令筠听着她这两个表妹的话,嘴角轻轻勾起。
她看向陆含宜,“妹妹遇着什么难处?”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陆含宜跟个炮仗一样,“关你什么事!”
陆令筠:“......”
这脾气啊,在李家是一点没磨掉。
“你怎么说话的。”柳氏忙打圆场,她笑呵呵的走到陆令筠面前,“筠儿,你妹妹怀孕,闹些小脾气,你别跟她计较。”
她讨好着陆令筠。
“嗯。”陆令筠笑笑。
“妹妹肚子几个月了?”
“快七个月了。”
“二三月份就要生了。”
“对。”柳氏笑得跟朵花一样,“到时候你做姨母的,一定得亲自去看看。”
陆令筠听着柳氏这小心机的话,叫她亲自去看看,无非就是给陆含宜撑场面,她抿了口热茶笑道,“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陆含宜把头撇一边,真不愿意看她娘讨好陆令筠的样子。
柳氏没有再说陆含宜的事儿,拉着陆令筠问东问西,问她在侯府的大事小情,陆令筠说一半藏一半,柳清萍柳清霜两个姐妹还在旁边时不时的应声,只应得她在侯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过得好得不得了。
屋子里其他的姨娘们听到这些,各个眼巴巴羡慕的看着陆令筠,全都围着她恭维。
大家全都把陆含宜晾在一边。
这人呐,都是很现实的,谁过得好,谁过得不好,一眼看出来,过得好的不用说就一群去巴结。
陆含宜听着这一众吹捧,脸色越来越差,恰这时,屋外的丫鬟们又兴奋的叫着,“二姑爷也来了!”
在榻上的陆含宜听到李闻洵来了,难看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她轻哼一声,哼,算李闻洵识相,还知道过来!
要不然她绝对不回去了!
柳氏听着李闻洵来,脸上也乐开了花,只是这一次她没起身去外面迎接,坐在陆令筠对面,眼看着李闻洵进屋。
穿着厚棉服,外衫只有八成新的李闻洵提着东西进了屋。
屋里的女人们看到他后全都在第一时间打量了一番。
不得不说,这侯府世子和一般府邸的男子真的不一样,一眼能看出来的。
而且李闻洵这提的都是什么,一只绑着红带子的大公鸡,两篮子桃酥,还有一坛子路边买的烧刀子。
顿时,这比较感就出来了。
陆含宜这嫁得和陆令筠也差太远了吧!
就连柳氏看着李闻洵拿来的这些东西,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满。
她就说李家差得远,李家差得远,她那昏了头的闺女是在想什么,放着侯府夫人日子不过,嫁给了这么穷酸的李家!
“来就来,都是一家人不用带东西。”柳氏干笑两声,叫下人们把东西直接拿下去。
东西从李闻洵手里拿走,他显然看到了屋里头摆着的其他东西,看到陆令筠在,就知程云朔也来了,他敏感得紧,顿时心里就不爽。
这时,上面又传来陆含宜一声发脾气的声音,“你来作甚!”
登时,李闻洵那颗敏感的自尊心就极为不悦,他眉头皱了起来,脸上表情却不显,温润道,“含宜,我来接你回去。”
陆含宜哪里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她在娘家,好不容易能压他一下,继续道,“我同你回那个破烂家干什么!连个炭都烧不起,你要冻死我!”
坐在一旁的陆令筠听到这里,心里只想笑。
完了完了,自己这娇惯的妹妹怕是得罪李闻洵了。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有多小气,多在意面子。
李闻洵听着陆含宜的话,温润的脸就冷了下来。
柳氏瞧着气氛不对,连忙对自己女儿道,“你怎么说的话,快跟姑爷道歉。”
“我凭什么跟他道歉,我在那儿用的炭都是你们送的,他李家有什么脸面!亏我还给他怀着孩子!”
“行了行了,李家是李家,姑爷是姑爷,少说两句,快跟姑爷回去。”柳氏不敢再让自己女儿说,扯着台阶圆。
李闻洵这时也冷下了脸,对着榻上耍脾气的陆含宜道,“有事我们回家说。”
“有什么就在我娘家说清楚来!”
“你就是不走了?”
“不走!”陆含宜拿着乔,就想着当着娘家人的面,拿捏住李闻洵来。
作为今年刚成的亲,女方还给男方怀了孩子的,正常男人怎么都会顺着一点自己妻子,不管是服个软还是保个证,都会叫低一次头。
但是她一点不了解李闻洵。
比起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
“不走就留这里!”李闻洵看了陆含宜一眼,转身自己走了。
他娶了陆含宜,陆家到现在没给他半点的帮助,陆含宜那嫁进侯府的嫡姐也没出过一次手,陆含宜在李家的表现更是一塌糊涂,今儿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落他面子,他哪里会给她半点好脸色。
爱回不回!
不回来就留她娘家。
陆含宜看着李闻洵一点都不在乎自己,顿时急了,她从凭几上直起身子,还没开口,就见他头也不回出了屋。
登时,她攥着拳头皱紧眉,一肚子火气就化作一句,“哼!”
陆令筠也看够了戏,她放下茶盏起身,“母亲,我府上还有不少事,就先回去了。”
“令筠,快到饭点了,留下来吃个饭。”
“不了,世子爷也有事,我不去寻他,他也该寻我了。”陆令筠拒绝了,带着人离开。
她走后,屋子里的姨娘姑娘们不少跟着说要送送陆令筠,柳氏这时也不说别的,叫大家都散了。
随着众人全散了,她转头对着自己榻上的亲闺女,“你啊,当着那么多人面,尤其是陆令筠的面,跟你男人吵什么!”
“谁知道李闻洵是这个德行啊!”陆含宜更是气,她就是想拿捏李闻洵。
上一世,李闻洵对陆令筠人前就是百依百顺,她哪知道李闻洵会公然拂她的脸。
“你不知道他德行,你还上赶着嫁?”柳氏提着裙,盘腿坐到她旁边,一脸不可置信。
“谁当时跟我说的,李二是个好的,比那世子强上一百倍!你如今看看,人家程云朔是怎么对陆令筠的,李二是怎么对你的!”
“呵,那程云朔也不是个好东西,你真当他会把陆令筠当回事啊,谁不知道他宅子里两个姨娘都怀了,就陆令筠没有。”陆含宜冷笑着。
程云朔今生的变化叫她疑惑,可到底事实摆在眼前,程云朔宅子里两个姨娘都有孕,就陆令筠没有,她能受宠就怪了!
柳氏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女儿,她急的摊手,“人家关上门怎么过没人知道!可明面上程世子对陆令筠礼数样样不缺,她陆令筠嫁进侯府做世子夫人,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风光,你呢,嫁那么个穷酸的李家,大冬天连炭都烧不上,回门当天李二还这么走了,你又好到哪里!”
陆含宜皱起了眉头,她哼哼唧唧的推开她娘,“你别说了,李二以后会发达的。”
“我的亲闺女啊,你是叫谁下了降头吗!李二发达,他到底凭的什么啊!他在家排行老二,上面哥哥前几年中了科举就进了礼部,全家都扶持他,谁在乎李二,他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又不得宠,李家凭什么扶持他!”
“他是靠自己的!”陆含宜撑起身子,“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实力,他来年绝对中状元!”
柳氏:“......”
陆含宜那笃定万分的语气再次叫柳氏犹豫,她看着自己这自信满满的女儿,又恢复几分期待,“他当真有这个实力?”
“那是肯定的!不然我会跟陆令筠抢?”陆含宜冷笑一声。
“那你更不该跟李二吵架啊,你当着这么多人面,叫他怎么下台?”柳氏转头又骂自己女儿。
陆含宜听完她这么说,小脸一气,“明明是他先惹的我,你都不知道他在家里什么事都不管,叫我一个人对付他嫂子老娘,全家人欺负我一个,我根本过不下去。”
“可他以后不是要中状元吗?金龟婿你不抓紧跑了怎么办?”
陆含宜收起了怒气,转头开始想,是的了,李闻洵就算别的方面不行,高低他日后会飞黄腾达,她还是得忍一忍,为了她以后的富贵荣华,一品诰命夫人也得忍下这口气。
“等过几天,他再来了,我就跟他回去。”
“他真会来?”
“他当然会来!”陆含宜最后一个字,也没什么底气。
他会来吧。
李闻洵来个屁,一连过了正月十五,他都没露过脸。
陆含宜在陆家等着等着,眼瞅着要过完正月,她自己一个人灰溜溜的回去了。
陆令筠在知道陆含宜自己一个人回李家的时候,已经操持完整个新年了。
她在院子里笑了笑,自己那个好妹妹抢的好姻缘,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转眼过完新年,侯府的两支商队全都重新出发,前往江南走商,过完年后,天气渐暖,难捱的冬天过去了。
陆令筠囤的炭火全都卖光了,这一次,她足足挣了八万余两银子。
到现在为止,陆令筠一共有六间铺子,七个庄子,一个山林,所有银钱加一起一万多两,还不算自己嫁妆箱子里秦氏给的那些赏赐和首饰。
她越发的富裕起来。
与此同时,印子钱开始暴雷了。
开春之后,大量印子钱到了还款时候,放印子钱的大户们纷纷去索债。
欠债的还不上钱,连续出了几桩命案,按照上一世一样的发展惊动了上面。
程云朔开春回都尉府当差后,回来饭桌上便道,“咱们府上没有放印子钱吧!”
秦氏和老侯爷听到程云朔这么问,全都一怔,尤其是秦氏,“怎么了?”
“最近京城出大事了,都尉府连着接了十几起命案,全都跟放印子钱有关,这事儿惊动了上面,上面要彻查放印子钱的。”
程云朔一脸凝重的看向饭桌上几人,“这一次被查出谁家放印子钱,谁家就要倒大霉,陛下亲自惩处。”
秦氏听到这里,心口怦的一下闪过极为强烈的后怕和窃喜。
她可是经历过一次皇帝的雷霆之怒,他们秦国公府到现在还没翻身,皇帝要查什么东西,那是相当的严格,根本没人逃得掉。
而她.......恰在年前,在陆令筠的建议下,停放了印子钱!
秦氏顿时看向了陆令筠。
陆令筠依旧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母亲,咱们是积善之家,我之前就说放印子钱伤天害理,这事咱们不能干,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太对了!”秦氏忍不住激动道。
她心里不禁庆幸,真是娶了个好儿媳,给家里避了这么一场大祸事。
第二天,病了许久的老侯爷上了一次朝,果然跟程云朔说的一样,皇帝对印子钱这事相当震怒,当朝发难了几个放印子钱的大户,领头的几个是当时程家撤出印子钱市场,还疯狂抢夺的。
最严重的一个被夺了封号官职,当场扒了朝服,痛打了二十大板抄家贬为了庶民。
其他那些个放的少的,也都挨个被点了名,罚了俸禄,不许再收印子钱,其中就有李家。
这被罚俸禄,不许收回印子钱还算好,可被点了名的,那都是会影响以后仕途的!
李家父子回去之后,就把私放印子钱的韦氏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夺了她掌家权,还是给李母管着。
韦氏不敢说什么,伏小做低,委屈得不行。
原本受气的陆含宜看到韦氏落难只觉得狠狠出了口气,整个李家上下人心惶惶,就她最开心。
她眼珠子一转,便是跑到韦氏面前去奚落。
“哟,这不是我们李家雷厉风行,公平公正的大嫂吗?”陆含宜挺着大肚子到韦氏面前嘲讽。
韦氏看到她顿时一肚子气。
这两天被丈夫和公公一通骂,管家权被收了不说,自己的嫁妆还往里面填补了不少,日子本来就已经够难的了,陆含宜还来挑衅她。
“呵,弟妹这是来做什么?”
“这被责骂的滋味不好受吧,嫂嫂可只管同我说道说道。”陆含宜笑着看着她。
韦氏气得牙根痒痒,“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我的事管得很好,不劳嫂嫂费心。”陆含宜一脸开心。
韦氏这时冷笑一声,“是吗,那你知道二弟在你不在的时候可都干了什么?”
陆含宜听到这里,突然笑容一僵,她不解的看着韦氏,“你说什么?”
“妹妹还是回去亲自问问二弟吧。”韦氏一副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二弟房里那个丫头可是跟了他很久的。”
陆含宜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叫香雪的丫鬟的脸。
她不再同韦氏多争执,直接回了自己屋子里。
陆令筠在印子钱后,得到了秦氏进一步信任,秦氏给了她更多的权力。
以前只叫她看看账本,如今陆令筠想要做什么,安排铺子庄子做什么营生,只管叫她自己做主。
陆令筠手上的权力更大了。
她正安排着手上的活计时,便听到下人匆匆来报。
“少夫人,您娘家那边请您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