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双骄—— by双瞳烟华
双瞳烟华  发于:2024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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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盛隆和之言,这胎记不仅他有,他的兄长也有,与他一左一右,分在腰际两侧,互为对应。
这也是区分他们兄弟的唯一办法。
觅瑜的心跳有些加速。
难道?,皇后是想告诉她——
“罢了。”就在她想要颔首,回答知晓胎记一事?时,皇后忽然改了主意,道?,“母后不过随口一问,你无需放在心上。”
“……母后?”
皇后情绪难辨地一笑:“没?什么,你快回东宫吧,莫要让瞻儿等急了。”
这话说得没?有道?理,她是来?长春殿请安的,盛隆和怎么会等得着急?说不定连想她的心思都没?有,正?在文华阁聆听太师讲学。
但觅瑜没?有多言,恭谨地再度行了一礼,告退离开。
皇后既然不愿继续话题,那么她便不强求,左右她不在意这些。
不过,她的心思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在傍晚与盛隆和共浴时,盯着他腰腹处的胎记,发了一会儿呆。
“怎么了?忽然对我?的胎记起了兴趣。”盛隆和含笑拉过她的手?,带着她亲热握住,“纱儿想看得更清楚点吗?”
她羞嗔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遂了他的意,纤指压出粉嫩,就是有些心不在焉,望着池水中若隐若现的胎记,询问:“这胎记……是夫君生来?便有的吗?”
从盛隆和带有笑意的回答来?看,他很明?显觉得她问了个傻问题:“若非生来?便有,怎么能叫胎记?”
话毕,又似是觉得她这态度不端正?,惩罚般握紧了她的手?,带着她加重力道?,直搅得水波盈盈,她的娇声笑吟塞然而止,被涌入的水流淹没?。
过了半晌,觅瑜才?重获自由。
她掩着樱唇,跪坐在浴池的石阶上,低低地呛咳了两声,清凉的池水没?过她的脚踝,带走她指缝间流出的半缕水渍。
盛隆和搂过她的腰,让她坐到?他的大腿上,环住他。
她的脸颊染上一抹嫣红,似三月里的桃花,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加深。
他的笑容也加深了,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问她:“说说看,你盯着我?的胎记做什么?”
觅瑜轻摇臻首,依偎在他的胸膛上,任由他占据着她,细声回答:“不做什么……就是看看……”
“只是看看?”
“嗯……”
“好吧,我?相信你,不过你接下来?可得专心点……”
池水潮起潮落,一时漫起,一时回退,交融在二人之间。
九月下旬,长安阴雨连绵。
雨势不算大,但圣上还是颇为烦心,特?意询问钦天监正?,何?时能够放晴。
监正?含糊回答,约莫在三五日内,至多不过七八日,定有放晴之时。
洪源先生偶然得知此问,随意算了一卦,禀道?,六日后便是晴日,若圣上等不及,他可做法祈祷雨止,不日即可放晴。
圣上准了。洪源先生奉命开坛,一通做法下来?,果真在第?二日止了雨,求来?了晴天。
圣上大喜,赏赐法器若干,又撤了原来?监正?的职,任命洪源先生掌管钦天监。
听闻这一消息,觅瑜又是好奇又是惊讶:“这位洪源先生,是真的有如此妙法,还是另有原因?这又是你们演的一场戏吗?”
盛隆和垂眸看着书?,漫不经心地回答:“妙法有,原因也有。至于戏,半演不演吧。”
她没?有听明?白:“什么半演不演?”
他继续看着书?:“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有些不快,抽走他手?中的书?卷,轻嗔:“我?在问你话呢。平日里我?看书?,你总嫌我?对你不上心,这会儿你自己倒是看起来?了?”
“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盛隆和也不恼,含笑抱住她,道?:“好,我?和你讲清楚。”
“首先,长安最近下的这几场雨是真的,我?们还没?有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
“其?次,原来?钦天监正?的回答不算错,今日雨止放晴,可不就在他说的三五六七八日内?”
“最后,林檀游的做法祈祷是真的,雨止是意料之外的,我?们也不能确定,到?底会不会放晴。”
觅瑜吃了一惊:“不能确定,你们就敢在父皇跟前夸下海口?你、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若是没?有放晴,你们待如何??”
“不如何?。”他喂给她一枚蜜饯,“林檀游说的是,做法之后,不日即可放晴,至于这个‘不日’是哪一日,他可没?有说明?白。”
她一呆,含了蜜饯稍顷,方才?咽下,道?:“还有这种说法?”
仔细想了想,她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假使雨没?有在这几日停呢,而是过了十天半个月才?停,又该如何?说?”
盛隆和道?:“应该不会。林檀游有几分真本事?,做法时不会干坐着,我?也观过天象,这雨不会再下多久,就像钦天监正?说的,十日内,定有放晴之时。”
觅瑜讶然:“原来?监正?说的都是真的?”
他微笑道?:“他也是有一些本领的,不然如何?坐得上监正?这个位子?如果不是林檀游半路冒出,等雨止天晴,父皇会嘉奖的人就是他了。”
她恍然:“原来?如此。”
紧接着,她又关切问道?:“那,你们现在这么做,相当于抢了他的功。他被革了差事?,会不会心存不满,蓄意报复?”
“不会。”他回答得笃定。
“为何??”
“因为他也替我?办事?。”
觅瑜呆住。
“你、你刚才?说什么?”她有些不敢相信地询问。
盛隆和含笑回道?:“我?说,他替我?效命,是在我?的授意下这么回禀父皇的。不然,以他多年经验,岂会不知如何?把话说得圆满,不叫父皇听得心烦?”
觅瑜愣愣地看着他。
他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喃喃着,“我?就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毕竟,你与母后在当年就是受钦天监所累,所以……我?以为你会不喜欢他们……”
他从容反问:“他们是谁?钦天监正?吗?还是每一个在钦天监里供职的人?”
“自然不是……”她小声回答,“是当年听命于废后的那些人……”
“不错。”他道?,“害了我?和母后的,是当年废后手?底下的人,不是钦天监这个地方,更不是钦天监正?这一职位。”
“倒不如说,正?因为这一件事?,才?让我?们明?白了这个地方的重要性,想方设法地安插自己人进去,扶持上位。”
此话不无道?理,觅瑜点点头,表示明?白。
但有一点,她想不通:“既然钦天监正?是你的人,你为何?还要扶持洪源先生,让原来?的监正?被撤职呢?是他做得不够好吗?对你不够忠心吗?”
盛隆和微微一笑:“自然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办。”
她好奇询问:“什么事??”
“以此事?为由,接近施不空。”
觅瑜不知道?第?几次听呆了。
让旁人,还是表面上因为他而被撤职的旁人,去接近神妙真人,理由很容易想出来?,不外乎查明?其?行事?目的、搜罗罪证这几项。
问题是,别?人不仅不知道?钦天监正?是他的人,也不知道?洪源先生是他的人啊。
祈晴一事?,在他人眼中看来?,只是钦天监正?与洪源先生间的一场斗法,与东宫太子没?有任何?关系。
“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打着求助真人、希望能够夺回监正?一职的名?号,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就行。”盛隆和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她讶然:“这样就能接近神妙真人了吗?”
“不能的话,还有别?的方法。”他轻描淡写道?,“总有一种可以达成目的。”
觅瑜怔怔地看着他,不语。
盛隆和含笑与她对视:“怎么了?”
她低下头,握住他没?有搂着她的那只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询问:“我?是在想,关于神妙真人……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我?说过,”盛隆和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她抬起眸:“你想要他的性命?”
他承认:“不错。”
她道?:“想要他的性命,有很多种方法,何?必像现在这般迂回行事??还容易打草惊蛇。”
盛隆和饶有兴致道?:“是吗,有什么方法?纱儿不妨说来?听听。”
觅瑜回想着在折子戏里看到?过的情节,慢慢道?:“比如下毒、放火、行刺……之类的,只要做到?其?中一样,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盛隆和缓缓笑了。
“这些的确不失为方法。”他反握住她的手?,摩挲着,道?,“但你也说了,不能打草惊蛇。”
“你刚才?说的法子,都是用来?对付普通人的,你觉得施不空是普通人吗?”
当然不是,不说其?是否有大神通,至少真本事?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当了这么多年的真人,深得圣上宠信。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询问,“有什么既不打草惊蛇,也行之有效的法子吗?”
“法子肯定是有的。”盛隆和悠悠回答,“蛇有七寸,龙怕逆鳞,龙蛇都有弱点,何?况人乎?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他的弱点。”
“并且,他光是简简单单地死了还不够。”他的目光泛出冷意,似冬日不化的寒冰,涌动着深处的暗流,“我?要他身败名?裂,道?行尽失,死无其?所。”

“发生什么事了?”她在朦胧中带着些许不安地询问。
盛隆和侧身搂过她,安抚:“没事,可能是打?雷了。”
他扬声吩咐守在外头的宫侍, 出去打?探详情。
感?受到他的温暖怀抱, 觅瑜的心安定?了一点, 但?还是有些惴惴,毕竟这声音听起来不像雷声,大半夜的,忽然来这么一记, 着?实令人难安。
约莫过了盏茶时分,宫侍复命:“回禀殿下?,是蓬莱岛上的丹炉炸了。”
蓬莱岛?那不是神妙真人的地盘吗?
觅瑜一惊, 抬眼看向盛隆和:“蓬莱岛上的丹炉怎么会炸?”
黑暗中?, 看不清他的脸庞, 只?能隐隐约约辨认出轮廓,唯有他的声音格外?清楚, 在慵懒中?带着?一点嘲讽和嗤笑。
“陈词滥调罢了。”他轻拍她的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温热一吻,“不妨事,睡吧。等明日醒来, 我带你瞧一出好戏。”
觅瑜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但?既然他说明日再谈, 那就明日再谈,左右有他在, 她不用担心。
她乖巧地点点头,轻应一声, 闭上眼,依偎在他的怀里睡去。
神妙真人炼丹大成?,于夜半得仙丹一枚,特献给圣上。
圣上大喜,赏赐宝器若干,珍材无数,命真人再炼仙丹,冀得道成?。
消息传到东宫,盛隆和轻讽一笑,道:“这就是我要带你看的好戏。”
觅瑜坐在镜前,有些不解:“这……好戏在哪里呢?”
他取过花鸟纹玉梳,慢悠悠梳理着?她的青丝,道:“相传,祖师得天?尊梦授,于太乙山筑坛炼丹,丹成?刹那,天?清气华,祖师服丹飞升。”
“自此,丹道大盛,凡道士者,无不以习丹炼丹为要。历朝历代?的不少君王,也每每命道士炼丹,希冀服下?仙丹,得长生久视。”
“然而,因服丹而得长生者少有,短命暴毙者却屡见不鲜。”
“盖因仙丹难炼,为了让君王在服下?丹药后?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不少道士会在丹丸里添加特殊的药草,这药草偶尔服用没事,服用得多了,便难免……”
他轻笑一声,隐去后?头的话,询问:“纱儿觉得,施不空献上的仙丹,属于这种情况吗?”
觅瑜的心跳得有些快。
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表现?出来的态度。
丹道之说自古争论不休,便是以医道见长的清白观,在这方面也格外?谨慎,除却流传下?来的几个古方,其余炼制出来的丹药,都?是能不用则不用。
凡丹药,医三分,毒七分。这几乎是道门中?人的共识。
唯有那等招摇撞骗、居心叵测之徒,才?会大肆宣扬什么仙丹仙药,哄人花重金买下?,反正很少有一粒丹药直接吃死人的。
就算真的出了事,也可以辩称对方是登天?成?仙。
比如前朝的中?宗,便是在服下?丹药后?身亡,其子继位后?,不仅没有追究献丹的道士,反而锣鼓喧天?地庆祝,言父皇登仙而去,乃大喜事。
毕竟谁也无法证明这事的真假。
当?然,觅瑜私心里觉得那位中?宗是被毒死了的,因为倘若其当?真飞升成?仙,怎么会没有神迹出现?,以至于后?人要用托梦之说来圆?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可以说,服丹一事,百害而无一利。
但?这是最便捷的成?仙之法,不需要潜心修行、澄心遣欲,只?要简简单单服下?一枚丹丸,便可得道成?仙,哪个君王不会心动?
所以神妙真人献给圣上的丹丸有问题,她不感?到奇怪,她对此觉得不解甚至心惊的是,盛隆和在这一件事上表现?出来的态度。
他……难道不怕圣上在服下?丹药后?……
觅瑜轻轻咬唇。
她看着?镜中?专心给她梳发的男子,容貌俊美,举止典雅,气质矜贵,让人怦然心动,无法移开目光半分。
“如果……”她怔怔开口,“神妙真人献上的丹药,属于这种情况,夫君……待如何?”
盛隆和将她的一缕青丝一梳到底。
“不如何。”他道,“事亲以得欢心为本。父皇欢喜,我便欢喜。”
觅瑜心尖一颤。
她张张口,想要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镜子里的他,陷入沉默。
反倒是他笑了笑,放下?玉梳,取过一串红珠烤蓝的额饰,虚悬在她的眉心前,比了比。
“纱儿莫要误会,你的夫君并非冷心冷血之辈,只?是当?年的他既不在乎我们母子的死活,如今的我也不在乎他的死活。”
“正如我从前所讲,上行下?效,家风而已。”
“来,看看这串额饰,还喜欢吗?”
长春殿。
觅瑜向皇后?请安。
皇后?免了她的礼,目光扫过她的额间,浮现?出一抹笑容,询问贴身宫女:“瞧瞧这串额饰,眼不眼熟?”
洗红笑着?回答:“奴婢记得,这是太子殿下?前些日子从殿里拿走的。”
“当?时,尚服局的司饰拿着?单子来给殿下?过目,恰逢太子殿下?过来请安,听了一耳,便要走了这串额饰,可见太子殿下?待太子妃之心。”
皇后?掩唇而笑:“正是这桩。那会儿本宫还想着?,这额饰会过多久出现?在太子妃的身上,没想到不过几日,就瞧见了。”
主仆二人的善意打?趣,听得觅瑜双颊羞红,想不到这串额饰有这样一桩来历,难怪盛隆和会特意问她喜不喜欢。
他也真是,哪有给长辈请安,结果要走长辈东西的?要走也算了,好歹跟她说一声呀,让她有点心理准备,没得像现?在这般臊得慌。
况且,他在外?头时,不是一直以沉稳持重自居吗,怎么要东西时不想着?稳重,变得随心所欲了?
觅瑜心中?暗诽,面上羞唇轻咬,绞着?手帕,忸怩回答:“儿臣……儿臣惭愧……”
皇后?慈祥笑道:“你何愧之有?你是瞻儿的妻子,瞻儿待你好,是应该的。且这额饰也的确配你,阖宫上下?,无人能比得过你的风采,瞻儿眼光甚好。”
洗红笑道:“殿下?眼光更好,给太子殿下?挑了这样一位可心的太子妃。”
觅瑜更加局促,不知道该作何应答。
见状,皇后?善解人意地移开话题,没有再促狭她,和蔼地招招手,道:“来,坐到母后?这儿来,咱们婆媳俩说说闲话。”
觅瑜乖巧应是,上前坐着?,陪皇后?闲聊。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神妙真人献丹一事上。
“今年可真是气运飞鸿,竟一连献了两次丹。”皇后?举止优雅地品了口茶,“要知道,往年别?说一年一次,便是两年一次,也不奇怪。”
觅瑜拣着?合适的话说:“许是真人修行精进,丹道大成?。”
皇后?一笑,将茶盏置回桌案上:“或许吧。反正只?要皇上开心,真人一年献两次丹也好,两年献一次丹也好,都?不打?紧。”
她的笑容温婉,一副为夫君之乐而乐的模样,觅瑜却看得心中?一跳,禁不住想,皇后?知道丹药有七分毒性,多服于身体有碍,会伤及寿元吗?
皇后?又知道盛隆和的想法吗?还是说,这本就是他们母子俩的共识?
觅瑜心绪纷乱,但?没有表现?出来,恬雅地笑着?,当?好一个乖顺的儿媳:“母后?说的是。”
皇后?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头看向洗红,吩咐:“去看看吉祥糕蒸好了没有。”
“上回瞻儿尝了一个,觉得味道不错,本想带回去给太子妃尝尝,但?因着?此糕放凉之后?味道会差,便作罢了。”
“今日太子妃过来,定?要让她尝一口热乎的糕点,也算是全了瞻儿这份心。”
洗红领命离去,室内一时只?剩下?皇后?与觅瑜两人。
觅瑜不自觉端正了坐姿,因为通常而言,这代?表着?皇后?有话要对她说,还是不能被心腹宫女听到的话。
果然,皇后?开口:“马上就要到十月,往年,瞻儿都?会在这个时候成?为奇王,前往太乙宫,今年如果没有意外?,应当?也是如此。”
“是。”她恭谨应道,“殿下?对儿臣说过,届时会带着?儿臣同往。”
皇后?莞尔:“瞻儿这么喜欢你,肯定?不舍得将你留在东宫。不过,有一个问题,你们想过吗,你准备以什么身份陪同奇王上山?”
觅瑜一呆。
她是盛隆和的妻子,随他去太乙宫天?经地义,不会有任何人对此表示异议。
然而,问题在于,身为奇王的盛隆和,照理是不会知道自己有妻子的,这个妻子还有着?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他的嫂嫂,他兄长的妻子,太子妃。
这个问题,她在刚嫁进来时想过,但?因为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便暂时放弃,准备等日后?再想,不想日后?到了,她却忘了个精光。
若非皇后?提醒,她可能到临行前都?不会想起。
登时,她感?到一阵棘手。
“这……”她有些心慌道,“儿臣惭愧,尚未思考出万全之法……还请母后?赐教。”
皇后?慈祥笑道:“法子倒也不少,主要有二。”
“其一,便是假托瞻儿之病,让他以为自己娶了妻。左右他患有臆症,无论冒出什么想法来都?正常。”
“其二,则是再给你们办一场亲事,让他以奇王的身份迎娶你。”
“你想选哪个法子?”

“当然是第二个法子。”盛隆和道, “能再娶你一回,我求之不?得。”
觅瑜顿了顿,道:“……我选了第一个。”
盛隆和看向她的目光变了。
他?凑过来, 抬手摸上她的额头, 认真地注视着她, 询问:“你生病了?”
觅瑜面色一红,有?些羞恼地拍掉他?的手,轻嗔:“谁生病了?你才病了呢,大白天?说这些浑话, 也不?害臊。”
他?笑?着放下手,揽上她的腰肢,略微收紧, 让她坐得更贴近他?:“我说什?么浑话了?想要再娶你?这是浑话吗?明明是我的肺腑之言。”
“这就是浑话。”她越发?嗔恼, “我现在?不?是你的妻子吗, 怎么就要再娶了?”
“你是盛瞻和的妻子,不?是盛隆和的妻子。”
“你不?是盛隆和?”
“好吧, 我换个说法,你是太?子妃,不?是奇王妃。想要跟随我去太?乙山,你必须得有?奇王妃这个名号, 不?然我们成什?么了?叔嫂夜奔?”他?笑?着道。
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 他?很不?介意?与她来一场夜奔。
觅瑜坐在?他?的腿上, 不?快地扭了扭:“所以我不?是说了吗,选第一个法子, 让你假托臆症发?作,以为自己娶了妻。这样一来, 奇王妃的名号不?就有?了?”
“那我不?就亏了?原本你可以嫁给我两次,现在?却只嫁一次,不?好。”他?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她轻抿着唇,道:“哪里不?好了?我觉得挺好的,婚仪那么繁琐,我在?当初嫁给你时,整整学了三个月的规矩,可不?想再学三个月。”
他?含笑?搂着她:“你不?用再学一遍,乖乖地等着我来娶你就好。”
“那也不?好。”她嘟唇道,“我在?哪里等你来娶?娘家吗?这太?荒唐了,哪有?出嫁的女?子回娘家再嫁的,我又不?是被你休了。”
“再说,就算我真的回娘家等你,你又准备把我娶到哪里?奇王府吗?还是太?乙宫?”
盛隆和煞有?介事地回答:“你想去太?乙宫也不?是不?行,左右我师父在?那里,可以让他?充当高?堂,主持婚仪。”
“至于?奇王府,长安的确有?一个,但那里太?小了,还一直落着灰,远不?及东宫奢华,我怕你不?喜欢。”
觅瑜讶然:“你在?长安还有?奇王府?”
“做戏做全套。”他?回答,“我在?身?为奇王时,总不?能天?天?往东宫跑,自然得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府邸。”
“可是,你在?身?为奇王的时候,不?是一直待在?太?乙宫吗?”她不?解道,“只有?成为太?子,才会下山回到长安,何需奇王府?”
“还是说,”她想起他?几个月前的假装病发?,“你有?时会中途变成奇王?”
“这倒不?会。”他?道,“我的病情一直很稳定,太?子就是太?子,奇王就是奇王,不?然别说父皇,就是群臣心里也会有?嘀咕,怀疑我是否堪当重任。”
听他?这么说,觅瑜登时多了几分不?自在?:“那,你前段时日——”
他?一笑?:“前段时日,我只在?你面前是盛隆和,在?他?人面前,我还是太?子,你忘了?”
对?,她想起来了,她应皇后的要求,说服他?假扮太?子,成功骗过了众人。
当然,那本就是他?的一场戏中戏,不?仅骗了别人,也骗得她团团转,如果不?是她心软,又受够了不?能和他?亲近,她才不?会那么简单地原谅他?……
觅瑜在?心里嘀咕。
同?时,她也有?几分好奇:“夫君在?从前是怎么变成奇王的?和上次一样,突然就变了吗?”
“看我心情。”盛隆和回答,“心情好时就演一出臆症发?作的戏,心情不?好时就一觉睡醒成为奇王,有?时心血来潮,也会在?夜半离开?东宫,去到奇王府。”
“……”她干巴巴评价,“夫君的臆症……发?作得花样甚多……”
他?噙着笑?:“长日无聊,总得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
她不?解:“你上午要去文华阁听讲,下午要去含元殿议事,时不?时还要上朝旁听,每日里的事情就没断过,怎么会无聊?”
更不?要说他?在?私底下忙的事情了,选贤用能、培养心腹……她光是想想就觉得焦头烂额,想不?通他?是怎么有?时间来陪她的,还和她白日……胡闹。
“这些就是无聊的事。”盛隆和道,“我不?喜欢这些事情,又不?得不?做,还要做到最好,没有?缺漏,可不?觉得无聊了?”
觅瑜不?觉得,被迫做不?喜欢的事,还要做到尽善尽美,十年如一日,普通人早崩溃了,哪里还能像他?这般游刃有?余,轻描淡写地说出“无聊”二字?
所谓的天?纵奇才,也不?过如此。
她何其?有?幸,能够嫁给这样一个他?,得到他?的垂青?
“不?过现在?我不?觉得无聊了。”盛隆和扬起一抹笑?,轻抚觅瑜的鬓发?,“有?纱儿在?,哪怕遇上再多、再麻烦的事情,我也甘之如饴。”
她矜赧垂眸,漾出浅浅微笑?:“……就算夫君这样说,纱儿也不?会嫁第二次的,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
“行吧。”他?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天?大地大,娘子最大,你说不?嫁,那就不?嫁。不?过,你得在?别的方面补偿我。”
觅瑜一怔,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方面?”
盛隆和含笑?不?语,手掌向下轻移,略微挤压,让她贴得他?更加密实。
觅瑜霎时羞红了脸庞:“这——大白天?的……夫君、夫君好不?害臊!”
盛隆和湛笑?出声,凑近她,轻咬着她的耳垂,昵语:“以前又不?是没做过,再说,纱儿不?也很喜欢吗?每次都回应得十分热情……”
“你——你不?要说了——”
“怎么样,纱儿允是不?允?要是不?允,我可就要违背你的意?愿,上书请奏父皇,求娶大理寺卿之女?为王妃了。”
“你——真讨厌……”
“多谢娘子应允。来——”
“呜……”
觅瑜本以为娶妻一事就此揭过,不?想在?几日后,神妙真人忽然进言,请圣上下旨赐婚,使奇王迎娶赵氏女?为王妃。
建元帝问何故,神妙真人答曰:“赵氏命格殊异,与太?子、奇王各有?一段姻缘,今太?子已然娶妻,奇王也不?能落下,固请赐婚。”
建元帝略有?犹疑:“可这兄弟同?娶,乃古今未见之事,违背礼道,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待皇室?”
神妙真人笑?道:“圣上可是忘了,奇王与太?子为同?一人,前后娶妻赵氏,真心可鉴,何来违礼?”
“且此桩亲事一成,太?子殿下姻缘圆满,症除病消指日可待,乃大喜。”
建元帝听罢,沉默片刻,颔首道:“允。待奇王现身?,朕便下旨赐婚,在?此之前,不?可走漏消息,以免太?子惊怒。”
神妙真人行大礼而拜:“陛下英明。”
这一场对?话发?生在?御书房,照理,除了圣上与神妙真人,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偏生被听候在?外的御前总管听去了,当即密传消息,报予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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