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王氏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随即怒吼道:“那你为什么要编造这样的谎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你的亲表姐?”
徐灵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还会被打,可真正被感受到的时候却还是倍感凄凉。
只见她攥紧拳头,借着心里熊熊燃起的愤怒,不甘心地吼道:“为什么?”
“因为白若瑾喜欢她!”
“我想让他们两个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
徐灵恣吼完,那脖子伸得长长的,凸起的眼珠里满是恨意。
王氏被她吓了一跳,扬起手还要再打。
庞嘉雯冷眼看着她们母女俩对峙的场面,故意讥笑道:“你看起来很清醒啊,并没有疯。”
徐灵恣被激怒了,冷笑道:“你说的对,我根本就没有疯。污蔑你的那些话都是我编的,你不是要杀我吗?那你就尽管杀好了,反正我现在活着跟死了也没有什么两样。”
庞嘉雯道:“不,你很快就会知道,你活着跟死了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晋王看得直皱眉,盯着徐定,狐疑道:“你之前说你的女儿喜欢白汲,就是这个女儿?”
说完,指了一下徐灵恣。
徐定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与此同时,庞嘉雯挑了挑眉。算算时间,那两位表哥也该来了,孰轻孰重,她想他们也应该知道才对。
“回禀王爷,是的,灵恣喜欢白汲。不过那是她没有疯之前,她现在疯了,连人都认不清了。”徐定说着,狠狠瞪了一眼徐灵恣。
晋王道:“可白若瑾就是白澄,白澄和白汲分明就是两个人,她怎么会认错呢?”
徐定还未说话,白汲便站出来道:“王爷有所不知,先前若瑾入京给李老夫人请安,曾私下与我见面,不曾想被徐二姑娘撞见过,许是她记混了。”
徐灵恣猛地挣扎着推了他一把,将白汲推翻在地。
她朝白汲怒吼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白汲伸手去拉徐灵恣,淡淡道:“徐二姑娘不认识我不要紧,我认识你就行了。”
徐灵恣看着逐步逼近的白汲,终于明白问题的所在。只见她先是癫狂一笑,随即朝汲怒吼道:“你给我滚开,什么白汲,你根本就不是白汲。”说着,匍匐在晋王的面前道:“王爷,他说谎,他根本就不是白汲,真正的白汲是白若瑾!”
晋王抬眸朝白若瑾看过去,见他稳如泰山,镇定从容。
不管是白澄还是白汲,他们都有时间和机会与庞嘉雯见面,心生爱慕之意,但徐灵恣能见的人,只是其中一个。
所以……
就在晋王暗暗猜测时,徐进和徐连从外面走了进来。
晋王狐疑地看着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
就在这时,徐定看着徐进、徐连欲言又止,看起来有些着急。可晋王凌厉地瞪着他,徐定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面色难看,神情纠结。
徐灵恣却仿佛找到救兵一样,突然就转头与他们道:“大哥,二哥,你们快来给我做主。他们都说白若瑾是白澄,怎么会呢,白若瑾明明是白汲才对!”
徐进看着狼狈的徐灵恣,直接皱眉道:“是谁把你放出来的?”
徐连则转身将白汲扶起来,轻叹道:“就算今天是大哥的好日子,可你也不该来的。”
白汲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赧然道:“让子琛兄见笑了。”
徐连道:“我们同窗三年,你现在说这些岂不见外?如今我们二房与大房已经分府单过,你以后要来寻我也用不择避着下人们了。”
白汲握住他的手,二人犹如久别重逢,一时间竟让晋王分不出真假。
与此同时,徐进上前拍了拍白汲的肩膀道:“多谢你今天肯来,不过早知道你还不如不来。”
白汲连忙作揖道:“惭愧!”
徐进淡淡道:“不怪你,是我没有约束好妹妹。”
徐灵恣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位哥哥的举止,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是自己疯了。
直到她看见庞嘉雯和徐连在对视,静静地凝望着彼此,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灵恣怒火中烧,猛然朝庞嘉雯爬过去……
“你这个贱……”
“啪”的一声,徐灵恣被徐进狠狠拽回来并甩了一个耳光。
“大哥,你打我!”
徐灵恣委屈地吼着,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然而徐进冷冷地盯着她,怒吼道:“你疯够了没有?为了一个男人,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徐灵恣咆哮:“我疯,疯的分明是你们!”
“什么白汲,什么白澄,你们都疯了,为了一个庞嘉雯,你们通通都疯了!”
晋王忍无可忍地怒斥道:“够了!”
他拍案站起来,眼眸阴沉地瞪着徐定道:“因为一个疯女儿将永宁侯搅得如此乌烟瘴气的,侯爷以其办什么谢师宴,我看还不如办一场闭门思过宴来得好。”
徐定连忙诚惶诚恐地请罪,晋王却笑道:“侯爷这治家的本事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我看侯爷在朝堂也不会有什么建树了,不如现在就请辞的好!”
徐定脸色煞白地磕头,身体几乎稳不住。
王氏也摇摇欲坠,看起来面如死灰。
晋王视而不见,朝庞嘉雯看过去道:“今日事关丹阳郡主的闺誉,本王绝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但郡主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却没有个交代,徐定,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本王留下只是为了看你们侯府的笑话?”
徐定惶恐道:“微臣不敢,微臣现在就将女儿押送家庙,一辈子都不许她再出来。”
他说着,朝庞嘉雯作揖:“郡主以为如何?”
庞嘉雯道:“她说编的就是编的吗?那我说我是清白别人就相信我是清白的吗?”
“大舅舅在朝为官,总不会连捕风捉影,众口铄金这种话都不明白吧?”
“所以,为了以绝后患,我已经请晋王爷的人代为传话,请李老夫人前来为我做主。”
徐定听得眼眸欲裂,惊声道:“什么?你已经通知李老夫人了?”
“庞嘉雯,你是疯了吗?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通知李老夫人?”
晋王不耐烦听他说话,直接吼道:“侯爷还是闭嘴吧!”
徐定当即把满腔的怒气和担忧压了下去,他动了动嘴角,发现唇瓣像起火一样。
他刚刚还庆幸糊弄住了晋王。谁知道庞嘉雯竟然早就通知李老夫人了,他一个女儿都可以舍弃,庞嘉雯还想怎么样?
徐定越想越气,目光漆黑慑人。
“母亲,您也不劝着点嘉雯,咱们永宁侯府可是她的亲外祖家啊!”徐定着急道,拳头捏得紧紧的。
罗老夫人讥讽道:“你以为我没有劝吗?可她铁了心要跟我们永宁侯府划清界限我能如何?”
“要怪就怪你们夫妻生了个好女儿,什么瞎话都敢编,还当着两位王爷的面说出来?”
徐定仿佛怒火焚身,整个人暴躁极了。
他已经搭上晋王了,准备利用庞嘉雯帮他获得晋王的信任。可现在庞嘉雯要跟永宁侯府划清界限,那他还拿什么跟晋王谈条件?
没有晋王做后盾,他怎么会是洛阳白家,京城江家,楚王一党的对手?
徐定只觉怒不可遏,浑身都是想要动手的戾气。
可就在这时,门口的光突然暗了一下。只见李老夫人带着两位贴身嬷嬷大步走了进来。
门外的下人们鸦雀无声,不知道是不是被控制了。
晋王和楚王目光倏尔一变,连忙起身。
李老夫人直接越过他们,大步上前一把将庞嘉雯给搂进怀里。
罗老夫人刚刚还想寻庞嘉雯的不是,这会子面容讪讪的,想说什么,可还未开口便听见李老夫人呵斥道:“你们永宁侯府是要吃人啊!”
徐定只觉得面容僵硬,唇瓣也干裂的紧。
他朝李老夫人作揖,连忙告罪道:“都是小女的错,老夫人要怎么罚我们夫妻都绝无怨言。”
罗老夫人也连忙道:“就是就是。那个死丫头因为喜欢一个男人就是非不分,还出言污蔑自己的亲表姐,死不足惜。”
李老夫人冷冷一哼,目光如寒冰利刃般扫向白若瑾。
白若瑾难堪地低下头去,知道今日种种全因自己而起,实在无言以对。
李老夫人见他还知道羞愧,便收回目光,看向晋王和楚王道:“得亏是两位王爷在这里,否则今日换了别人,这会子怕是尸体都凉了。”
晋王和楚王只觉得脖子一冷,随即下意识看向徐定。
徐定颤抖着,连忙跪地磕头道:“臣怎么敢?”
李老夫人冷笑道:“你欺负别人是不敢,欺负嘉雯怕是不够吧?”
“永宁侯,我与你有几桩旧怨暂且不提,今日你是打算自己罚还是我替你罚?”
“你若自己罚,那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是要谈谈旧怨。你若是让我罚,那旧怨就暂且放一放。”
徐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慌意乱道:“孽女胆大妄为,故意编造谎言污蔑郡主,此事全由老夫人做主,我绝不敢有二话。”
李老夫人听后,讥讽地勾了勾嘴角,冷哼道:“行,那就由我来处置。”
说罢,看向庞嘉雯道:“你年纪还小,打杀之事太过血腥。是仗责还是掌嘴,亦或者剃头送去做姑子,你决定。”
徐灵恣猛地朝庞嘉雯看来,身体颤巍巍的,目光却格外凶狠。
她还想要威胁庞嘉雯,李老夫人见了便道:“先掌嘴二十。”
话落,两个得利的嬷嬷上前,押着徐灵恣用力抽起了耳光。
徐灵恣哀嚎的同时,李老夫人慢慢悠悠地道:“当着我的面都敢如此放肆,怪不得能欺负到当朝郡主的身上,永宁侯这个女儿果然了不得。”
徐定擦着汗渍,喉结滚动着,看起来着急上火的。
王氏听见女儿的痛呼的声音一颤一颤的,仿佛被打的人是她一样。
等徐灵恣被打完时,牙齿都掉了两颗,她嘴角合不拢,鲜血顺着口涎流下。
李老夫人眉头都不皱一下,拍了拍庞嘉雯的手道:“再选。”
庞嘉雯咽了咽口水,看着连晋王都收敛声息,这才知道李老夫人的厉害。
可李老夫人是来为她出头的,她不能让李老夫人折了面子,便道:“刚刚已经掌嘴了,那就仗责二十。”
李老夫人和煦地点了点头,却在下一瞬道:“你们没有听见郡主说什么吗?拖下去,仗责五十。”
庞嘉雯:“……”??
徐灵恣:“唔……啊……不……十……”
众人第一时间看向李老夫人,想知道是不是她说错了。
结果只见李老夫人锐利的眸子一眯,眼中顿时寒光四射。
众人当即心头一颤,这才知道徐灵恣是救不得了。
第91章 一样都不少
李老夫人收拾完徐灵恣,转过头对罗老夫人道:“我原先只觉得你是个偏心的,但满京城的老婆子们大多如此,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是个蠢的。”
“当初你的女儿嫁入庞家,你满心愤恨还屡屡出言侮辱。庞彪念你为徐氏的母亲便对你多番忍让。甚至于还在荣升青海总兵之后多次让徐氏照拂你们,你莫不是以为徐氏是出自永宁侯府做这些便都是应该的?”
“你也是有儿媳妇的人,怎么不让你的儿媳妇多多帮衬娘家,甚至于连夫家乃至于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的?”
“女儿再好,嫁人了就得看夫婿好不好。夫婿若好,你这丈母娘便也跟着水涨船高。夫婿不好,你女儿都自顾不暇呢,还能顾得着你?”
罗老夫人一把年纪从未被人如此数落过,偏偏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个能为她说话的。她涨红着脸,喃喃地应着,恨不得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李老夫人点到即止,很快将目光投向徐定和王氏。
只听她冷冷道:“太祖爷定下这世袭三代的爵位是极有眼界的,我瞧着你们夫妻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徐定和王氏不敢回嘴,战战兢兢地听训。
庞嘉雯还是第一次见李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她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挽住李老夫人的胳膊。
李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凌厉的目光扫向厅堂,问道:“谁是徐进?”
徐进连忙上前请安:“晚辈徐进,拜见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额头下的发根染了血渍,不知道是被谁给打了。她老人家蹙着眉,不悦道:“就是你给嘉雯下的帖子?”
徐进连忙道:“正是。是我没有照顾好嘉雯,请老夫人尽管责罚。”
李老夫人道:“嘉雯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是一位好哥哥。嘉雯不会说谎,她既说你好,那我便相信你是个好的。只是有一点,往后若是你做不了永宁侯府的主,那就离嘉雯远一点。”
“姑祖母……”庞嘉雯很担心地唤了一句。
李老夫人看着担心的庞嘉雯,轻哼一声,好似不满。
庞嘉雯还想再说,徐进连忙打断:“嘉雯!”
他的声音有些急,待庞嘉雯看过去,他朝庞嘉雯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徐进道:“老夫人教训得是,晚辈定当反省。
说完,又对庞嘉雯道:“嘉雯,以后好好听老夫人的话,她老人家才是你的依靠。”
庞嘉雯点了点头,眼眶有点红了。
李老夫人见徐进还算是个明白人,心里稍稍舒坦些。
只是晋王见了万般不适。自从徐进两兄弟进来他便一直盯着看,徐进大方稳重,徐连低调内敛,看起来都是谦谦君子。
庞嘉雯长年累月与这样两位表哥相处,心生爱慕并不奇怪。他只是觉得徐灵恣既然要编造,怎么不编造徐进呢?难不成她也知道利害,怕牵连到自己的亲哥哥吗?
毕竟现在看起来,好像徐进跟庞嘉雯的感情更好。反倒是徐连,自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跟庞嘉雯说过,眼神也甚少落在庞嘉雯的身上,看起来极为冷淡。
轻咳一声,晋王提醒道:“老夫人,刚刚徐二小姐编排的人是徐连。”
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看向他。
楚王更是皱着眉头道:“三哥说这个干什么?徐二小姐已经罚了,徐二公子毫不知情,何必还要摊开来说?”
李老夫人摆了摆手道:“徐连,我知道。他之前病了一场,永宁侯府四下求医,嘉雯曾与我提过。他那身体只怕到现在都还不曾调养好,想来已经好几月都没跟嘉雯说过话了。”
徐连听后,苦笑着道:“老夫人明鉴,今日撑着起床已是疲乏无力,故而站着都不敢动,生怕一动就晕过去,到时候吓到大家就不好了。”
晋王见他回李老夫人的话都站着没动,身体更是微微发颤,便知他是真的抱恙在身。
晋王当即毫无兴趣,徐灵恣竟然连一个病秧子都要编排,可见心肠歹毒。
李老夫人握着庞嘉雯的手,一副不屑多说的模样道:“徐二小姐我也罚了,那些污言秽语我也只当没有听过。但有一点,从今日起嘉雯就是我老婆子护着的人,你们若是再想要编排她的不是,那就休怪我老婆子翻脸不认人,出言无状了。”
说完,拍了拍庞嘉雯的手道:“去向两位王爷告辞,我们也该回去用晚膳了。”
庞嘉雯顺从地应下,然后向晋王和楚王屈膝行礼。
晋王和楚王见状,连忙道:“丹阳不必多礼了,我们叨扰了一天,也该走了。”
话落,一行人从雯香居里出去。
院外,如意指使着小厮在刨花墙,动作麻利。
庞嘉雯愣了愣神,却见满园子站的都是成国公府的护卫,他们虽然做了小厮打扮,但庞嘉雯还是认得几个的。
齐齐整整的二三十人,个个年轻力壮,身手不凡。
晋王只看一眼便知道他们是训练有素的看家护卫,而并非跑腿卖乖的小厮。他当即走出院外,在那长长的粉墙下,永宁侯府的仆妇丫鬟们乌压压被捆成一排,个个嘴里塞了布团,怪不得他说李老夫人来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呢,感情是把这院外的丫鬟仆妇都放倒了。
晋王心里一震,满京城像李老夫人这般肆无忌惮行事的,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晋王忍不住回头去看李老夫人,却见她摸了摸庞嘉雯的额头,温柔道:“我问过如意了,问她你在永宁侯府可还有什么舍不下的东西?如意说,永宁侯府的东西你从未惦记过,只是在这院子里亲手种了几株花,树上亲手绑了秋千架,以及墙上画了一只大花猫。”
“所以我就让他们通通帮你搬过去,你种的花,你绑的秋千架,你画的大花猫,你看看一样不少。”
晋王看过去,只见他们连墙面都拆卸下来,果真一样都不少。
他那嘴角抽搐着,突然就觉得李老夫人也没有那么严肃了。
等李老夫人她们通通都走了,整个雯香居才彻底安静下来。
王氏让人拖着昏死过去的徐灵恣去医治,徐定整理好仪容后强撑着出去待客。
罗老夫人靠在椅子哀哀欲泣,不愿起身。
徐进和徐连站在院子里,看着残败的院子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徐连慢慢走到那面被扣掉一块的墙面下,伸手摸了摸,轻笑道:“我记得嘉雯原本是要画狼的,她说她见过。可她才画了几笔你便说她画的像猫,她一气之下就真的画了一只大花猫。”
“她还说她在西宁有两个好哥哥,在京城也有两个好哥哥,所以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我当时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不管何时都应该要保护好她的。只可惜,她一直都当我是哥哥,我却没能一直都当她是妹妹。”
“大哥,我想去西宁。”
徐进仿佛感知到什么,问道:“你不考科举了?”
徐连摇了摇头:“不考了,徐家有一个做官的就可以了,我从商。”
有白若瑾那等珠玉在前,他读再多的书又能怎么样呢?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一晚在成国公府外她抱着的人竟然是白若瑾。她们两心相许,共同进退,连晋王都敢糊弄,他自认是比不过的。
得到她真心的人,刀山火海她都愿意陪着去闯。他一开始是看得最明白的那一个,却不曾想自己做成了最糊涂那一个。
人这一辈子,蠢一次就够了。
徐进静静地凝望着徐连,见他不似玩笑,便道:“那我便补一个外放吧。”
话落,兄弟俩落寞地勾了勾嘴角,皆有些各奔天涯的孤寂感。
李老夫人带着庞嘉雯径直回了成国公府,一路上护卫开道,行色匆匆。
京城的老百姓们议论纷纷,说是难得见这李老夫人出来一趟,最近却是经常为了丹阳郡主出来。
一行胡商打扮的人使了银子,在路边一处茶馆问道:“这队车马是成国公府的?”
提水壶的小二点了点头,指着马车上图徽里的字道:“是啊,你没看见那马车上刻着有“成公”二字吗,那可是别人不敢仿造的。”
“再说了,满京城除了成国公府,其他人若是这么排场出来,那御史大人们可是要参奏的。”
那胡商又问:“镇国大将军之女,丹阳郡主也在里面?”
小二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没听人说吗?今日永宁侯府举办宴会,丹阳郡主赴宴,老夫人这是去接她啊,应该是在的。”
精致宽敞的马车有车门关着的,车窗也是垂下了帘子的,从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那群胡商盯着,眼眸都红了。其中一人想按动袖箭,刚刚抬手便被人给按了下去。
“别动,我们这次带来的人不多,不宜打草惊蛇。”
话落,几人隐匿到狭窄的后巷,不一会便都没了踪影。
成国公府,海棠阁像在翻新一样折腾,院内院外都热闹得很。
与之相反的却是江怀的容怀堂。
下人们都被遣退了,江怀一个人在新开的四季海棠上折腾,用手帕将海棠的叶子一片片擦干净。
他不说话,白若瑾就一直跪着,赵衡在一旁干着急。
过了一会,陈勇前来回禀道:“主子,晋王回府后命人给郡主送来两箱子武功心法,属下翻了翻,都是中原武术世家常练那几种,没有什么特殊的。”
江怀点了点头,淡淡道:“难为他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打听出我那好徒弟喜欢什么。收下吧,回他一本旁门左道的武功秘籍,就说是我的意思。”
陈勇憋着笑点了点头,他们主子真是越来越损了。
人家晋王明着送郡主武功秘籍,主子就给回旁门左道,这不是明着让晋王别白费心机吗?
陈勇出去以后,江怀看着跪得笔直笔直的白若瑾,轻嗤道:“人家晋王都知道投其所好,你却铤而走险。”
“看来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你倒是越发自以为是了。”
白若瑾静静地跪着,他那唇瓣血色全无,脸色也略显苍白。
赵衡知道他今日受的打击够大了,便忍不住求情道:“小舅舅,若瑾他已经知道错了。还是他提议丹阳请外祖母去主持公道的呢。”
江怀讥笑道:“所以你觉得他很能耐?”
“倘若不是他,你觉得我那好徒弟会在永宁侯府受气?”
赵衡答不上来,一来是庞嘉雯的确为了白若瑾忍气吞声。后来白若瑾又私下去找庞嘉雯,这才让徐灵恣和晋王堵了个正着。
不过这些也不全是白若瑾的错,要怪就怪那徐灵恣又疯又傻,简直蠢到家了。赵衡纠结着,祈求道:“您就饶过若瑾吧,他今天已经很伤心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反正就是看到丹阳教训那个徐灵恣以后,他整个人就痴痴傻傻的,好像魂魄都丢了一样。”
江怀毫不留情道:“害自己最喜欢的姑娘受了委屈,到头来自己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可不该失魂落魄吗?”
“行了吧,就你们这点能力,还充什么英雄呢?”
江怀说着,摇了摇头,十分失望的样子。
他抱着那盆四季海棠离开了,临走前淡淡道:“我要带我那徒弟出去住几天,要想跟去的人还是先静静心,以免又弄巧成拙。”
赵衡猛然一喜,连忙拍着白若瑾的肩膀道:“太好了,小舅舅还是愿意帮助你的。”
“他带着丹阳出去住,你不就有机会了?”
白若瑾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站直身体,淡淡道:“我就不去了。”
赵衡在他身后道:“你傻啊,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去?”
白若瑾看着他,轻嘲道:“小舅舅说得对,就我这点能力好冲什么英雄,我现在根本就保护不了嘉雯。”
“你走吧,不要打扰我温书。”
赵衡:“……”??
看着白若瑾清瘦的背影,赵衡在后面喊道:“喂,你用完就丢是不是?好歹我还帮你跟小舅舅求情了呢。”
“若瑾,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怨妇一般的声音并没有引起白若瑾的回应,他的身形消失在圆形拱门后,很快连脚步声都没有了。
赵衡负气地哼了一声,决定以后再也不帮白若瑾追庞嘉雯了。
第93章 怎么办
庞嘉雯回来以后就在定安堂里洗漱换衣了,李老夫人奔波一趟回来,刚换了一套舒适的衣衫就困倦难消。
她随意地靠在暖阁里的罗汉床上,庞嘉雯给她捏肩捶腿,准备伺候她老人家小睡一会。
谁知道李老夫人拂开她的手,装作不悦道:“你少来糊弄我,说吧,是不是为了若瑾才跟他们周旋的?”
庞嘉雯摇头:“不是,是徐灵恣太过分了。”
李老夫人轻哼道:“你跟我还不说实话?一个徐灵恣说话难听,你最多上去扇她两个耳光,绝不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想来你先是看见徐灵恣认出了若瑾,随后才决意闹大,以此来绝了若瑾的危机。”
庞嘉雯见瞒不过李老夫人,便道:“那也是白若瑾他先为我出头,您都不知道,他差点杀了徐灵恣。”
李老夫人撑着坐起来,捏了捏庞嘉雯那张俏生生的小脸,问道:“他为你出头,那你开心吗?”
“啊?”庞嘉雯被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
看她纠结的表情,李老夫人便知道答案了。
“他为你出头你都不开心,那怎么还愿意帮他杜绝后患,我要是你,我便什么都不管,由着他去折腾。”
庞嘉雯道:“我倒是想,可我不是怕我回来以后您打我吗?”
李老夫人嗔怒道:“胡说,我怎么会打你呢?”
李老夫人吼完以后,又拥着庞嘉雯道:“以后你待见他也好,不待见他也罢,都不用顾忌我的面子。这男人跟女人的想法总是不一样的,女人心软,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可他们男人却不会这样想,说不定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你喜欢他,然后自以为是地觉得能够娶你为妻。他虽说是我的外孙,可我不会偏袒他,当然,我也不会偏袒你。”
庞嘉雯靠近李老夫人的怀里拱了拱,软软地道:“您骗人。”
李老夫人抚摸着她的长发,轻笑道:“我怎么就骗人了,我说得不对吗?”
庞嘉雯娇嗔道:“您就分明就在偏袒我,还不是骗人?”
李老夫人当即哑然,随后笑着帮庞嘉雯捋了捋鬓角,宠溺道:“你知道就好,女孩子家家的,最是不能因为男人而委屈了自己,否则的话,那就得委屈一辈子了。”
庞嘉雯嘟囔道:“才不会呢。”
“我已经想明白了,以后要离他远一点的。他今日也吓到我了,我原本以为他那样孤傲的性子,几次三番在我这里受气,怕是早就不想理我了。即便想理我,那也是看在您老人家的面子上,总不会还喜欢我。”
“谁知道我今日是瞧明白了,可我也害怕啊。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我既不想伤他与他结仇,也不想喜欢他同他在一起,姑祖母,您说我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