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长海儿还是放心不下。
一路走来不容易,可不能让这样的人坏了事儿。
于佳将手放在长海儿的肩膀上,“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安抚好长海儿之后,于佳又去了先锋营。
如今先锋营的校尉被杖毙,算是群龙无首,得早日推举出一个有才能的人才是。
校尉的下级是旅长,于佳便召集了各旅的旅长集合。
于佳看着面前各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沉下声来。
“想必,诸位应当知道今日让你们前来的目的!”
于佳抬步朝众人走去,在他们的队伍之间行走着。
先锋营有十来个旅长,于佳这几日也算是将他们的底细给调查了个清楚。
他们中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也就是说能进先锋营,首先身法一定是过关的。
其次,他们的懒散可能是由大环境造成的。
这个不妨事,跟着于佳,早晚让他们完成身心的蜕变。
“一来,我的人水平还不够做先锋营校尉。”
于佳见听见有人倒吸一口气,满意的扯起了唇角。
她继续说道:“二来,我想从咱们先锋营中选拔人才,这样才能更了解先锋营。”
“你们也知道,先锋营是一个军营的先驱者,是刺入敌军心窝子的尖刀。”
“若是咱们这把尖刀钝了、生锈了,那对咱们整个军营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所以,我想从诸位尖刀中选拔那个最锋利的来当先锋营的领头羊。”
“我只想咱们军营所向披靡,让敌军听到咱们的旗号闻风丧胆!”
众人都是士兵,听了于佳的话,瞬间血液沸腾起来。
“上峰,您说怎么办,咱们都听您的安排!”
“对,上峰,您说怎么个选拔法!”
于佳重新回到众人面前,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众人。
“这次的选拔很简单,就是比试咱们平日里所训练的。”
“刀枪剑戟、拳法步围,所有的项目都来上一遍。”
这次的选拔,于佳不希望选出某个项目的佼佼者。
她要选的是对各个项目的精通者。
这样,对各个项目的了如指掌才能更好的管控整个先锋营的日常训练。
往常的训练过程中,在于佳这里,业务能力无论什么时候都排在前列。
但是在蓟州军营不能全然这么做。
她还要有威望的人来胜任校尉一职。
这几日在先锋营中,她心中也有了几个人选。
就看他们能不能顺利晋级了。
选拔时间分为两日,这两日里,十来个旅长统一接受安排。
于佳将他们封闭了起来,以防有人搞小动作。
“什么,你说林二柱要在先锋营选拔人手?”
张长松听着亲卫带来的消息,满脸不可置信。
“这林二柱越发让人看不明白,她不是带的有人吗?”
亲卫摇头,表示不知。
张长松不耐烦的将亲卫打发下去,让他找欧睿博来。
等欧睿博姗姗来迟的时候,张长松嗤笑了起来。
“军师这两日很是繁忙,老夫找你,都要排队了!”
欧睿博乐呵呵的作揖行礼,“都尉哪里的话,咱们不是去打探消息了吗?”
张长松不置可否,“你都打探出什么消息了?”
欧睿博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都尉,咱们蓟州军营要变天了!”
“什么意思?”
张长松满脸不解。
“这林二柱啊,要在先锋营内选拔人手!”
张长松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消息,他瞬间兴致缺缺。
“这消息我已经知晓了!”
见张长松满脸不耐烦,压抑不住的愤怒便要喷涌而出。
欧睿博便继续说道。
“都尉别急,您听属下继续说来。”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恐怕没有表面说的这么简单。”
于佳此次的动作做的很大,不光蓟州军营知晓,连李延盛都知道了。
“这个林二柱,还真是别具一格,另辟蹊径!”
“这么一来,收服蓟州军营指日可待。”
“孤还真是没有看错人!”
李延盛看着密信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的幕僚见他兴致这般高昂,便满口附和着。
“太子殿下英明!”
“只是……”
幕僚语气一转,“这林二柱杀了老周的儿子,是不是有些莽撞?”
“莽撞?”
李延盛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作为一营之长,临阵逃脱不说,还贻误战机。”
“若是换了孤,定要将他剥皮抽筋,尸首挂在军营门口以儆效尤!”
幕僚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于佳这厢的“选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她看好的那几人渐渐的脱颖而出,这让她深感宽慰。
由于于佳将选拔安排在了封闭的校场,士兵们只能听见声音,并不能看到当时的情形。
其实,于佳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刘奎风还很是不能理解。
“上峰,为何不能公开试练?”
“这样以来,不是更能服众吗?”
士兵们可以清清楚楚的看着他们,省得他们私底下乱嚼舌根子。
于佳却不这样认为。
“首先,将他们公开试练,会影响他们的正常发挥。”
见刘奎风还是一脸不解,于佳解释道。
“每个旅都有士兵,他们势必会支持自己的旅长。”
“这么一来,他们比试的时候,士兵们会加油喝彩。”
“人在紧张的氛围中有人喝彩可能会兴致昂扬,有人倒油也可能失去战机。”
“我不能将外力的影响施加于他们身上。”
“我想让他们正常的发挥。”
“再说了,若是他们当了校尉之后,有人怀疑什么。”
“他们若是这点小事都摆不平,那这个校尉不做也罢!”
刘奎风恍然大悟,他由衷的佩服起于佳来。
“上峰,您想问题总是能另辟蹊径!”
于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我是另类吗?”
刘奎风但笑不语。
他与于佳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将她的脾性摸了个一清二楚。
“上峰,其他营帐是否也要按照此项标准?”
刘奎风的意思于佳明白,若是将所有营帐都采取“有才者上”的方式,也不失为收服蓟州军营的途径。
可是,于佳并不想这么干。
虽说她想尽快收服蓟州军营,可是她也想要保持蓟州军营的稳定。
如今形势紧张,鞑靼指不定抽风,哪天就打了过来。
若是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举行试炼,那不是乱套了吗?
“不,先锋营的事足够杀鸡儆猴了!”
邵世明祖籍陕西,于五年前来到延河军营投军。
四年前因调往蓟州军营,凭借出色的身法被选入先锋营。
而后,凭借战功一步步从小兵升为旅长。
稳扎稳打,是个踏实的人。
而现在,他不过二十出头。
于佳坐在上首,打量着邵世明。
邵世明也知道于佳的打量,他心中十分忐忑,不知道这个上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邵世明,以后你就是先锋营的校尉!”
于佳蓦地开口,让邵世明心中的说辞全部打乱。
他猛的双膝跪在地上,拱手作揖,“以后世明唯上峰马首是瞻!”
说完之后,他犹自懊恼,明明还有很多豪情壮志的言语要说。
偏一个字也没有多吐出来,这是怎么了?
于佳自然得意,不过她可不能表现出来。
她快步走到邵世明身前,扶起了他。
“哎呀,你看你!”
于佳仰视着邵世明,满脸真诚。
“世明,我的本意是为先锋营选拔校尉,可不是拉帮结派的!”
邵世明满脸不解,于佳的唇角无奈的抽了抽。
罢了罢了,又是一个耿直之人。
“世明,要记得,你先忠于大周,忠于大周的百姓,其次才忠于我!”
“在你面前,永远要把国家大义排在第一位。”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邵世明此时直勾勾的盯着于佳,让于佳心里发毛。
“上峰,属下明白!”
于佳也不知道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她尴尬的干笑两声,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样的,等下我让军师带你去述职!”
将邵世明打发出去之后,于佳松了口气,缓缓的坐在了木椅上。
这两日连绵阴雨,她身上陈旧的伤口开始疼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疼意如同蚂蚁啃食着她的肌肉一般,赶不出来,又缓解不了。
于佳用手轻轻的揉着大腿,她记得这伤口还是在回鹘中毒留下的。
当时为了保持清醒,不得不这样做。
到底还是留下了病根儿。
“上峰,您的伤又疼了?我去叫诊侯卒过来!”
刘奎风刚进门就见于佳瘫坐在椅子上,神色痛苦。
刚要转身,便被于佳喊住了身。
“不用,老毛病了,不妨事!”
刘奎风满眼心疼,“上峰,你啊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于佳摆摆手,示意刘奎风坐下。
“方才我已经招呼过邵世明了,等下你便带着他述职便可。”
“您不出面吗?”
刘奎风有些诧异,毕竟这是于佳第一个收服的营阵。
于佳摇了摇头,“不用,我对先锋营关注度过高,就要引起有心之人的惦记。”
“一旦他们惦记上,那不就等于被毒蛇缠身?”
“先锋营的作用多重要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让他们成为矢志众地!”
刘奎风明白过来,“上峰,您比我更适合当军师!”
于佳继续按着腿,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可不行,光是动嘴皮子这一点,我就不适合!”
刘奎风暗自里看着于佳的动作,跟着轻笑起来。
“上峰说的哪里的话,您没发现您现在的嘴皮子已经很溜了吗?”
于佳怔住,她还真没有意识到。
好像每个人到了蓟州军营都有进步。
长海儿和狗剩做事很少再问于佳的意见,不消须臾就能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这刘奎风一改之前的怯懦,在校场上正是意气风发。
小齐和老窦现在充当于佳个人的先锋,训练起来比谁都起劲儿。
好像大家都很努力,又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这是为什么?
见于佳顿住,不知在想些什么,刘奎风便起了身。
“上峰,我去带邵世明述职!”
于佳顺势点头,继续想着方才的事。
他们的转变是从蓟州军营开始的,那就是从离开渝南军营开始的。
突然间,于佳恍然大悟,她笑了起来。
她自己的转变是因为再也没有人为她撑腰了。
于佳在渝南军营的时候,闯的祸、犯的错,都有林功勋兜底。
她不会安慰士兵没关系,林功勋会派刘奎风前去开导士兵。
时日一长,于佳倒是觉得这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她会不自觉的依赖起林功勋。
现在呢?
她身后空无一人,甚至还要成为长海儿等人的靠山。
于佳不得不变得强大起来。
这么说来,她还真是有些想林功勋了。
“孬蛋,你现在还好吗?”
林功勋过的一点都不好。
当日李昶来到芥子城带来了李延昭的口谕,让他撤兵。
他并没有听从命令。
这是他第一次违抗李延昭的命令。
林功勋带领军队打了木石赫一个落花流水。
看着木石赫带着士兵仓皇逃往木扎陵的营地,林功勋觉得心中十分畅快。
于佳离开带给他的阴郁,一扫而空。
八月的天气,巴蜀开始下起了雨。
林功勋站在屋檐下,听着淅淅沥沥的下雨声,遥看着远处。
远处连绵的山脉被雨雾笼罩,朦朦胧胧不甚清明。
“不知道蓟州有没有下雨,不知道佳佳的伤口疼不疼!”
思念如密网罩着林功勋的心脏,令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他近日以来,尽量让自己忙起来,不想于佳。
可是只要有了空闲的间隙,于佳的身影就从四面八方钻向他的脑海里。
“都尉,天气凉,您回屋吧!”
方大山拿来一个披风不由分说披在了林功勋身上。
“小心您身上的伤口!”
林功勋用手扯着披风,“无妨!”
如今他将木石赫赶回了老家,终于能为于佳出口恶气了。
他心中实在是畅快,比升职的时候还要畅快。
“大山,南通军营又来人了没?”
方大山皱起了脸,南通军营的人每日一来。
他也从刚开始的毕恭毕敬,到后来的好不耐烦。
“来,怎么没来,还是要让都尉回渝南军营。”
林功勋没有出声,冷哼一声。
方大山自是知晓林功勋的意思,“都尉,你说您这样做,王爷会不会生您的气?”
“生气就生气吧,左右我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林功勋说的话像是在赌气,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李延昭不止一次的强调要以国家大义为重,不要只沉迷于儿女情长。
可是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耽于儿女情长了?
于佳作为一个女人,从来不把自己当女人看。
与士兵一起训练,上了战场,比谁冲的都快。
她从来没有什么私心,一心为了大周百姓。
他们两个从来都是恪尽于礼,从来没有什么越矩之举。
什么时候沉迷于儿女情长耽误行军打仗了?
林功勋心中憋着一口气。
即使要逼于佳离开,那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明知道于佳在乎于佳营的人命,为何还要朝她心上捅刀子?
他一直认为李延昭放弃尊贵的王爷身份,远离京城,来到这偏远之地是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抱负。
可现在呢?
要说李延昭没有私心,他一百个不相信。
虽然他心中不愿意相信。
“大山,再来人了你回复他们,收兵!”
方大山领命,并没有多嘴问为什么。
林功勋轻叹一口气,继续看着远处的山脉。
木扎陵安顿好木石赫,便进了书房。
他将亲兵副将召集了过来,准备集结军队向大周压境。
“将军,国库紧张,国主可能不会同意!”
副将谨慎的说道,被木扎陵眼中的寒意钉在原地。
“他同不同意跟本将有什么关系?”
如今木烟真已经怀孕,阿燕那手头的资源全部都要向他倾斜。
在他看来,这些银钱根本不足挂齿!
木烟真看着嬷嬷手中缝制的小肚兜,心中柔软一片。
她抚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满脸爱意。
一旁的嬷嬷抿嘴笑了起来,“夫人,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儿女绕膝的画面了?”
木烟真一脸宠溺的点头。
“为人母方知父母的难处。”
怜儿走了进来,语气里难掩失望。
“夫人,还是没有姑娘的消息。”
木烟真无比失落,已经很久没有林二柱的消息了。
她从木扎陵下属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林二柱已经离开了渝南军营。
在她离开前的时日,两人已经断了联系。
她往渝南军营送了很多信件都石沉大海。
不知道是不是被有心之人给拦截下来。
后来,她也就不敢再写信了。
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告林二柱一个通敌叛国,可就得不偿失。
以往两人都是用专门的途径传递信息,可是自从她婚后处处透露着古怪。
怜儿一看便知木烟真所想,“夫人且放下心来。”
“我听说姑娘去了大周的北方。”
“而且还升职了!”
木烟真满是惊喜,“真的?”
突然间又胯下脸来,“升职了又能怎样?不还是和林功勋分离吗?”
“这又是谁惹的夫人不开心?”
门外响起了木扎陵低沉的声音。
怜儿刚忙跪了下来,伏在地上。
她每次看见木扎陵不知道什么原因,总觉得惊魂不定。
木扎陵瞥了一眼地上的怜儿,朝木烟真走去。
木烟真则是满脸笑容的想要站起身,被木扎陵阻止。
“夫人,仔细别伤了身子!”
木烟真有些惊喜,“这个时候,你不是要召部下议事,怎么来我这了?”
“已经结束了,况且什么事能有你和孩儿重要?”
木扎陵在木烟真身旁坐了下来,用手抚摸着木烟真的肚子。
“孩儿今日乖不乖?”
木烟真满脸羞涩,“还不显怀呢!”
嬷嬷见状,便放下针线,退了下去。
怜儿如释重负,便跟着出去。
刚走出房门,还没有松口气,便被人从后面扼住了脖颈。
她顿时喘不过气来,想要大叫,突然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中。
木烟真这厢毫不知情,她正与木扎陵讨论着孩子的性别。
“阿陵,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木扎陵温声说道,“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他满眼都是深情,让木烟真深陷其中。
木烟真将头放在木扎陵肩膀上,“阿陵,你对我的好都是装的吧?”
木扎陵心中顿时慌乱起来,还未等他出声反驳,木烟真就继续说道。
“你若是装,就装一辈子吧!”
说完,她便笑了起来,仿佛方才是在开玩笑。
木扎陵跟着身心放松起来,“怎么会?”
“我这么大年龄才娶的上如此醇厚善良的夫人,对你的好怎么会是装的!”
木烟真摸着他手上的厚茧,清凌凌的嗓音格外动人。
“我就知道阿陵不可能是骗我的。”
“怜儿那丫头,整日让我小心些。”
“夫君这么好的人,有什么要小心的?”
木扎陵满脸冷笑,“怜儿这丫头就是想的多些,不过她也是真心为你好。”
“我可得好好的奖赏她一番。”
木烟真坐正了身体,看着木扎陵,撅着嘴。
“阿陵,没有认识你之前,总觉得你满腹算计。”
“嫁给你之后,觉得你怎么这么善良。”
“怜儿这般说你,你怎么还能奖赏她?”
木扎陵面上笑意不减,“跟一个死……女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木烟真伸手抱住了木扎陵,“阿陵,我们以后会很幸福的吧?”
仿佛这么说,便能压下心中的不安。
木扎陵用力的回抱着她,“当然!”
他的眼神冰冷,满是杀气!
最终对于大周的作战计划始终没有落到实处,这让木扎陵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根据阿燕那所说的理由便是,现在大周刚打了胜仗,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
若是此时贸然出兵,必败无疑。
她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做无畏的浪费。
“浪费?一个女人家懂得什么是浪费?”
木扎陵觉得犹不解气,刚想拿起花瓶,看了眼木烟真住处的方向又放了下来。
他满心的郁结无处释放,便压下声音将副官叫了进来。
“你去叫几个娘们儿来。”
副官有些犹豫,“将军要在府上?”
木扎陵回过神来,太过于冲动,差点坏了大事儿。
“在府外,去老地方!”
木烟真晚间在房间中左等右等,也不见木扎陵回府。
“怎么回事儿?”
“不见阿陵的身影,连怜儿这死丫头也不见踪影,跑哪去了?”
嬷嬷安抚着她,“小妮子贪玩不知道去哪厮混了,夫人先睡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想到什么就去做吧
光阴似梭,时光飞逝,转眼间于佳来到蓟州军营已有一月有余。
虽说各个营官对她“稍有”意见,到底也没有脱离轨道。
最近,于佳一直忙于军营的改革。
于佳在蓟州军营的时候,只要是小兵,只上身穿有甲胄,下身是没有的。
他们受伤的部位往往都是下半身。
于佳想要让他们全身都穿上甲胄,且武器进行改革。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器械营校尉刘在越猛拍了把桌子,义愤填膺的继续说道。
“都尉,咱们蓟州军营一直以来的规矩都是这样,小兵总是和火长队正有些区别的。”
“若是没有个尊卑,不都乱套了?”
张长松示意他稍安勿躁,“老刘,你别急,坐下来叙话!”
“年轻人嘛,急功近利,新官上任总是要点火的!”
见刘在越神色鄙夷,张长松很是满意。
“老刘,咱们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喽……”
“砰”的一声,刘在越握拳锤在了桌子上。
“您怕这个小白脸,我可不怕她,左右是我没有把柄在她手上!”
一句话说的张长松脸色剧变,不过思及刘在越就是个口无遮拦的马大哈,他也就不跟人计较。
“哎,她风头正盛,又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咱们惹不起!”
听完张长松这句话,刘在越便起身告辞。
“都尉,咱们这就让她知道知道,这蓟州军营还不姓林!”
说完,便气冲冲的走出院子,差点将迎面而来的亲兵给撞倒。
亲兵观其神色,又望了望张长松镇定如常的表情,便笑了笑。
“都尉,这是找好了匕首!”
他将手中的清茶奉上,张长松端了过去,轻轻吹着茶盏里的浮叶。
“这把匕首有些钝,不过也能让林二柱疼上一阵了!”
于佳发布命令之后,先锋营的士兵在邵世明的带领下去后备营领甲胄。
刘在越压根不把眼前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
“你若是要甲胄,勉勉强强够格。”
“若是你们营的人都要甲胄,那别怪老哥哥说话难听,门儿都没有!”
这些时日,邵世明跟着于佳,脸皮子比刚上任时厚了许多。
他抬手行礼,乐呵呵的说道。
“老哥哥,咱们这是拿军令办事儿,您有不满的地方,也别拿咱们撒气。”
见刘在越又要气急,邵世明不慌不忙的吩咐亲兵将箱子抬进来。
刘在越见几人抬了口乌漆麻黑的箱子,刚要发火,邵世明便开了口。
“老哥哥不要心急,且听小弟说来。”
“天气渐凉,小弟听闻老哥哥的身上有旧伤,便给您抬来了解药。”
“什么解药?”
刘在越满脸诧异,他一个箭步便来到了木箱前。
突然,刘在越眼睛一亮。
这木箱传来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此生,他别无其他爱好,只有饮酒这一项。
见邵世明如此“通情达理”他岂有再阻拦的理由?
“老弟,你这解药送的甚是及时!”
于佳来到蓟州军营之后,要求所有人都戒酒,并派人将军营中的酒全部没收。
除却休沐日外,任何人不得饮酒,如若平时发现了,便军法处置。
刘在越本来跟于佳的接触不是很多,可就是在此事上与于佳结下了梁子。
此时邵世明送来的酒无疑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先锋营的士兵领完甲胄,在回去的路上,邵世明双手搓着胳膊。
一旁的亲兵问他怎么了,邵世明摇了摇头。
“这活还真不好干!”
这几声“老哥哥”叫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对于佳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今日的木箱,便是于佳安排的。
邵世明当时很是纳闷,既然禁了酒,为何还要给刘在越送酒?
于佳神秘兮兮的说道:“本来这个戒酒令是要晚点发布的。”
当时邵世明就如同丈二的和尚,现在算是清明了。
原来,这戒酒令是给刘在越下的。
邵世明是将任务完成了,领着大批的甲胄回到了营地。
其他营官见他这般顺利,纷纷骂刘在越捧高踩低。
现在军营中谁人不知邵世明是于佳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刘在越平日里这般张扬,到了关键时刻还不是不中用?
晚间,邵世明送刘在越“解药”的事,传了开来。
众人一听,纷纷效仿。
于佳将命令颁发下去,各位营官正愁不能及时完成任务。
谁人不知于佳的雷霆手段?
这找到了解决办法,众人恨不得第一时间将蓟州城中的酒买尽,好送给刘在越。
翌日,后备营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
一口口装有“解药”的箱子一流水的抬进了刘在越的营帐。
那一日,刘在越哈哈大笑声没有停过。
很快,军营中的小兵,便都穿上了崭新的甲胄。
于佳穿梭在营地中,看着小兵身上的甲胄发出一阵阵感叹。
“上峰,您怎么了?”
小齐跟在于佳身后,不由得问出了声。
于佳摇头失笑,“若是这种情况放在渝南军营会发生什么情况?”
小齐挠了挠头,“在渝南军营,杜大彬不会阻拦您吧!”
于佳点头,杜大彬确实不会阻拦于佳的决定。
可是,军营中的小兵也不会穿上甲胄。
因为,渝南军营的后备营就没有这么多的甲胄存货!
于佳事先打听到后备营的情况,心中是震惊的。
一时之间,她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虽说太子麾下的蓟州军营军纪涣散、军心不齐,这后备物资却是充足的可怕!
她这个时候,很想给林功勋分享此刻的心情。
又想向他炫耀,她在蓟州的处境。
虽说有些难题,也很好解决。
大方向总是没有错的!
小齐见于佳唉声叹气的,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