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双骄—— by双瞳烟华
双瞳烟华  发于:2024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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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隆和淡淡道:“可能与否,真人不妨等到明日,届时,真人便会知晓,天?道到底有没有选择真人,又有没有眷顾真人了。”

觅瑜与通达道人安静地?等候着。
看见盛隆和归来的身影, 觅瑜率先站起,莞尔上前相迎:“夫君。”
陈至微紧随其后,好奇地询问:“怎么样, 那个家伙说了?什么?”
盛隆和先是握住觅瑜的手, 确认她掌心?温暖, 没有着凉,对她微微一笑,作为回应,然后才看向师长, 张张口,有些欲言又止。
陈至微一愣,有些不满地?道:“怎么啦?为师不能听吗?你可别忘了?, 在擒拿施不空一事上, 为师是帮了?大忙的!你不能过河拆桥!”
觅瑜亦是一怔, 疑惑道:“夫君?”
盛隆和含笑安抚:“放心?,这?些话, 师父听得,只是弟子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说。”
陈至微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想的?你就把你和那个家伙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 正好让为师和你媳妇参谋参谋,免得你有哪些地?方没注意。”
盛隆和想了?想, 道:“也好。”
烛影摇曳, 师徒三人围绕着桌案坐下,凝听地?牢秘闻。
听罢, 觅瑜感到一阵不可思议,喃喃:“神妙真人……竟是通过这?种方式, 知晓天机的?”
陈至微也面现震惊之色,捻着胡须,皱着眉头,琢磨道:“灵台光景,方寸之心?,从道理上来说,预见这?等光景,不奇怪,奇怪的是,怎么会是他?”
盛隆和道:“为什么不能是他?”
陈至微道:“因为这?不符合常理。修道中人抱元守一,为的便是炼出一颗清明心?,如此方能长生久视,待得道法大成,更是能预知天机。”
“但这?种大成,不是普普通通的大成,而是能够飞升成仙的大成,一如水主时期的襄诚神女、广开道门?的祖师,这?个神妙真人……有达到这?种境界吗?”
盛隆和道:“倘若他有,这?会儿躺在地?牢里?的,便是师父了?。”
陈至微一开始没觉出什么不对劲,点头附和:“是啊,为师能打败他,说明他不过尔尔,什么道法大成,都?是他吹嘘出来吓唬人的。”
然后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吹胡子瞪眼地?看向他,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为师不厉害,只能打败这?种不入流的家伙嘛?!”
盛隆和装作没有听见,继续询问:“所以师父认为,施不空是在撒谎?”
陈至微气呼呼地?哼出一声:“这?为师就不知道了?,除非与他当面对质,但也有可能问不出来,毕竟为师不擅长这?一道……你呢?你觉得他在撒谎吗?”
盛隆和淡淡道:“他骗不过我。”
陈至微嘀咕:“他的确骗不过你,谁能骗得过你呢……从小到大,只有你骗人的份,没有别人骗你的时候……”
盛隆和瞥目:“师父?”
“哦,为师是说,既然如此,那他就没有撒谎。”陈至微一整神色,一本?正经道,“可是这?就奇怪了?,他怎么会预见未来的光景呢?说不通……”
相比起师长的沉眉思索,盛隆和要?淡然得多,仿佛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么值得在意:“无?论奇怪与否,他都?预见了?,并?为此做出了?相应行动?。”
“多年来,弟子压在心?头的疑惑,也总算得到了?解答——”
“原来,他是为了?拯救苍生,才?决定牺牲,”他发出一声轻笑,“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
堂屋里?一时陷入沉默。
陈至微有些无?措地?瞧着弟子,张张口,又闭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觅瑜垂着眸,心?绪一阵纷乱,一会儿想着盛隆和的话,一会儿想着神妙真人的话,一会儿想着那本?邪书里?的内容。
盛隆和不动?声色,把她的模样收尽眼底,若有所思。
陈至微忽然一拍桌案,悟道:“为师明白了?!”
夫妻俩的注意力同时被他吸引过去。
觅瑜微感好奇,看一眼师长,又看一眼夫君。
盛隆和配合地?询问:“师父明白什么了??”
陈至微兴奋地?笑着,回答:“为师明白,他为什么会预见那些光景了?!不,不叫预见,而是——魔考!”
“魔考?”盛隆和重复,神色浮现出稍许的微妙,“这?个词……”
他没有说完,但陈至微很显然明白他的意思,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开口。
“是啊,这?个词与为师颇有缘分,多亏了?为师有一位贴心?的弟子,打小便想着法子帮助为师精进修为,挖空心?思地?设下各种各样的魔考。”
“这?不,今日便给了?为师一个灵感——那施不空在灵台中得见的,并?非未来光景,而是他修炼到一定境界时,产生的幻象,遭遇的魔考!”
盛隆和起了?一点兴致:“怎么说?”
陈至微解释道:“修道修道,修的就是道,想要?精进修为,突破境界,看的便是对道的领悟,凡是修炼到一定程度的,都?会经历这?一遭。”
“施不空遇上的,便是魔考,考察他道心?是否坚定。”
觅瑜怔怔地?听着:“道心?……?”
陈至微点头表示肯定:“对,道心?。如果他在看见那些光景后,依然能够坚持道心?,便算是通过了?魔考,修为可以再上一层楼,如果不能,则反之。”
盛隆和扬起眉:“所以他算是通过了?魔考?毕竟这?些年来,他受封真人,呼风唤雨,过得很是舒坦得意。”
觅瑜觉得无?法接受。
“怎么会呢?”她低声道,“以一人祭天下,这?样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怎么能算道心?坚定……?魔心?还差不多……”
“是啊,为师也觉得不算。”陈至微拧起眉。
“照理说,如果他相信了?那些光景,认为这?是天机,为了?避免这?样的未来,而选择杀一人祭天下,绝对是离经叛道之举,不可能好端端至今……”
盛隆和平静地?给出一个设想:“也许,在天道看来,他这?样的举动?,才?是正解?杀一人,以利天下。”
觅瑜的心?揪了?一瞬。
陈至微不假思索地?摇头:“不会,为师敢保证,绝对不会。”
盛隆和道:“那又是为何?”
话是这?么问,他的神情却?没有多少在意,仿佛不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反倒是陈至微,陷入了?严肃又紧张的思索:“让为师想想……想想……”
盛隆和很给面子,耐心?地?等待了?一阵。
觅瑜也陪着等,只是心?思有些飘浮,似寒冬深夜里?无?声落下的雪花,沁着点点冷意,又在春日的温暖中融化?。
烛芯噼啪爆出一声响。
陈至微终于开口:“总之,无?论他在过去看见的那些光景,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现在看见的,绝对不是什么天机,而是魔考,为师敢保证。”
“他也没有通过魔考,如果他通过了?,就不会败在为师的手下,更不会被困在地?牢中,他——反正他这?一次,算是彻底栽了?!”
盛隆和失笑:“师父这?话,说了?同没说无?甚两样。”
陈至微不满:“你这?是尊师重道的态度吗?为师要?不是——要?不是有些顾忌,早侃侃而谈了?,哪还会在这?里?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为你梳理逻辑?”
盛隆和道:“师父有什么顾忌?”
陈至微看了?一眼他,闭上嘴,不肯说话。
见状,盛隆和点点头,表示明白:“师父有事瞒着弟子。”
“也不算是……”陈至微支吾道,“这?件事,为师迟早会告诉你,就算为师不说,也会有你、有人同你说,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盛隆和轻声笑了?:“难得,也有人瞒着我的时候。”
这?一下子,不仅陈至微,觅瑜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因为她有一种感觉,通达道人口中的“有人”,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而盛隆和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大约能猜出一些通达道人的心?思,想要?确认神妙真人到底是得天降示,还是遭逢魔考,最便捷的法子就是去询问对方,清不清楚盛隆和的真实身份。
假使连这?一点,神妙真人都?不清不楚,那别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这?一法子虽好,却?不能向盛隆和提出来,而他与神妙真人的对话,又偏偏不曾涉及这?一方面,他们想要?揣测都?不行,只能支支吾吾,含含糊糊。
但通达道人自己支吾含糊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牵扯到她?
发觉师长与妻子联手隐瞒自己,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尤其盛隆和不是默默受气的主,他的这?份不满与怒火,到时由?谁来承担?
觅瑜在心?中暗暗叫苦。
她面上不显,乖巧柔顺地?坐在一旁,希望盛隆和不要?注意自己。
陈至微则充满心?虚地?讪讪笑着,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道:“是啊……难得,难得……”
盛隆和的目光轻轻扫过师长与妻子,又是一笑。
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有逼问,只道:“这?件师父不好对弟子直说的事,同施不空有什么关系吗?”
陈至微“呃”了?一声,有些为难地?回答:“这?个……怎么说呢,如果为师拿这?件事去问他,可以很大程度地?确定,他的修为水平到底有多少——”
话至此处,他忽然福至心?灵,试探地?询问:“要?不,你就让为师去会一会他?”
盛隆和道:“师父向单独会见施不空?”
陈至微应道:“是啊,不过你放心?,为师有分寸,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可以让徒儿媳妇陪着一起去。”
盛隆和问道:“陪着谁?师父吗?”
陈至微又是一声应:“是啊。”
盛隆和继续问道:“弟子也可以陪着吗?”
陈至微睁大眼,拒绝:“当然不行,为师都?说了?,这?件事你暂时不宜知道。”
盛隆和容色淡淡:“那纱儿也不能去,让她陪着师父,我就是有一百个心?,也无?处安放,师父还是自己去吧。”
陈至微:“……”
陈至微看起来很想骂人,但不敢。
盛隆和恍若未觉:“不过,在此之前,且请师父听弟子一言。”

陈至微眨巴了一下眼, 道:“什么话?你说。”
盛隆和道:“师父可还记得?,弟子曾经?提及过邪书一事?”
“如果说,施不空遇到的是魔考, 那么弟子与纱儿遭遇的, 又是什么?”
觅瑜与陈至微同时一愣。
陈至微一拍脑门, 恍然道:“为师说呢,怎么好像忘了什么,原来是这件事!关?于这一点,那个——那个施不空有说什么吗?”
“没有。”盛隆和道, “依弟子的看法,他完全不知晓邪书一事。”
觅瑜惊讶:“他不知道?”
盛隆和颔首。
她不解道:“可是,夫君不是说, 邪书一事, 很有可能与神妙真人有关?吗?”
“那是我?的猜测, ”盛隆和道,“而?现在, 事实证明,我?猜错了。”
邪书一事,竟与神妙真人无?关??
觅瑜觉得?不可置信。
那本凭空出现的邪书,怎么看, 都与神妙真人有着莫大的关?联,结果居然不是?
那它又是怎么来的?幕后可还?有别的阴谋?
她忧心忡忡地想着, 忍不住蹙起黛眉。
盛隆和看在眼里, 安抚地握住她的双手。
觅瑜莞尔,看向他, 目光清浅温柔,示意他不用担心。
陈至微捻着胡须, 沉吟道:“要说魔考,也说得?通,但也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是一本书……为师入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情况……”
他不禁有些埋怨:“你说你,烧掉那本书做什么?寻常人遇上,好生珍藏起来都嫌不足,偏偏你行?事出人意料,直接烧了!”
“要是没烧,为师现在就可以亲眼看看,那本书到底有什么名堂了!”
盛隆和道:“师父看了,就能看出名堂吗?”
“当?然!”陈至微先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然后哼哼唧唧地小声接话,“再不济,为师还?能去求助为师的师父、师兄,实在不行?,还?可以上表祖师,总能捣鼓出一二答案……”
盛隆和发出一声嗤笑:“这样的答案,错过了也无?妨。”
陈至微表示不满:“什么叫做这样的答案?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一些为师不知道的事情,说不定旁人便清清楚楚,为师是认真的,不骗你!”
“弟子相信师父。”盛隆和道,“但就算那本书还?在,弟子也不会给旁人看,书中写了太多隐私之事,除却师父,弟子不放心给任何人看。”
听见这话,陈至微颇为受用地笑了,美?滋滋点着头,道:“说得?也是,那为师就受累点,帮你琢磨琢磨吧!你再仔细说说,那本书里写了什么?”
盛隆和简要地叙述了一遍。
陈至微捻须思量:“听起来,书里写的,和那妖道预见的,十分相像啊……”
“不仅施不空,”盛隆和道,“还?有别人,有过类似的遭遇。”
他说了盛淮佑的梦回前世,以及高守文的再世重生,同?样言简意赅。
听得?陈至微惊异不已,狐疑道:“你不是在诓骗为师吧?一两个也就罢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经?历——经?历如此奇遇?还?都是相似的情景?”
盛隆和淡淡道:“弟子没有必要欺骗师父。”
陈至微的惊异之色愈浓:“这、这这……”
盛隆和道:“师父也想不通?”
从通达道人的神情来看,他说中了。
但是陈至微不愿承认,梗着脖子,虚张声势地道:“为师、为师得?先去会一会那施不空,才能做出最后的结论,你们——你们且稍候片刻。”
盛隆和也不戳穿,微微一笑,道:“好。”
就这样,在护卫的护送下,通达道人前往了地牢。
堂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夜色静谧,烛泪缓缓垂落,累在鎏金烛台上。
“纱儿。”盛隆和轻声呼唤,执起觅瑜的双手,询问,“从方才开始,你就一直没有说话,在想什么?”
她一怔,略带迟疑地回答:“我?……纱儿有些羞愧……都是为了我?,夫君才会烧掉那本书,如果我?的承受能力强一些,就不会——”
盛隆和温柔地打断她的话:“我?不是说了吗?那本书里描写得?太过露骨,不管你表现如何,我?都会烧掉,不是你的错,纱儿莫要瞎想。”
回想起书中的内容,觅瑜脸庞发热,涌起一股羞意。
的确,以他的性情,不会留下这样一本书……就算他愿意,她也不会答应,会缠着他毁掉……
她点点头,赧声应道:“嗯,纱儿知道了。”
盛隆和微微一笑。
他继续问道:“纱儿还?在想什么?”
她一呆,没想到他会接着问,一时生出几分心虚,垂下目光,道:“纱儿没想什么……”
盛隆和唤她:“纱儿。”
简简单单的一声呼唤,却听得?觅瑜的心颤了一颤,知道自己不能再否认,不然的话,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温和地询问她了。
她也感到一阵温暖,没有想到他在和师长谈话的同?时,还?关?注着她。
他是如此的在乎她、关?心她,她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觅瑜便不再彷徨,抬起眸,看向他,柔软道:“纱儿是在想着,神妙真人的那番话……”
“那番话?”盛隆和略一思索,很快反应过来,“他说你是祸国妖姬之命的那些?”
她点点头。
盛隆和有些失笑:“如此荒诞之语,纱儿竟然信了?”
他轻捧她的脸庞,与她对视:“自古以来,所谓的红颜祸水、祸国妖姬,哪一个不是因昏君而?有,因昏君而?兴?将君王之过推罪后宫,着实可笑。”
“还?是说,纱儿觉得?我?会成为一名昏君?连带着你也被拖累成红颜祸水?”
“当?然不是!”觅瑜不假思索地否认,“夫君雄才大略,知人善用,怎么会成为昏君呢?纱儿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位明君,千古流芳。”
盛隆和湛湛笑了:“没有想到,纱儿对我?的看法这么高。”
她略感羞涩地莞尔,浅声回应:“纱儿只是实话实说。”
他噙着笑,问道:“那纱儿还?担心什么呢?担心我?不立你为后?”
觅瑜又是一呆。
不是因为她被说中了心事,而?是关?于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担心过,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他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外?人或许不清楚,她自己是明明白白的,不说立她为后,便是为她空置后宫,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相信他做得?到。
她喃喃否认:“不……纱儿不担心……”
盛隆和含笑凝视着她:“纱儿既不担心我?会成为昏君,也不担心我?不立你为后,那还?愁眉不展着一张脸做什么?”
“难不成,纱儿当?真是在担心,自己会成为红颜祸水?”他轻柔梳理她额前的碎发,指尖摩挲过一阵暖意,“祸害了我?,也祸害了天下?”
老实说,是有那么一点。
但觅瑜不敢承认,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点了这个头,一定会惹来他的发笑,虽然他现在就已经?在笑她了。
她小声道:“纱儿知道夫君的意思……可是,神妙真人……”
“不要叫他真人。”盛隆和道,“像他这样招摇撞骗、虚有其表之辈,算哪门子真人?不过一个妖道。妖道的话能信几分?他不骗了自己就不错了。”
觅瑜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就是无?法说服自己。
她嗫嚅道:“他的确曾经?预见过……”
盛隆和神情微冷:“预见过什么?未来的光景吗?天机吗?纱儿莫要弄混了,他预见的不是现在这个未来,而?是那本书里的。”
“还?是说,纱儿赞同?他的想法?假使我?与兄长平安长大,天下就会大乱?假使没有他的插手,纱儿就会另嫁他人,不再是我?的妻子?”
这话说得?太重了,觅瑜连忙澄清:“不,纱儿没有!夫君、夫君要相信纱儿,纱儿真的没有!”她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
幸而?盛隆和没有怀疑她的意思,微笑着抚摸她的脸庞,安抚:“我?知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纱儿若要相信施不空的后半段话,就得?连着前半段话一起相信,不能信一半,不信一半,是不是?而?若要不信,也是一样的道理。”
觅瑜怔怔地听着,眸光如晨雾中的露珠,笼罩着一层迷茫。
“那么……那本邪书呢?”她迟疑道,“夫君又是怎么看的?”
盛隆和回答:“一如师父之言,所经?所历皆是真,未经?未历俱是假。”
“纱儿,我?在这里,我?陪着你。”他握着她的手,置于胸膛,让她感受他的温暖和心跳,“无?论那本书是什么来历,又是为何目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他深情款款道,“这便够了。”
邪书也好,魔考也罢,都不重要。
只要他们在一起,不管面对什么,都不用害怕。
同?舟共济,相濡以沫。
觅瑜眸中的雾气彻底散去。
她微笑起来,投入盛隆和的怀抱,
“纱儿明白了。”她依偎着他,软声絮语,“从今往后,纱儿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明白就好。”盛隆和抚摸着她的乌发,“与其苦夜长,不如秉烛游。烦恼这些没有影子的事情做什么呢?反而?浪费了大好时光。”
“当?然,若是纱儿实在忍不住,也可以想一想,但要及时告诉我?,不能独自瞎想,记住了吗?我?是你的夫君,自然该陪着你一起烦恼。”
觅瑜乖巧地点头:“嗯,纱儿答应夫君。”
盛隆和一笑,俯首亲吻她。

陈至微在地牢里待了半晌, 气呼呼地回来了。
“那个姓施的,竟然半句话也不理会为师!还用那种?轻蔑又警惕的目光看着为师!好像为师询问他那些话,是?为了偷学他的修行之法!真是笑话!”
盛隆和?问道:“他没有理会师父?”
“没有!”陈至微气呼呼地回答。
“一句也没有?”
“如果冷哼和?嗤笑不算的话, 那就是?没有!”
“那可?真是?奇了。”盛隆和?道, 不过, 从他的神情来看,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在弟子跟前说了不少话,如果不是?弟子先行离去,他恐怕能说到天亮, 怎么师父过去,他却成了一个哑巴?”
“为师哪知道!”陈至微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大概是?觉得为师想学着他, 也预见那些光景, 成为扭转乾坤的救世高人吧!真是?愚不可?及!”
盛隆和?听了, 不显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此一幕。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他若是?聪明人, 当初就不会做下这些事。师父无?需着急,他遇见的到底是?天机还是?魔考,明日便能知晓。”
陈至微还是?感到烦躁和?费解,叹气道:“为师这不是?想着, 问出一个确切点的答案嘛?至少通过排除之法,确定他修行到了什么程度。”
“没想到他一个字也不肯说, 真是?——唉!”
盛隆和?道:“什么排除法?”
陈至微嘴巴一捂, 眼珠一转,又不肯说了。
对于师长不打自招的行径, 觅瑜已经?习以为常,只希望对方不要把目光投向她, 连累她受到盛隆和?的盘问。
盛隆和?微微一笑,没有多问,道:“既如此,师父便早些休息吧,夜色已深,明日还有许多事情,不能太过劳累,弟子也带着纱儿回寝殿了。”
他这样的态度,反倒让陈至微有些不自在,小?心试探地询问:“你……不继续问问为师?”
盛隆和?道:“弟子继续问了,师父就会回答吗?”
“这个……”陈至微踌躇片刻,最?终诚实?地选择了摇头,“不会。”
盛隆和?道:“所以,弟子还费工夫询问师父做什么?”
陈至微还是?不明白:“那,你就不觉得好奇,为师为什么要瞒着你?”
盛隆和?昭朗地笑了。
笑容如明月清风,徐徐吹拂过松林之间,绘出一片醉人美景。
“好奇如何?,不好奇又如何??该是?弟子知道的,弟子早晚都会知道。”他含笑看向觅瑜,意有所指地询问,“纱儿说,是?也不是??”
觅瑜一惊,努力不表现出心虚,讪讪笑应:“是?……”
“更何?况,”盛隆和?漫不经?心地道,“弟子着实?不甚在乎,师父想要瞒着弟子什么。”
他握住觅瑜的手,充满温情地微笑:“只要能与?心爱之人相守,弟子便心满意足。”
觅瑜动容不已,甜蜜又羞涩地莞尔,与?他对视。
在这样的氛围下,陈至微气急败坏的质问声,就显得颇为无?足轻重了。
“你!你这块臭石头!说话什么意思?!”
翌日为五月初一,按照惯例,要举行朔朝大会。
盛隆和?准备利用这次机会,在群臣跟前上演一出大戏。
赐死太子妃的圣旨,是?施不空撺掇建元帝下的,他被擒之后,圣旨就落到了盛隆和?的手里。
盛隆和?原本不愿宣读圣旨,以免影响觅瑜的名声:“这上面所写,虽然都是?无?稽之谈,但传出去了,总会惹来一些人说三道四,对你不好。”
“不如我再拟一道关?于自己的,反正?这么些年来,总有人喜欢拿我的身世做文章,我已经?习惯了,朝臣也都习惯了。”
但觅瑜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再多的流言蜚语,也比不过夫君经?受的,夫君既不在乎,纱儿也不在乎,纱儿要与?夫君共进退。”
盛隆和?确认:“纱儿想好了?”
她坚定地点点头:“嗯,想好了。”
“好。”他浮起温暖的笑意,“便依纱儿之意。”
他执起她的手:“明日,我们一同含元殿。”
她讶然:“含元殿?夫君要带纱儿一块去吗?”
“自然。”他道,“纱儿不是?说,要与?我共进退吗?”
“可?是?,”觅瑜有些迟疑,“含元殿乃大朝正?殿,纱儿无?官无?职,如何?能够上朝入殿?”
盛隆和?不认同:“谁说你无?官无?职?你是?我的妻子,正?一品的太子妃,除母后以外的命妇之首,随我一道上朝名正?言顺。”
“更何?况,在这出大戏里,你是?主角,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你。”
“不过,一开始要委屈你一下,藏身于屏风后。”他道,“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再与?你携手而出。”
他唇角蕴笑,真挚道:“还请纱儿配合。”
觅瑜嫣然莞尔,轻颔臻首,笑应:“纱儿都听夫君的。”
如是?这般,御前总管当庭宣读了圣旨。
不出盛隆和?的所料,官员分成了两派,一派反对,一派拥护。
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赵得援会情绪激动到割袍断义,如果不是?晏颐祥及时阻止,恐怕还会当场责骂圣上不仁不义,不配为君。
觅瑜坐在屏风后,听着爹爹的悲愤控诉,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想,她真是?一个不孝的女儿,只顾着与?夫君共进退,全?然忘记了,当她的爹爹听闻这份圣旨,面对沉默的圣上与?冷脸的太子时,会是?什么感受。
她默默拭泪,暗下决心,等到事情结束,一定要向爹爹好生赔罪。
盛隆和?在这时来到了屏风后,看见无?声流泪的她,他先是?一惊,接着就充满心疼与?宠溺地微笑起来,取过她手中的锦帕,替她擦拭剩余的泪水。
他的动作迅速而轻柔,没有说一句话,但她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向她赔罪,并且也会在之后向她的爹爹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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