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发被毛巾擦拭的触感太过明显,但她强迫自己调整呼吸,随他帮忙擦。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头发半干的时候,陆鹤野才停手。
暖气呼呼地吹在夏弥身上,她手上被塞了一瓶热乎乎的姜丝可乐,安安静静地坐着,安全带也被陆鹤野重新系上。
十分钟后,红旗车很快便停在万物生门口。
两人谁都没开口讲话,车上放着舒缓的车载音乐,听得人心里被蕴藉得很舒服。
/命运好幽默/
/让爱的人都沉默/
/一整个宇宙 换一颗红豆/
/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
梁静茹的情歌将时间拉慢,给了夏弥一种错觉。
此刻还是几年前她在京城读大学时候的错觉。
轰隆隆——
一道闪电声猝不及防地把她打回现实。
现在不是好几年前,而她和陆鹤野也已经分手很多年了。
她都开始相亲了,像陆鹤野这样条件好的,应该也有可以试着交往的对象了吧。
挺好的,大家都在向前看。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一想到以后陆鹤野会和别人结婚,她心里就一抽抽地发涩。
或许是今天频频遇见他,让夏弥的想法在无形之中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最后,她鬼使神差地开口了:“听说周哲予和汤葵订婚了,登上了热搜。那你呢,你家里给你安排了相亲对象了吗?”
此话一出,车载音乐瞬间停了,车内恢复方才的安静。
一种不知名的氛围迅速弥漫在密闭封闭的空间内,雨夜的背景下,让一些因子暗暗生根发芽。
陆鹤野久久没有回答,夏弥有些慌了,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下一秒,她开口:“我不是故意要问的——”
“没有。”
陆鹤野干净利落的两个字把夏弥的话都憋了回去。
不知为何,一直压在夏弥心上的巨石掉落了。
“你是用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的,前女友?”
陆鹤野没留空挡,根本没给夏弥任何思考的时间,继续单刀直入:“今天在商场的男人是谁?”
夏弥下意识回答:“房东介绍给我的相亲对象。”
陆鹤野勾唇,像是满意夏弥此刻的“报备”。
夏弥也很快反应过来,好看的眼眸瞪得圆圆的,“你套我话?”
陆鹤野轻笑,“是你先问的我,弥弥,我们彼此彼此。”
这声弥弥把夏弥彻底迷惑住了,可能是暖气开得太足了,也可能是这一秒钟的氛围太好,让夏弥下意识开口:“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说完之后,她瞬间后悔了,心跳怦怦的,愈演愈烈,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期待的因子在体内横冲直撞。
她眼底的期待都无处掩饰,就这样直勾勾地漫出来了。
陆鹤野偏头看向她,看清她眼底的期待,勾唇笑了,“上去坐坐也好。”
夏弥原本绷紧的嘴唇慢慢放松,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但很快,一盆冷水兜头而落。
“但现在太晚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太好。”
夏弥没想到自己主动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她收齐了所有不该有的心思, 轻声说:“好。”
转身便下了车,强撑着身子走进万物生,背影能看出来情绪不佳。
给万物生锁门的时候, 不过才过了两分钟, 但门口眨眼间便空空如也,那辆黑色红旗车早已不知所踪。
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失落是肯定有的。
锁好门之后,转身上了楼,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夏弥总是把自己憋在浴室待着,泡在浴缸里。
今晚也是如此,浴室弥漫着水汽, 浴缸上横了一座木质支架, 上面摆着高浓度的红酒和青提, ipad播放着默片。
无声的电影配着此刻安静的氛围,更是增添了不少的落寞。
泡澡结束后, 默片投到了幕布上,是她特意装在卧室里的。
卧室内吊顶灯未开, 只有书桌边的一架落地灯发出暖黄色的灯光,照得屋内无比温馨。
夏弥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猛猛仰头灌完, 再次倒满搁置在一旁的收纳架上。
喝酒能麻痹自己的大脑, 虽然读研期间,她酒量提升了不少,但也架不住这样急地灌自己, 还是高浓度的红酒,所以没过一会儿, 脑子就变得晕晕乎乎的了。
默片继续放着,空调开着适宜的温度,细小的风声持续不断地运作着。
渐渐地,让夏弥滋生出了些许睡意,开始打盹儿。
倏地,楼下忽然传来门铃声。
她也被这声响弄得被惊醒。
一楼的监控还没安装,因为是在网上买的,配送的时间有些久了,还没到。
这附近的治安很好,所以夏弥也没着急安装。
可现在大半夜的,外面静悄悄的,忽然出现的门铃声吓到了她。
很快,门铃声又继续了。
夏弥套了件外套,下楼的时候把扫帚顺在了手上,举着放在身前做防御姿态。
到了一楼,她压着嗓子,故意用一副厚嗓音开口:“谁啊,画室已经打烊了。”
令人意外的是,外面的人没有回答。
回答她的只有继续的门铃声。
到了这一步,夏弥脑子里瞬间涌现出许许多多的新闻,都是一些独居女性遇害的新闻。
她吓得不行,一步一步放慢脚步,举着扫把走到门口处,呼吸声都放到最轻。
做了几个心理准备之后,她踮脚,凑到猫眼的位置。
透过细小的猫眼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
吱呀一声,她主动打开了防盗门。
面前的男人举着夜宵纸袋,香味扑鼻。
他晃了晃,说道:“不是要请我上楼坐坐?怎么还打烊了?”
陆鹤野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眉眼好看得过分,鼻梁高挺,和几年前那个横冲直撞的少年有万般的不同,但又仿佛没什么变化。
他还是那个样子。
回应他的是重重一道巨响声。
夏弥把门关上了。
陆鹤野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再次摁了门铃声,“夏弥,开门。”
夏弥呼出一口气,再次打开房门,眼眶红红的,当着他的面猛地把扫帚摔在地上,想也没想地,直接朝着他扑了上来。
在她扑过来的一瞬间,陆鹤野下意识张开双臂,稳稳当当地把她拥进怀里。
也感受到她的美好。
“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现在又过来敲我的房门,你不是说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太好吗?为什么现在又来了?!陆鹤野,我讨厌你!”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身上也散发着酒气和沐浴过后的清香。
陆鹤野轻笑,“是我的错,这不是来给你赔不是了吗?”
他单手把夏弥公主抱起,让她双手缠住自己脖颈,脚一勾,门便自动关上了。
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熟练自然,直接大步流星地朝着楼梯走。
夏弥愣了下,随即说:“门没有上锁。”
陆鹤野步子微顿,低眸,“我在这儿,还有谁敢来?”
这话把夏弥噎住了,她顿时噤声,不再开口发言。
上了楼,夏弥蹭得从他身上跳下来,拖鞋早就被她蹬掉了,光着脚踏上地毯,白皙的脚背在深色地毯中格外显眼。
陆鹤野盯了她两眼,目光逐渐晦暗。
他大致扫了眼二楼的格局,和一楼的开间不同。
二楼完全像个小家一样,厨房客厅阳台都很齐全,洗手间估计在卧室内,东西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另外一个则是书房。
整体的装修风格更加偏向日式田园风,木制家具配着暖色调的灯光,给人一种很强的氛围感。
夏弥走进卧室,房门敞开,回头瞥了眼陆鹤野,意思很明显了,是让他也一起进来。
陆鹤野无声扯了个笑容,把鞋脱了放在墙角,才踏进主卧。
温馨的落地灯打在置物架上,空了的红酒瓶和高脚杯一起整整齐齐地放在上面,还摆了一盘青提。
陆鹤野挑眉,看向她,“这瓶是今晚刚喝完的?”
夏弥窝在落地灯旁的那个懒人沙发里,仰着小脸和他回视,乖乖点头:“嗯。”
原本因为楼下的门铃声,她的酒劲儿消散了一大半,连带着头都不怎么晕了。
但现在重新上楼之后,暖黄灯的照耀下,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让她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在是虚幻的梦境还是现实。
陆鹤野随手拉过墙边的小桌子,放在夏弥面前。
夜宵纸袋搁在上面,打开后的香气更浓郁了,把夏弥的小馋虫都勾了出来。
他边递给夏弥一双筷子,边调侃,“挺能喝啊,一瓶下肚居然没醉?”
夏弥头晕乎乎的,听出他语气中的玩味,也没接他递过来的筷子,猛地拍桌而起,“我很能喝的好嘛!研一的跨年我喝趴了一大桌人的!”
她是真的喝多了,竟然在陆鹤野面前提到了对方未曾参与过的那段时期。
可陆鹤野表面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还笑着点额,“成,比我能喝。”
陆鹤野的酒量深不可测,若是夏弥清醒的话,一定能听出来陆鹤野是在哄她。
可夏弥现在有八分醉的状态,听不出来这些话的深意,便顺着杆子向上爬,“那当然。”
小姑娘就坐在落地灯旁,被暖黄色的光笼罩着,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万分清楚。
她时不时地哼唧几声,怀里抱着一个半人大的草莓熊玩偶。
陆鹤野就这样瞧着她,听着她的喋喋不休,甘心当她的听众。
突然,夏弥不继续讲了,安安静静地看向陆鹤野,好看的眼眸一眨一眨的,卷翘的睫毛忽上忽下,像一片片羽毛在陆鹤野的心尖上到处乱浮。
陆鹤野直勾勾地盯着她,坐在地板上,“怎么不继续了?”
夏弥没回答,依旧无声地盯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委屈巴巴地开口,“陆鹤野,我好想你。”
啪嗒,啪嗒。
两道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格外刺耳,是眼泪砸在桌上的声音。
夏弥眼眶一圈红,继续小声哽咽地开口:“这五年里,我一直都在想你,陆鹤野,但我不敢去找你。”
她的眼泪不仅仅是砸在桌上,更是砸到了陆鹤野的心尖上。
他循循善诱地问:“为什么不敢去找我?”
“因为我一想你,眼前就浮现出我妈妈去世时候的模样,所以我害怕。”夏弥脸埋进膝盖里,胳膊紧紧环住双腿,“可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这个姿势是一种很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看到这一幕,陆鹤野忽然仰头,喉结上下滚动,不断的呼气调整自己的呼吸,强忍住要脱眶而出的泪珠。
好不容易把情绪整理好之后,一低头,便看到夏弥朝着自己凑了过来,带着酒气和苦橙清香。
夏弥贴近陆鹤野,整个上半身几乎都覆在他胸膛上,膝盖顶着地毯。
地毯虽然是毛茸茸的,但膝盖跪在上面肯定会难受。
陆鹤野干脆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单手环住她的腰身。
夏弥仰着下巴,侧脸和他宽阔的胸膛紧紧相贴,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陆鹤野。”
陆鹤野低眸,轻声回复她:“嗯。”
下一秒,夏弥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原本弓着的背部挺直,冲着他的薄唇凑过去。
很快,她的红唇贴上男人的,并细细碾磨着,带着酒气。
夏弥像得了糖果的孩童一般,不停地触碰他的薄唇。
最终,陆鹤野再也忍不住,直接抱着夏弥起身,把她扔在床上。
惯性使然下,夏弥随着床垫上下起伏,颠了颠。
陆鹤野紧随其后地倾身而上,高大健壮的身子完完全全地覆盖住她,不让她露出一点空挡。
暧昧因子在屋内频频升起,原本适宜的空调风在此刻也变得燥热。
滴滴两声,是温度调低,风速跳大的声音。
窗外的暴风雨还在继续,窗户和窗帘各自紧闭着,豆大的雨滴斜斜地随着暴风一起打在玻璃上。
室外的雨声和室内的水声呼吸声交相呼应,活像上映了一首交响曲般。
夏弥只觉得头更晕了,一个动作来回不停地作用下给了她一种身处在健身馆的错觉中。
脖颈处,额前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眼前一个晃动的黑色人影,逆着光,看不清脸。
她双眼眯着一条缝,声音嘶哑:“我想喝水。”
很快,便有人把清水渡给她,解了她的渴。
随后耳边传来一道嗓音:“还喝吗?”
夏弥点头,就继续用方才的办法被人渡了几口水之后。
她忍不住问:“我为什么这么渴啊,真的好渴。”
那个黑影笑了笑,是熟悉的声音:“待会儿我继续的时候,你闭上嘴不出声就好。”
夏弥有点懵懵的,“这样就不渴了吗?”
“当然。”
夏弥点点头,乖乖说道:“那我不出声了。”
随后,猛地一个撞击声,她的头也在下一秒被贴上床头,喉间忍不住溢出一道尖叫声。
好在床头是软的,撞上去不会受伤,也不会有痛感。
对于夏弥来说,头上的那点感觉早就被身上的涨感代替。
耳边还是那个嗓音,“怎么还出声呢?”
他是故意的。
一道雷声劈下, 有冲破玻璃之势。
夏弥忍不住阵阵瑟缩,不知道是被雷声吓得,还是被面前的男人弄得。
她下意识缩紧自己, 惹得男人一阵倒吸声。
紧接着, 啪得一声。
是手掌重重拍在肌肤上的声响。
“弥弥,别夹。”
磁性沙哑的嗓音响起,把她的注意里从室外的暴风雨拉了过来。
夏弥咬紧唇瓣,听他的话, 不再用力缩紧自己,渐渐让自己放松下来。
但再也忍不住般,发出两道细小的低吟,“陆鹤野……”
屋外的暴雨如注, 下了一整晚。雷电声, 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响声簌簌的, 风声呼啸,但都抵不上室内发出的任何声响。
比如二人交缠的呼吸声, 以及藏在喉间再也无法抑制的嘤咛。
夏弥有些困倦,眼皮偶尔累得阖上, 之后又很快被重力弄醒。
双眼皮被睁成多眼皮,她目光移到自己上方, 看清男人嘴角的坏笑后, 瞬间明白他是故意的。
陆鹤野看自己一副要睡不醒的模样, 故意地让她慢慢放松警惕阖上眼之后,又猛地一记撞上,让她瑟缩着清醒。
她也恼了, 酒意还在,胆子也打了不少, 双手从他脖颈上拿下来,右手朝着后面去够,很快摸到吊灯开关。
啪得一声,天光大亮,白炽灯将屋内一切滚烫照得无处遁形。
也让陆鹤野看清了一切,目光慢慢带有了攻击性。
他轻笑,上半身匍匐着,眼神丝毫不加掩饰地放在下面,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此刻不着。寸。缕的夏弥完完全全地包裹住。
夏弥双手交叉,余光瞥见一旁的蚕丝被,一把扯过挡住他的视线。
眼前一黑,陆鹤野反而笑着说:“弥弥,怎么把灯打开了?”
夏弥咬紧唇瓣,脸颊红得发粉,死活不回答这个问题,像是没听到一般。
又是一记闷响声。
夏弥死死地扣住陆鹤野的小臂,唇瓣抿到发白的地步,喉间溜出一点细微的嗓音。
陆鹤野点到为止,没再继续逗她。
毕竟来日方长,他也可以开始收网了。
暴雨下了一整晚之后天空早已放晴,雨后的空气带着几分湿润的清新。
生物钟的作用下,夏弥费力地睁眼,最后眯着眼摸索一旁的手机。
找寻了半天都没碰到,她这才想起来昨晚泡澡的时候,遗落在浴室了。
甫一站起身,大脑便一阵阵地发晕,活像是喝了假酒一样疼。
她很少宿醉,因为之前宿醉后断片的经历,所以她在外面很少会让自己喝醉,都会控制着量。
但这次算是个例外,毕竟是在家里,而且又经历了一场猝不及防的重逢。
刚拿到手机,脑海中便涌上了一幕幕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只记得昨晚陆鹤野把自己送回家,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对陆鹤野发出了邀请,邀请他上楼坐坐。
成年人都明白这个暗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记忆中,陆鹤野拒绝了自己的邀请,而且还没等她上楼,他的车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再然后就是她上楼泡澡,小酌几杯,结果喝得尽兴,喝大了。
可现在脑子里那些不入流的画面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单身太久,心理缺乏慰籍了吗?
还是说看到陆鹤野之后,让她想起了之前两人甜蜜过的夜晚?
无论是哪个,都让她接受不了。
正当她还陷入因为陆鹤野产生的内耗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两下,让她瞬间回神。
是许倾倾的小舅舅周寅发来的消息,一条航班信息,显示他明天中午到达湘恩国际机场。
意思很明显了,是让她去接机。
当年夏弥备考梧州大学的研究生的时候,周寅从许倾倾那得到了这个消息,又听说夏弥和陆鹤野已经分手,便主动帮她搜寻梧州大学历年的分数线以及导师要求,无形之中帮了她很多很多。
更何况夏弥准备开画室他也帮了不少忙,两人也在保持联系中,所以周寅回国,夏弥接机是必须的。
她发了个ok的表情包,知道周寅这次来湘恩是出公差,所以没多说什么。
整理好心情,夏弥简单收拾了一番,便下楼开店门,准备营业。
万物生的位置正正好好处于湘恩最繁华的街道,附近商圈一个接着一个,大型连锁商场设施完备。
夏弥特意设计了几个开放给年轻人的活动,所以开业近些天的流水还算可观。
虽说是周一,但店内的顾客也蛮多的,夏弥面试了几位店员,没什么问题便直接录用了。
傍晚,夏弥准备闭店的时候,苏姐又过来了,这次倒没拎着什么东西,看着状态有些不对劲。
她没多想,把门打开,和往常一样地同苏姐打了声招呼,“苏姐。”
苏姐面露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哎,小夏,要打烊了呀?”
夏弥点点头,“是的。”
“好好,早点休息哈,我去收租。”苏姐指了指前面的门店,也没等夏弥回应,便快速走远了。
她蹙眉,这才想起昨天的相亲,估计是对方找苏姐说了些什么。她耸耸肩,给一楼上了锁之后,便上楼了。
手机放在二楼客厅,每晚闭店后,她都习惯性将手机静音,今天也不例外,所以没看到苏姐发来的消息。
等她收拾好一切,准备去楼下作画的时候,才看到苏姐几个小时前的消息。
苏蓉:【小夏,我也没想到那个小伙子那样奇葩,你别生气啊。】
这条消息虽然早就过了回复的最佳时间,但苏姐毕竟是房东,以后难免会打交道。
所以她回复道:【没事,苏姐,只是我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您以后真的不用给我介绍这些了。】
那边几乎是一瞬间便进了一条消息:【好的好的。】
夏弥看到这四个字,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现在的生活真的蛮安逸的,一个人每天看看店,偶尔画两幅画,过得蛮舒服的。虽然目前在湘恩没什么社交活动,但她也习惯了独居生活,自然不会觉得有多孤独。
夏弥刚醒就看见周寅五个小时前发进来的那条消息,称他已经过了安检,正在等着登记,大概八个小时后落地湘恩,几号航站楼都发了过来。
她今天准备闭店一天,一是要去给周寅接机,二是下午约了客户吃饭。对方估计是个老油条,没有选在万物生,而是把地点选在了一家吃喝玩乐一体化的私人会所里。
夏弥化了个淡妆,身上穿得也和平日的风格有些许不同,换上了白领上班族的服饰,让人看起来觉得她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眉眼间的青涩未曾完全褪去。
那辆奔驰代步车已经送去4s店维修了,她提前在软件上租了辆车先用着。等她到达湘恩国际机场的时候,刚好周寅也下飞机了。
周寅回国虽然是国际航班的头等舱,但通道其实和经济舱是同一个。
夏弥站在通道旁边等着,没等五分钟,就看到一个身姿挺拔,西装革履的男人朝着这边走。
她定睛一瞧,认出来人是周寅后,立刻扬手,“这里!”
周寅点头示意,走到夏弥面前后,被她的装扮惊到了,“怎么?我们夏大画家现在都整上职业套装了吗?”
夏弥笑笑,同他一起去无障碍电梯处,“没有,下午约了客户见面,所以小舅舅,我这次可能无法招待你了。”
话是抱歉的,但却没听出一丁点抱歉的意思。
周寅也没当回事,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夏弥的拒绝,只是对于夏弥这个小辈,有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溺爱:“见面地点约在哪了?”
夏弥报了个店名。
周寅蹙眉,“不在万物生签合同啊?要在饭店里?需不需要我陪你去?湘恩这边就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夏弥说。
叮得一声,电梯到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偏巧旁边那座电梯也从三层下来,有人从中走了出来,与夏弥擦身而过。
电梯是透明的,下降的时候,夏弥一直顾着回答周寅的问题,没注意到从电梯中走出来的人究竟是谁。
可周寅注意到了,不仅如此,他还和此人是同一个航班。
周寅收回视线,垂眼问了句:“小夏,你在湘恩遇到过什么人吗?”
这问题把夏弥问住了,她表情有些不自然,脑子里瞬间浮现出昨晚的陆鹤野,以及梦中的画面。
夏弥眼神忽闪,却说:“我能遇到什么人。”
“陆鹤野,你见到他了吗?”周寅开门见山地问。
夏弥微怔,反应过来之后快速说:“没有。”
这回答有些坚定的反常了,周寅识人无数,一眼便看穿了夏弥是在说谎。
他轻咳一声,语气稀松平常,“陆鹤野的公司总部迁到了湘恩,这点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说谎了。
周寅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说:“他为谁而来这点很清楚了,夏弥,你不要忘了当初阿姨的离世。”
他知道这条消息的时候,夏弥已经到达梧州了,许倾倾保密工作很到位,但还是让他查到了夏弥发生的一切。
一说到这个话题,夏弥瞬间冷静下来,没吭声。
但自己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而另一边,陆鹤野走出电梯后,刚一转身,便看到夏弥站在电梯里,而她身旁的男人则是周寅。
昨天早上,他被一通电话紧急叫去国外,焦急之下都忘了给夏弥留话,但一想来日方长,所以也不着急。
可现在看来,他是时候该着急了。
第64章
和客户约的那家私人会所叫做幽兰轩, 夏弥把周寅送去酒店之后,便把租的车还了,因为4s店给她打了电话, 叫她明天去取车, 是前两天抛锚的奔驰。
傍晚,她打车到幽兰轩,进门便有侍应生的领路,大厅和后院的布置带了一种古风古韵。侍应生的穿着也是新中式的旗袍或者马褂, 周围很安静,就连脚步声也是放到极轻的。
这里没有大厅,都是包厢制,私人会所自然也是会员制度, 没有会员的无法入内。
夏弥比较特殊, 是那位客户提前给门口的侍应生讲过的。
那位客户是湘恩人, 姓李,相互联系的时候, 夏弥称呼对方为李总。
每个包间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直到侍应生在一个名叫“风居”的包厢前停下脚步。
“夏小姐, 这里便是了。”侍应生态度恭敬,一看就能看出来是提前训练过的。
夏弥轻微点头, 目光却被不远处那个独立房间吸引住了。
和众多包厢不一样的是, 那间房外表看着更为华丽, 门匾上也没有印有包厢名字的字体,像是无字空匾般。
她瞬间来了兴趣,随口问:“那边的包厢叫什么?”
侍应生跟随她所指的方向回头, 看清后态度如旧回答:“夏小姐,那边不对外开放。”
夏弥嗯了声, 等侍应生叩门之后,才走进去。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偌大的包厢内居然只有李总一个人,对方看着年纪已过四十,头发稀疏,啤酒肚几乎要将短袖撑满。
“小夏,你迟到了,应该罚酒的。”李总指了指夏弥,一上来也不提合同的事情,开门见山地灌酒。
夏弥稳住心神,知道今晚这顿饭估计是场鸿门宴了,还好她来之前吃了醒酒药。
李总见夏弥站在原地不动,便捞起桌上的白酒,倒在分酒器里,举着被装满白酒的分酒器走到夏弥跟前,对着她送了送,“诺,我还算有诚意吧?酒都给你倒满了。”
讲话间,李总的身子有些晃,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一口黄牙分外吓人。
她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压住喉间的恶心,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接过李总手中的分酒器。
“那喝完这点,是不是就能谈合同的事情了呢,李总?”
没想到李总却说,“喝完再谈,别着急。”
夏弥呼出一口气,看了看杯中酒,最终深吸一口气,仰头干了那杯酒。
她眉头紧蹙,冰冰凉凉的白酒顺着食道流进胃里,火辣辣的烧感出现,弄得她有些不适。
“夏小姐好酒量啊。”李总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双手作势鼓掌,啪啪声回荡在安静的包厢里。
夏弥随手把分酒器搁在桌上,唇边的酒渍也没擦,肩膀上的托特包也没来得及摘,就从里面掏出合同,递到李总面前,“李总,我这次来是真心诚意为了把合同签约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