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夫妻重生后by起跃
起跃  发于:2024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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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走得?早,母亲嫁来?京城后不久,便辞世而去,家中一切由外祖父做主,他性子刚烈,最怕旁人说其攀附权贵,即便母亲嫁入了白家,而白之鹤用他得?来?的功勋谋了一个?侍郎之位,他也从不主动与白家联系。
到底孟挽做了什么事,把他气成了那样。
难怪在之后的几年里,母亲再也没在自己?跟前提及过孟挽。
白明霁突然想到了金秋姑姑留给她?的那个?包袱,那日金秋姑姑交给她?后,她?便没打开过,让素商拿出来?,递给了张婆子,“这是母亲走时,交给金秋姑姑的东西,没说旁的,只让姑姑走后把它交给我,婆婆帮我瞧瞧,这一套婴儿的衣裳,母亲打算给谁的?”
张婆子一愣,接了过去,仔细地看了一阵后,突然道:“这不是你?母亲做的。”
白明霁眉头微拧,“婆婆此话怎讲?”
张婆子道:“大?娘子的针脚,奴婢见过,当年金秋时不时会拿大?娘子的绣绷和花样出来?,给大?伙儿开眼,大?娘子喜欢花,绣出来?的几乎都是花草,不似这般热闹的鸟雀图。”又抬头惊喜地道:“这是二娘子的针脚,二娘子从小就?喜欢热闹,尤其是喜欢鸟儿,还喜欢绣一些孩童嬉戏的花样,这一点奴婢记得?没错,这套婴孩的衣裳,定是出自二娘子之手。”
她?语气笃定,应该是错不了。
八年前,孟家并没有小孩出生,而自己?和白明槿也已经大?了,孟挽为何要绣一套婴孩的衣裳,且还给了母亲?
白明霁把包袱接了过来?,一样一样的查看,突然从里面滚出来?了一只金镯子,一个?没注意摔了下去,一旁素商伸手想捞,也没捞着,镯子滚到了地上,卡扣处被摔得?裂开,竟从里面滚出了一颗一颗的小药丸。
白明霁心头一跳。
素商先?她?一步捡起?了那些药勺,递到她?跟前,紧张地道:“娘子……”
白明霁没去接,让她?拿去给了府医,大?抵猜到了母亲和姑姑身上的蛊虫是靠什么东西所养了。
皇帝自搬进?菱湖的偏殿后,与太后之间的来?往便愈发不加掩饰,日日歇在了太后殿内。
皇帝在里面陪着太后,李高便守在门外,直至第二日清晨,人从里出来?了,才跟上去伺候。
等皇帝更完衣,坐在书?案上开始处理?起?了折子,李高才退下去,得?以歇息一会儿。
这头人回到直房,才褪下鞋袜,外面一位太监便走了进?来?,把手里的一封信函交给他,低声道:“二娘子那边来?话,晏家夫妇已经怀疑到了她?头上,让主子自己?小心。”
李高把信接了过来?,片刻的沉静后,同跟前的人温声道:“找几个?人,把她?护送回扬州。”
那人却垂目道:“二娘子说,他知?道主子的打算,可她?还是想看一眼……”
李高没再说话。
那人又道:“主子放心,裴大?人已答应了会守口如瓶,不会再追查二娘子的事。”
李高没应,展开了手里的信函,看完后,递给了跟前的人。
那人接过,瞧了一阵,突然一愣,失声道:“裴潺的人去了扬州?”
李高这才道:“裴潺不可信,好不容易有个?把柄落到了他手里,他岂会错过机会。”
“果然是老狐狸,早知?如此,当初主子就?不该举荐他,自己?的仇报了,回头便开始踩主子了。”那人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又道:“主子放心,所有的痕迹都已经抹去,就?算他去了扬州,也会同晏世子的人一样,无功而返。”
“与虎谋皮,从一开始便想到了后果,我未拿出诚意,便也从未指望过他一直站在我这边。”李高很淡然,将那封信函,放进?了火炉内,火苗子瞬间腾升起?来?,映入了他眼睛内,瞳仁烧得?一片赤红,轻声道:“听说扬州来?了一位张嬷嬷,人已进?了晏侯府,去查查,她?是如何到的京城。”
那么多的眼线,竟然有个?漏网之鱼,还来?到了扬州。
“是。”
李高又道:“吩咐下去,越是这时候,越不能乱了马脚。”朱家的人已死,没有任何人能证明太子的身份有假。
他从来?不怕晏长陵,因为他在明处。
也不需要着急,因皇帝正在自寻死路。
皇帝太过于低估了朝中那帮臣子的实力,从他沾上太后的那一刻起?,他的皇位便已岌岌可危。
当年各世家能扶他坐上皇位,今日也能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一场官职改革,他已得?罪了世家,如今个?个?都知?道当年被他们扶持起?来?的皇帝,过河拆桥,正等着抓他的错处。
一个?不懂得?感恩,且不愿意扶持世家的皇帝,和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太子,世家只要不蠢得?糊涂,都知?道怎么选。
等到太子登基,旁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在直房内歇息了一阵,皇帝午歇时,李高才过去伺候。
刚进?屋,皇帝便递给了他一封折子,“看吧,又举荐了一份名单,都在替朕找皇后。”
可名单上的人,并非是他心中的人选。
他只要太后。
自从知?道太后有了身孕后,皇帝要封太后为皇后的心一日胜过一日,已刻不容缓。
李高接过奏折,并没有打开,也看出来?了皇帝的焦灼,这回没再劝他等等了,而是弓腰道:“陛下怕是等不得?了。”
是啊,等不得?了。
日后的肚子日渐会大?起?来?,此时若不证明她?的身份,待孩子生下来?,那群大?臣又有得?说了。
皇帝为了此事已焦头烂额。
此时若直接提,内阁那帮子人肯定会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他都能预料到是什么后果,先?以道德人伦来?框架他,再磕头以死相劝。
这既然决定了要封太后为皇后,便不能一直瞒着,得?有人知?道,且知?道的人,必须得?保证能帮自己?压住那一帮老顽固。
皇帝头一个?便想到了晏长陵。
很快就?否决了。
怕挨揍。
且比起?晏长陵,内阁更为合适。
内阁……
谁能靠得?住?
钱首辅死了后,首辅一职至今空缺,如今的内阁,全是一帮刻板顽固的老匹夫。
忠君是忠君,同样也容不得?君王犯错,一旦他有了错处,一个?个?立马会化?身严师,使出浑身解数来?纠正教化?他。
也是时候该注入一些新的血液了。
内阁的人选,照往年惯例,均从六部中提上来?,但如今的六部放眼望去,也都是一帮老臣,他没必要再给自己?找几个?祖宗压在头上。
要想培养自己?的心腹,就?得?要年轻的。
人选倒是有,一年前翰林院刚进?来?了两位……
陆隐见,晏玉衡。
陆隐见他连自己?老子的坟都敢掘,曾仅凭着一张酷似陆家家主的脸,独身一人找上了陆家,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思?想必然不似那帮老臣腐朽。
怕他一人承受不住这惊天的‘富贵’,皇帝还特意让晏玉衡一道同他分担。
有了晏玉衡这个?宗亲替陆隐见壮胆,陆隐见才更有底气,帮自己?去与那帮臣子相斗。
皇帝打定了主意,让李高去请人。
朝堂内的两个?新贵,平日里大?多都在翰林院内混日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日突然被皇帝亲自作陪,好酒好菜招待,免不得?心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猜不透皇帝心里在想什么,简直坐如针毡。
皇帝也看出来?了两人的紧张,没有开门见山,只提着酒壶,一个?劲儿地替两人倒酒。
两人埋头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喝得?差不多了,才开始与皇帝谈天论地。
听到两人发誓要为自己?分忧,皇帝才道:“朕这儿正好有一件麻烦事,如今恐怕也只有二位爱卿能帮朕分担了。”
作为皇室宗亲,晏玉衡与皇帝的关系更近,酒一喝多,便没了平日对皇帝的恐惧,掏心掏肺地道:“陛下请说,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朕想立后。”皇帝道。
晏玉衡一愣,与陆隐见面面相窥。
朱氏无德,被废除皇后之位后,朝中臣子一直在催皇帝重新立后。
立后是好事啊。
皇帝又道:“朕想立的人,白芩。”
谁是白芩?
别?说晏玉衡,就?算在生意场上打滚的陆隐见,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白芩到底是谁。
皇帝羞于说出口,最后还是站在一旁的李高,低声提醒了二位,“太后娘娘。”
晏玉衡:“……”
陆隐见:“……”
两人如被雷劈,一瞬间酒被吓醒了大?半,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掀袍跪在了地上,额头触地,一声都不敢吭。
“瞧把你?们吓得?,适才还说要替朕分担,如今瞧来?,你?们都是诓朕,应付朕?”
此话一出,陆隐见和晏玉衡又被吓得?连连道:“微臣惶恐。”
陆隐见先?回过神来?,言语诚恳,“微臣对陛下忠贞之心,日月可鉴。”
两人消化?得?也差不多了,皇帝用起?了激将法,抬手道:“爱卿,都起?来?吧,就?当朕今日什么都没说。”
两人哪里敢起?来?,知?道皇帝这是要把他们当枪使,今日必须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晏玉衡自来?是个?没主见的,跟着晏长陵时听晏长陵的,跟着陆隐见时听陆隐见的,平日里话本子看的多,什么都能理?解,选择了保命要紧,“太后娘,不……白氏德音孔昭,端庄贤淑,先?帝尚且能立其为皇后,陛下也能。”
这什么屁话。
陆隐见深吸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吐槽他乱上添乱,皇帝突然唤了他的名字,“陆爱卿呢,你?如何作想?”
他能如何想?
此时他要是敢批判皇帝一个?字,明日怕就?会被贬官,发配出京城。
还有几日就?是他大?婚了,云归还在等着他,他不能在这时候自找死路,心一横道:“微臣附议。”
就?算被内阁的人喷死,他也认了。
皇帝松了一口气,看向李高,李高也替他高兴,笑着同皇帝道:“陛下,奴才就?说陆公子与晏郡王,定能体会陛下的苦心……”
又上前缓和了气氛,“两位大?人,快快起?来?。”
就?在陆隐见视死如归之时,晏玉衡突然磕磕碰碰地道:“不过,太后毕竟身份特殊,陛下想要封太后为皇后,没免不得?会被世人指责,与其硬碰硬,臣倒是有个?更好的法子。”
“什么法子?”皇帝忙问。
若能轻松解决,谁愿意千夫所指。
晏玉衡张了张嘴,不太敢说,求救地看了一眼陆隐见,陆隐见无语了,这时候他看自己?有何用?
他能有什么法子,倒是说啊。
晏玉衡心中暗道,这还不是为了他。
他要是得?罪了那帮老臣,日后能有好日子过?
再一次在心里嘀咕,这时候要是晏兄在多好啊,可话已经说了出来?,不得?不鼓起?勇气,磕头道:“假,假死……”
生怕皇帝误会,赶紧解释道:“不是真死,是假的,假的,太后殁了,陛下只是迎娶了太后家族中一位,容貌像极了太后的宗亲妹妹。”

可细细一想,虽说?荒谬,却也不失为一条好计谋。
就算臣子们怀疑是皇帝耍了心?思,可谁能拿出证据?只要太后与皇帝两位当事人不承认,谁敢说她的身份有假?
皇帝锁起来?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对跟前这位宗族中的弟弟,难得露出了赞赏之色,“晏弟,快起来?……”
快下钥了陆隐见意与晏玉衡才出宫。
走之前晏玉衡紧紧地抓住李高的?手,醉意都掩饰不住他的?恐惧,“总管,救命啊。”
对这位小郡王,李高还真是无可奈何,按理说?他姓晏,应该同皇帝更亲近才对,可不知为何,每回惹了事,他头一个来?找的?却是自己。
不是让他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便是让他想办法替他兜着,最常见的?一句话便是:“总管救命……”
商王府一个躺在病床上,即将入土的?老王爷,确实?教不了自己的?儿子。
当年商王是如何躺在床上一病不起的?,他和皇帝心?头都清楚,许是存了几分愧疚,一年前,他跪在自己面前哭天喊地,求他透露点试题的?时候,李高也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与吏部出题的?考官暗示了一篇策论,果然试题出来?后?,便是那一篇。
最后?虽输给了晏长陵和陆隐见,但却超过了赵缜。
要不是三人身份特殊,皇帝把第四的?赵缜提了上来?,封为状元,他晏玉衡也能中个前三。
事后?晏玉衡千谢万谢,跑到?他跟前,抱着腿又哭了一场,“总管,救命之恩,晚辈定当涌泉相报……”
从那之后?,他见了自己,确实?像看待自己的?恩人一般尊敬。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夜他一番乱搅和,把自己的?计划全然打乱,李高心?头有气?,可又不得不安抚道?:“小郡王放心?,你今夜立了功,陛下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会罚你。”
晏玉衡摇头,“总管别说?笑?了,我一时害怕,为保命想出来?的?昏招,是效忠了陛下,可我对不起晏家的?列祖列宗啊,尤其是皇爷爷,百年后?,我拿什么脸去见他,我这分明?是闯了祸啊……”
李高使了好大的?劲,才把人交给了他的?小厮。
送完了两人再回到?殿内,皇帝也醉得不成人样。
今夜是去不了太后?那了,醉醺醺地躺去了床上,摆在眼前的?一道?难题得到?了解决,很是高兴,见李高跪在地上替他褪着鞋袜,体贴地道?:“最近你也没歇好,下去吧,好好睡一晚。”
“奴才不累。”
“哪能不累。”皇帝回忆起了当年,“你啊,就是个劳苦命,当年朕许你荣华你不要,偏生要跟着朕到?这宫里来?受苦。”
“陛下,奴才哪里是来?受苦的?,奴才能在陛下跟前伺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再说?,奴才本就是无根之人,若非陛下收留了奴才,奴才恐怕早就没命了,如今这条命留着,便是陛下的?。”
皇帝一笑?,“朕还没感谢你,你倒是感谢起朕了。”
当年他替自己挡的?那一刀,要了他半条命,若是刀子落在自己身上,那可是正中心?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的?缘故,皇帝伤怀感恩了起来?,关心?地问了一句,“你可找到?当年那个欺辱你的?人了?”
再风光的?太监,也是个奴才,总会低人一等,但凡有些?家底的?男子,都不会选择进宫净身。
何况他还是被人强迫,私下人实?施了腐刑。
皇帝歪着头看到?他那张脸,觉得甚是可惜,若非被人行了腐刑,他也该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回禀陛下,找到?了。”
皇帝好奇道?:“可有报复回来??你如今也算是宫内第一总管了,手中的?权力虽不能滥用?,但断子断孙之仇,朕还是允许你报。”
李高垂目道?:“多谢陛下,对方早已辞世。”
“看来?那句恶人自有天收,说?得没错。”皇帝轻叹了一声?,“既如此,你就安心?地陪着朕吧。”说?完便一头倒了下去。
等皇帝彻底睡熟了,李高才出去。
今日夜里皇帝没去太后?那,也不用?人再盯梢,李高吩咐底下的?人好生伺候皇帝,自己回了直房。
天色已黑,李高提着一盏灯笼,没乘撵桥,一路从明?阳殿走到?了敬事房,近段日子天色好,夜里月光明?亮,李高脚踩着地上的?银辉,任由自己的?身影铺洒在身后?的?夹道?内,每隔一段距离,夹道?两旁便放置着一盏灯,昏黄的?光晕连成了一片迷沱的?光廊,人行走其中,很容易恍惚,不知道?是不是适才被皇帝提及了过往,那些?早被封存在李高脑子深处的?回忆,慢慢地爬了上来?。
“懒|□□想吃天鹅肉,说?得就是你这类没有自知之明?之人,你简直痴心?妄想。”
“滚吧!我留你一条命,已是菩萨心?肠了,好自为之!”
耳边突然充斥着一阵嘲笑?和谩骂声?。
“这种登徒子流氓,就算赶了出去,怎能根治得了他的?毛病?说?不定还会去祸害别家娘子。”
“阉了吧。”
“哈哈哈,对,阉了,把他那玩意儿拿去喂狗,从今往后?有心?无力,再也没用?武之地,才能杜绝后?患。”
剧烈的?疼痛,穿梭了八九年,再次传到?身上,依旧清晰无比。
皇帝问他,仇报了没有。
当然报了。
权力是个好东西。
当年曾质问他算个什么东西的?人,如今已是一捧白骨。
剩下的?路,只差最后?一步,他便能告诉那些?人,卑微的?人不会永远卑微,也有可能爬起来?,与自己所爱之人幸福地生活下去。
那一阵疼痛太密,李高呼吸急促,额头上布了一层密汗,脸色比地上的?月光还白,身旁的?小太监察觉出了他不对,忙上前扶了一把,“总管怎么了,奴才还是回去备顶轿子吧……”
李高稳了稳心?神,摆手道?:“不用?了,没几步路。”
回到?直房,太监薛闵已等候多时,把手里的?一封信交给了他,顺便禀报道?:“内阁的?那帮老臣,已经得到?了风声?,想必明?日早朝,便会在朝堂上闹起来?。”
李高坐上软塌,饮了一杯茶,额头上的?细汗也被路上的?夜风吹干,心?头的?那阵波动也平复了下来?。
这事儿若是能提前一日,一切都能按照原计划来?,可今夜皇帝偏生召见了陆隐见和晏玉衡。
那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晏郡王,这回再一次充分发挥了他搅屎棍的?作用?,竟然给皇帝出了一个假死的?点子。
当真是条好计谋。
明?日就算那帮老臣闹起来?,皇帝也不会怕了,太后?殁了的?消息一出来?,还能倒打一把,说?是那帮臣子逼死了太后?,以此为由,更换内阁血液。
李高顿了顿,回复道?:“透个风声?出去,让他们别轻举妄动。”
“主子,这……”
这可是皇帝自断后?路,最好的?时机。
李高打断,“别乱了分寸。”
薛闵纵然还有话,也就此打住,安静地退了出去。
薛闵走后?,李高才展开?了手里的?那封信,目光落在纸上后?,只是一刹那间?,原本平静的?目光猛然一颤,脸上的?血色快速褪去。
只见信纸上赫然写着三个人的?名?字。
——顾玠,孟挽,太子
知道?他真名?的?人,并非没有。
孟挽更不用?说?。
可两人的?名?字与太子的?放在了一起,代表着什么,李高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萌生出侥幸之心?的?人。
巨大的?刺激后?,李高那双一向淡然的?眼底,涌出了汹涌的?波涛,叫住了已走到?门外的?薛闵,问道?:“信是谁送来?的??”
薛闵正欲替他合上门,听到?这一声?,抬头瞧见李高的?神色不对,愣了愣,回忆道?:“是位小太监……”
“人呢?”李高的?声?音很沉。
薛闵被他一问,有些?发慌。
平日里一些?紧要的?信函,都是熟悉的?人在送,今日递信给他的?小太监是个生面孔,本以为是寻常的?信函,但李高此时的?神色告诉他,怕不是一般的?信。
薛闵脸色也跟着一变,问道?:“总管怎么了?”
李高五指捏紧,把那封信攥在了掌心?,揉成了一团,闭眼稳了一会儿心?神,慢慢地平复后?吩咐道?:“去把人找出来?。”
薛闵见他没多说?,也不敢问,但自从跟着这位主子后?,至今六七年了,还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波动。
敬事房内几乎都是他们的?人,即便是个生面孔,谁递的?信一查便清楚。可查出来?的?结果并不如人意,薛闵把敬事房都快翻遍了,就是找不到?当初递给他信函的?那个人。
如此,送信的?人便不是敬事房的?人了。
薛闵回去禀报,知道?自己疏忽了,心?中惭愧,跪在了李高跟前,“主子,属下无能……”
李高却没恼,把人扶了起来?,“快起来?,这事不怪你。”
薛闵起初在内阁只是个打杂倒夜香的?,白日给内阁那帮子人当牛做马,夜里被同行相欺,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遇到?了李高后?,他方才觉得自己是个人。
李高是他见过最为有礼,最有君子风范之人,这些?年来?,即便遇上再棘手的?事,也从不会对人动怒。
譬如此时,薛闵知道?那封信肯定是出了问题,小心?问道?:“主子,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李高没答,把他扶起来?后?,依旧是一派和颜悦色,略微沉默后?,叹了一声?,“原本我还想一步步稳打而?来?,如今怕是来?不及了。”
薛闵微微一愣。
李高一笑?,淡然地道?:“太子的?身份已经暴露。”
“主子……”薛闵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李高摇了摇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已暴露,我们不得不行动了,明?日把风声?透给内阁,让内阁的?人先同皇帝闹起来?。”
皇帝既然想让太后?‘死’,那太后?便先且死一死吧。
“还有一事,我需要你亲自去办,有位从扬州来?的?婆子,姓张,此时在晏侯府,你盯着,人一出来?,立马杀了。”
再次后?悔,怎就漏了这位婆子。
一只漏网之鱼,坏了大事。
一处破了口,一张网便也撑不了多久了。
是他低估了晏长陵。
薛闵再也不敢马虎,打起了精神,“主子放心?……”
沈康今夜刚从扬州回来?。
李高的?身份确实?没有半点漏洞可寻,父母双亡,家境贫穷,常被人欺负,最后?甚至被一群街头混混,强行阉割。
能留下一条命,实?属他命大。
晏长陵并没意外,问了他另外一件事,“孟家当年的?名?册,可拿到?了?”
说?起这事,沈康就更奇怪了。
如今在孟家当差的?下人,最长年限的?也只有八年,八年前的?的?老人,竟然一个都没留,“属下问遍了,也只寻来?了这几个人的?名?单,但不保证名?字是不是对的?。”
晏长陵不用?再问,知道?自己摸对了方向。
至于名?册,他有个现成的?,把扬州过来?的?那位张婆子叫了过来?,问道?:“八年前,在孟家当过差,年纪大约在二十四五的?小伙子,婆婆可还记得几个?”
张婆子皱眉去回忆,“当年孟家的?家业并不大,好的?劳力,倒没几个,伺候主子的?多数都是小姑娘和老婆子……”突然道?:“啊,府上倒是有几位年轻的?马夫。”
晏长陵眸子一紧,追问道?:“二娘子身边也有马夫?”
婆子点头道?:“自然,二娘子从小性子便活跃,时常出去玩,说?起来?,奴婢倒还真有些?印象,她那马夫长得可俊了,做事也稳妥,当初孟老爷子还说?,等二娘子出了嫁,便把他派给三公?子,可惜,有一日送货的?途中,遇上了劫匪,死了……”
这回不等晏长陵再问,倚在门外听了半天的?白明?霁,走了进来?,先他一步问道?:“婆婆听谁说?的?他死了?”
婆子起身见了礼,便道?:“消息是孟老爷子亲自说?的?,错不了。”
城外小院。
翌日便要到?宫中上任了,孟弘早早收拾好了东西,躺在床上,却迟迟睡不着,喜忧参半,不知道?这一条青云路,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
父亲过世后?,孟家一日比一日败落,家中唯一一个能撑起来?的?,便是大姐。
可祖父并非支持他去投靠白家,而?是让他靠自己的?本事,“自己走出来?的?,每一步才会踏实?,即便退后?一步,脚下也能踩实?了,但靠人情讨好的?前途则不同,稍微一阵风刮过,你脚下便会踩空,跌入悬崖,万劫不复。”
晏侯府的?人虽待他客气?,但当初父亲教会他的?道?理,他没忘。
往后?的?路如何,还是要靠他自己去努力。
明?日头一日上任,万不可没有精神,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正要入睡,门外突然响起了几道?敲门声?。
这处院子是孟挽买下来?的?,里面就只住着他们姐弟俩,孟弘道?她是担心?自己,过来?有事要嘱咐,忙起身披了一件衫子,同门外的?人道?:“门没关,二姐姐,进来?吧。”
房门从外被推开?,果然是孟挽,心?里提着一盏灯,进来?也没关门,轻声?问道?:“还没睡觉呢?”
孟弘如今才二十多岁,刚成亲不久,还有些?大男孩的?青涩,摸了一下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诶,睡不着。”
“担心?明?日?”孟挽也没往里走,站在门口处。
孟弘没否认,“横竖也睡不着,二姐姐进来?坐吧。”
孟挽没动。
孟弘见她半天没进来?,只顾瞧着自己,纳闷道?:“怎么了?”
“我带你见一个人。”孟挽突然道?。
这一路上,她带自己见的?人数不胜数,孟弘没觉得有何奇怪,只是这天色都黑了,对方是谁?非要在晚上见。
“你先换身衣裳,我在外面等你。”
一刻后?,孟弘从屋里出来?,孟挽已备好了马车,在车上等着他了。
见她竟是要出去,孟弘更好奇,上来?马车便:“二姐姐要带我见谁?”
孟挽没回答,“到?了后?,你就知道?了。”
马车一路去往闹市,停在了福天茶楼的?后?院,两人一下车,便有下人来?接待,恭恭敬敬地将二人引入了二楼的?雅间?,雅间?的?位子垫高了不少,帘子一拉开?,底下大堂内的?情景一览无遗。
孟弘皱眉道?:“二姐姐今夜是请我来?听戏?”
孟挽还是没告诉他,只让他看着堂内。
孟弘一肚子狐疑,虽说?喜欢听戏,可日子并非合适,正要起身回去,孟挽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对他道?:“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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