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夫妻重生后by起跃
起跃  发于:2024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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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梁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岳某无话可说,他晏世子仗势欺人,并非一日两日了。”
活像是晏长陵欺负了他。
不理晏长陵的恼怒,岳梁理了理被他扯乱的衣襟,“面圣吧,我岳梁自认为对得起朝堂,对得起陛下,今日之事,就让陛下来断。”
早上国公府也?来了人吊丧,来的人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见?两人进?宫后,二?公子便匆匆出了大理寺,回到国公府,径直去找了国公爷,进?屋便道:“父亲,打起来了……”
国公爷正?烦着,本?是只想给岳梁弄出点麻烦,让他自顾不暇,没空管到自己头上,谁知那位老夫人睡得那般早,竟然被烧死了。
手?上的那个麻烦东西,泼了他一身骚,甩都甩不掉。
不知道人藏去了哪儿,这两日府上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把他找出来,想必已?知道自己要灭口。
昨日他又进?宫去见?了贵妃,贵妃眼睛都是肿了,听他说完了事情后,恼怒道:“父亲不知,自从?上回父亲败露后,陛下再也?没来过我这儿了,别说恢复皇后之位,父亲如此莽撞下去,我这贵妃的头衔,等不了多久,只怕也?要丢了。”
幸好她跟前还?有个太子,不至于让自己毫无立身之处,可如此下去,皇帝找了别人,有了别人的儿子,又当如何?贵妃没有好语气,“父亲连光脚不怕穿鞋的道理都不懂?先前有个老夫人在,他岳梁还?算有个顾忌,如今父亲断了他的顾忌,彻底结了梁子,您来求我想办法,我能想到什么办法,我还?指望着父亲别再为我添麻烦事呢。”
朱国公被朱贵妃带着刺儿地说了一通,也?觉得怎么自己老都老了,愈见?犯了糊涂。
无论如何,驸马爷是留不得了,刚找了人来,吩咐道:“继续找,我就不信他还?能遁地,就算他能遁地,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这头话说完,便听到二?公子的声音,朱国公眉头一皱,对他冒冒失失的行为,很是不悦。
一个如此,两个还?如此,同样都是后生,怎他朱家就没一个像那晏长陵,岳梁那般的城府……
二?公子也?看?出了他脸色不对,庶出之子没有朱世子的骄纵,忙垂下头,低声道:“父亲。”
朱国公此时也?没心情训他,问?道:“谁打架了?”
“岳梁和晏长陵。”
朱国公一愣,“为何?”
二?公子道:“儿子不知,两人适才在灵堂上打了起来,如今人已?进?了宫。”
“当真?”
朱国公心头一跳,若是旁人,他还?会怀疑,可岳梁和晏长陵打起来,他倒是相信。
毕竟岳大人与晏家少?夫人有传闻在先,昨夜岳老夫人被烧死后,听说晏家少?夫人还?去了大理寺,帮着布置灵堂。
两人打起来,才正?常。
如今晏侯府和大理寺一咬,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朱国公赶紧找了国公夫人来,同她道:“想个办法,把赵老夫人接来府上。”这几日大理寺的人暗里一直护着赵家,让他无法下手?,今日正?是机会,早些把人除了,早日安心。
他就不信,赵老夫人来了,他赵缜会不出来。
皇帝今儿早上起来,眼皮子便开始跳,李高还?安慰他,说是有好事发生。
好事没等来,等来了两个打架的大臣。
御书房内,皇帝看?向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岳梁,捂着额头问?他:“就不能是别人?”
岳梁垂目不答,孤零零一人跪在那,也?不入座,一身的狼狈全拜晏长陵所赐,头上还?戴着白孝,脸上带着淤青,怎么看?怎么可怜。
皇帝瞧见?了都于心不忍,又转头看?向晏长陵。
“陛下看?微臣作甚?”晏长陵气笑了,冷声道:“陛下莫不成,真要臣把妻子让给他?”
都不好惹。
虽说他是皇帝,但这两人,确实没有一个他能惹得起的。
皇帝忙道:“朕不是那个意思,这……”
这都是什么事。
白家大娘子就一个,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他得力的臣子,两人跑来让他断,他怎么断!
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管到他们内宅上去。
最后还?是选择了兄弟,劝说岳梁,“岳爱卿,你?看?,凡事得讲求个先来后到,白家大娘子已?是晏少?奶奶了,咱总不能做那有失身份之事,明着抢人是不是?这样,这京城内的未婚姑娘,你?看?上哪个,朕替你?做主,立马赐婚,先替老夫人扶棂如何?”
岳梁却坚持,“母亲在世,只喜欢她。”
皇帝:……
“这点爱卿放心,只要是爱卿看?上的姑娘,老夫人铁定会喜欢。”
岳梁摇头,“臣这一辈别无所求,母亲生前视白大娘子为亲生,陛下先前应过臣,无论何事,都会满足臣,臣只要白大娘子为微臣母亲扶棂。”
白家大娘子去扶棂,以什么身份?
要么是他岳梁的夫人,要么是岳家人。
晏长陵“腾——”一下起身,怒视岳梁,眼见?又要干起来了,皇帝忙让人拉住,心头却是一亮,“既然老夫人视白家大娘子为亲生,要不……”
晏长陵想也?不想,打断皇帝,“不可能,她爹娘虽不在,白家的根子还?在,什么哥哥妹妹的,听起来就俗气,不就是想往我晏长陵头上扣帽子吗,没门!休想!如今她已?是我宴家少?奶奶,凭什么要给他岳家扶棂。”转头看?向岳梁,似乎不想再忍了,“岳梁,我看?你?是铁了心地要与我晏长陵过不去,可是巧了,我也?早看?不惯你?,咱们这般让陛下为难,也?不是个事儿,何不出去决斗一场,来个你?死我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一个边关的少?将,去与一个文臣决斗,说出来也?不怕降了他的身段,没等岳梁应他,皇帝先掐断了他的念头,“行了,都是朝中大臣,瞧瞧你?们这德行,也?不嫌丢人。”
晏长陵不以为然,“臣的脸早就没了。”
皇帝自然知道他不要脸,也?不能当真让他退步,自己真要有了那个想法,只怕往后兄弟都做不成了,是以,只能委屈岳梁,“岳大人,不就是想找个替老夫人扶棂的人吗?这京城内除了白家大娘子,你?随便点个名儿,就算你?让朕的皇后走一趟,朕也?都如你?愿。”
话说出来,自个儿倒是尴尬了,皇后早没了,只有一个朱贵妃。
而?岳梁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皇帝的难处,不再固执,顿了顿道:“微臣不敢,微臣乃天?煞孤星之命,不求名利荣华,唯有一愿,愿家母能入土为安,之前倒是略有耳闻,国公府朱老夫人出身天?和年间礼部尚书之家,对红白之事颇有经验,家母生前也?与其有过走动,由她扶棂,想必母亲定能安息。”
皇帝一愣。
朱老夫人,朱贵妃的祖母,那可是先帝亲赐的一品诰命夫人。
她去扶棂?
适合吗?
见?皇帝不出声,岳梁脖子一哽,道:“那微臣还?是选白家大娘子。”
晏长陵冷声一笑:“你?说选就选?”
又开始了,皇帝头都大了,“行行行,朱老夫人就朱老夫人。”转过头对李高道:“你?陪他走一趟,把朱老夫人请出来,送岳老夫人一程。”
岳梁磕头道:“多谢陛下成全,不必劳烦李公公,微臣有陛下手?谕,自行上门去请。”
“也?成。”皇帝恨不得立马把人打发走,解下身上的牌子,抛给了岳梁,“用完了,还?给朕。”
“微臣叩谢陛下。”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岳梁起身,跛脚走出了御书房。
晏长陵也?没多留,扶着后腰跟上。
怕他再去打人家,皇帝跟了几步,警告他道:“成大事者,心胸宽广,咱不能持强凌弱!”
他岳梁,弱?
为了报个仇,连自己母亲的灵堂都能毁。
晏长陵头也?不回,“陛下放心,知道了。”
出去后,两人在夹道内碰上了头,晏长陵瞟了岳梁一眼,讽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话里,夹了多少?真心。”
岳梁没否认,摸了一下嘴角的伤口,“随你?怎么想。”
两人要想‘闹翻’,便得有一个能让众人信服的理由。
虽说两人脸上都不好看?,但目的达成了。
晏长陵听他‘嘶——’了一声,幸灾乐祸,那一场是假是真的戏份中,他又何尝不夹杂着几分私怨,“不好意思啊,下手?重了一些。”
岳梁懒得看?他,“你?拿你?的人,我报我的仇,互不相干。”
晏长陵:“成交。”走上前牵过沈康手?里的缰绳,眸子一沉,吩咐道:“叫上兄弟,上国公府。”

把国公夫人使唤去了赵家后,朱国公便坐在府上干等?着。
底下的人到处又去寻了一圈,依旧没有结果?,回来禀报道:“国公爷,属下们连狗笼子里都找过了,没人。”
朱国公冷笑一声,“他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再找……”
府上所有的门都有人把守,就算他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人一定还是?在府上,这两?日他借着国公夫人丢了东西的由头?,把府上每个院子几乎都搜遍了……
倒也不是?所有院子,老?夫人院子没搜。
朱国公眉头?一锁,算了,等?到赵老?夫人一到,他赵缜自会出来。
打发完底下的人出去,刚捧起?茶盏,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屋外的小厮匆匆进来禀道:“国公爷,岳大人来了。”
朱国公一愣,“谁?”
小厮道:“少理寺少卿岳大人,说是?带了陛下的手谕,特意来府上请老?夫人。”
岳梁?他不是?同晏长陵打起?来了吗?
来他国公府找老?夫人干什么?。
朱国公搁下茶盏,起?身走去门口,脚步迈上前?院的长廊,远远便见岳梁立在对?面院子内的影壁前?,头?上戴着孝布麻绳,身上的衣衫没换,素白色的孝衣沾了血迹,还有大片的土灰,理得的都是?整齐,丝毫瞧不出狼狈之态。
朱国公见他这一身,对?那传言坚信不疑,客气?地招呼道:“岳大人怎么?来了?”
岳梁双手交叠同他微微点?头?,“晚辈今日前?来叨扰,还望国公爷见谅。”
朱国公一笑,“谈何叨扰,岳大人想要光临寒舍,朱某随时恭候。”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血迹和污渍,还有脸上的伤痕,朱国公对?着他脸比划了一下,担忧道:“只是?,岳大人如何是?这副模样?”
岳梁淡然地道:“哦,被狗咬了,无妨。”
朱国公心如明镜,都打成?了这样,两?人怕是?闹得不轻,不明白他这时候上府来为何,遂问道:“听闻老?夫人过世,朱某甚是?遗憾,还请大人节哀,不知今日这番前?来,有何紧要事?”
“晚辈还真有事要麻烦国公爷。”岳梁看向他,受了伤的唇角微微一抿,道:“晚辈想寻朱老?夫人,为家母扶棂。”
国公爷一怔。
什么??
老?夫人扶棂,替岳老?夫人?
他朱家老?夫人七十?高?寿的人,先帝亲赐的一品诰命夫人,且按辈分算,还是?那岳老?夫人的前?辈,要她去给一个村野妇人送葬?
她岳家担得起??
朱家老?夫人乃堂堂官家嫡出大小姐出身,岳老?夫人是?什么??一个败落的书?香门第,早年连饭都吃不起?,在岳梁担任大理寺少卿之前?,两?人要是?在街上遇见,岳老?夫人怕是?连给他家老?夫人提鞋都不配。
朱国公脸色慢慢地僵住,心里的不屑不能表露出来,婉拒道:“岳大人不知,家母年岁已高?,腿脚不便,这些年连门都很少出了,遗憾得很,怕是?送不了岳老?夫人这最后一程了。”
岳梁一笑,坚持道:“晚辈怕是?非请不可了,因晚辈实在是?找不出更?适合的人选,在这京城内,无论是?朱老?夫人的出身,还是?朱老?夫人的名望,怕是?都无人能及,陛下念及我岳家对?朝廷的贡献,让朱老?夫人前?去扶棂,便是?许给了家母一个体面。”岳梁拿出皇帝的令牌,亮给了朱国公,“还是?得劳烦老?夫人同晚辈走一趟。”
见令牌如见圣上,朱国公这回面上的和气?再也没撑下去,冷着脸看向岳梁。
岳老?夫人的死,知道他已经怀疑上了自己。
今日只怕是?为了报复而来,他国公府杀了他母亲,那便让国公府的老?夫人亲自到棺前?去赔罪。
不愧是?他岳梁。
可他岳家,蝼蚁之辈,也配?
岳梁手里的令牌举着不动,微笑回视。
僵持了一阵,朱国公最终还是?咬牙跪了下去。
岳梁收好令牌,径直往里走去,走了几步被府上的家丁拦住,脚步顿住,转身同身后刚起?来的朱国公道:“请问国公爷,老?夫人的院子在哪儿,劳烦差个人带路,省得岳某乱闯了府上哪个姑娘或是?夫人的闺房,那就不好了。”
朱国公半生戎马,归京后坐享名利。
先帝赐他国公府,朱家的女儿贵为皇后,这十?几年来可谓风光无限,这是?继晏长陵之后,第二次尝到被小辈骑在头?上的感觉。
感觉很不好。
国公爷面色僵硬,也不同他绕弯子了,问道:“岳大人非要如此?”
岳梁点?头?,冲他一笑,“对?,非朱老?夫人不可。”
岳梁的笑容比起?晏长陵含蓄很多?,可眸子底下的坚决,并不少半分,让人不免想起?了他另外一个绰号,茅坑里的石头?。
又臭又硬。
不容朱国公反应,岳梁回头?,同身旁大理寺的人示意,“国公爷既然不认陛下的令牌,只怕心中已有了反意,如此,反抗之人,皆以谋逆之罪,拿下。”
朱家世子赶来,便只看到了岳梁带着大理寺的人长驱而入的背影,想起?之前?被晏长陵骑在头?上,如今连他岳梁也敢来咬上一口了,朱家再落魄,宫中还有个贵妃姐姐在呢,哪里容得了这些阿猫阿狗来欺负,心头?一怒,追在身后,从小厮的手里躲过木棍,“哪里来的丧门星,当我国公府是?何地,一身丧气?也敢往里面闯,来人,擅闯府邸之人,打死为止……”
岳梁头?也不回。
自有身后的大理寺侍卫应付。
国公爷对?此也视而不见,今日若他朱家的老?夫人轻易被岳梁请出去,那他国公府往后的脸面何存?
皇帝是?愈发糊涂了。
他糊涂,另外的人呢?
他就没拦下来?朱国公回头?同身边的幕僚苏卓吩咐道:“立马去宫中报信,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理寺的人都是?练家子,对?付几个家丁易如反掌,朱世子手里的棍还未砸到岳梁身上,便被大理寺侍卫一刀削成?了两?截。
有皇帝的令牌在,家丁去拦,还能解释为朱世子一心护着老?祖宗,乃一片孝心。
朱国公却不能动,暗卫更?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岳梁闯入朱老?夫人的院子。
朱老?夫人年岁虽高?,身子骨倒硬朗,每日吃了午饭习惯歇一会儿,如今刚起?来,婆子扶着她坐在了外面的圈椅内,替茶让她漱了口,再细声问道:“老?夫人,今日想吃什么??”
午睡后少不了下午茶,天气?热了,老?夫人喜欢吃些瓜果?,“把昨日国公爷送过来的蜜桃削了吧。”
婆子应了一声是?,转头?去屋里取,端起?碟盘事,皱了皱眉,低声嘀咕道:“昨日我记得是?六个,怎只有五个……”
一个桃罢了,当是?自己记错了,取出两?个拿去洗了,再削好取最红最软的地方,切成?块儿,摆盘端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来没来得及伸手,便听到了一阵动静。
院子里的家丁和婆子齐齐被挤退到了院子内,随后十?来个黑压压的侍卫跟在一位身穿孝衣的人身后,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
老?夫人一愣。
许是?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人闯上门来,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几日天气?好,门扇没关,岳梁抬头?时也看到了屋内坐着的老?夫人,拱手对?她行了一礼,“晚辈见过老?夫人,今日冒昧登门,还请老?夫人见谅。”
话音一落,适才被打散的家丁和朱世子追了上来,将几人团团围住。
朱国公也赶到了。
岳梁神色淡然,只看着里头?的老?夫人,亮出了皇帝的令牌,黑眸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跟前?的院子,提高?了声音道:“晚辈岳梁,大理寺少卿,昨夜家中走水,家母不幸葬身于火海,晚辈恐其灵魂下不了幽都,素闻老?夫人名望,今日特此前?来请老?夫人前?往替家母镇魂扶棂。”
朱老?夫人老?是?老?了,耳朵和眼睛都没问题,起?身让婆子搀着走了出来,看了看岳梁手中皇帝的令牌,问道:“是?岳家老?夫人?”
岳梁垂目回话:“正是?。”
朱老?夫人没出声,示意婆子将她扶到院子内,到了岳梁跟前?,松开?了婆子的手,微微提了提衣袍。见她要往下跪,朱国公面色一紧,脚步往前?迈去,朱世子也出声阻止,“祖母!”
岳梁也没让她跪下去,缓缓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圣上贤名,素来敬重臣子,老?夫人乃先帝亲赐一品诰命夫人,不必行跪。”
朱世子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推开?他,护在老?夫人身前?,“祖母不能去!他岳家算什么?东西,配得上祖母去扶棂!”
“住嘴。”朱老?夫人出身于高?门,虽从未经历过大风大浪,但尤为重礼,容不得子孙在人前?失礼,既已有了皇帝的令牌,这一趟,她是?如论如何都要去了,看了一眼自己脸色铁青的儿子,倒没觉得有何丢人,同岳梁道;“早年我与岳老?夫人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如今身去,我身为长辈,该当去看一眼。”
朱国公还在等?着人来救场,只能拖延时间,上前?道:“既然老?祖宗答应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岳大人先同朱某去前?厅喝一盏茶,也容老?夫人梳洗一番如何?”
岳梁没动。
朱国公又唤了他一声,“岳大人,请。”
岳梁突然道:“岳某最近在查驸马爷的案子,怀疑驸马恐还活着,八成?又是?同长公主在闹别?扭,国公爷若是?看见了人,还请告之。”
朱国公脸色一变,稳住心绪道:“还有如此之事?岳大人放心,若有消息,必会相告。”
岳梁冲老?夫人拱手,“那晚辈就在外恭候老?夫人了。”
说完刚转身,便见老?夫人的屋内突然窜出一人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人已躲在了岳梁身后,抓住了他的衣袖,连连道:“岳大人,救命。”
岳梁扭过头?,看着跟前?衣衫褶皱,头?发凌乱,一身狼狈之态的人。
正是?‘死’去的赵缜。
耳边一瞬安静下来。
岳梁缓缓抬头?,看向朱国公,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
朱国公脸色难看至极,先前?尚且还能忍,如今知道自己没了出路,眼里已起?了杀意,吩咐婆子,“把老?夫人扶进屋。”
“这,这是?谁啊……怎么?会在我的屋子里!”老?夫人一阵后怕,吓得失了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婆子见屋里竟然躲了一人,也被吓到了,赶紧把老?夫人搀扶进屋。
待门扇一合上,朱国公便道:“一个都不许放出去。”
身后的家丁瞬间换成?了府里的暗卫,冲上来与大理寺的人厮杀成?了一团。
赵缜这几日躲在老?夫人的床底下,白日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夜里等?到老?夫人歇下了才敢出来,怕暴露,不敢偷吃太多?的东西,两?日下来,人早就没了力气?,此时脸色惨白,只求着岳梁能带他出去。
岳梁也给了他保护,吩咐身后的侍卫,“先送驸马爷走。”
一场厮杀,刀光剑影,大理寺的侍卫紧紧地护着赵缜和岳梁。
两?人皆乃文臣,不会耍刀,大理寺的侍卫再厉害,来的也不过十?来人,几人很快被包围其中。
正是?水深水热之时,院子上方的瓦片上突然飞来了一阵箭雨。
朱国公脸色大变,大理寺的人趁机带着岳梁和赵缜冲出重围,一路往外退,退至一处角门时,岳梁没再走了,同赵缜道:“赵公子先走,外面有人会接应你。”
赵缜捡回了一命,对?岳梁感恩戴德,抱拳道:“多?谢岳大人,今日救命之恩,赵某来日必会相报。”
岳梁点?头?,“嗯。”
赵缜只想快速离开?这个随时会要他命的地方,起?初朱国公劝他假死之时,他便不同意,人一旦死了,价值也就没了,他如何‘复活’?
可朱国公一意孤行,说什么?为了揪出背后之人,让他暂时先忍耐几日。
谁知这一忍耐,便忍了一个多?月,外面的人恐怕早就以为他死了。
果?然,朱光耀生了杀心。
他能考中状元,当上驸马,并非愚笨之人,不断与朱光耀周旋,最后知道他铁了心要灭口了,不得已才偷溜到了老?夫人的屋内,躲在床底下两?日。
若非今日岳梁凑巧来了院子,他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光。
终于出来了,赵缜一路直奔向门外。
冲得太快,被门槛绊住,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子一抬头?,便见对?面的巷子墙下立着一位青衣圆领长袍的公子爷。
正双手抱胸懒散地靠在墙边,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赵缜再熟悉不过。
不是?晏长陵,又是?谁。
赵缜:……
时隔两?世,再看到这张脸,梦里那些挡在眼前?的黄沙虽已不存在,可对?晏长陵来说,依旧是?一场噩梦,微微弯唇,起?身朝他走去,“赵兄,别?来无恙。”

在赵缜还未成为驸马,晏家大姑娘子尚未嫁去大启之时,晏长陵便?是这般与他称兄道弟。
两人相?遇,是在赵缜来京城赶考的第一日。
赵缜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站在客栈柜台前,一枚一枚地?同老板数着铜钱。
京城内从不缺有钱人,许是没见?过这么墨迹的,众人齐齐看?着稀奇,晏长陵与陆隐见?在二楼饮酒,察觉到动静,也望了过去。
见?其数到最后还差一枚,遗憾地?叹息一声,抬头同老板道:“抱歉,我银钱不够,打扰您了。”
客栈是陆隐见?开的,许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同客栈掌柜的使了个眼色,掌柜地?把人留了下来,“算了,差一枚就差一枚吧,这位公子请吧。”
赵缜却摇头,“无功不受禄,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多谢贵人的好意?。”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掌柜的一愣。
看?热闹的无不摇头,“傻子。”
陆隐见?一笑,“看?来他还不知道,骨气这玩意?儿一点都不值钱,等?他尝到了真正的苦难,便?会明白,嗟来之食有多不容易。”
晏长陵并没放在心上。
谁知回去时,又遇上了他。
晏长陵的荷包被一位小乞丐顺走了,里面不过一点散银,本没打算追,被赵缜瞧见?,愣是追了半条街,把荷包追了回来,递给了晏长陵,同他道:“银钱得来不易,还请公子妥善保管。”
晏长陵看?着他满头大汗,甚至一直脚上的鞋子都没了,提了提肩上挎着的布袋,回头又一路去找鞋。
晏长陵跟上去,问了他名字。
得知他是州府送进京城入白鹭书院的寒门?学子,晏长陵道了一声有缘,以同窗的身份,替他带了路,把人领到了书院,知道他好面子,暗里打点,直接让他入住到了书院。
之后两人时常走动。
比起晏长陵的嚣张,宴玉衡的钱多人傻,陆隐见?的要胆不要命,赵缜的细心几乎弥补了三人的所有不足,渐渐地?也?融入了三人之中?。
晏长陵曾经真拿他当兄弟。
入学的几年内,他资助了赵缜所有的费用。
得知他想念家人,自掏腰包,在状元巷内给他买了一间?院子,让他把赵老夫人接了过来。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算得上第?二个王公子。
但?赵缜并非金公子。
金公子要的只是名与利,从未想过要王公子的命。
赵缜不仅杀了他的姐姐和外甥,最后还让他如一条丧家之犬,周游在外,一路流浪,打断了他一身傲骨,眼睁睁地?看?着下属因为他而一个一个地?死去。
上一辈晏长陵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要他如此来报复。
此时虽还没经历过那场黄沙峡谷内的惨烈,但?这时候,他也?已经背叛了自己。
是以,答案他赵缜能给。
赵缜没料到会碰到他。
可稍微一想,便?也?明白自己上了岳梁的当。
只怕两人今日这一出戏,是特意?为了等?候他了。
自打他尚了长公主后,便?没与晏长陵再见?过面。
听说晏家大娘子许给了大启太子时,自己也?曾想过上门?去解释,但?一想到解释了又如何?,事实已经如此了,他再上门?,不过是去自取其辱罢了。
如今再见?,往日的关?系便?已成了过去。
赵缜躬身朝他行?礼,“晏兄。”
在礼数上,赵缜对晏长陵一向恭敬,无论是有人还是无人,见?了他都会行?一个大礼,最初晏长陵阻拦过,见?他压根儿不改,便?也?随他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对他毕恭毕敬的人,让他坠入了地?狱。
晏长陵眸子内生出了厌恶,“赵公子莫不成以为你我还能做回兄弟?”唇角一勾,看?着他,讽刺地?笑了笑,“你也?配?”
赵缜出身寒门?,当初怕他与京城内的世家子弟相?处之时会自卑,晏长陵每回把他带在身边,以兄弟相?称,是为给他鼓励,也?是给众人警告,别欺负他。
从认识到现在,晏长陵从未同他说过这样的话?。
赵缜垂着眸子没出声,半晌后道:“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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