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双骄—— by双瞳烟华
双瞳烟华  发于:2024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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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郡王的说辞,哥哥也听见了吗?知晓他是因为做了一个梦,才会变得如此?疯魔?”觅瑜询问。
“嗯,他听见了,也知道了。”盛隆和漫不经心地应声,把玩着她?的发梢,“不过他大概以为盛淮佑是真的疯了,毕竟,哪个正常人会把梦境当真呢?”
“更不要提这梦境荒诞不经,不说别的,只?说关于你的部分,就完全是无稽之谈。你哥哥听了之后,脸色可不怎么好。”
这话一出,觅瑜的脸色也变了。
据盛隆和的说法,盛淮佑的梦境与邪书中的无二,那么,她?的哥哥岂不会听到,她?先后被太子和奇王……这、这让她?以后有什么脸面对兄长?!
“他、郡王他是怎么说的?”她?紧张不已地询问,“不会、不会把梦境里的——都说了吧?”
“放心。”盛隆和很明?显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含笑亲了亲她?的额角,宽慰。
“经过东风楼的那一场问询,盛淮佑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回答时颠三?倒四?,话不成句,寻常人很难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真的吗?”觅瑜无法放心,怀疑他是在安慰她?,“如果寻常人听不懂,那你是怎么听懂的?还和我?说得头?头?是道……”
他解释:“我?是因为看过那本书,才能听明?白他的话。”
“至于你哥哥,大约听得云里雾里,只?听出了他在肖想?你,肖想?得不仅在梦中娶了你,醒来?后也分不清现实,以为你是他的妻子。”
“当然,光是这份肖想?,于你而言也已是大大的冒犯。”他淡漠了神色。
“再加上你们两家曾经议过亲,他这样的反应很容易使人生出误会,以为你与他有什么过去。”
“所以你哥哥的脸色才会变得不好,如果不是顾忌有我?在场,恐怕他会直接给盛淮佑一顿教训。”
觅瑜松了口气?。
还好,她?的哥哥没有听到……她?的脸面保住了。
盛隆和含笑凝视着她?,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
他问道:“你怕什么?就算盛淮佑说明?白了也没事,你哥哥只?会以为他真的疯了,疯到做出这种荒谬绝伦的梦。”
她?含羞嗔他一眼:“夫君又不是我?,当然不能理解我?的感受。”
“也是。”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当初一起看那本书时,我?就无法理解了。”
“明?明?书中的我?们两人都被写得面目全非,你却表现得好像只?有你一人遭了罪,害得我?不得不压下窘迫的情绪,花费心思来?安抚你。”
觅瑜才不信他的话:“夫君若是真的觉得窘迫,就不会在看完那本书后对我?……做出那些……举动了。”
盛隆和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什么举动?”
可惜他脸上的笑容出卖了他,明?晃晃地表示着,他记得清清楚楚。
觅瑜羞臊地再度嗔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他笑容愈深:“我?真的不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凑近,温热的气?息与她?的交织,伴随着低哑的询问,氤氲开旖旎的水墨。
“要不然,纱儿帮我?回忆一下?”
觅瑜的心跳加速,回想?起那个疯狂的夜晚,禁不住双颊泛红,耳根发烫。
她?下意识往后退去,推拒:“不……”
盛隆和欺身跟进:“纱儿——”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挑动了她?的心弦,拨出一连串颤音。
觅瑜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似乎被泡进了热酒里,整个人都醉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盛隆和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不过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就能说得她?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她?的腰肢发软,几乎倒在他的怀里。
“夫君……”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青黛的禀报。
“启禀殿下,吉量总管求见。”
觅瑜一惊,真的倒在了盛隆和的怀中,被他稳稳接住。
熟悉的竹叶香扑面而来?,令人心醉,可惜她?无暇沉浸其中,手忙脚乱地从?他的怀里退出,与他拉开距离,连带着脸上的红晕也一并褪去。
盛隆和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不满之情溢于言表,皱着眉,沉声喝问:“什么事?”
青黛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回答:“总管没有说,只?道,是、是十分要紧的事情,求殿下一见——”
觅瑜从?最?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轻碰他的手,示意他对自己的侍女态度好点,青黛又不是故意要打断他们的。
不知她?的示意起了效,还是盛隆和想?起了那件要紧的事,他的眉头?逐渐舒展,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在这里等着。”他叮嘱道,“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起身下榻,在整理好衣襟后离开寝殿。
觅瑜留在榻上,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旋又压下。
她?默默责备自己,这有什么好失落的?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再说,昨晚她?被他折腾得那么累,今天早上险些起不来?,难道还想?重蹈覆辙?明?天她?可没有被免了请安,要是迟了去长春殿的时辰,那可真的颜面扫地。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装睡?她?今天的确有些累了,经受不起另一轮的折腾。
觅瑜思忖着,陷入了犹豫。
她?没有犹豫太久,因为不过片刻,盛隆和就回了寝殿,她?错失了最?佳的装睡时机。
她?一面暗自叹惋,一面浮起隐隐的期待,抬起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看向他,询问:“吉量来?找夫君,是为了何事?重要吗?”
盛隆和轻描淡写地回答:“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因为没有我?的吩咐,他不敢擅专,所以特地过来?请示。”
话毕,他含笑朝她?伸出手,道:“今晚月色不错,我?们去赏赏月?”

盛隆和的邀约, 觅瑜自然不会拒绝。
她矜持又欢喜地抿嘴笑着,点头应下,唤青黛慕荷入内, 服侍她梳洗打扮。
盛隆和在一旁道:“不用太麻烦, 不过随意走走, 简单一些即可。”
但觅瑜还?是梳妆得很仔细,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哪怕是在晚上,她也想在他面前展示出最好的自己。
好?在她小憩前只是卸了钗环, 脱了外?裳,不需要怎么重新梳妆,很快便好?了, 同他一道离了寝殿。
初六的夜晚, 上弦月皎洁柔和, 洒下一片清辉。
觅瑜在廊上缓缓行着,仰头望着天边的弦月, 不由莞尔。
“今夜的月色果然甚美。”
盛隆和的心思却?不在赏月上。
他带她来到了韵心池。
池水粼粼,倒映出一轮碎月,漾开澄澈透明之景。
池心有一方知春亭,居东宫四亭之首, 亭边栽花种草,每当?春至, 便有大片绽粉抽绿, 是谓知春。
如今虽在仲秋时节,美景亦毫不逊色, 金桂飘香,红枫遍染。
盛隆和带着觅瑜登上知春亭。
看见里面置备着的一桌酒菜, 觅瑜一怔:“这是……?”
盛隆和微笑道:“如纱儿所见。”
“来。”他拉着她在石桌边坐下,斟了两杯酒,“美景既有,美酒岂能缺席?正所谓举杯对饮,共邀明月,不外?如是。”
他将其中?一杯酒递给她:“娘子,请。”
觅瑜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含着矜持又羞赧的笑容接过,浅声欢应:“多谢夫君。”与他相敬,浅酌了一口。
酒水甘甜,带着一丝清冽,在这秋天的夜晚不燥不寒,恰到好?处,细细品味,还?能品出一点桂花的香甜,味道很淡,却?不容忽视,堪为点睛之笔。
她问?道:“这是桂花酒?”
盛隆和颔首:“最新酿的,陈酒怕你喝不惯。”
他推给她一碗香薷羹:“听侍女说,你还?没有用晚膳就歇息了?这可不行,你忘记岳母叮嘱的了?要好?好?将养身子。”
“倘若我没有带你来这儿,你是不是就准备不用这一顿了?”
“当?然不是。”觅瑜连忙解释,“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觉得有些累,想赶紧休息,就……一时忘记了……”
“累了也不能忘。”盛隆和道,好?在他没有责备的意思,只叮嘱她,“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觅瑜乖巧地应了一声,低头用起香薷羹。
羹点香甜软糯,热气?腾腾,显然是才蒸出来的,距离放到石桌上不会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难道他之前离开时,不仅见了吉量,还?吩咐膳房蒸了羹点,置备了这桌酒菜?之所以会邀请她出来赏月,也是为了让她用晚膳?
说起来,他有用过晚膳吗?是不是审完盛淮佑,就直接到了寝殿里看她?那他有什么资格说她,明明他也和她一样,不注重自己的身子……
觅瑜在心里嘀咕。
当?然,面上她不敢有半点置喙。她还?记得他白天发怒时的模样,虽然他现?在笑吟吟的,但难保不会变脸,就算只是一个平静的眼神,也足已令她心颤。
都?是他不好?,扮什么潇洒不羁的奇王,扮得久了,让她险些忘了他的另一面——威势慑人的东宫太子。
她舀了一勺羹,送至盛隆和的唇边,柔柔道:“夫君也请用羹。”
盛隆和含笑接受了她的分?享。
看着他的笑容,不期然的,觅瑜回?想起来,在他们新婚头一天,他也曾命膳房给她蒸过一道香薷羹,并且口味与清白观的十分?相似。
当?时她还?很疑惑,不明白他是怎么让膳房办到的,毕竟尝过羹点的是盛隆和,不是盛瞻和,他怎么知道这道羹是何口味?
现?在她知道了,但还?是有些好?奇。
她问?道:“这香薷羹的味道与清白观的如此相似,夫君是如何让膳房制出来的?”
盛隆和不甚在意地回?答:“去年冬天,我在太乙宫时,特意跑了一趟清白观,请掌勺的道长写了一张方子,回?东宫后让膳房照着做的。”
觅瑜:“……”
这回?答真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不过——
“道长他们不会觉得奇怪吗?”她问?道,“要和我成亲的是太子,夫君身为奇王,却?为了这桩亲事花费心思,这……”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理所当?然道,“做弟弟的,为兄长的亲事费一点心,讨要一张方子作为新婚贺礼,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但、但是,”她有些磕绊地道,“师叔他们都?看出了你喜欢我,你巴巴地去讨要方子,他们不会——”
“不会什么?”盛隆和扬起一抹促狭的笑,“不会觉得我很可怜,喜欢的姑娘要嫁人了,嫁的还?是自家?兄长?”
觅瑜没有吭声,但默认的态度表明了,她就是这个意思。
盛隆和看在眼里,笑意愈发悠然:“放心,在你的师叔们看来,我即将把他们最疼爱的小辈娶到手,还?不自知,可怜没有,可恨倒有几分?。”
觅瑜的双颊微微泛红,羞嗔:“夫君又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等今年冬天我带你去清白观,你问?问?他们,就能知道了。”他优哉游哉道。
“再说,你怎么确定,我是巴巴地讨要方子?而不是命令他们给我?要知道,我可是奇王,他们都?得听我的话。”
觅瑜的脸不红了。
她开始有些变色。
“你,”她结结巴巴地道,“你不会对师叔他们无礼了吧?”
盛隆和笑得更深:“你猜?”
“夫君!”
“好?,不猜,我直接告诉你。”他安抚着,端过她手中?的香薷羹,舀起一勺喂她。
“我像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吗?他们是你的长辈,我自然万分?礼敬,唯恐有哪处不周,我又不是真的有病。”
觅瑜闷闷咽下:“谁叫你那么含糊其辞……夫君真讨厌,总是喜欢逗弄纱儿。”
他又喂了她口:“那也建立在你不信任我的前提上,你若信任我,哪里需要担心?”
觅瑜不喝了,抿着唇嗔视他。
盛隆和举手投降:“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说。你快把这羹用完,再放下去就真的凉了。”
“……夫君也没用晚膳。”
“对,我也没用,所以我置了这一桌酒席,和你一块用。”
“……我不想用这羹了,我想吃别的。”
“行,你想吃什么?”
“我自己来……”
喁喁间,弦月悄然高升。
周围忽然亮起一盏灯,紧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数盏灯笼自亭角延伸至湖边,灯火辉映,照亮了大半个池面。
灯笼样式各异,图案也不尽相同,构成一幅别具风情?的池灯夜景,有彩蝶飞鸟的图案映照在亭间的柱子上,随风振翅,栩栩如生。
觅瑜又惊又喜,起身环顾四周:“这、这是——”
盛隆和跟着她一块走到亭边,含笑看着她,充满柔情?地道出祝贺:“生辰快乐,纱儿。”
觅瑜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清眸潋滟,倒映着四周飞舞的蝶鸟,晃动?着池水的波光:“这、这是——夫君送给我的生辰贺礼吗?”
“算是吧。”盛隆和道,“比起贺礼,我更愿意称呼它为惊喜。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觅瑜用力点头。
“这太不可思议了……”她凝视着亭柱上翩飞的烛影,继而远眺周围的灯景,“这是怎么办到的?”
“一点小技巧,知道了就会觉得无趣,纱儿还?是不知道的好?。”他笑着和她一起欣赏,“只能说,吉量这回?总算没有办坏了差事。”
觅瑜反应过来:“他先?前求见夫君时,所说的要事,就是这件?”
“对。”他承认,“原本的计划是带你在湖中?游船,游到这韵心池,没想到你的生辰宴出了事,打乱了计划,我便改成了直接带你来到这里。”
觅瑜恍然。
难怪她让青黛收好?花笺时,他的神情?看起来有点微妙,似是想说什么,原来那并不是他送给她的生辰贺礼。
她询问?盛隆和,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吉量说漏嘴后,我还?在苦恼要怎么瞒过你,没想到你直接误会了,正好?。”
她抿着唇,漾出柔美的笑影:“夫君可真是能沉得住气?,半点风声也不透露……”
他笑着道:“我若是沉不住气?,早早告诉了你,这会儿你如何能感到惊喜?”
觅瑜的确非常惊喜,甚至在心里觉得,她会一辈子记住今晚,永不忘记。
但她不想让他太过得意,故意装出一副怀疑的模样,道:“其实夫君是忘了有这一回?事吧?要不然吉量怎么会来求见?”
盛隆和发出一声嗤笑:“他因为口风不严,害得我的惊喜险些泡汤,心里正惶恐着,想要将功折罪呢,可不得上赶着来见我?”
“还?好?他这次没有再搞砸,否则他就真的别想在我这里办事了。”
她不信:“他是夫君的心腹,怎么会因为一次说漏嘴就不得用?”
他道:“正因为他是我的心腹,嘴才要更严,不然我要他来做什么?”
闻言,觅瑜的眸光闪了闪,没有做声。
盛隆和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变化,询问?:“怎么了?他还?说漏过什么事?”
觅瑜有些迟疑。
人家?为了她的生辰忙前忙后,花费这般大力气?,她在这里说三道四,坏人前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但转念一想,这件事可能很重要,关系到他的安危,遂决定实话实说。
她道:“当?初,纱儿试图医治夫君的臆症,端着药去书?房时,他在外?头偷偷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你根本没有服过药,让我劝着你好?歹服下一碗。”
“哦。”盛隆和抬手摸了摸鼻尖,“这件事啊。”
这件事……?
觅瑜一愣:“夫君——夫君知道?”
他干咳一声。
“怎么说呢,”他看着外?面的灯景,“不能算是我知道。因为他是在我的授意下这么做的,我——故意让他告诉你,我没有服过药。”

盛隆和再度低咳一声:“原因有两点。”
“其?一, 是让你知晓,这些年来,我的病情之所以没有好转, 不是因为我病入膏肓, 药石罔效, 而是我不配合,没有服药。”
“其?二,”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又离开?,“是让你在劝我服药时上点心,别把药放下就走了。”
“上心?”她有些困惑地重复, “纱儿在那个时候, 对夫君不上心吗?”
“不。”他?飞快地否认, “你对我很好,是我贪心不足, 想要你更多的关怀,所以……耍了?点小把戏。”
觅瑜还是很困惑,不明白?他?想要什么样的关怀,以至于伙同吉量骗她。
不, 不对,他?在过去的那些年里, 有服过药吗?
“没有。”盛隆和道, “吉量告诉你的都是真的,太医院开?的药, 我一碗也没有服,全部倒了?滋养花草。”
那就是没有骗了?……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是装病,不是真病,假使服下那些药,他?没病都成有病了?,正所谓是药三分毒……
说来,他?服下了?不少她端过去的药,虽说有她日?日?诊脉,没发觉他?的身体有何异常,但终究不能掉以轻心,等会儿回去后要仔细看看……
——不对,她又想偏了?!
他?骗她也好,没骗她也好,都不要紧。
重点在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要得到?她什么样的关怀?
觅瑜疑惑地询问盛隆和。
对方的回答是看她一眼,有些收敛地笑?了?笑?,没说话。
这样的反应很不常见,她越发好奇,努力回想,在她听闻吉量那番话之后,她做出了?什么样的举动?,使得他?心满意足,认为获得了?她足够的关怀。
然后她的脸就红了?。
因为她想起来,为了?哄他?服药,她答应了?他?许多无?理的要求,被他?折腾得颠来倒去,夜夜不得安稳。
他?——他?竟是为了?这等——
觅瑜羞臊不已,双颊火辣辣地发烫,恨不能投入冰凉的池中。
“你——”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声音都有些变调。
盛隆和努力敛笑?,伸手欲揽住她:“纱儿——”
她忿忿避开?:“不要碰我!”
他?还是把她抱进?了?怀里,半是安抚半是赔罪地慰哄:“好纱儿,我承认,我是有些混账,但也是因为喜欢你。”
“我也不是真心想欺瞒你,不然我就不会告诉你真相了?,是不是?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不好——”她梗着脖子,偏过脸不去看他?,“你因为韬光养晦的需要,装病骗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利用这一点来——欺负我?你太混账了?——”
“这怎么能算是欺负你呢?”盛隆和笑?着哄她,“你是我的妻子,难道不该与我共享鱼水之欢?且我瞧着,你在那时的反应,也很乐在其?中——”
觅瑜红着脸,嗔目视他?:“你还说!”
他?从善如流地改口:“好,我不说,我向你道歉,向你赔罪。好纱儿,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她仍是充满羞恼:“我已经原谅了?你许多回……”
他?含笑?抚上她的脸庞:“那便再原谅我一回?”
觅瑜抿着唇,不吭声。
但这已经是一种默认的态度,盛隆和看在眼里,笑?意徐徐湛开?,低头?亲了?她一下:“好纱儿。”
她细声轻哼:“你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伏低做小,说我好话了?……”
他?扬起眉:“这可就是胡说了?,平日?里我待你不好吗?”
她抬眸瞧他?一眼,又垂下:“好是好,但,和现?在不一样……”
盛隆和想了?想,一笑?:“嗯,我明白?纱儿的心思了?。从今往后,我会尽力向今晚靠拢,待你殷勤一点、软和一点。”
觅瑜会相信他?的话才怪,他?天生就不是这等模样,但凡他?略略收敛笑?,面无?表情一些,都能使人心生敬畏,遑论其?它?
譬如此?刻,他?才一得到?她的原谅,服软不过一刻,就立即恢复原样,开?始寻她的不是。
“在服药这件事上,我的确有错,但你也不想想,吉量是我的心腹,这等大事,他?怎么可能擅自告诉你?”
“怎么不能?”她不服气道,“我既是你的妻子,又负责给你治病,他?不告诉我,告诉谁?”
“他?谁也不能告诉。”盛隆和道,“他?是我的心腹。纱儿,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这代表着,没有我的吩咐,他?不会多做一件事、多说一句话。”
觅瑜一怔。
“我、我当然知道这点……”她有些不自信地小声回话。
“但是,我是你的妻子呀,在我嫁给你的第二天,你就当着众人的面说过,从今往后,我是这里的女主人……”
“不说别的,便说给我的生辰惊喜,吉量不就对青黛说漏嘴了?吗?”
“所以他?急着将?功补过。”盛隆和道,“而且,生辰惊喜与我服药一事不一样,前?者远不及后者重要,他?便是口风再松,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觅瑜闻言,安静了?片刻。
她轻轻垂下眸,卷翘的睫翼洒落一片阴影。
“我,”她小声开?口,“我是不是,并不算东宫的女主人?在这里……真正能够做主的,只有夫君一个?”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盛隆和捧起她的脸,“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上了?皇家玉牒的太子妃,你不是这里的女主人,谁是?”
“可是,”她讷讷抬眸,看向他?,“宫里的侍从,只听夫君的话……”
盛隆和道:“他?们也听你的话。”
“不……”她分得很清楚,“他?们会先听从夫君的,然后再听我的……”
盛隆和微笑?着,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你不高?兴吗,纱儿?”他?柔声问她,“觉得被我欺骗了??”
觅瑜摇首。
“夫君是太子,东宫中人自然以你为尊,纱儿也一样。”她道。
“我只是……有些茫然,感觉——在忽然之间发现?,他?们都可以糊弄我,只要——只要有你的示意——”
她升起了?一种不安全感。
这偌大的东宫,她能依靠、信赖的,竟只有盛隆和一人。
当然,她本来也只信任他?,但她信不信任是一回事,别人值不值得信任,又是另一回事。
“纱儿。”盛隆和的呼唤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我明白?你的心,可这在宫里是常见的事情,你若不想这般,便要学会分辨虚实。”
“当时我让吉量对你说那些话,未尝没有抱着试探你的心思,假使你察觉出吉量的反常,那么我便会告诉你装病的真相,但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觅瑜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但是,我没有察觉,轻易相信了?他?的话……”她惶惑不已地看向他?,轻声开?口,“我、我是不是很愚蠢?”
“不。”盛隆和坚决否认,“你一点也不愚蠢。是我自己心思丑陋,明知你不谙宫闱之事,还用这些手段来试探你。”
“你才嫁给我多久?能懂什么?我又没有教过你,你当然不会察觉这里头?的门道。”
“别看我刚才说得冠冕堂皇,什么你看出来了?我就告诉你真相,其?实我根本不觉得你会看出来,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真的吗?”觅瑜脸上的血色回来了?一点。
“当真。”他?道,“我那会儿就想着怎么欺负你,占你的便宜,什么真相什么试探全被我抛之脑后,你若是真的看出来了?,我才要感到?失望。”
觅瑜脸上的血色全部回来了?,还比之前?多了?些。
“……我不是说这个!”她嫣红着双颊,轻嗔,“我、我是说——我看不出吉量的反常,是情理之中的吗?我——不愚钝?”
盛隆和微笑?地看着她:“自然。纱儿比我遇见的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慧,怎么会愚钝呢?你只是太单纯了?,不喜欢把人往坏的地方想,才会轻易相信。”
“往后我慢慢教你,你学得多了?,见得多了?,自然而然就能分辨出来,什么话能信,什么话不能信。”
觅瑜羽睫轻曳,看向他?,点了?点头?。
“怎么了??”他?询问道,“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她摇摇头?,小声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可能学不好,我……一直不怎么会看人,师叔总是说我呆头?呆脑的,害怕哪天我就被人骗了?……”
盛隆和笑?了?一下。
“这一点,你的师叔还真没说错。”他?梳理着她鬓边的发丝,“当初我在清白?观里装病——”
“等等,”觅瑜惊异地打断他?的话,“你说什么?你、你在观里装病?”
盛隆和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没有和你说过吗?”
“当然没有。”她的神色越发惊异,“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故作无?谓地道:“那你现?在知道了?,当初我摔落河中,的确伤得不轻,需要慢慢调理内伤,但是外伤——不过十天就好了?。”
外伤?是指他?的腿吗?她记得他?在观中养了?一个多月,都不能正常下地,让她担了?许久的心,生怕是她医术不精,将?他?治差了?。
结果,他?现?在告诉她,他?只过了?十天就好了?,剩下来的二十多天,都是他?——他?装的?
觅瑜不可思议地看着盛隆和。
盛隆和坦诚地与她对视。
“对不起,纱儿,我骗了?你。”
“……盛隆和!”

她气得连身份尊卑都不顾, 直接喊出了?盛隆和的名字。
反观盛隆和,态度越发好声好气,诚恳地向她道歉:“对不起, 纱儿。”
觅瑜不愿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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