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怪物的祂by雾矢翊
雾矢翊  发于:2024年08月21日

关灯
护眼

要不是她身边有那么一个厉害的男人,自己何至于失败?
他瞪向江逝秋,越发的觉得这人古怪之极,不似人间之人。
季鱼已不想听他再说废话,朝秦渡说:“这么蠢的家伙,活着也没什么意义,可以杀了他吗?”
秦渡冷汗直流,“季少主,这不好吧?”
“也对。”季鱼想到什么,点头道,“他也是妖鬼的容器,正好可以借他诛杀妖鬼。”
秦渡忙不迭地道:“正是如此,我们先将他送去给国师。”
怕季鱼真的会杀了陈青辙,他赶紧让镇妖使将陈青辙带走。
季鱼没阻止,依然懒洋洋靠在那里,望着两岸的灯火如织,河边有不少正在放花灯的年轻男女。
秦渡正要离开,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怔了怔。
他发现她的脸颊微红,像是……
没等他看清楚,便见他们指挥使已经将人搂住,直接抱入船舱里,小气地不给他们看一眼。
秦渡耸了耸肩,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他是个心细如发的,回忆刚才的一幕,很快便了然。
原来是喝醉酒了啊。
怪不得呢,原来季少主喝醉酒后,会流露出真性情,居然是如此……
岸上起了风。
季鱼趴在男人温暖的怀里,酒意未退,声音有些软绵,“江逝秋,等解决妖鬼之事,咱们就去玉浮崖吧。”
江逝秋低头,默默地看着她,问道:“你觉得妖鬼在何处?”
季鱼不语,像是睡着了。
“阿鱼。”他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其实我是……”
“江逝秋,我困了。”她突然说,“回去吧!”
江逝秋神色一顿,应了一声。

陈青辙被捉一事,很快就传到太子等人耳里。
太子身边还有不少幕僚及近臣,听闻这消息,都有些恍惚,觉得如此不真实。
“真捉了?”
“是谁捉到的?”
面对众人的询问,前来禀报的暗卫道:“是季少主亲自动的手。”
“季少主?”
一群人匪夷所思地看他,“你是不是看错了,应该是江大人动的手罢?”
大概是季家少主废物的名声太过响亮,纵使她作为妖鬼容器的身份暴露后,世人对她的看法也没多大变化,唯一忌惮的,只是她作为妖鬼的容器,哪天妖鬼降临,会大开杀戒。
反正只要妖鬼尚未降临,季家少主也不过是个体弱多病的废物罢了。
其实在季鱼被迎入云京时,朝中便有诸多声音,皆是请求陛下诛杀妖鬼容器。
这些人忌惮季鱼的身份,皆认为应在妖鬼未降临之前,先将其诛杀,以绝后患,以免等到妖鬼真的降世,就来不及了。
至于季鱼自己的意愿?是不是无辜?
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觉得并非季鱼自己想要成为妖鬼的容器,她只是倒霉地被妖鬼选中。而且妖鬼尚未降临,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作为季家少主,斩妖除魔,多次保护百姓,免除他们被妖邪侵扰,亦是有功之人。
不应该在妖鬼未降临之前,轻率决定她的生死。
可惜这么想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觉得应当提前诛杀,以除后患。
至于与季鱼结为夫妻的江逝秋,这位朝廷的镇妖司指挥使会不会阻止,众人并未放在心上。
就算江逝秋此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面对偌大的朝廷,江逝秋也无能为力。
只是最后国师出面制止了,并说服皇帝,将妖鬼容器迎入国师府,由国师监管,并明言一旦其有异动,当即诛杀。
国师在大禹的地位特殊,皇帝最终采纳国师的提议。
这些日子,云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国师府。
若不是国师府不允许打扰,只怕有不少人会试图靠近国师府,接触妖鬼容器。
可惜,季鱼深居简出,未曾离开国师府半步,是以众人就算有诸多想法,也只能按捺下来。
七夕节这日,是季鱼来到云京后第一次离开国师府。
在她踏出国师府之时,云京就暗潮涌动。
然而江逝秋与她形影不离,纵使有什么想法,也要先引开江逝秋才好动手。
哪知道,未等暗地里的人动手,就出了这么一件事。
其他人对季鱼与国师的合作并不清楚,太子作为储君,略知一二,他自有主意,并让身边的人莫要轻举妄动。
经太子提点,他们知晓国师想用季鱼引出陈青辙,都觉得动手的应该是与她形影不离的江逝秋,届时由镇妖使配合江逝秋一起缉捕陈青辙。
哪知道最后动手的居然是季鱼,这也太出人
意料,直觉是件不可能的事
暗卫一板一眼地将内城河那边发生事一一道来。
众人满脸恍惚,以往固定的印象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季家少主惊世骇俗的战斗力。
谁说她是废物的?到底是谁?!
太子虽然意外,到底没有像幕僚和臣属那般不敢置信。
他又向暗卫询问了些事,得知陈青辙已被镇妖使押送去国师府后,便直接往国师府而去。
已经过了子时,距离天亮没多少时间,然而太子丝毫不觉得疲困,来到国师府,直往观星台而去。
直到天色将亮,太子终于走出观星台,转去客院那边,想要见季鱼一面。
只是等他来到客院时,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下,告知季少主生病了,不能见客。
“生病了?”太子难得面露愕然之色,“怎会生病?”
难道是先前和陈青辙一战受了伤?
“听说是昨夜七夕游船时,不堪吹了风,感染风寒。”
闻言,太子沉默了。
他与很多除妖师打过交道,知晓这些除妖师都是修行之人,身怀法力,甚至能寒暑不侵,素来只有受伤,从未有生病一说。
是以乍然听说季鱼生病,他居然没反应过来。
太子再次对“季少主体弱多病”这件事有了深刻的印象。
于是他也没再坚持要见季鱼,叮嘱国师府的人好生伺候,回去后,让人送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过来。
太子的行事并未遮掩,很快云京所有人都得知季少主生病一事。
他们和太子一样,都是满脸茫然。
昨晚刚得知季少主强悍出手,将陈青辙缉捕时,已经打破世人对她废物的印象,心知她并非外界传闻的废物。
哪知今儿就听说她感染风寒病倒了。
这两种不相干的标签,居然都能集中在她身上,只能说一声离谱。
幸好,季鱼这风寒并不严重,喝了两天的药就痊愈了。
太子听闻她痊愈后,再次登门拜访。
季鱼和江逝秋在花厅里见他。
这次过来的只有太子,没有暗藏心思的内侍。
见两人进来,太子先看了看季鱼,没能从她苍白的脸色看出什么,只觉得和上次差不多,都是一副苍白瘦削的模样,体态纤弱,看着命不久矣。
太子心里有几分明悟。
或许被选为妖鬼的容器,也代表其寿元有限,一旦妖鬼降临,被妖鬼占据身体,作为季鱼的魂魄将会被妖鬼吞噬,不复存在,也算是死了。
彼此见过礼,三人坐下说话。
太子先是询问季鱼的身体,言辞切切,令人如沐春风。他虽是储君,却没有高高在上的倨傲,反而体恤他人,贤名在外,在民间拥有极好的名声。
季鱼淡淡地道:“已经好了,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太子继续道:“此次能顺利缉捕陈青辙,多亏季少主相助,若能将妖鬼
彻底诛除,季少主功不可没。”
季鱼没领他送来的高帽,而是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陈青辙?”
闻言,太子目光微闪。
他知道季鱼和陈青辙是血脉相连的姐弟,听说姐弟俩从小不和,甚至曾经季鱼差点杀死陈青辙,陈青辙对此极为怨恨,两人之间早无什么血脉亲情,只剩下你死我亡。
太子正色道:“陈青辙自甘堕落,已非正常人,他融合了妖鬼的力量,选择堕落为半妖半鬼,就算我等不杀他,一旦妖鬼选择他降临,他也难逃一死。”
季鱼静静地听着,最后哦了一声。
她的反应十分冷淡,太子见状,暗忖果然如传闻那般,姐弟俩无甚亲情。
太子又道:“其实孤今日前来,也是告知季少主一声,国师昨儿已经卜算出妖鬼降世之地,乃龙泉地宫。”
季鱼微微一愣,“龙泉地宫?”
太子嗯一声,沉声道:“孤曾听闻偃月山庄之事,前些日子方才从国师那儿得知,原来偃月山庄里作乱的妖邪,实则是尚云霄的布局之一。”
季鱼再次怔住,似乎没想到在偃月山庄布局的幕后凶手居然是尚云霄。
不过想到他连陈青辙都可以牺牲,倒也不奇怪。
想到偃月山庄的地下暗室与龙泉地宫相似的布局,季鱼目光冷然,“龙泉地宫的千年尸妖与尚云霄是否有关?”
“这……”太子面露迟疑之色,“孤也不知,或许国师知道罢,季少主若是想知这事,可以去问国师。”
他一副为难的模样。
季鱼定定地看他半晌,微微颔首,“多谢太子殿下告知。”
太子歉然道:“还有,我们要在中元前赶到龙泉地宫,时间不多,明儿便要出发。季少主的身子刚好,本不该舟车劳顿,只是时间不等人,还望季少主见谅。”
中元节是一年中阴气最盛之时,鬼门大开,幽冥的妖魔鬼怪将会大肆前往人间。
妖鬼肯定会选择这时机降临人间。
要解决妖鬼之祸,最好的办法不是诛除妖鬼的容器,而是一举消灭它。
不得不说,当国师提出诛杀妖鬼的建议时,实在是胆大之极,很多人都倒抽口气。
尔后想想,又觉得国师说得对。
就算杀了季鱼和陈青辙这两个妖鬼的容器,安知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容器。
如此不如趁妖鬼降临人间之际,力量最弱之时,将其斩杀。
这便是国师努力保住季鱼之故。
他选择与季鱼合作,而非是诛杀她。
有季鱼牵制陈青辙,再齐集人间所有力量,诛杀降临到陈青辙身上的妖鬼,还人间太平。
季鱼听罢,并无意见。
“殿下客气了。”她温声道,“诛杀妖鬼,还人间太平,是所有除妖师的责任,既然能一劳永逸,此事我等必会竭力配合。”
太子赞道:“季少主有守护苍生之志,季氏一族果然心怀苍生,不负人间。”
季鱼唇角微弯,再次谦逊几句。
太子没有在此多待,说完这事后,便起身离开。
离开时,他暗暗看了一眼站在季鱼身边的江逝秋,虽然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开口说话,却无人敢忽略他,本能地忌惮几分。
太子来之前,还担心江逝秋会不会发难,哪知道他全程都没有说话。
这是好事。
江逝秋的实力摆在那里,是大禹最强的除妖师,届时妖鬼降临,若有他出手,国师的计划说不定真的能成功。
送走太子,季鱼想了想,找来国师身边的一名童子,表明想见陈青辙。
陈青辙被送到国师府后,就被关押起来,至于关在什么地方,季鱼并不清楚。
这两天因为她生病,也没心思去理太多。
“这……”童子一脸为难之色,“季少主,没有国师的命令,我等无法带您去见他。”
季鱼点头道:“行,我去找国师。”
季鱼也不见外,直接找到国师,提出要见陈青辙。
国师没有拒绝,给了她一张通行的符牌。
关押陈青辙的地方是在国师府里一处神秘的暗狱,那里是密封的,整个屋子绘满金色的符纹,能感觉到符纹中蕴含的磅礴力量。
季鱼用符牌打开厚重的石门,看到坐在中央的陈青辙。
他的四肢被陨铁炼制而成的铁索锁住,室内的金色符纹对他有压制作用,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垂首坐在那里,非常安静,像是已经接受自己阶下囚的命运。
直到发现季鱼到来,陈青辙面上的平静退去,瞬间变得激烈狂暴,厉喝道:“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季鱼,你别以为你逃得了,待妖鬼降世,我第一个杀了你!!”
季鱼很平淡地哦一声,“那我等着!”
她越是平静,陈青辙越是暴躁,嘴里骂骂咧咧的,没一句好话。
江逝秋不太高兴,撸着袖子就想打人,被季鱼拦下。
“算了,反正他都要死了,别脏自己的手。”
江逝秋与她四目相对,不情不愿地放下手,嘀咕道:“娘子,小孩子要多毒打,不然不像话。”
季鱼失笑,“有些人太蠢,打了也没用。”
“真有人能蠢成这般?”他一脸惊讶。
季鱼诚恳地说:“有的。”
陈青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蠢!啊啊啊!!好想杀人!
季鱼没在暗狱里多待,仿佛只是过来看陈青辙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
跟着他们过来的童子满脸迷惑,不知她到底过来做什么的,难道只是来奚落陈青辙,骂他蠢?
童子挠了挠头,不解地跟着他们离开暗狱。
得知他们明日要出发前往龙泉地宫,虽然有些突然,伺候的丫鬟仍是为他们收拾不少行李。
季鱼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对于明天前往龙泉地宫之事并无什么反应,仿佛明儿只是出门踏个青。
江逝秋更没什么反应,兴致勃勃地和她讨论会经过哪些地方,有什么风景,想和她一起游玩。
季鱼含笑看着他,见他居然还拿出舆图,眼里的笑意微深。

天色还未亮,城外便有早起的百姓等着进城。
这些百姓大多数是云京城外附近村镇之人,或是进城找些活计,或是去做生意,也有去探望亲戚的。
到了城门打开的时间,百姓们正欲准备排队进城,突然听到一阵纷沓的马蹄声。
众人下意识地往旁退了退。
很快,他们见到一群人骑马出城。
就着微微的天光,进城的百姓看到马背上那群绯衣陌刀的骑士,纷纷恍然。
原来是镇妖司的人马出城。
莫不是又哪里有妖邪作乱,让他们一大早就出动?
陌刀的寒光闪烁,不少百姓下意识低头,不敢直视。
虽然镇妖使的职责是诛杀妖邪、守护百姓安危,然而他们身上的煞气太重,手腕强势血腥,百姓本能地畏惧,但凡镇妖使出没之地,皆会主动避让,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靠近。
就在一群镇妖使骑马出城时,只见后面还有三辆马车。
前面的两辆马车华贵之极,系着玉石和銮铃,车身上有国师府的标志。最后一辆马车则被绘上金色符文,庄重的符纹在天光中流溢着非凡的力量,教人不敢直视。
三辆马车碾过官道,从城门驶出。
马车两侧皆有镇妖使随行,似是护持着三辆马车。
直到所有的人马出了城,那些百姓终于抬头,诧异地望着远去的人马,窃窃私语。
“那是国师府的车罢?马车里的人是不是国师?”
“出了什么事?”
“难道哪里有厉害的妖邪作乱,连镇妖使都无法解决,只能让国师过去?”
“有可能……”
…………
百姓小声地交流,直到守城的侍卫吆喝,他们赶紧噤声,满怀疑惑地进城,决定到城里打探一番。
天未亮,季鱼就被人叫起。
等到出发时,她实在熬不住,靠在江逝秋怀里补了一觉。
再次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马车在官道上飞驰,銮铃声阵阵,车里却无任何晃动,让她睡得十分安稳。
“娘子,你醒啦?”江逝秋含笑问,摸了摸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
季鱼唔一声,刚醒来时,声音还有些沙哑,问道:“什么时候了?”
“巳时刚过,时间还早呢。”江逝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润喉,“要不要再睡会儿?”
季鱼摇头,喝过水后,人看着精神许多。
她挑开车帘往外看了看,他们走的是官道,官道两边是延绵的山脉。
外面的景色看着十分单调,季鱼只看一会儿便放下帘子。
到了午时,车队并未停下来歇息,继续赶路。
要赶在中元节前抵达龙泉地宫,行程非常紧凑,几乎是日夜兼程。
幸好此次出行的都是除妖师,除妖师身怀法力,就算数日不眠不休也无甚要紧,不必浪费时间中途歇息。
马车里有一张固定的桌子,江逝秋从桌子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食盒,将之打开。
食盒有好几层,不仅有点心,还有一些肉脯及小食,颇为丰富。
这是江逝秋特地让国师府的厨房准备的。
那些除妖师不用停下来歇息吃饭,他家娘子可不行,她的身子弱,脾胃也不好,要是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住。
“娘子,先委屈你,等晚上到驿站歇息,我给你做好吃的。”江逝秋说道,给她泡了一壶清茶就着点心。
季鱼朝他笑了笑,拿起一块牛乳菱粉香糕慢慢地吃。
吃了几口,觉得嗓子有些干,就见他将茶端过来,放到她唇前。
季鱼看他一眼,低头喝了口茶,温声道:“谢谢。”
“娘子,别和我说谢谢,太见外了。”江逝秋不高兴地道,见她唇边沾了些糕点碎屑,伸手为她拭去。
季鱼望着他凑近的脸,然后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直到天色擦黑,终于抵达驿站。
季鱼刚从马车下来,便感觉到一道紧迫逼人的视线。
她转头,正好见到从绘着金色符纹的马车里出来的陈青辙。
他的四肢仍是被陨铁打造的铁索缚着,脸颊、脖子和手腕等地方都有青黑色的经络蔓延,额头处是一只紧闭的眼睛。
这是妖鬼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仍是让人忌惮不已。
负责看守他的镇妖使如临大敌,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直接动手。
季鱼没理他,和江逝秋一起走进驿站。
陈青辙阴沉地盯着她,额头的眼睛微微睁开一道血红的缝,身上的气息很不稳定。
守着他的镇妖使们已经握紧了陌刀。
秦渡看了陈青辙一眼,心知这“好弟弟”又被“姐姐”无视,只怕要发疯,正好国师和太子从另一辆马车下来,他走过去。
“国师,如此可行?不如让他在马车里待着。”
此次前往龙泉地宫,为了压制陈青辙身上的妖鬼的力量,国师特地在马车上也绘制了能压制妖鬼力量的金色符纹,并用陨铁炼造的铁索缚住他的四肢,禁锢妖鬼的力量。
秦渡觉得,将陈青辙关在马车里是最保险的。
国师神色从容,温声道:“没关系,让他到驿站歇息罢,不用担心。”
既然国师都这么说,秦渡只好作罢。
他亲自将陈青辙送到房里,安排人轮流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驿站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和干净的水洗漱。
季鱼是个爱干净的,虽然一整天都坐在马车里,身上也没什么灰尘,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仍是先将自己清理一番。
洗漱完后,驿站的人也将膳食端过来。
膳食是驿站的厨娘做的。
驿站的条件不算好,准备的膳食看着十分粗糙,是大锅饭,味道不怎么好。
江逝秋见她没什么胃口,便去厨房给她做了一碗面,色香味俱全的面总算让她多吃一些。
太子从国师那里出来,听说江逝秋因为季少主吃不惯驿站的膳食,特地去厨房给她做饭时,不禁哑然。
“这江大人和季少主的感情可真好,江大人都愿意为季少主洗手作羹汤呢。”跟随太子的一名幕僚说,“如果这都不算爱,属下也不知道什么叫爱了。”
太子听得脸皮一抽,想让他不会说话就别乱说。
哪想江逝秋突然出现,太子和幕僚都吓了一跳。
特别是幕僚,头皮发麻,刚才的话不会被他听到了吧?难道他要杀人灭口?江大人应该没这么霸道吧?
正想着,听到江逝秋说:“说得挺好的,以后说多点。”
太子:“……”
幕僚:“……”
两人目送他离开,互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脸上的无语。
确认江逝秋不会再跑出来吓人,幕僚忍不住说:“没想到这位江大人居然还是个痴情种。”
瞧瞧刚才那话,这是巴不得人人都歌颂他和季少主的爱情呢。
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太子点头,谁说不是呢。
虽然与那两人接触不多,但每次见到他们时,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令人无法插足的某种默契和情谊。特别是江逝秋,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对季少主那种狂热的爱意,疯狂而炙热,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一个人真能痴情如斯?
太子是一名理智而自持的储君,实在想不出来,无法体会江逝秋的心情。
秦渡听到主仆俩的话,脚步一转,凑过来说:“可不是,咱们江大人就是个痴情种,你们不知道他有多过分……”
作为下属,秦渡觉得自己最有话说。
早在巫山城时,他就受够了江大人那副不值钱的倒贴样,简直是男人之耻。
等太子两人听完关于“江逝秋是如何倒贴”等等行为,越发的匪夷所思。
这世间居然有如此恋爱脑?
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其实也没什么。”秦渡难得为江大人说句好话,“至少江大人的努力倒贴是有回报的,季少主没有嫌弃他。若是两情相悦的话,倒贴也不算太贱,如果只是他一头热,那才是最贱的。”
太子两人再次无言以对。
背地里,幕僚庆幸地说:“殿下,幸好国师主张留下季少主,与她合作,若陛下当日顶不住,下旨诛杀季少主,只怕……”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江逝秋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但他是镇妖司里最强的,也非常难缠。如果皇帝真的顺应那些朝臣之意诛杀季鱼,江逝秋肯定不会答应,届时会发生什么,还真难预料。
太子默默地点头,神色有些晦涩。
他自然赞成留下季鱼,与其合作,此举确实冒险,但比诛杀她更有利。
然而,朝堂上诸皇子相斗,他这
太子的地位看似稳固,实则虎视耽耽盯着他的位置的皇子不少,都想将他拉下来。
这次太子选择前往龙泉地宫,未尝没有富贵险中求的想法。
只要国师的计划成功,自己也算是立下大功,届时再无人能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如此,拉拢江逝秋非常有必要。
在驿站休息一晚,翌日天色还未亮时,众人便起了,继续出发。
又是一天连续不断的赶路,直到天色黑下来,不好再走,终于停下来歇息。
因为错过宿头,一行人在野外露宿。
对此众人都没什么意见,除妖师执行任务时,再恶劣的环境都待过,在野外露宿是经常的事。
虽然是在外,条件不怎么好,江逝秋仍是不想委屈季鱼,不仅给她做了饭,还陪她到附近的溪水边洗漱。
就算不能沐浴,也要将手脚仔仔细细洗一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
一群随便啃口干粮、在泥堆里打滚也不皱下眉头的镇妖使们:“……”
连素来讲究的太子也叹为观止。
陈青辙掀开车帘,看到这一幕,冷笑一声。
季鱼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然后笔直地朝他走过去。
见她居然不像以前那般无视自己,反而朝自己走来,陈青辙下意识往后躲,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黑得不行,恼羞成怒地瞪着她。
“你要干什么?”陈青辙厉声喝问,背贴着车壁。
虽然看着很凶狠,不过众人都能听出他话里蕴含的色厉内荏,有些惊讶。
陈青辙原来是惧怕季少主这姐姐的吗?
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江逝秋啧了一声,拉着季鱼光明正大地上了马车。
守在马车旁的镇妖使们纠结了下,决定不管了。
虽然秦渡一直叮嘱他们,不让任何人靠近马车,不过现下来的是他们镇妖司的指挥使,好像不包含在“任何人”之内。
何况,国师也没阻止。
上了马车,季鱼坐下来。
她的坐姿优雅、端庄,一颦一笑,皆符合世人对贵族女子的认知,格外赏心悦目。
陈青辙却觉得她从小就是这般,总爱装模作样。
“陈青辙。”季鱼声音冷淡,“你可知当年将尚家赶尽杀绝之人是谁?”
陈青辙一愣,似乎没想到她居然问这个。
不仅是他,守在马车旁的镇妖使们也是一脸意外。
不远处的马车里,与国师相对而坐的太子目光微闪。
陈青辙冷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鱼不答,只是看着他,问道:“你知道多少?”
“知道一些。”陈青辙语气不太好,冷冷地道,“当年那些皇子争夺皇位,尚家成为他们的牺牲品,他们怕尚家报复,为此不惜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他冷笑连连。
季鱼问:“后来呢?”
“后来……爹当然是借妖鬼之力,将那些害死尚家的人都杀了。”陈青辙畅快地大笑,“他们当年玩弄权势,仗着权势随意玩弄他人的性命,便做好被人报复的心理准备。只可惜狗皇帝有龙气护身,爹没能弄死他。”
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镇妖使们脸色微变,抽出陌刀指着他。
陈青辙浑不在意,那张爬满黑色经络的脸冰冷带煞,斜睨着他们,冷笑连连。

扎营的地方虽然不算是荒山野岭,也是人迹罕至之地,方圆几十里内都没什么城镇村落。
这样的地方,往往代表不安全。
不仅有来自山中的野兽,还有一些山精鬼魅之类的。
不过,此次前往龙泉地宫,镇妖司几乎倾巢出动。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