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自从夏弥去年出院后, 便直接住到了陆鹤野在校外的公寓。
“弥弥, 你打算回来住了吗?”许倾倾随口问, 她还是希望夏弥能回来住的,自己一个人住在宿舍难免会有害怕的时候。
但她其实是没抱希望的, 也知道夏弥处于热恋期,出去住也很正常。
令她没想到的是, 夏弥居然点头了,说:“这学期在宿舍住。”
许倾倾张大嘴巴, “啊?”
夏弥笑着瞥了她一眼, “怎么?不欢迎我?”
许倾倾摆手, “怎么可能,我巴不得你回来呢,我自己一个人在宿舍睡觉太孤单了, 只是陆鹤野他舍得让你回来住吗?”
话音刚落,夏弥脸上的笑容便慢慢褪去, “倾倾,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许倾倾愣了下,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夏弥才回宿舍住的,便先入为主地以为她是和陆鹤野吵架了,陆鹤野把她赶出来的。
她刚要开口想说点好听的话,就听到夏弥说:“我已经向导师申请了大三的交换生名额,这学期结束后就去梧州大学,因为那里的美术专业是最有艺术氛围的。”
许倾倾知道夏弥一旦说出这个计划,那必然是已经决定好了,她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就像当初要义无反顾地转专业一般。
“弥弥,梧州离京城有两千多公里,你舍得放弃这里的一切吗?”
夏弥垂着眼睫,忽然说:“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交换一学年之后就打算报考梧州大学的研究生。”
许倾倾听到这个决定,差点没站稳,“什么?”
她以前向许倾倾诉说过自己的过去,此刻也慢慢把在过年期间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她很平静,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十分钟后,许倾倾听完之后格外心疼夏弥,也不佩服她能自己扛住这些打击。
如果是她的话,早就受不住退学了。
夏弥面上倒是依旧平静,“所以,我和陆鹤野没有可能了。”
许倾倾作为一个局外人,自然不能说些什么,只能给她一些鼓励。
当然也不是毫无意义的空话,而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学期里,帮她介绍有买画需求的客户。
梧州靠海,在祖国的最南方,城市发达,消费标准偏高。夏弥没了经济来源会过得很艰难,况且美术生需要购置的物品太杂了,花费也颇高。
那一整个学期,夏弥卖了不止十幅画,足够她滋润地生活到研究生毕业了。
那年夏天,京城闷得不行,高温预警的消息不止收到过一次,整个城市像座巨大的
夏弥买的机票是立秋那天的,她特意选在了工作日,避开朋友来送她,独自一人打车去了国际机场。
梧州虽然在最南部,但夏季的气温远远比不上京城那样死热,还算舒适。
她提前在租房软件上订了几套房子,落地之后先去了市中心的酒店,放下行李之后才约中介租房。
因为研究生也是准备在梧州大学读,所以她选得几套房子都在离学校三公里之内的小区。
由此一来,房租自然贵得令人咂舌,还好这个学期有许倾倾的帮忙搭线,让她卖出去了不少画,好让她在经济方面还能轻松些。
许倾倾父母所在的富豪圈子都是一些喜欢投资的商界名流,这其中就包括大批买一些还未出名画家的画,毕竟画家死后的身价都会涨不少,而夏弥刚好钻了这个空子。
看房看了整整三天,最后定在离研究生院最近的一个小区,夏弥选它的优点除了距离近之外就是治安好。毕竟大四那一年她也打算住在梧州备考。
幸运的是,房东太太很热情,知道夏弥是个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便时不时地照顾她,所以夏弥在州大作为交换生的那一年生活得还算可以,没什么不适应的。
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夏弥确实作出了改变,和以往完全不同了。
戒了烟,主动融入各种社交活动,酒量提高了不少,学会了滑板,暑假也报了驾校课程,一个多月驾照便到手了。
更重要的是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就像夏敏留给她的那封信最后说的一样,要向前看,这次她是真的做到了。
其实她也不是对陆鹤野的消息一无所知,大三交换生结束那年暑假,她知道陆鹤野去了英国,语言考试高分通过,也得知他要英国留学。
而许倾倾去了美国,圈子里剩下的几个人大多数也都是出国,俞彭烈和周哲宇选择的高校和陆鹤野是同一个,尤瓷和俞彭烈也开始了异国恋,汤葵则是选择了英国的另外一所大学,同样是QS排名很靠前的世界一流大学。
每个人的人生都很丰富,大家都在朝着好的哪方面发展,这样挺好的。
大四一整年,夏弥都在全身心备考州大的研究生,风雨无阻地去自习室学习。像她这样有文化基础的学生,自然是一次就能考过。
研究生的时期相比较大学时期,还是不同的,所以更让夏弥下定了决心回家乡湘恩发展。
研究生毕业典礼那天,同导师的同学都知道夏弥明天就要回湘恩了,所以典礼结束后众人便组了个局为夏弥送行。
这群人都是夜猫子,直到太阳完全落山才出学校。
晚饭特地选在离夏弥家近的附近吃的,吃完之后便去了清吧,一群人吃吃喝喝,偶尔听一听台上的演出。
室友郝运偷偷给夏弥点了首歌,直到前奏响起来的时候,才把她推上台,拉着众人一起起哄,“弥弥,明天你就要远走高飞了,今晚不得给我们唱一首吗?”
夏弥被推到演唱台上,一脸懵得看向众人,小脸在红蓝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吸睛,越来越漂亮了。
郝运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一个眼神,很快便有人拿着话筒走上台,“接下来,夏弥女士给大家演唱陶喆的《普通朋友》大家欢迎!”
一锤定音的话出现后,现场气氛到达了最高。潮。
清吧的氛围慢慢朝着live house的方向发展,一是因为这首歌选得很到位,很有节奏的一首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夏弥今天的装扮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几乎是一走进清吧,便吸引住了无数人的目光,一整个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戳戳地想和夏弥喝杯酒,只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我随时随地在等待
做你感情上的依赖
我没有任何的疑问
你早就想要说明白
我觉得自己好失败
从天堂掉落到深渊
多无奈。”
略带沙哑的嗓音一出,口哨声和鼓掌声更响亮了。
郝运对着演唱台上的夏弥眨眨眼,身边人问她怎么给夏弥点得是这首歌,夏弥最喜欢听的不是陈绮贞和陈粒吗?
郝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首歌对夏弥有特别的意义。”
那人追问:“什么意义?让她喜欢了R&B?”
郝运耸耸肩,没再继续回答,而是双手做喇叭状冲着台上高呼,“再来一首!”
因为那时这首《普通朋友》已经接近尾声了。
其实郝运根本就不知道这首歌对于夏弥的意义是什么,她只知道夏弥每次作画的时候,耳机里播放的就是这首歌,但不是原唱那一版,而是一位未知歌手翻唱的,音色听着蛮不错的,像是专业歌手。
后来许多年后,郝运去参加夏弥婚礼的时候才明白——
那首歌是陆鹤野和夏弥刚在一起的时候,陆鹤野唱给夏弥听的。
歌词对应他的心声:“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
次日一早,夏弥便飞回了湘恩。
她准备到湘恩发展这件事除了州大的研究生同学外只有许倾倾知道,在京城读书时候的那些朋友也都不清楚。
回湘恩的房子也是提前租好的,这次倒不用看房了,因为租得刚好是之前在梧州的那位房东太太的房子。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小,那位房东太太是货真价实的收租太太,房产在全国遍地都是,在京城也有几套房产。
她回湘恩的目的是要开一家画室,名字都想好了——万物生。
画笔之下万物生的意思。
店面是一栋二层小阁楼,二楼是夏弥用来休息的,对顾客开放的只有一楼大厅,面积大概三百平,对于她来说足够了。
她一次性租了五年,光是装修就耗费了一个多月,等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已经到了九月份。
当时的湘恩虽说过了立秋,但秋老虎依旧吓人。
正式开业那天,夏弥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傍晚才吃上一口热乎饭。
她虽然是搞艺术的,但不会视金钱为粪土,相反格外爱财。
晚上八点,湘恩落了一场小雨。
小雨过后的空气湿润清新,夏弥刚接了一个大单,这周末有一位大客户会来店内挑选画作。
她准备周末歇业一天,不对外开放,只对那个大客户开放,所以特地准备在今晚大扫除一下。
大厅的打扫很简单,把纸盒子都收好之后,她拎着那些纸盒子出了画室,准备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
刚出门,迎面碰上房东太太苏蓉,对方手里拎着一个饭盒,也不知道是要给谁送饭去。
夏弥主动打了声招呼,“苏姐,这么巧,您要去哪儿啊?”
苏蓉有些近视眼,出门没戴眼镜,听出夏弥的声音后才快步走过来,“小夏,是你啊,我远远地就在那儿看到你了,但没戴眼睛怕认错了人。”
夏弥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纸盒子,“我去扔垃圾。”
苏蓉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后,哎呦一声,“纸盒子还能卖钱呢,你要扔了它?”
夏弥被这夸张的语气整得有些发愣,再次把目光放在收好的纸盒子上。
“你给我吧,我帮你卖掉它们。”苏蓉伸出手,又看到自己手上的饭盒,拍了下大腿说道:“看我这记性,我这不是晚上炖了一锅牛腩,想着你今天不是刚开业吗,肯定忙得顾不上吃饭,给你送点过来。”
苏蓉热情得过分,一口流利的沪城方言,“先进屋吧,一定没吃饭吧小夏?”
夏弥心里暖暖的,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经吃过饭了,只得点点头,转身和苏蓉回了小阁楼。
牛腩炖得入味,刚打开饭盒盖子,铺面而来的便是香气,勾得夏弥的馋虫出来了。
她也没客气,拿了双碗筷便坐下吃了,毕竟之前在沪城的时候,苏蓉经常会给她送些饭菜,手艺一绝。
“小夏,我看你一直独来独往的,应该没男朋友吧?”苏蓉笑着问,眼神慈祥,“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小伙子,省得你孤孤单单的。”
夏弥一顿,没想到这话,一时之间没想出怎么拒绝苏蓉的话来。
苏蓉却误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笑得双眼弯弯,“不用害羞,现在哪个年轻人没相过亲啊,这样,我把那个小伙子的电话发给你,明天你们联系,怎么样?”
夏弥想起明天的大事,立刻接话:“苏姐,我明天有大客户回过来,不能怠慢。”
苏蓉啊了声,随后又说:“没事儿,那就等你结束之后再联系他也可以,这小伙子人不错,长相周正,是个海归,现在在银行工作,我看了都特满意。”
她看了眼时间,哎呦一声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吃完早点睡啊小夏,我先走了,记得明天的相亲。”
还没等夏弥回话,店里便没了苏蓉的身影。
第60章
很快便到了周末那天, 夏弥一大清早便把提前清点好的画作罗列出来,按照不同派系分到不同的画架上,右下角贴心地标好画作名称和画家姓名。
大厅很宽阔, 窗边的视野虽比不上二楼, 但窗外种着些茉莉,此时刚好处于它的花期,几株茉莉顺着低窗钻进室内,淡淡香气扑鼻。
越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 此时距十点就只有五分钟,但门前却根本没有来人的迹象。
夏弥蹙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发条消息给对方,便看到聊天列表里那天晚上苏姐给她发过来的相亲对象的账号。
好巧不巧的, 一个红色的数字忽然亮了, 消息是那位相亲对象发来的。
是一个咖啡馆的定位, 在附近的商场顶层,连带着一条文字消息:【夏小姐, 我我们今天下午在这家咖啡馆见面可以吗?我听苏姐说你今天会忙,没关系, 我时间充足,我等你就好了。】
夏弥愣了下, 没搞明白对方的意思, 是在变相催自己吗?
但她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也根本没回他的消息,因为画室门口停了辆黑色的SUV,车牌正是那位那客户的助理发给自己的车牌。
黑色SUV的驾驶座上下来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 对方提着公文包,抬头大概望了一圈万物生的布置, 最终迈上台阶。
夏弥连忙前来引路,面带微笑,“您好,觅夏的负责人Corey对吗?我是夏弥,万物生的创始人,之前我们通过电话的。”
男人随她握手示意,笑了笑,“不好意思,夏小姐,陆总临时有事无法到达现场,我是陆总助理顾熙,之前和您联系的也一直是我,不是陆总。”
夏弥疑惑道:“陆总?就是Corey吗?”
“是的,”顾熙慢条斯理地解释,“公司分部在这边出了些事情,所以陆总没能按时到场,真的很抱歉,夏小姐。”
夏弥听到这个姓,有些恍然又有些熟悉,心底慢慢升起一个令她难以相信的可能,但很快又被她摒弃掉了。
顾熙拿出这次的签约合同,放在面前的桌上,“陆总部分的签名和印章已经完成了,夏小姐,您可以查看合同,没有任何异议的话便可以签字了。”
夏弥愣了下,下意识问,“不需要我介绍一下各幅画吗?”
顾熙轻摇头,“陆总懂得欣赏画,对每幅画也有不同的见解,所以这就不必了。”
这是夏弥第二次碰上如此财大气粗的买家,第一次还是五年前她刚开始准备要去梧州大学做交换生的那个学期,她委托许倾倾帮自己挂上画展的名号,还没等她出席画展,那几幅画便被不知名买家买走了,她同样连介绍都没有。
现在的状况和当时没什么两样,夏弥方才心底的那个念头愈发强烈,忍不住开口问:“我想冒昧地问一下,贵公司的陆总全名是什么?”
顾熙指了指合同上面甲方签字处,“全名是陆鹤野,这里有他的签名。”
这个名字一出,夏弥脑海中瞬间嗡的一下,目光缓缓放在摆在面前的那份合同上,心底升起了一团无名火。
顾熙把签字笔打开递给她,顺便说道:“前两年,觅夏的总部在京城,近两年逐步把业务做到了湘恩等更靠近南方的城市,比如梧州。但也是在今年,觅夏的总部正式迁到湘恩,毕竟这里的艺术氛围很浓重,觅夏又是一家艺术品投资公司。”
自从研究生那几年开始,她就很少和许倾倾联系,也就很少能知道陆鹤野的近况。
她知道他当初是金融专业,以后肯定也会从事这一方面的,但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创立了一家艺术品投资公司。
“夏小姐,对于这份合同,您还有什么异议吗?”顾熙看出夏弥的状态不对,及时问道。
夏弥回神,抱歉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格外勉强。
她定睛去瞧那份合同,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三个苍劲有力地大字上:陆鹤野。
名字上还印有觅夏的公章。
顾熙走后,夏弥无力地瘫坐在座位上,仿佛被抽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来电是苏姐。
她叹了口气,摁下接通键,随后听筒里便传来了苏姐的声音:“小夏啊,忙完了吗?”
夏弥这才想起下午的相亲,她只得答道:“刚忙完,苏姐,下午的相亲我会按时去的。”
苏姐笑了笑,看得出来心情很好,“好好好,你还没吃饭呢吧小夏?”
夏弥随口搪塞:“已经在吃了苏姐。”
“哦,好好,那你先吃饭。”苏姐笑得很开心,“下午相亲结束之后,记得和我讲讲啊。”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夏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把方才顾熙说的话都抛到脑后,上楼吃了个饭便出门了。
相亲的地址离万物生有五公里,她是开车去的,天气预报提示傍晚会有一场雷阵雨。
她大学毕业后买了辆奔驰c260l作为代步工具,今天参加相亲开得正是那辆车。
白色奔驰直接驶进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夏弥下车前看了眼苏姐那天发过来的照片,相亲对象叫萧子毅,长相马马虎虎,算不上周正,说是海归,但那个学校的毕业证书在国内都没什么含金量,上市公司不认可。
可她都答应了相亲,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到达商场顶层之后,她按照坐标找到了那家咖啡馆,一进去便一眼看到窗边坐着个成年男人,和苏姐发过来的照片上的男人一样。
她再三确认了几遍,确定那个男人就是萧子毅之后才缓缓走过去。
“你好,是萧先生吗?我是夏弥。”
虽然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但夏弥依旧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男人站起身,穿着一套运动装,身高目测还没过一米八。
他看清夏弥的长相之后,眼神瞬间亮了,热情开口:“对,我是萧子毅,你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子毅就好。”
夏弥笑笑,没说话。
落座之后,萧子毅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以及一副很满意夏弥的态度,开门见山地说:“既然你也答应苏姐参加相亲,那就是说已经对我比较满意了,我讲一下我对另一半的要求,好吧?”
夏弥有点懵,但她也立马接话:“我只是推脱不掉来相亲的,萧先生。”
萧子毅这人向来大男子主义惯了,从不在乎对面的人是什么看法。
他只当夏弥是害羞不肯说实话,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结婚之后,女方必须要辞职,照顾公婆,照顾我,最好一年内要个小孩,性别的话最好是儿子,生不出来也没事,再要二胎,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用有心理压力。”
夏弥听完之后,不由得冷笑一声,语气嘲讽:“万一二胎也不是你想要的儿子呢?”
萧子毅完全听不出她的讽刺,摆摆手说道:“那就要三胎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不会不懂吧,小夏。”
对于这位奇葩相亲对象的话,夏弥表示五体投地,这才开诚布公地讲:“萧先生,首先,我叫夏弥,不叫小夏,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我,你一个和我第一次见面的人属实是没资格这样叫。其次,我只是因为苏姐是我的房东,推脱不掉才准备参加这个所谓的相亲见面,到了这儿也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不感兴趣,至于你说的那些,恕我也做不到。”
她撂下这一段话,刚准备起身,就看到咖啡厅外的不远处站着两个男人,站在后面的正是上午来万物生谈签约的顾熙,而站在他面前的则是一个很久不见的人。
夏弥强忍住心底的颤动,收住了起身的动作。
而萧子毅却以为她改变主意了,便继续侃侃而谈,“我在湘恩有两套房产,一套是父母在住,另外一套可以作为我们的婚房,但那套还没装修好,你要付一半的装修费用,毕竟以后你也是要住进来的,掏点应该掏的钱是必要的。可我先提前说好,房本上是不能加你名字的,毕竟你现在有点姿色,万一婚后出轨外面的野男人,是要净身出户的。”
他啰里八嗦地讲了一大堆,有些口渴,弯腰拿水的时候仔仔细细地看了夏弥一眼,注意到她心不在焉后,立刻又加了两条。
“你这个态度我很不喜欢,结婚之后你应该为我为天,我就是你的男人,是你的保护伞,最结实的臂膀,和你讲话的时候你应该恭恭敬敬地听着,不要走神。”
他想了想一个比喻,“我的话对你来说就相当于圣旨一样,你明白了吗?小夏。”
夏弥的注意早在刚刚看清那边的人是陆鹤野之后,便被吸走了。
上午顾熙的话里确实说了,现在觅夏的总部迁到了湘恩,而上午陆鹤野没来也是因为公司有事情。
这些足以说明他人就在湘恩了。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她也没想到居然能见到他。
他和以前好像没什么变化,依旧帅得要死,身上穿着休闲版西装,在那儿简简单单一站就能吸引大多数人的眼神。
而另一边。
顾熙走上前,“陆总,我提前问清了,那个男人是夏小姐的房东给她找的相亲对象。”
陆鹤野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多事。”
等夏弥彻底把萧子毅甩掉的时候, 已经到了湘恩的下班晚高峰。
商场外的街道车水马龙,对面奢品店的巨幅地广也亮了灯,广告上的女明星虞笙格外璀璨, 是娱乐圈的一个特别的存在, 夏弥经常看她的电影。
她没有继续停留,乘电梯到达地下二层的停车场。
彼时的天空已经乌云翻滚了,夏弥上了车,刚发动汽车, 便发现汽车已经抛锚。
无奈只得给拖车公司打了电话,站在原地等了一个多小时,亲眼盯着汽车被拖走修理之后才又回到商场一楼,准备打车回家。
叫车软件显示前方排队的人有一百单, 预计要等两个小时。
而那时的雨已经下了起来, 狂风怒吼, 天空黑得不成样子。
夏弥站在等网约车的位置,手机打车定位自动定的这里, 她只好在外面等着。
手上打着的伞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雨点斜斜地打在她身上, 风一吹,她便被冻得瑟瑟发抖, 狼狈到了极点。
此时的天气仿佛末日电影里的极端天气, 狂风刮得路旁的树都剧烈摇晃, 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属实是触目惊心。
夏弥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仰头望了望天空。
这一刻,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郝运听说自己要来湘恩发展之后都在让她再考虑考虑。
因为她一个人在陌生城市,出了点事情都没人可以帮得上自己, 朋友都不在身边。
虽然湘恩是她的家乡,但她自从高中转学到沪城之后,就没回来过一次。
近年来湘恩的发展迅速,早已成为新一线城市,对她来说已经变陌生了。
正当夏弥依旧处在独自一人在异乡的落差感的时候,前方一辆连号车牌的黑色红旗开着双闪,朝着她的位置缓缓驶来。
她没多想,因为周围也站着许多同样被困在暴雨中的人,只是以为对方是要接人。
却没想到,那辆红旗最终停在自己面前,副驾驶的窗户上她的倒影清晰可见,狼狈的模样被自己看清了。
她穿着一套长款的修身黑裙,随意挽着一个低马尾,耳畔的碎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白色防晒衬衫已经被打湿,内里黑裙的吊带依稀可见,勾勒出完美无缺的好身材。
怪不得她觉得自己站在这之后,若有若无收到了许多不友好的视线。
正当她准备转身回商场的时候,黑色红旗车驾驶座的车门忽然开了,有人下车了,打着一顶纯黑色的伞。
夏弥甫一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夏弥。”声音是无比的耳熟。
这道喊声直接把她钉在了原地,令她动弹不得。
因为她听出了嗓音的主人,是他。
是陆鹤野。
男人缓缓迈上台阶,撑着伞,走到夏弥身后,无形之中替她挡去了许多视线。
“我送你,夏弥。”他再次开口。
第二次见面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了,她依旧狼狈地过分。
夏弥强忍住心底的颤动,撑住身子,没有回头,装作没听到,迈步朝着商场走。
陆鹤野蹙眉,想也没想地走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用力朝着自己的方向带过来。
“我说我送你,夏弥,你没听到吗?”
惯性使然,身子猝不及防地撞进男人怀里。
汹涌的苦橙香气汹涌地冲进鼻腔。
那一瞬间,夏弥鼻头一酸,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最后没了力气,任由他把自己带上车。
车内开着暖风,热腾腾的风朝着夏弥的方向吹,车厢内只剩下风声。
车的隔音效果很好,把风雨交加的噪音都隔绝在外,只残留一些雨点击打在车窗上的闷响。
两人谁都没主动开口讲话,夏弥手上捏着毛巾,简单地擦拭了几下湿发。
发尾不再掉水之后便把毛巾放在双腿上,一副好学生乖乖坐着的姿态。
车子没发动,陆鹤野只是找了个可以停车的路边。
他偏头快速瞧了一眼,冷不丁开口:“把头发擦干,车垫是防水的,放心擦。”
男人的嗓音听起来很平静,和方才在室外的时候相比,情绪稳定了不少。
话讲出口后,发现夏弥没动弹,嗤笑一声:“我们的关系也没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程度吧?夏弥,要不我帮你擦?”
话音刚落,夏弥才动,慢腾腾地将毛巾朝着耳边挪动,尽量把动作放到最小幅度。
陆鹤野单手撑着方向盘,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
终于,在指尖碰到方向盘的第六下之后,他倾身朝着副驾的方向挪过来。
咔哒一声,副驾驶的安全带轻而易举地被解开,随后贴近的是男人散发着热气的胸膛。
夏弥所有的感官无形之中放大不少,握着毛巾的手被一只大掌扣住,右肩同样被一只大掌禁锢住,后背紧紧地贴近椅背。
陆鹤野牵着她的手,把毛巾放在湿发上,动作轻柔地帮她擦着。
夏弥心怦怦跳,心跳快得仿佛要冲出胸膛般,脸颊迅速窜上一抹绯红,连带着白皙的脖颈也被沾染成粉色。
她的手慢慢挣脱下来,陆鹤野并没有强迫她,任由她双手逃避自己的触碰。
夏弥双手放回在大腿上,好看卷翘的睫毛疯狂打颤,最后忍不住还是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