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
“你别跟我说,你看上白汲了!”
江怀说着,薄唇弯起,似笑非笑地看向庞嘉雯。
庞嘉雯嗅到一丝丝危险,倒吸一口凉气道:“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他家中有没有亲祖母,尚能为他主婚的老人家。”
“师父若是不知道便算了,明日我自己去问。”
江怀阴翳地瞪她一眼,冷冷道:“没有。”
庞嘉雯惊呼道:“真的没有吗?”
江怀深色的瞳孔紧缩了一下,目光流转,狐疑道:“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庞嘉雯讪讪地笑,底气不足道:“我就是想知道,他怎么心甘情愿当了白若瑾的替身呢?”
江怀知道她没有说实话,眸含冷意,却还是回答她的疑问:“白汲只是白家的旁支,他爹是庶出,早年间病逝后,他亲伯父霸占了他们家的家产。白汲那时才六岁,刚入族学,便在白家族长去学堂考察时将实情说了出来,逼得他伯父将房产还给了他们。”
“后来他同若瑾交好,若瑾便帮他置办了些产业,让他能安心读书。他在白家旁支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身边巴结的人也不少,只不过他后来入了白家长房,那些人便没有机会再靠近。”
“我若是猜得不错,他这一次回京定会带上他的母亲,以后也不一定会回来了。”
庞嘉雯陷入沉思,一个人缩在椅子上。
江怀说完话以后,她抬起头来,十分真诚地问:“师父,我是不是很傻?”
江怀眉眼微挑,轻嗤道:“你现在才发现?”
庞嘉雯:“……”
“欸……师父,我先回去睡了。”
庞嘉雯说完,有气无力地走了。
江怀看她那拖长的背影,狐疑地皱着眉。
这丫头问了半天也不知道她究竟想问什么?
总不会同时喜欢上白若瑾和白汲,然后不知道要怎么选了吧?
要真是这样,他真想把她劈晕带回京城算了。
庞嘉雯若是知道江怀在想什么,估计更是生无可恋了。
她只是突然间想起了很多前尘往事,那些往事里或多或少都有线索与现在的人物相重合。
比如,白若瑾给白烁一家定的罪名是暗中协助南阳郡王囤养私兵,意图谋反。而这件事爆出来之前,根本没有人关注过当朝大臣白烁竟然和南阳府的南阳郡王有私交。
再则,白若瑾对她说过跟祖母相依为命,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但白汲的身份在永宁侯府是记了档的,证明白若瑾也不想骗她,亦或者早早暗示过,是她自己偏听偏信,从未怀疑过。
今天之前,她一直坚信当年一定是白若瑾透露了道观的位置,所以无论是不是白若瑾让人下手的,他都逃脱不了干系。
但是今天,当她在水里睁开眼睛,猛然看到白若瑾想替她挡剑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心里是很震惊的。
她不愿意再与他有什么深的羁绊,便毅然决然地推开了他。
但这不代表她不领白若瑾的情,也不懂白若瑾愿意为她付出性命的那颗心。
可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她才觉得心慌啊。
第124章 她知道了
庞嘉雯躺下的时候还在想,现在她贵为丹阳郡主,父亲是皇上加以褒奖的封疆大吏,军功赫赫。如此盛势威名之下,她身边还同时有成国公府李老夫人,洛阳第一世家柯老夫人,放眼天下敢挑衅之人少之又少,可谁能预料,在这样的情况下,南阳郡王妃还是出手了,为的不过是她的女儿云阳县主能够如愿嫁入白家罢了。
倘若上一世,云阳县主也想嫁入白家,而她恰恰也是这块拦路石呢?
那她的死是不是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庞嘉雯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又突然睁开。
那一夜王夫人来找李老夫人说话,透露白若瑾请人去肃州提亲的时候,就是瞒着柯老夫人来的。
王夫人根本不想她能嫁给白若瑾,所以会不会是她告的密?
这样的可能性太大了,庞嘉雯简直不敢深想下去。
如果真的是王夫人,那前世白若瑾那么对她,把她折磨得那么惨难不成是为了……
不,不会的。
她把白若瑾想得太好了,一定是这样!
庞嘉雯一把拉过被子把自己盖起来,将粗重的呼吸都压下去,她不愿意去面对这个真相。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恨了那么多年的白若瑾又何其无辜?
那她冷眼看着白若瑾将她日日夜夜带在身边,自己却出言讥讽又梦魇恐吓的时候岂不是在白若瑾的心上撒盐?
倘若就在她想尽一切办法要离开白若瑾的时候恰恰是白若瑾想尽一切办法要留住她的时候呢?
庞嘉雯突然觉得喘不上气了,她揭开被子,猛然坐起来。
她好害怕啊,好害怕自己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一点也不愿意深想了,可脑袋像被人凿了一个洞,冰冷的深渊被无限扩大,她已经阻止不了了……
为什么会这样?
庞嘉雯难受地抱着膝盖,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白若瑾回府的时候才知道柯老夫人被气晕过去了。
眼下是谢筝在照顾着,白汲和他在厅堂里说道:“王夫人那边回去后也称病了,不过还是查到她让人快马加鞭往京城送信。”
白若瑾冷眸微眯,不悦道:“那南阳郡王妃的事情果真与她有关?”
白汲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了,下人们虽然没有听清楚她和老夫人的争执,但倘若是假的,她应该会显得委屈才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恼羞成怒后破罐子破摔,连孝字也抛诸脑后。”
白若瑾蹙起剑眉,冷笑道:“她病了,也不好叫她来伺候老夫人。你叫人传话给我那两位好妹妹,请她们过来照顾老夫人。”
白汲会意,颔首道:“我知道了。”
白汲叫了白萱让人传话,白萱不是柯老夫人的亲孙女都在益寿堂守着,没道理柯老夫人的亲孙女竟然不在?
等白英和白芳过来了,没过多久,王夫人也来了。
白若瑾看见她,含笑道:“二婶不是不舒服吗?”
王夫人只觉得白若瑾笑得怪瘆人的,便咽了咽口水道:“我好多了,来看看你祖母。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白若瑾就道:“还好,没有被二婶活活气死!”
王夫人只觉头皮一紧,浑身都泛着凉意。她站在厅堂里,用力捏着手绢才稳住身形,淡淡道:“我和老夫人并没有争执什么?是她老人家误会了。”
“误会?”白若瑾抬首,眼色森然。
王夫人往后退了退,不安道:“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我会害老夫人不成?”
白若瑾轻嗤道:“二婶的确不会害祖母,因为二婶想害的人是我罢了。”
王夫人捏了捏拳,转身背着白若瑾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白若瑾也不急,只是淡淡道:“二婶做没有做过,您说了不算。眼下南阳郡王妃并不在我手里,我也没有办法能让她改口。但愿等她招供那一日并不会牵扯出二婶。”
王夫人心里慌成一团,面色却冷着脸,直截了当道:“你想查什么就去查好了。不过我也告诉你,就算她供出我,那也是攀扯,你休想趁机将事情闹大。”
白若瑾粲然一笑道:“我若要闹大,二婶又当如何?”
王夫人猛然转过身来,怒色满满道:“如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丹阳郡主根本就不喜欢你,她碍于李老夫人的面子不拆穿你曾拜入永宁侯府的丑事,但你别以为你能瞒得了一辈子,惹急了我,我便将一切都抖出去,断了你的仕途?”
白若瑾笑着,眸光却渐渐沉了下来,泛着幽幽寒意道:“如果这点小事就能断了我的仕途,那永宁侯也不会还活得好好的了。”
“二婶若是以为威胁我就可以抵消自己的罪过,那您尽可以在家安枕无忧地坐着,看看到头来是你锒铛入狱,还是我仕途尽毁?”
王夫人惊慌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杀了我?”
白若瑾摊了摊手,轻嗤道:“我几时说的?”
王夫人愤然:“你……你是没有明着说,但你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在威胁我?”
白若瑾又问:“哪一句?”
王夫人说不出来,她看着白若瑾那双黑幽幽的眼睛,漆黑慑人,不知在想什么?
王夫人咬咬牙,怒声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是南阳郡王妃看上你了,想将女儿嫁给你。而我恰好知道你遣人去肃州提亲,知道你要和丹阳郡主定亲了,震惊之下就告诉了她。除此之外,我从未与她有过任何瓜葛,更别提合谋害你。”
白若瑾眯了眯眼,蹙起剑眉道:“我找人去肃州提亲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王夫人见他问起,冷嗤道:“你动用了白家那么多的人脉关系,还指望个个都守口如瓶,不来我这里捞点好处?”
白若瑾突然站起来,目光如刀,气场凛冽。
王夫人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道:“你要干什么?这件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为什么谁都要瞒着?”
白若瑾逼近王夫人,凌厉道:“这件事你还告诉了谁?”
王夫人被他吓得半死,连忙道:“没有谁,就只有李老夫人知道。”
白若瑾突然感觉到心脏被一股重力死死压着,险些让他喘不上气。他目光殷红地盯着王夫人,怒吼道:“还有呢?”
王夫人一哆嗦,看他那赤红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连忙摆了摆手道:“没有了,没有了,我就只告诉过李老夫人。”
王夫人想着庞嘉雯当时是睡着的,说不定根本没有听见。可她心虚,目光闪烁着,面上极度惊恐和害怕。
白若瑾一看就知道王夫人在说谎,他那目光愈加阴沉,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栗着,当即恨不得捏死王夫人。
王夫人被他吓得连仪态都顾不得,转身撒腿就跑。
在外候着的白汲见状不对,连忙进来。他看见白若瑾双眸赤红,像是要被气疯了。
白汲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喊道:“若瑾。”
白若瑾回神,心里突然有种压碎凌割的感觉,他抓住白汲的手,整个人惶惶不安道:“子瑜,她知道了。”
“什么?”白汲不明白!
白若瑾又重复一遍:“她知道了!嘉雯,她知道我找林起去肃州提亲了!”
话落,白汲当场愣住。
这下……可怎么好?
庞嘉雯一夜都没有睡觉,天亮后脸色苍白,眼下乌青。
江怀来给她把脉,一眼就看出来了,眉头轻皱。
这时秦姑姑从外面进来回禀道:“郡主,白汲公子来了,还提了一个食盒,说是白澄公子让送来的。”
庞嘉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白若瑾呢,他不来正好。
她打着哈欠,泪眼汪汪地道:“那你去请白汲公子到厅堂里奉茶,就说我有话要跟他说,请他等一会。”
秦姑姑刚转身就被江怀叫住。
“叫他走。”
秦姑姑回头,面露诧异。
庞嘉雯发现师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悦道:“你也不许去!”
庞嘉雯:“……”??
“这……为什么啊?”
江怀道:“他不过是替若瑾给你送些吃食来,你要跟他说什么?”
要说什么?
庞嘉雯挠了挠头,老实交代:“我就是想问一问白家现在的情况,并不想说什么?”
江怀轻嗤道:“那我告诉你,白家并无任何异常,没有什么值得你关心的事情。”
庞嘉雯当即道:“不是的,我还有别的问题啊。”
江怀凉凉地看着她道:“什么问题?”
庞嘉雯语塞,继续坚持:“反正就是有问题!”
江怀突然凶她:“你是不是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
庞嘉雯怂得缩了缩脖子,赶紧摇头。
江怀就对秦姑姑道:“叫他走!”
秦姑姑看了一眼怂着不敢动的郡主,低头笑了笑,出去了。
江怀坐在一旁给自己倒茶,意味深长地道:“小姑娘家家的,不要三心二意。你这样让师父很为难的,以后还怎么给你找个好人家?”
庞嘉雯:“……”
所以师父以为她喜欢上了白汲?
算了,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解释。
师父既然喜欢误会,那就让他误会好了。
庞嘉雯牛脾气也上来了,闷声不吭。
江怀以为自己猜中,看她的目光越发冷幽幽的,语气也凉,淡淡道:“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庞嘉雯轻哼道:“知道了。”
江怀用折扇敲着她脑袋,教训道:“知道了是什么道理?那个白汲家世虽然不错,但跟若瑾比差了不止一大截。更何况他一直奉若瑾为主,你若喜欢他,那他和若瑾多半是要反目的,到时候就更没有前程了。”
庞嘉雯抬起头来,眼神凶凶地瞪着江怀,明着发泄不满。
江怀看她小眼神如此直白,幽怨得像是要张嘴来咬他了。他一时忍不住,嘴角勾了勾,笑着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庞嘉雯没好气道:“对,师父说的怎么会有不对的?”
江怀道:“那你看着我干嘛?”
庞嘉雯实话实说道:“想咬你!”
说完,龇了龇牙,露出一副奶凶奶凶的模样!
江怀:“……”
江怀看着她那丝毫不知人心嫌恶的小模样,心想她要是只猫的话,这会子小脖子估计都被他捏在手里了。
可惜是个小姑娘,鲜活明艳,他还真下不去手。
移开目光,江怀沉声道:“不许胡说。”
庞嘉雯知道他可能有点生气,就跪着移过去,跟那认错的小狗一样,态度特别诚恳。
等到了他的身边,庞嘉雯就揪着他的衣袖摇了摇,撒娇道:“师父,您就让我去见一见白汲嘛,我真的有事情想问他。”
江怀不为所动,只是把远眺的目光收回来,落在庞嘉雯的手指上,她那右边的手还缠着纱布呢,这会子笨重得真像狗爪子。
只是这狗爪子也不知道收敛,真想给她剁了算了。
“不行。”
“师父,其实我就是一个傻子,这傻子怎么会喜欢人呢?”
“我最多喜欢一条狗,汪汪小狗。”
“师父,您就让我去嘛!”
江怀被庞嘉雯缠得不行,第一次发现这收个徒弟还得练练定力,不然真不是这小丫头的对手。
话虽如此,他到底心软了。
他看着庞嘉雯那装出来的可怜样,好笑道:“为了白汲,你连小狗都愿意当?”
庞嘉雯道:“哪有什么关系,就算我当小狗,那也是师父的小狗。”
江怀叹了一声,心想你哪里是小狗,你简直是小祖宗了。
他用折扇敲了敲她的手,没好气道:“一炷香的时间,晚了就不用回来了。”
庞嘉雯一跃而起,欢喜道:“谢谢师父,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半柱香就够了。”
她说完,一溜烟地跑出去。
江怀看着她那蹦蹦跳跳跑出去的身影,心想这哪里像是快要及笄的小姑娘啊,这简直就像六七岁的顽童一样。
他笑着摇了摇头,轻轻靠在大迎枕上闭目养神,看起来十分惬意。
程姑姑端了些点心进来,江怀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便道:“放下吧,不用伺候了。”
程姑姑身形一顿,很快就退了出去。
白汲都出二门外了,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庞嘉雯的声音。
“汲表哥,等一下。”
白汲回头时,庞嘉雯已经气喘吁吁地冲到他的面前。
她扬着一张笑脸,毫无芥蒂地道:“刚刚是我师父不让我出来见你的,然后我求了他就耽搁一点时间。”
白汲神色微怔。
江怀那个人杀伐果决,做了决定就难以更改了。但庞嘉雯竟然还能出来,这着时让他意外。
“郡主可是想问若瑾为什么没有来?”
庞嘉雯摇头:“不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也可以选择不说,但是你不能骗我。”
白汲连忙道:“郡主想知道什么,白汲知道的就一定会说,绝不欺瞒。”
白汲能想到的问题,便是关于白若瑾请人去肃州提亲的问题。但没有想到,庞嘉雯问的不是这个。
她盯着白汲,目光灼灼道:“我想问,那个南阳府的南阳郡王妃之所以会对我出手,是不是从王夫人的嘴里知道了白若瑾想娶我的事情?”
白汲愕然,重复一遍道:“你想知道是不是王夫人告的密?”
庞嘉雯点头,凝重道:“对。”
白汲沉凝道:“是的。王夫人跟那位王妃有私交,所以得到消息后便告诉了她。”
“不过她没有跟那位王妃合谋,再怎么说她也是白家的媳妇,不敢对柯老夫人不敬的。”
庞嘉雯仿佛松了一口气,又仿佛被一股沉重的力量压着,让她险些透不过气来。
她蔫蔫地道:“我明白的,谢谢汲表哥。”
她微微福身便要离开了,白汲叫住她:“郡主,那您知道若瑾他……”
庞嘉雯回头,不解地道:“知道什么?”
白汲突然就说不下去了,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郡主请回吧。”
庞嘉雯证实了心中所想,回去的时候魂不守舍的。
江怀放下茶杯,站起来拽着她往厅堂里去,边走边道:“老夫人等你一起吃早膳呢,你再给我这样蔫头耷脑的,你信不信我去把那个白汲揍一顿。”
庞嘉雯不解,狐疑道:“为什么要揍白汲?”
江怀道:“谁让你去见了他一面就变成这样了,我不揍他难不成要揍你吗?”
庞嘉雯忍不住笑,挽着江怀的手腕道:“师父,你对我太好了。”
江怀用扇子推着她那颗靠过来的小脑袋,没好气道:“少给我来这一套。”
不来就不来吧,庞嘉雯瞬间撒开手。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顾自道:“这跟白汲没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不过也不算是我的原因,是一些已经没有必要执着的旧事。”
“师父,人是不是都是口是心非的。表面上对人说放下了,对自己也说放下了。可心却告诉我,我还没有放下。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我自己控制不了。”
江怀看着她那傻乎乎的模样,想说她怎么能理得清这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呢?
别说是她,就是清修到现在的张朔都还有执着到不肯放下的事情呢。
还有他自己,不也一直放不下?
江怀就道:“控制不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呗,我瞧着你哄我这功夫也不耐,别说是一个白若瑾,就是十个白若瑾你也能哄回来。”
庞嘉雯立即一脸嫌弃地道:“瞧师父说的,我会去哄白若瑾吗?”
“师父这么聪明,怎么一天到晚尽瞎猜。”
庞嘉雯说完,十分嫌弃的样子。
江怀瞪着她,突然觉得手痒,想拧她那小脑袋下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竟然敢跟师父这么说话的?
李老夫人早就听到他们斗嘴的声音,走出来时便道:“张朔不在你便拿嘉雯逗趣,早知道你怎么不把张朔带过来?”
庞嘉雯也一副探究的模样看着江怀,眼眸亮晶晶的,好像也在问:对啊,你怎么不把张师叔带来?
江怀瞪了她一眼,上前扶着李老夫人坐下。
三个人一起用早膳,庞嘉雯胃口不好就吃了些粥。
李老夫人问起,她便道:“刚刚白汲表哥给我送了些牡丹花饼,我一会去尝一尝。”
李老夫人听后,看向江怀道:“你看过了吗?”
江怀装傻:“什么?”
李老夫人没好气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江怀就笑道:“娘这样让儿子怎么在徒弟面前立威?她要吃的东西,她都不上心,您操什么心?”
一旁的庞嘉雯明白过来,连忙摆了摆手道:“白汲表哥亲自送过来的,就不用了吧。”
李老夫人蹙眉,凝重道:“要看的,他们白家现在也不太平了。”
庞嘉雯想着,怕是王夫人告密的事情李老夫人也知道了,便喏喏道:“好的,那我一会请师父帮忙看看。”
李老夫人闻言,这才放心下来。
可早膳还没有吃完,洪嬷嬷便进来道:“门房来传话,说是有位花爷来找二老爷。”
江怀闻言,站起来道:“是我在洛阳的一位老友,估计来找我叙旧来了。”
李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叙旧就叙旧,可把地弄脏了。”
庞嘉雯抬起头来,仿佛在问,叙旧怎么就能把地弄脏了?
江怀瞧她那傻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走了!”
他人是走了,庞嘉雯顶着被揉乱的头发,小声问:“我不用跟去吧?”
李老夫人笑道:“他去会友,你去干嘛?”
“不过你怎么……”
李老夫人说不出来,就是感觉很不一样。
庞嘉雯打了个哈欠道:“我怎么了?”
李老夫人笑道:“没有什么,就是觉得你跟你师父很投缘。昨天他那么逼你,我以为你醒来以后就不想认他做师父了。他这个人向来傲气,你若是说上一句,哪怕只是气话他也会当真的,到时候我就只能豁出这张老脸请张朔来教你了。”
“没有想到,他今天对你的态度转变了许多,想来是真的把你当亲传弟子了。”
庞嘉雯开心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师父是嘴硬心软的人,所以我才不与他硬碰硬呢。他喜欢说狠话就让他说好了,我说软话就行。他凶我的时候我就撒娇,我年纪小,不怕丢人现眼,师父他看我脸皮都不要了,也就不跟我计较了。”
李老夫人虽然笑,但却心疼地拉过庞嘉雯,呼了呼她那右手道:“话虽如此,但女儿家怎么能不要脸皮呢?你只要记住,你师父是胸有丘壑之人,一般的小事他不会同你计较的。倘若你真是惹怒了他,那就是你错得太离谱了。这个时候你就要认错,老老实实认错,他见你知道错了,或许就不会罚你了。”
庞嘉雯点了点头,认真道:“姑祖母放心吧,我会乖乖听话,不会惹怒我师父的。”
李老夫人帮她捋了捋头发,想着儿子刚刚动作,嘴角也噙了一抹笑意。
儿子把嘉雯当小孩子宠呢,不知道会不会有成亲生子的打算?
毕竟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带过小孩子了,看到人家那些胖嘟嘟的小孩就稀罕得不行。
想到这里,李老夫人就拉着庞嘉雯的手道:“你下次见你师父心情好的时候,帮我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好给他物色物色。”
庞嘉雯听后,目瞪口呆道:“不是……”
李老夫人道:“什么不是?”
庞嘉雯吃惊道:“那我师父跟张师叔不是一对吗?”
李老夫人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嘉雯啊,你也太……傻了吧?”
“你……哈哈哈哈哈……是真傻啊?”
李老夫人笑得不行了,还是袁嬷嬷和洪嬷嬷过来搀扶着,给她顺气,怕她老人家笑岔气了。
庞嘉雯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粥,突然就觉得不香了。
“不是真的吗?”
李老夫人听她那语气,好像还挺遗憾似的。一时间更是乐得不行,好半天都没能停下来,一直在笑。
庞嘉雯显得更忧郁了,连话都不想说。
过了好久,李老夫人总算是停才来了,可看庞嘉雯那情绪低落的小模样,依旧忍不住开心。
她笑啊,开心道:“哎呀,你可真是生得太晚了。你要是早生几年,你师父和张朔还不引你为知己啊?”
“想当初你表婶就是暗暗怀疑,一边旁敲侧击地问我,一边又私下里到处寻药,想着一定要把你师父和张朔治好。”
“我当时也是乐得不行,还跟你师父打趣,说他这辈子别想娶到好人家的姑娘了。”
“想不到那一日我不过随口一说,你竟然相信了?”
“那你之前跟他们一起出去,没有乱说什么吧?”
庞嘉雯:“……”
她到是想,可长辈的事情怎么轮得到她调侃?
更何况张师叔对她那么好,她也张不开口打趣啊?
嘤嘤嘤!
幸亏当时没有说,当时要是说漏嘴了,那她以后还怎么见张师叔啊?
庞嘉雯伏在饭桌上,悲愤欲绝道:“我不吃了,我要绝食!”
外院的厅堂里,花富贵穿着一身灰衣直身,戴着帽子,像个儒雅读书人。
看见江怀来了,他连忙躬身行礼道:“二爷,河南知府那边顶不住了,南阳郡王一大早就来了,逼着他把南阳郡王妃的下落吐出来。”
江怀淡淡道:“无妨,就实话告诉他,说人在我这里。”
花富贵担心道:“倘若这般,他会不会疑心您的身份?”
江怀轻嗤道:“我的身份是江家的二老爷,既是江家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徒弟受了欺负?”
“放心好了,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花富贵松了一口气道:“有二爷这句话,那我就下去安排了。”
江怀点了点头,末了又问了一句:“昨日郡主去了百花巷可看中什么花了?”
花富贵愕然,转而连忙道:“是有几盆,不过今日都送到白府上去了。”
江怀瞥了一眼花富贵,目光晦暗不明。
花富贵立即扬声道:“属下明白,属下送错了,属下这就去把花抱回来。”
说完,跑得比兔子还快。
半个时辰以后,花富贵叫人把那几盆牡丹花送来了,还换了最好的五彩牡丹缠枝纹瓷盆,如此就是搬回京城养都是可以的。
庞嘉雯在院内赏花,听见如意喋喋不休地道:“郡主,这牡丹养得可真好。那送来的人说了,他们管事在根部放了养根的药泥,保管这牡丹年年都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